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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舞将新买的衣裙挎在手腕上,继续边走边吃原路返回,完全无视白染越发难看的表情。
“你……够了。”
“师父方才还说做我坚强坚硬的后盾!才花你那么一点点银子就心疼了?”
“随便你,有些事我晚点再向你解释。”白染眼中划过一丝狡黠。
雾舞朝他吐吐舌头,她如今抓住了师父的弱点——为保护她而舍生忘死的白染,是绝对不可能杀了她或逐出师门的,哈哈。
到了小酒馆门前,雾舞并未急于进去,而是坐在对面的茶馆里等待怜儿。
不过这一等,已到日落黄昏之时。白染恢复原貌,在她未等到怜儿之前,便先等到一个噩耗,白染告知她,方才那些银两都是用法术幻化而来的,银锭会在两个时辰之后变回石头,所以,债主们很快会全程搜着她这个女骗子,棍棒相加之类,毒打一顿又一顿。
听罢,雾舞那张很得意的小脸开始扭曲,她此刻越发理解怜儿的心情,随时随地被“亲人”陷害的感觉真挺痛不欲生的。
“师父怎么办,除了山楂果是我自己贪嘴之外,那些衣裤都是为了救怜儿才买的,高大威猛的师父玉树凌风的师父……徒儿叫您师父可不是叫假的。”雾舞嘟嘴耍赖,没有美色只能走苦情路线。
白染用指尖轻敲着桌面:“屈屈六、七两银子罢了无需紧张,其实你有本事在一个时辰之内赚回这些银两,就看你敢不敢豁出去了……”他笑得异常阴柔,竟透出前所未有的邪魅。
哇……原来师父也有这般不正派的一面,帅咧!
“嗯?敢!是徒儿的初夜么?……呃……”雾舞脑门吃了一掌。
白染朝她勾勾手指,命她上前听令,雾舞屁颠屁颠地靠过去,待听完师父说出的赚钱方法之后,她木讷地眨眨眼:“师父您说实话吧,你究竟是不是天界的神仙?”
传说中的心地善良的救苦救难的大神们在何方,何方,方。
“无所谓,倘若你不愿配合咱们也可以溜之大吉,大不了日后再不来这座城镇,积德行善增长修为这等好事就留给其他想升仙的妖精去做吧。”白染耸了下肩,优哉游哉地喝起茶。
黑心肝的臭师父,这是要让她在百姓面前出洋相呃!
雾舞拍案而起!
“走着,今日我这只小母鸡就要斗斗你这只坏大雕!哼,豁出去了,不怕不怕!”
她大步流星地走出茶馆,白染则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转眼之间,他已换上一套粗布质地的侠客装,同时将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掩去三分。
他看向提在左手的“吃饭家伙”,又望向雾舞愤怒的背影,似笑非笑地扬起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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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吃饱了无事可做的父老乡亲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哟——”
铜锣锵锵,雾舞连敲带喊,再看师父,不知从哪弄来一把官帽椅,翘起二郎腿,手中拖着茶碗,明明穿着耍把式的衣服却不干吆喝买卖的活!
“姑娘,你这是要表演啥?”
老大爷这话可问到点上了,那就是——大变活鸡!
雾舞故作愉悦地大笑几声,毕恭毕敬地摊手引向师父的方向,道:“这位大师从西域学了些稀奇的新戏法,可以把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变成野鸡!”
“啥?……那有啥看头啊!不就是把好女人变成娼。妓?”
“?!”……雾舞气得险些喷出鼻涕泡,跳脚大吼,“此野鸡非彼野鸡!是那种咯咯咯会下蛋的小母鸡!可爱的咧!”
她这一咆哮,百姓纷纷驻足,很快围城一个圆圈等着看热闹。
“托托托,肯定有托儿!大家伙儿注意看那小子的袖口!”百姓本着不找出破绽誓不罢休的坚定信念汇聚一堂,无数双眼睛死盯变戏法的木箱子与白染。
“变吧,变得好本少爷给你打赏。”雾舞听到铜钱声立马望过去,只见一人托高鸟笼子挤到最前排,来者并非别人,正是怜儿的亲大哥。
雾舞注视他手中的大把铜钱,眯眼瞪,坏人!宁可把钱给江湖卖艺的都不愿给亲妹子置办两件衣裳吗?
此时,一片尖叫声打乱她的思绪,又见青楼中的女子们如花蝴蝶般欢蹦乱跳地跑过来,浓郁的脂粉味儿令不正经的男子们凑上前,令假正经的那一部分远距离瞄看。
不过,这些女子并非来看什么野鸡表演来的,而是看中了英俊秀气的白染,这不,还未开始大变活鸡,青楼女子已掏出铜板往胸口里塞,随后向白染勾手指咬嘴唇,示意他自取。
雾舞惊见女子们塞了不少铜板在裹胸前,不由回眸挑眉。白染则视若无睹,抬手指挥雾舞钻入木柜,继而伫立在木箱旁,引来女子们一片失望。
“鄙人将在一瞬间之内将这位女子变成鸡的模样,请各位拭目以待。”
他并未摆出花里胡哨的华丽架势,只是轻敲了一下柜子顶,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掀开木箱盖。
化成鸡型的雾舞跳到柜子边上,斜眼瞟白染,一点都不敬业。
百姓们挤到木箱前探头一看,果然木箱中空无一物,几名百姓又忍不住对木箱四周敲敲打打,甚至将木箱推开敲地面,一大活人真就凭空消失了?
“太快太快!你先把小姑娘变回来。”百姓提议。
“好。这次请各位睁大眼睛,还是一瞬。”白染用手指头将雾舞拨回木箱,再次合起盖子。
这次,百姓们敛气屏息,聚精会神死盯白染手中的动作。而白染,很随意地掀开木箱,蹭地,雾舞双臂大展,从柜中直起身来!
百姓们大眼瞪小眼,颇感震撼。
“哎哟喂,那只小野鸡又不见了,这戏法真牛啊!”
雾舞跳出木箱,还要负责收银子的工作,于是她将铜锣翻了个面,嘹亮地喊道:“初来乍道需要乡亲父老们的帮助呀!有钱的捧个钱场,有钱的捧个钱场,有钱的捧个钱场——”她站在怜儿大哥面前,向前递了递铜锣,“谢谢这位公子爷捧场。”
怜儿大哥爽快地将一把铜板丢进铜锣,又从荷包里掏出一块散银,捏在指尖笑着道:“倘若你们能把那只变出来的小鸡不放回木箱又变出活人,这银子也是你们的。”
此话一出,原本正在掏铜板的百姓们无不攥紧铜板:“这位公子说得有道理,反正我们是找不出你们把鸡藏哪了,但就不信你们能藏下好几只!来来来,再变一次爷几个立马掏钱!”
哇嚓嚓!鸡走了哪来的她?
可是眼瞅着白花花的银子即将到手,雾舞只得犹豫不决地看向师父。
白染倒是从始至终平静如水,他招呼雾舞再次钻进木箱,在合起盖子前轻声道:“分。身转移术只能在你身上持续半柱香的时间,待你出了箱子之后直接跳上我的肩头。”
“嗯!”雾舞点头的同时环视那些看他们出洋相的百姓,哼!
表演再次开始,周遭鸦雀无声,雾舞变成小鸡之后从白染的手肘攀上肩膀,白染指尖一动,从她身上抽出一抹幻影,放回木箱。雾舞这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变成鸡之后的全貌,她不由瞪大眼珠,她真是鸡妖吗?头顶有一簇竖起的红色鸡毛,鸡尾的毛不止是五彩缤纷还放出油亮亮的光泽,捂脸,真是一只美艳的小妖耶。
而当白染刚欲开盖时,怜儿大哥却疾呼且慢。他信步而来,视线落在雾舞幻化的鸡身前,雾舞忐忑地撇开头,坏哥哥不会知晓她是妖吧?
白染见此人伸出手,拦截挡开,不悦地问:“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怜儿大哥这才睨看白染,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倘若超过半柱香的时间,不知是箱子里没东西还是你肩头没东西呢?”
雾舞心中咯噔作响,起初觉得这小子殴打妹妹不是人,此刻又多了深一层的质疑。
白染依旧不慌不忙,似早有预料般地冷声一笑:“那女子是否是怨魔的转世体还未确定,你也太沉不住气了。”
雾舞又猛地看向师父,什么怨魔?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听罢,怜儿大哥展开折扇,露出一双充满讥笑的眼睛,道:“你锁定的人还能有错?每次都傻乎乎地给我当指路灯,笨。”
白染对于他的挑衅却不予回应,或者说懒得与此人斗嘴。
“看在雾舞的份上我暂时放过你,但是奉劝你一句,别和我抢!”他很随意地摸了下雾舞的鸡脑瓜,随后扬长而去。
雾舞迷茫地看向怜儿大哥,怎么回事?她的面子比师父还要大?
白染沉了口气,在百姓的催促下掀开木箱,雾舞再次面带微笑的亮相,赢得百姓的掌声雷动。趁乱,白染将雾舞的□放回木箱里,倘若方才那男子再晚走一步,分。身鸡妖将会凭空消失在白染的肩头。
哗啦啦的散银、铜钱丢了过来,雾舞边鞠躬致谢边看偷瞄师父,自从怜儿大哥出现之后,师父的脸色一直都很差,但又不是生气,认识?
……
一时三刻之后,雾舞将真正的银两交给绸缎庄老板,绸缎庄老板虽不明所以,但白来的银子谁不要?收着准没错。
暮色降临,百姓结束一日的工作,街道间逐渐清冷开来。雾舞用赚来的辛苦钱给自己买了一屉小笼包,追上师父的步伐,将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递给他:“师父,那男子是怜儿的大哥,我见他对怜儿拳打脚踢。”
白染无谓地应了声,怨魔隐藏在凡间,一千年轮回一次,积怨九世的凡人便是怨魔的转世体,每一次的转世都会令怨魔妖法大增,待怨魔重生之日,凡间必会面临大规模的灾难,譬如洪水、地震、瘟疫等,大批灵魂送至地府,由此扩大冥界的势力。
怜儿积怨九世,对凡间早已深恶痛绝,她便是新一代怨魔的转世体,倘若不能改变她的观念,那么人间将再一次被黑暗笼罩。
正因如此,玉皇大帝许下承诺:无论是人还是神仙,只要在不使用法力的情况之下,将怨魔的转世体拉回征途便赠予五百年的修为。这五百年的修为包罗万象,不但可以消除孽障,还可以大幅度地提升法力,但为公平起见,在阻挠怨魔转世之时绝不可使用法力。
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神仙们谁愿错过?可是封印法力的神仙亦无法改变怜儿对凡人根深蒂固的仇视。还有三日,怜儿将会以一种极其凄惨的方式死去,届时——彻底化身怨魔。
至于雾舞是否能感化怜儿……说难听点,无非是死马当活马医。
何况最喜欢与他作对的家伙,不出所料地在他所设计的场景中,且化身凡人加以阻挠,倘若他不走,那么本城中定会掀起血雨腥风,不如……“罢了,回家。”
然而,当白染决定放弃之时,雾舞却一把攥住他的袖口:“师父,徒儿不在乎修为,让徒儿试试吧。”她真的可怜那女子,倘若能令她脱离苦海她便心满意足。
白染回眸凝睇,注视她那一双真诚的眼睛,思忖许久,正色道:“因为出了些状况,咱们只能在此镇再逗留一日,若依旧无法唤起怜儿的爱心,那么唯有放弃。”
雾舞迫不及待地点点头,将装有新衣裙的包裹挎在肩头,大步流星走入酒馆,时间紧迫,她不能再守株待兔,必须与怜儿见上一面!
与此同时
一道身影轻盈地落在白染的眼前。
白染感到一股寒风袭上身躯,他双手环后,转身之际,道:“你若怕了便去阻止,不必浪费唇舌。”
男子虽然仍旧使用着怜儿大哥的模样,但掩饰不住的阴霾如迷雾般四散开来。
“我也很矛盾,五百年的修为可以助雾舞早日升仙,但却令我损失一名爱将,”男子心不在焉地扬起唇,“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叫我如何是好?何况雾舞想在短短的两日内改变怜儿的观念?……要说徒儿天真也就罢了,你这当师父的也这般自不量力?”
白染悠悠地转过身:“你不用激我出手,我不会与你一般见识。”
“得了,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