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娘娘……”
我木然地将头转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眼前所见是红着眼睛一身素缟的心荷,而她手上捧着的依然是一件白色的丧服。
“他……”我才张口说了一个字,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因为它竟是那么的干涩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咽了口唾沫,润了下快要冒火的咽喉,我问,“他真的……死了吗?”
心荷愣了一下,像是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片刻之后她的眼里泛起一阵水雾,猛地扑倒在地上,哽咽着道:“娘娘,万岁爷昨戊刻驾崩了,遗诏令雍亲王继承大统。大行皇帝的梓棺今日就要运回宫……”
原来,他,真的死了。看着趴伏在地上不住地颤抖的心荷,我的耳边突然回想起昨夜那一声声沉暮的丧钟,心里一阵空空荡荡的。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天,但从没有想到自己会是今日的这般心情。胤祕的出生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精力,原以为会走在他前面,没想到我这病殃殃的身子竟然还拖到了他后头。
换上了丧服,我坐在炕上看着忙忙碌碌来来往往的人,觉得这一切好像都和自己没有了关系。好奇妙的感觉,虽然还是康熙朝,但是那个年号康熙,那个让我爱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的人已经不在了。
“额娘……额娘……皇阿玛,皇阿玛他为什么不醒?”一个小小的人儿穿着孝服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突然跪在了我的面前,趴到我的膝盖上,不住地哭喊着,“胤祕一直叫皇阿玛,一直叫他,他为什么都不醒,他为什么不醒过来看看胤祕。皇阿玛不要胤祕了吗?是不是胤祕读书偷懒所以皇阿玛生气了不要儿子了?额娘,儿子不敢了,儿子再不敢偷懒了,你让皇阿玛别不要儿子啊,胤祕以后会很乖的……呜……”
小人儿和他有几分相似的脸蛋上满是眼泪。双眼是又红又肿,他突然站了起来,扑到了我怀里,小小的脑袋埋在我的胸口,呜咽的声音不时地从我胸口传出。屋里的其他人原本也都是一脸的哀伤,此刻有几个再也忍不住了,掩着脸就哭了起来。几个管事的也是强忍着走上来想拉开胤祕。“殿下,您不能这么哭啊,要是,要是伤了身子该怎么办……;何况您这样娘娘看着心里也不好受啊……”
我的眼里是一片干涩,眨了几下竟觉得有些疼。抱紧了怀里的儿子,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因为我不知道除了这样我还能再做什么。心荷眼见情况有些混乱,忙擦了擦眼泪命令着:“都下去吧。”
众人点头应了句后就放下手里的活退了出去。我捧起怀里哭得连声音都哑了的儿子的小脸,爱怜地替他抹去脸上的眼泪。“胤祕,皇阿玛不是不要你,额娘和你保证,更不是因为地不认真念书的关系而生你的气。”
我安抚着他,可他明显地不相信。“额娘,那皇阿玛为什么不理儿子?儿子问四哥,四哥却也只是抱着儿子哭什么话都不说。”
看着他纯真的双眸,我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眼前的稚儿,他从今往后再也没有父亲了。从今日起,所谓皇阿玛不过是一个模糊的印象,一个称谓,他再也不能用他的小手摸他的脸,拉他的胡子,不能和他撒娇了。“你的皇阿玛走了,因为他不得不走,不得不走……”
儿子明显没有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张口正要问,外头突然传来一个压低了的声音。“娘娘,隆科多大人给您请安来了。”
我微微一怔,猜不透他为什么要来,但仍然振了振精神说道:“请他进来吧。”
门吱呀呀地被推开,隆科多也是已经穿上了素缟恭谨地走了进来,跪下给我叩头道:“奴才隆科多给皇太后请安。”
先皇刚去世,新帝还没有即位,我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微微皱了皱眉说道:“你起来吧,我不是皇太后,这种话不要再提了。”
“是。”
他站起身看到胤祕在我身边忙又请安说:“殿下也在啊,奴才给殿下请安了。”
胤祕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安地紧紧抓着我的衣袖。我见他脸上是一脸的疲惫,知道从昨晚到现在泪水耗去了他太多的精力,我吩咐心荷带他下去休息,他神情慌张地抓着我的手问:“额娘,您不会离开儿子吧。”
我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安抚着他道:“不会的,你和姑姑去休息,待会儿额娘就过来,额娘保证,你醒过来时,额娘一定会守在你的床边。”
“小主子,和奴才走吧。”
心荷牵起了他的手,胤祕从小就和她很亲,也就乖乖地随了她去了。待他们走后,我对着隆科多问:“现在外头怎么样了?”
“皇上下旨关闭九门,并且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地去请十四贝子回京奔丧。”
胤祯!我的心突然一沉,一股无力感顿时在心里升起。命运终究是不可改变的吗?胤禛和胤祯,两个儿子终究还是免不了同胞手足相残吗?胤禛得继帝位他再也不是那个被他阿玛总是念叨太过急躁的孩子。而胤祯,若是他肯听我的话他当年就不会接受他皇阿玛的安排去担任这个大将军王。如今即使我再做什么,是不是也已经太迟了。
“皇太后……”失落惆怅间,耳边突然听见隆科多的声音。我抬头朝他看去,只见他慢慢地从衣袖之中拿出一个明黄色的小匣子,恭恭敬敬地捧着,脸上是一脸的苦相,一双心机沉沉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嘴角微微勾起,低沉的声音从他的嘴里传出,直达的我的脑海。
“大行皇帝遗诏。”
(完)
番外——春日胧情
缘起
“他日尔等意欲为何?”
“愿为贤臣。”
“愿为明君。”
“从前啊,有位书香世家的小姐。她呀,有一日在路上遇上几个地痞流氓,那几人见小姐长得清秀顿时就起了色心,正欲不轨之时突然出现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军官,他身材魁梧,气度不凡,武艺更是高超,几下就打跑了坏人。”
中秋之夜,圆月之下,庭院之中,一位美貌的少妇搂着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女娃娃不时地摇晃着给她说着故事。
“呜……,唔(后)来腻(呢),恩(额)娘?”
听到“英雄救美”之时,女娃娃再也按耐不住,放下啃到一半的月饼,那油乎乎的小手直接就抓上了少妇的袖子。少妇微微一笑,正要开口说下去,突然娘俩儿的身后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
“后来的让阿玛来说。”
伴着话音,一双结实的臂膀出现在一大一小两个美人的视线中。大手的主人架着小女娃的胳肢窝,轻轻一用力,将小女娃从少妇的怀里提了起来,一把抱到自己的怀中。和善又坚强的眼睛慈爱地看着怀中的爱女道:“后来呀,那位小姐爱上了这个救她的军官,那位军官也对小姐一见钟情。两人排除万难,终于结为连理,从此以后就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相公,不,爷……”虽然已经过了多年,虽然少妇身上依然有着浓厚的江南人的习惯,但她每想到今日的幸福,她就无怨无悔。她站了起来,走到夫君的跟前,抬起头看着眼前人,眼中泛起的眼泪名叫幸福。
“真的吗?真的吗?”
小女娃似乎还有些不相信,那油油的小手又搂上了她阿玛的脖子,摇晃着脑袋问着。
“是真的,阿玛什么时候骗过你。”
男主人搂过心爱的女子,将爱女夹在他们之间。“这位小姐啊,就是你额娘……”
“那那位军官就是阿玛是不是?”小女娃不待她阿玛说完就急着说出了答案。
男主人使劲地在女儿的脸上印上一吻道:“是的。”
小女娃被男主人的又短又硬的胡子弄得痒痒的,咯咯笑着用手推拒着他的脸。男主人隐约闻到脸上传来的阵阵油腻味,再看向夫人袖口上的手印,再看向女儿一脸无辜的样子。只觉着脑门上的青筋不时地蹦跳着。
“祁筝!”
正午的靶场上,太阳火辣辣地晒着,即使是守备的侍卫也躲入屋中去偷的一时半刻的清凉,可却还有一少年头顶烈日站在靶前练习着。他两腿前后分立,左手持弓,右手拉弦,人微侧转,左手稍抬,在瞄准了许久之后这才放手射出一箭。羽箭凌空穿梭,“咚”的一声中靶,可惜,却微微偏离靶心。
“唉。”少年叹了口气,重新又举起弓射了一箭,可惜依然是稍偏红心。少年也不气馁,正准备要再发一箭时,蓦地听见身后传来的请安声。
“奴才三等侍卫威武给裕亲王请安。”
那少年正是年初才始封裕亲王的先皇顺治帝二子福全,也是当今康熙皇帝唯一的兄长。少年转过身,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弓。一旁伺候的随从见着立刻几步上前递上巾布。福全接过后随意在脸上抹了一把对着还跪着的人道:“起来吧,这两天手上感觉有些生,我索性趁着午间侍卫营休息的空来练练,没想惊动别人。”
威武道了声“是”后起了身,他看着眼前微笑的少年那身锦衣上好几处因为汗渍而颜色明显较深的部位,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子钦佩。天皇贵胄,却在大中午的自找罪受,经这份折腾,这精神就叫人佩服。威武眼见少年正要转过身去再发一箭,干紧出声制止道:“王爷,不可。”
福全停了下来,转过身正疑惑地看着威武道:“有什么不妥吗?”
威武几步都到福全身旁微躬身子回道:“王爷,奴才有些想法望王爷指点。”
福全微笑着道:“你也不用太过谦虚,论年纪你长我许多,论无疑,侍卫营哪个人不是骑射技艺高超,让我指点无疑是鲁班门前班门弄斧,贻笑大方罢了。若是你看出我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直说就是,武艺本就是在切磋中才能长进。”
威武心里一阵踏实,也就不客气地道:“王爷这么说,奴才也就直言不讳了。王爷也是自小习武应该明白,习武者最戒心浮气躁,一击不中,再次依然不中万万不可焦躁不安,若是第三发还不中就应该就此罢手,待稍息片刻后才能再射。硬是要再射只会平添焦虑罢了。”
福全本就是长年习武之人,这道理不是不懂,只是当局者迷,现在由旁人一点拨,立刻也就明白了。“你说的不错,我方才是有些焦急了。”
威武点了点头又道:“奴才方才观察了王爷一会儿 ,王爷的姿势并没有错,技法也熟练,这几日手上感觉生也许是因为弓的问题,奴才斗胆问一句,这张弓王爷是否用了许久了?”
福全闻言道:“是啊,这张弓是数年前皇上御赐的,当时我和常宁都各得一张,皇上也有一张,这么多年都是它陪着我日夜操练。”说到这里,福全低下头,禁不住用手轻抚着陪伴了自己多年的老朋友,珍惜之情溢于言表。
威武看得出这位主子念旧重感情,果真如传闻中所言是个老实安分的人,对他更是添了几分好感。“依奴才看,王爷身形渐长,幼时所用之弓已经不太适宜王爷今日的身材。”
福全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是不明白这理,只是……唉,这张弓是皇上御赐又伴了我多年,终是有些不舍。”福全也知道以他今日的身材再去迁就这张弓是不可能的事,可这张弓代表着他们兄弟年少的无忧无虑,携手相处的点点滴滴。可是人终究是要长大的,年初时皇上册封他为亲王,将那一道随着彼此年纪的增长而逐渐加深的鸿沟掘得更深更宽。如今,也只有借着回忆才能重温往昔的岁月。
威武自然是不知道眼前这位少年亲王的心思,继续道:“王爷,奴才记着家中有一张弓,也是奴才十五六岁时所用,是奴才的阿玛传给奴才的。”
“你的阿玛是……”
“奴才是正黄旗包衣,奴才的阿玛是前内大臣额森。”
“哦,额森?吴雅氏额森?就是随着太宗皇帝征讨朝鲜,后来又随着多尔衮讨明的额森?”
“是。”
福全感叹道:“既是你阿玛的遗物你留为自己用就是,即便用不着也应供奉才是啊。”
威武恭敬地回道:“奴才书念得不多,可是也知道‘宝剑赠英雄’的道理。奴才的身材实在不适合那张弓,奴才只有一个独女没有儿子,弓摆着也只是积尘积灰而已,不如进献给王爷,若是能被王爷所用,既成全了阿玛的心愿,也是奴才莫大的荣耀。”
福全见他如此坚持也就不再推辞。“那好,你的好意我就受了,不过我可有一个要求,我要亲自登门去取。”
宁静的闺房中,少妇正坐在炕上秀着花,她手中的绣花针灵活地在绣框上下穿梭着,犹如灵活的燕子在天空穿梭,不待一会儿一朵芙蓉就栩栩如生地浮现在白底的绢布上。她身旁的小女孩正趴在案几上写着字,一笔一划到也有板有眼。几声若隐若现的马蹄声从窗缝中隐隐透入,听这方向,分明是从大街上传来的。
“是阿玛,是阿玛回来了!”
小女孩放下手中的笔,抬起一张同少妇有七八分相似的小脸道。少妇停下手中的活侧耳听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