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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顿觉五雷轰顶,瞬间就乱了方寸,冲进房间去看庄墨隐。
夏柳和苏染染面对面站着,两个女人争了这么久……不,只是夏柳在争,在夺,却始终未能多靠近慕宸殇半步。她捂着伤臂,瞪着苏染染的视线,似乎随时会化身恶狼,扑上来咬死苏染染,啃咬苏染染的血肉。
“苏染染,你为什么不去死?”她突然就厉声大叫起来。
“我死了几回了,轮也轮到你了。”苏染染冷笑,弯腰捡起地上的长刀,指向夏柳,“要我送你上路吗?落到这些人手里,你不可能死得痛快!”
夏柳听着,仰天大笑起来,那胎记扭曲挤压,形容可怖。
“哈哈哈……你不敢杀我,我还有一个惊天秘密,苏染染,你永远斗不过我!你是个蠢女人,你只会在男人之间游走,你甚至连自己生了几个孩子都不知道!你这个蠢物!”
苏染染的呼吸急了急,往前走了几步,一刀抵在她的胸前,厉声质问:
“你什么意思?”
夏柳也不躲,微抬下巴,盯着苏染染尖刻地说:
“你真蠢,你当初生下一儿一女,可女儿生下来就不怎么动弹了。两个稳婆都是从宫外的人,见你一人躺在床上,也不知是死是活,女儿也这样,实在可怜,便商议着要替你瞒下一个女儿,好歹那是你拼死生下来的,带出宫去,能活就活。她们把儿子给苏锦衣,抱着小公主出来的时候,遇上了给燕十三接生的稳婆,燕十三为了抢先生出儿子,用了邪门歪道,结果生下来就死了,稳婆怕惹火上身,降罪在自己身上,正抱着死公主仓皇出逃,三人遇上了,便索性把你的小公主抱了过去。燕十三替你养了那么久的女儿,你都不知道,你还把燕十三给弄死了。”
苏染染浑身颤抖着,眼前一黑,几乎没晕过去——
难怪她从冷宫出来时,对小公主总有种异样的亲切感,原来不是她的错觉,那真是她的孩子!燕十三有奶水,那是因为她也真的生了孩子!
她眼看着自己的女儿没人照顾,却因为不想惹上麻烦,从未去管过她!
她握着刀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手腕一软,刀就掉在了地上,胸口中有种难以形容的剧痛爆炸,似是心脏都被爆裂了,鲜血无处安放,在她的胸膛里拼命地涌挤着,要打破她的胸膛,倾泄而出。
她慢慢地蹲下去,无声地张了张嘴,却半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苏染染,你让我活着出去,我让你见到你女儿,现在,只有我知道她的下落!”
夏柳得意地笑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染染,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
苏染染蹲了好一会儿,又捡了刀,勉强站了起来,盯着她冷声说:
“若换成以前,我一定答应你,但是今天我不会!夏柳,托你的福,和叶皇后一起给我下毒,我也命不久已。苏沫篱的身体继承了巫女血统,情深不寿,所以她从不为谁动心,生性淡漠。但苏九儿不知,她为了追随爱人下山,动了凡心,又因为常年生活在碧华山庄,心地纯良,不懂你们这些败类的心地险恶,被人活活折磨死。而我占用苏沫篱的身体,替她动了情……其实她们两个都死了,一个死于情,一个死于毒计,都死于那悲惨的一晚。只是我来了,我用苏沫篱的身体活着……不,她们两个就在这里看着我们……”
夏柳越听越糊涂,像看疯子一样看着苏染染,脸又扭曲起来,心里一寒,飞快地往四处张望着。
“你疯了,什么死的活的,你这个妖妇……谁在这里看着我?”
“我死过了,何谓再死?”
苏染染举刀,指着夏柳的眉心,冷冷地说:
“夏柳,我本想让你死个痛快,但是现在不了,你的心太毒,没资格死得痛快。”
“你到底在说什么……”
夏柳形如癫狂,一把抓住了刀锋,眼珠子咕噜转着,大声质问她。
“我说,我不想管小公主在哪里,我已经无力照顾她,我已经欠了她,下辈子再去还她。可你死了,这世间就清静多了,你面上善良大度,暗地里却干出这么多恶毒的事,少了你,这世间都要美好一万倍。”
苏染染用力一抽手,刀从夏柳的手掌被抽回来,鲜血淋漓,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把这个冒牌货拿下。”
一名将军大步出来,一挥手,如狼似虎的士兵上前,把夏柳抓了起来,拖到了将军面前。
“大妃现在何处?”将军一抓她的头发,恶狠狠地质问。
“不知道!”夏柳脖子一硬,大声回。
“啪!”将军立刻一巴掌甩下,狠狠地打到她的脸上。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巴掌,哪里是夏柳承受得起的呢?
她摔到地上,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嘴里几颗牙吐出来,血沫直冒。她挣扎了几下,又被拖起来。
“说不说?”
将军又一脚踩在她的胸口,怒声逼问。
夏柳仰看着天空,知道自己不会再有活命的机会,又笑了起来,干哑绝望,好半天,才转过了头,看着苏染染说:“她知道!”
她的眼神如此恶毒,那样嫉恨,分明是不死不罢休!
众人看向苏染染,脸色铁青。苏染染摇了摇头,轻声说:
“你们不用看我,只管问她吧,我若知道,又怎么会等着她来以大妃之身份逼我去死?但我相信,大妃八成已经不在人世了。”
众将脸色大变,大妃是这支大军不可动摇的主心骨,如今大妃没了,庄墨隐被毒倒了。
“找她要解药吧。”苏染染低眼看夏柳,快步走进庄墨隐的房间。
“喂,苏染染你别害我,我没下毒!”夏柳嚎叫起来。
苏染染脚步顿了一下,扭头看她,一脸嫌恶,冷冷地说:“你还真是不想死得痛快!”
“快拿解药!”
众人也怒了,把她拖起来,绑到了柱子上,长鞭挥下,狠狠笞打。
“我没下毒,苏染染你这个妖妇。”
夏柳嘶嚎着,苏染染这回没再理她,大步走到庄墨隐的身边。他脸已呈墨青色,双眼紧闭手指紧握,冷汗急涌。
“庄墨隐。”苏染染握住他的手指,小声呼唤他的名字。连唤了十数声,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苏染染。
“染染……”他低|喘一声,勉强一笑,眼珠转动,看向守在床边的人,“你们送她离开,不得为难。”
“王……”
众人眼眶一红,庄墨隐为人性格柔和,很少责骂手下,为人大度,众将时有顶撞,只要是有理的,他都接纳,一心要做圣贤君,只可惜……造化不济,如今兵败垂成……
“我不走,我陪着你。”
苏染染抿唇笑了,双手包住了他的手,轻声说:
“庄墨隐,我说过,要让你陪我走完最后一段路,我们两个便这样凑和着,过几天吧。”
庄墨隐的眼神闪了闪,哑声说:“这么说,我是要死了?”
“是我要死了。”苏染染把他的手摁到了自己的胸口上,喃喃地说:“庄墨隐,她已经快跳不动了。”
庄墨隐的手摁到了柔软和滚烫,也摁到了虚弱和悲伤。
他的热泪突然就涌了出来,奋力坐起,把她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有办法的,染染,可以换心,我把心换给你就好!”
“说什么傻话?难道你让我带着你的心去和慕宸殇相爱?你的心爱得起来?两个男人的心……”她是想开玩笑,却也忍不住落下了泪,双手环住他的腰,小声说:“庄墨隐,我其实……很害怕、很害怕……很舍不得……原来,我还有个女儿……”
“什么、什么?”
庄墨隐的手抚着她的长发,喃喃地反问。
“我这一生,太沉迷爱情,忽略了太多原本不应该忽略的东西,上辈子缺爱,这辈子拼命去抓着爱,可是这人间风景如此多,我全都都遗落掉了,甚至女儿在眼前,我也认不出来。我这样自私,我只知道让自己心里痛快,阡陌怎么办?汐缳怎么办?”
“我送你回去,别哭了。”
庄墨隐双掌捧着她的脸,颤抖着给她擦眼泪……怎么是两个?她怀胎十月,他一直陪着她,他也没看出是两个!
“那一个,生下来就差点没了……”苏染染摇摇头,长长地抽泣。
人的心,一念善,一念恶。
苏锦衣一念动情,一念险恶;燕十三一念执爱,一念堕|落;叶皇后一念为后,一念地狱。夏柳一念知已,一念恶魔,全都因为恶心一起,而堕入无底深渊,不得翻身……
苏染染也是这样呀,当时在冷宫,若想抽身离开,放弃孩子,如今说不定也能逍遥自在。可惜她一念恨,把自己推进这无法脱身的漩涡。
庄墨隐也是这样呀,当时若能读懂自己的心,放弃江山,分清什么是他想最想要的,不会走到今时今日。
人的心太贪婪,想要爱、想要暖、想要饱、想要富、想要无穷尽的快乐……可是人生怎么可能如此圆满没有缺陷?人生总是崎岖的,上天的眼看着这天下凡尘,看人浮沉挣扎,看人自私追逐……
所以,各人的路早就被她们各自的性格铺好了,再来一回,她们会依然如此一路走来。
苏染染悔吗?她不悔!
庄墨隐他悔吗?他也无悔!
这就是他们的人生,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人生。
“王,慕宸殇的特使想要进城。”
一名侍卫匆匆过来,低声禀报。
二人转头看去,那侍卫手托一支羽箭,这是高陵云延的箭!庄墨隐的眼神黯了黯,不若把和宁归还高陵云延,自己这几天好好陪着苏染染。
他扶住苏染染的手臂,缓缓坐起来,低声说:“更衣,请特使。”
“我来吧。”苏染染接过了侍卫拿来的王袍,弯下腰替庄墨隐穿袜套靴。她胸口疼痛,动作就慢,一双袜,一双靴,却似穿了百年之久,二人都累出汗来,她才扶他站起,为他披上王袍。
“你这样为他穿戴过吗?”庄墨隐小声问。
“没有,都只有他伺侯我,所以,你比较重要。”苏染染笑笑,抬头看他。
话音才落,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96】结局九:一株妖冶的蔓陀罗
白衣圣袍,脚步轻缓,每一步都踩在阳光投下的亮团里。
“千瑟?”
苏染染惊讶地看着他,未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庄墨隐一怔,再看院中,已多了无数亮甲侍卫,且都有白银面罩罩住脸庞,只露出一双乌黑冰凉的眼睛,手里的长剑染满鲜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和宁勇士。
千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泗水关,庄墨隐居然毫无察觉。
“染染,过来。”
千瑟轻轻揭开了面纱,向苏染染伸出一只手。
“千瑟,你是出家人,你已心向善佛,为何还要这样做?”
苏染染摇摇头,看着他宛如紫色宝石的明亮双瞳,万分不解。
“出家人,难道就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千瑟唇角微扬,淡淡一笑,在厅中站定,手依然伸向苏染染。
“过来吧,星宿巫女,你应该和我站在一起,万丈红尘皆在你我脚下。”
“千瑟,我视你为知已,你却视我为人偶,任你戏弄,你觉得我还能和你站在一起吗?”
苏染染却退了一步,紧挨着庄墨隐站着。
“为何不能,你往前走三步,就到我身边了。你放心,我不称帝,你也不会后,你我是这天下的天上皇,天上后,你我才是真正主宰……”
苏染染紧拧眉,缓缓但是用力地摇了摇头,轻声说:
“那是你,不是我!我不想主宰任何人,我只想主宰我自己!千瑟,请你退出去,退出这泗水关,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和我在一起,你会死的。”
千瑟双瞳瞳色渐寒,语气开始变得冷漠。
“死有何惧?你怕死,我却不怕。”
苏染染轻轻一笑,扶住了庄墨隐的手,坐到了榻沿上。
房间里的气氛开始压抑,每一次呼吸,都好像在预示着一次杀戮的到来。千瑟看着苏染染,苏染染也平静地看着他。
从第一回看到千瑟,到现在为止,这是唯一一个让她从头就给予了信任、依赖、温暖的男人,可惜,这个男人却成了最冷酷无情的人。
“嗯……”
千瑟终于出声了,轻轻喟叹,又偏了偏头,微笑着说:
“天祈特使应该到了吧?来人,去迎接特使。”
“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你给你下的毒?”
庄墨隐双拳紧攥,怒目圆睁,想上前去,却又熬不住热血翻涌。
苏染染闭了闭眼睛,还真不是夏柳干的这事!
千瑟看着二人,慢吞吞地在桌边坐下,随手抄起了茶壶,微眯眼睛,轻轻一嗅,自言自语道:“这茶不好,染染你喜欢喝的是清茶淡茶,这等粗茶如何入得你的口?”
“以前喝不得,现在甘之若饴。”
苏染染拉着庄墨隐坐下,直视着千瑟,等着他真正的发难。
“嗯,人的心境总会不同,你的适应力特别强。”
千瑟抬眸,微微一笑,长指握着粗瓷茶碗,在桌上轻轻地磕敲着……咚、咚、咚……这种折磨人的钝响,一直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