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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远清双唇启开又闭上,最后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什么也没说,抬脚步下台阶,准备离开。
“二哥!”乐以珍在他身后唤一句,“给老太太治丧这些日子,实在是让二哥受累了,如今老太太也入土为安了,二哥不日该回观里去了吧?我让前头将观里明年香火纸油的银两备妥了,二哥走的时候,只需去帐房支领即可,还有什么用度,二哥只管跟我说,只要不出了大格去,我没有不应的。”
怀远清听了这话,在台阶中央站住,转头看乐以珍:“好一个慷慨的当家人,可惜我不领你这份情!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想撵我出门是吗?我偏不走!我也是怀氏的正宗血脉,这个家也有我的一份!撵走了我,你们想任意妄为?没门儿!”
语毕,他一甩袍袖,“噔噔噔”下台阶怀明弘身边稍坐停留快步离开了。怀明弘在他离开之后,眼睛都不曾瞬一瞬,直接上了台阶,伸手轻轻地叩了叩院门:“开门!”
门内响起一“嚓嚓”的脚步声紧接着院门轻轻地启开一条缝,一个小丫头从那条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往外看,见是怀明弘将院门打开,神情惶然地立于门侧:“二太太,二少爷…”
怀明弘把住院门侧立,对乐以珍道:“二太太请进…”
乐以珍抬脚迈进门槛明弘跟在她身后进了院子。小丫头在一侧引着路:“太太在佛堂呢。请二太太和二少爷到暖厅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禀太太…”
“不了。你自忙去。我和二太太去佛堂见过我娘。”怀明弘一挥手。小丫头答应一声下了。乐以珍也禀退了玉荷。与怀明弘朝正堂后身地佛堂走去。
远远地人就听到一阵“笃笃”地木鱼声。节奏有些急乱示正在敲鱼地人情绪上地躁急不稳。乐以珍稍稍侧目。看到怀明弘一眼。而怀明弘则迎上她地目光了一口气。
来到佛堂门口。怀明弘恭敬地轻叩木门:“娘。二太太来看您了。”
木鱼声戛然而止。良久。门内传来沈夫人叹息一般地声音:“进来吧。”怀明弘推开了门。乐以珍脚步轻轻地进了佛堂。
乍一进屋。她地眼睛还不太适应佛堂内暗淡地光线。只觉得周围一暗。稍稍站了一会儿。堂内地一切才慢慢地在她眼前清晰起来。她看到正北地供位上。端坐着一尊鎏金地观音菩萨。莲花宝座前。陈设着香案香鼎供品。屋内弥漫着沉水香地气味。令人闻之神定。而香案正前方地蒲座上。沈夫人一身素衣。胸前挂一串桃木佛珠。正手执木守着一个黄杨剔漆地木鱼台。盘膝而坐。
“太太…”乐以珍保持了她对沈夫人该有的恭敬,在沈夫人的身后微一欠身,轻声唤道。
“恩…坐吧。”沈夫人微睁双目,抬下巴指向她右边的一个蒲团。乐以珍答应一声,走过去跪座下来。怀明弘则自动在另一侧的蒲团上坐好。
“刚刚儿门外真是吵闹,谢谢你给我挡了驾。”
沈夫人低垂双目,小声对乐以珍说道。
“太太客气了,太太一片孝心,为老太太诵经祷福,按理就不该受打扰。总有那不懂事的人,看不出眉眼高低来,太太不必放在心上。”乐以珍含糊地答应道。
沈夫人不置可否,只是转头,目光在乐以珍的脸上驻留了好{炫&书&网久,开口说道:“其实…你倒是比我更适合当这个家…”
“太太…”乐以珍没琢磨出沈夫人这是什么语气,也不敢随便应话。
“娘,我今早去帽儿胡同见过我爹了,他让我带话回来,特殊时期,这一里家外的事,让儿子跟二太太商议着办…”怀明弘候,并没有去端详沈夫人的神色,显然关于这件事,娘俩儿早就有所计议了。
果然,沈夫人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示,只是将手中的木一放,转过脸认真地看着乐以珍:“老爷既然有话,那么这一阵子就辛苦妹妹了。之前…不管我跟你红脸也好,白脸也罢,妹妹也别记在心上。我一生荣华,对钱财本没有什么贪心,只是为弘儿…你也是当娘的,你应该能体会我这份心思。”
她的声音沉缓地在佛堂内回荡,流露出向乐以珍示弱的意思。乐以珍听明白她的意思,微笑应道:“太太的心思我知道,老爷说了,怀氏的这份家业,最后终究是要交给二少爷的。老太太从二少爷小的时候,就将他往这方面培养,细数怀氏一族的子孙,没有人比二少爷更适合接这一副担子了…眼下是一个过渡期,等过了这一段儿,挑一个合适的时机,老爷就会将生意全权交给二少爷了。”
“老爷…”沈夫人稍微有些克制不住的激动,声音也高了几度,不敢置信地看着乐以珍,“老爷是这样说的吗?他真是这样说的?”
“当然,这么大的事情,我岂敢信口胡诌?”乐以珍很肯定地看着沈夫人。沈夫人的表情登时复杂起来,说不清是悲伤还是欣慰,是愧悔还是感激。
她先是挺直了背,接着又软坐下去,垂着头。佛堂内光线暗淡,乐以珍看不清她的面庞,却能从她脸部的侧影上,看到她的鼻翼在快速地翕张。
乐以珍知道她在暗泣,也方便在此时打扰她,见怀明弘也垂头不语,她便站起身来,到菩萨座前敬了一炷香。
等她再转身时候,沈夫人已经恢复了平静,眸光清亮的看着她:“我从今后就一心奉佛,为怀家祈福,也希望能洗脱我这一身的罪孽。家里家外的事,你和弘儿就商量着办吧。”
“好的,就听太太的。”乐以珍没有坐去,她此来不过是为了让沈夫人安心,目的达到了,她就要告辞了。
却不料沈夫人一指她刚坐过的蒲团:“你再稍坐片刻,我有话跟你说…弘儿…你以后忙起来,也不必日日来请安了,你先退下吧。”
怀弘答应一声,起身退出去。乐以珍依言在蒲团上坐好:“太太还有何吩咐?”
沈夫人起身来,走到乐以珍身边的蹲下,握住她的手,目光殷切地看着她:“没有吩咐,只有请求…你知道,弘儿回来后,我一颗心就算安定下来了。我儿子的能力,我是十二分的放心。你们两个都是聪明人,相辅相佐,做事是不会出问题的。只是…”
沈夫人眼睛一眯,乐以珍心里就一沉。果然,就听沈夫人接着说道:“你刚刚转达老爷那番话,我心里万分感激,只是…如今是你与弘儿共事,我还是有隐忧的…弘儿心高气傲,让他佐助一个女人做事,估计也是因为那个女人是你,他才会答应…”
“太太!”乐以珍最怕的就是沈夫人提这件事,她果断地截住沈夫人的话,“我与老爷共同生活了三年,过着有吵有闹的日子,但夫妻情谊匪浅。二少爷虽然大我一岁,但从名义上来论,他是我的子一辈人,我再浅薄,纲常伦理还守得住,请太太放心。”
“我没有不放心你。”沈夫人紧紧攥着乐以珍的手,“我不放心我自己的儿子…他对凤儿…因为生病那一段儿的事情,始终在心里存着芥蒂。凤儿又不是那种婉转迎承的性子,再加上守孝期间,两人无法圆房,这样清淡下去,后果就不知道会如何了…他们夫妻越是不睦,你在他心里的位置就越是牢固,得不到嘛…总是最好的。你自然是个有分寸的人,我只怕他年少气盛。如果他对你偶有不敬,你一定要拿出为人母的气势来,训戒于他,这就是我要请求你的事情。”
与怀明弘的过往交涉,是乐以珍心中一处遮了蒙布的回忆,而沈夫人的话如一阵风,掀起蒙布的一角,让乐以珍看到了回忆里那曾经纷乱纠结的心思。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非常肯定地应承沈夫人道:“太太放心,我自然是会守着分寸行事,二少爷也不是鲁莽唐突之人,太太担心的事,断断不会生。”
“那就好。”沈夫人松了她的手,“成也在你,毁也在你,我信你,一切就拜托你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家庭会议(1)
乐以珍从沈夫人的佛堂走出去,心里的份量更加地重了。她出了院门,就见怀明弘站在台阶下,并未离开。因为沈夫人刚刚提醒的那番话,乐以珍不自主地板起了脸,也不先跟他说话。
怀明弘看她的神情,轻轻地笑了:“我等在这里,是想跟二太太商议一下,今晚要不要把家人叫齐,你好训话?反正明儿你是要去行里一趟的,与掌事们见一面,以后大部时间,就要跟那些老滑头们打交道了。”
“训话?”这个词听在乐以珍的耳中,还是稍微有些生硬,“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吧?各房去知会一声就罢了…”
“此言差矣…”怀明弘摇了摇头,“新的当家人上位,当然要叫齐家人训话,这不是在树你个人的威风,而是在立怀家的规矩。府里百余号人呢,虽然通情达理的人居多,但欺软怕硬的主儿也不在少数,你不给他们立好规矩,他们就敢乱来。”
乐以珍一时转不过来自己的角色,但是怀明弘的话很有道理,她想了想,说道:“好的,玉荷,你去各房通知吧,今晚酉时二刻在轩正堂集齐…我…去请五老太爷。”
玉荷答应一声,往东去了。以珍正要离开,就听怀明弘说道:“五老太爷那边儿…还是我去请吧,天儿怪冷的,你回自己的房中歇息吧。”
说完,他一转离开了。乐以珍刚刚迈出去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看着怀明弘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银色毛氅的下摆随风鼓荡步溜星地行出去一段,一转弯,身影就消失在前方红棂格绿瓦顶的回廊拐角处了。
乐以珍暗暗地叹了一气,前后瞧了瞧,还是决定回房去了。
乐熙;收拾出来了。她地一双儿女和怀天蕊都被接了回来。跟孩子们一起嬉戏地时间。总是过得非常快。不知不觉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晚饭地时辰到了。
府里还在丧期间阖府斋戒。小孩子是不懂得这个规矩地。只管吵着要肉吃。姐弟两个人像是有感应一般梦儿一吵。实儿就在奶娘地怀里哼哼呀呀地不高兴。怀天蕊就上前抱着梦儿地肩膀。像个小大人一样拍着妹妹地后背:“妹妹别闹。奶奶没了。这时候吃肉不是好孩子奶白疼你一场了。你再闹二太太该打你了。”
本来乐以珍正要发火。见天蕊这样。懂事得让她心疼。她对梦儿地火气便转成了对怀天蕊地怜惜。她将怀天蕊拉过来搂在怀里。抚着她地头发问:“最近事多。也没能多关照蕊儿可感觉好一些了?发病地时候还难受吗?”
怀天蕊似乎很享受依偎着乐以珍地感觉。往她地怀里拱了拱声细语地说道:“我好多了…婆婆…那个奶奶活着地时候。她老是宠着我发病难过地时候。她就会看着我哭时候我就闹得很凶…现在没有奶奶守在我身边。我难过地时候。只有李大夫守着我。我就不好意思使劲闹了。慢慢地。我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乐以珍心里一酸。摸摸她地脸蛋儿:“蕊儿是个勇敢地小姑娘。你地病快要好了呢。只要你坚持过这一段儿。我就将我那支金丝缠玉地蝴蝶吻花簪送给你。你以前不是追着我说那簪好看吗?你自己收好。等你及~地时候拿出来戴在头上。花儿一样地小姐。多漂亮呀!”
虽然怀天蕊离及~还远着呢。可是女孩儿心性。对好看地首饰天生就有向往地心思。一听乐以珍这样说。她惊喜地仰起脸来:“二太太。那簪真地能给我吗?”
“只要蕊儿乖乖地养病,你还想要什么,我的首饰匣子随你翻。”乐以珍笑着鼓励她。
“我也要!姐姐有花儿戴,我也要!”梦儿不甘心被冷落,直往乐以珍怀里挤。乐以珍笑着拍开她:“你要什么?你才长几根头发?乖乖地跟奶娘吃饭去!”
因为有孩子在身边闹腾,一顿饭倒也吃得热闹。饭罢,乐以珍哄着小少爷玩了一会儿,玉荷就过来提醒,已经过了酉时了。
乐以珍打发奶娘们带着孩子去梳洗睡觉,她自己则穿,出了乐熙院,往轩正堂的方向去。玉荷在她的身笼,烛火的光亮经过素白纱绢的过滤,透出来后便是一种冷冷的光调,映在乐以珍月白的裙祅和玄色的毛氅上,黑白分明,清寂肃寒。
“二太太…”离开乐熙院不远,玉荷前后打量,见周遭无人,开口说道,“奴婢下去的时候去三老太太那里传您的话儿,在三老太太的屋门口遇上了二老爷…”
“哦…我知道了。”乐以珍将玉荷的话听在了心里,慢慢思索着。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轩正堂到了。远远地看去,堂内灯火通明,还有人在陆续地进门。乐以珍再往前行一段,就遇上了怀远江和怀远涛的两位太太,搀扶着三老太太在往这边来。
乐以珍迎过去,朝三老太太微一屈膝:“三娘…”
五太太董氏轻地哼一声:“二太太可真会挑时候,就不能等明儿天亮了再训话吗?折腾我们三老太太黑天冻地往这边来?”
“秀娥闭嘴,不可造次!”三老太转头轻斥自己的儿媳妇,“今时不同往日,你用这种语气跟珍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