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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儿的自动机械人偶在记忆中苏醒。小小齿轮的声响,带动出人偶手脚的僵硬动作,但却一板一眼非常确实……
“首先就是透一的命案。我想朋浩费了最多苦心的,就是第一桩犯行。要瞒过警察那是当然,不过最重要的是,他绝不能让真棹发现他是 凶手的证据。真棹对朋浩的怀疑,必须只停留在怀疑阶段,因为绝对不能让真棹离开他。杀害透一的准备工作早已完成了一半,剩下的只要完 成‘那个’就行了。朋浩从金泽买了一个熊宝宝玩具给透一当礼物,这种玩具是狗熊绒毛玩具,装上电池就可以走路。”
“就是透一很喜欢,每晚都抱着睡觉的那个玩具吧。”狐泽说。
“替朋浩守灵的那晚,我也看到透一抱着熊宝宝,当时宗儿哄着透一。就是宗儿告诉我,熊宝宝玩具装上电池就会走路。真棹之前也不知 道那是用电池启动的玩具。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既然是用电池启动的玩具,朋浩为什么没把操作方法教给小孩呢?”
“宗儿当时拿起熊宝宝检查了一番。”
敏夫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对,宗儿想让熊宝宝动动看。他到处摸索了半天,最后说:‘没有电池了。’就把熊宝宝还给透一。‘没有电池了。’宗儿的这句话, 直到最后都令我困惑不已,害我不敢确定透一真的是朋浩杀的。透一死掉的翌日,熊宝宝就放在小小的棺木旁。真棹似乎对透一依依难舍,不 停的翻弄着熊宝宝。那时真棹也曾打开过熊宝宝的背部,正如宗儿所说,里面没有电池。”
“没有电池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因为如果没有电池,朋浩就不能把安眠药放到透一枕边了。这个谜底就是刚刚才解开的。”
“刚刚?”
“真棹刚才在这里提到她发现透一是朋浩杀死的关键,你们应该还没忘吧。真棹是这么说的:‘今天,我担心手电筒的电池‘用光’了。 ’我当时心中就啊了一声。电池这种东西不会被用光。用光的是电力。真棹想说的是,她担心手电筒的电池电力用光。正如我们通常只说‘电 池用光了’来表示电池没电了。于是,我发现宗儿在玩熊宝宝时说的话,跟我以为的意思完全不一样。宗儿说的‘没有电池了’,应该解释为 ‘里面的确有电池,可是电池没电了。’”
“里面有电池?”
敏夫还是不明白意思。
“没错。宗儿看到熊宝宝的肚子里,明明装了电池。但是翌日,当真棹打开熊宝宝时,电池是真的不见了。”
“……”
“你应该懂了吧。宗儿打开熊宝宝背部时,看到的不是电池。而是与绿色电池形似的绿色安眠药瓶。”
传来狐泽的沉吟声。
“安眠药的瓶子,不管是形状或颜色,都和一点五瓦特的电池一模一样。如果放在装电池的地方,任何人都会以为那是电池。安眠药瓶当 然不会有电力,所以宗儿打开熊宝宝背部,瞄了一眼后才会说:没有电池了。”
“真棹也发现了这一点?”
“真棹是藉由别种方式发现朋浩的犯行。真棹担心电池会用光,所以去店里买新电池,接着为了自杀,又去别的店里买了跟透一吃的一样 的绿色安眠药。这时,她忽然发现这两种东西相似得可怕。透一吃的安眠药是在他们旅行当天,朋浩特别指定真棹买的牌子。——朋浩杀害透 一的计画,如果列出程序表,大概是这样的:第一、平常严格禁止透一接触甜食,可是背地里却偷偷把很像糖衣锭的糖果拿给透一吃。第二、 把事先拔掉电池的玩具熊送给透一。抱着玩具熊睡觉的习惯,恐怕也是朋浩让透一养成的吧。然后朋浩再打开熊宝宝背部,把装电池的地方也 告诉透一。第三、开始实行计画。朋浩叫真棹去买那种瓶子和电池很像的安眠药,因为他希望到时真棹可以替他作证,证明这个安眠药其实是 朋浩买来旅行用的,但是因为太匆忙,才会忘在家里。他之所以要选择和电池相似的厂牌,就是为了当他不在时,即使被第三者看到——我想 他顾虑的应该是真棹的母亲秋子——也不会想到那是安眠药。事实上,就连看过熊宝宝内部的宗儿,都没想到那是安眠药瓶。”
“于是,朋浩在熊宝宝内部装进安眠药,就出门旅行去了。”
“没错,朋浩先把瓶盖扭松,让力气小的透一也能打得开,又把瓶口塞的泡棉拔掉。透一睡觉时抱着熊宝宝,躺在被窝中,发现了安眠药 瓶。至于事先扭松瓶盖、拔掉泡棉的事,朋浩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释,只要说这是他吃药时的习惯就行了。”
“如果家中只有真棹的母亲秋子一个人在,那就完全是意外过失。可是当晚有许多人进进出出,反而使透一的死蒙上一层悬疑。”狐泽说 。
“现在你们明白凶手不能慎选行凶日的原因了吧。朋浩不知道透一什么时候才会发现熊宝宝体内的安眠药,当然更不会想到,透一会在自 己丧礼的那晚死掉。这在香尾里命案时也是相同的状况。杀害香尾里的日子,反而是先预定好的,但是那一天即使我们和警察齐聚怪屋,他也 无法变更行凶日。”一
“行凶日预定好了?你是说香尾里遇害的日子吗?”
狐泽难以置信的说。
“对,那天是香尾里的生日。装有子弹的万花筒,就是朋浩送给香尾里的死亡礼物。”
舞子继续说:
“真棹曾经告诉过我。她和朋浩去蜜月旅行时,二人一抵达饭店,就有人送花到房间。花束上还附着香尾里的卡片,卡片上写着,她将为 二人弹奏钢琴做为礼物。二人吃完晚餐后,把窗子敞开,一直竖起耳朵凝听。我认为朋浩正是利用了香尾里这种浪漫的个性。朋浩的计画是这 样的:在他们出门旅行前,亲手把装了子弹的万花筒送给香尾里。当然,他没有告诉她里面包装的是什么礼物。不过,他却悄悄许下了这样的 约定——我无法在你生日当天为你庆祝,所以只好先把礼物送给你。不过在生日来临前,你绝对不可以打开哟。你生日那天,我在洛杉矶。我 们就约定在你生日那天的下午二点——洛杉矶当地时间是晚间九点,我会站在饭店窗边朝西看。香尾里,当你打开礼物后,请你到怪屋的东屋 去,用这个礼物说不定可以看见我们哟,就像以前我们打开窗子,聆听你弹钢琴一样……”
“于是香尾里就照着他的话做了?”敏夫问。
“以香尾里的个性,即使朋浩死了,她还是会遵守那个约定。朋浩送的礼物是万花筒。等到两点时,香尾里就偷偷跑到东屋。你知道她为 什么要背着别人去东屋吗?因为她要独享朋浩和她之间的小小秘密。当她站在东屋,面朝东方。你也知道,东屋的东侧是一个陡峭的斜坡。香 尾里面朝东方把万花筒放在眼睛上。——接下来的事,就和我刚才说的一样。”
“当时由于真棹打开了洞窟出入口,所以水流速度变快,万花筒掉进了洞窟中。这完全是偶然吧。”
“根据朋浩的计画,万花筒在爆炸的反作用力下,从香尾里手中飞出,滚落东屋的斜坡,掉入下方的水中。虽然万花筒里面装着子弹,可 是筒内几乎是中空的,所以不会立刻沉没。他大概以为会顺水而流,被冲到离杀人现场很远的地方沉没吧。以朋浩那种周密的个性,很可能还 事先做过实验。由于真棹关闭了洞窟,万花筒被冲到更隐密的场所,同时也改变了瀑布的流向,反而使得万花筒容易被发现。”
“朋浩企图让人以为,透一命案是意外,香尾里和宗儿则是被外来者谋害的。”
“这就是朋浩的企图,但却像自动人偶一样无法随机应变。会吹肥皂泡的人偶,即使盘中已经没有肥皂液,只要上紧发条,它还是会继续 做出吹泡泡的动作。同样的,前晚下过雨,东屋周围的泥土变得容易留下脚印。但是一旦启动的自动杀人计画,就无法延期或取消。香尾里所 站的位置,只要枪声一响,就会有很多人跑来,反而使现场形成凶手消失的不自然状态。这种情形同样也发生在宗儿的命案,倒立人偶在众人 环视下杀人的情况,形成了最大的败笔。”
“为了让人以为是外来者干的而特地准备的针筒,因此变得毫无意义。”
狐泽喃喃自语道。
“而且朋浩也没想到,应该身在国外的真棹竟然留在命案现场,甚至差点演变成真棹被杀。对了,狐泽先生,在怪屋外面找到的针筒上, 应该有测出血液反应吧。”
“舞子说的没错,的确有血液反应,而且是和宗儿相同的血型。”
“所以真棹才会察觉。比方说她曾替闹牙痛的宗儿打过止痛针,不知为什么那支针筒却被朋浩拿走了。可能发生过类似的情形,所以真棹 才会知道是朋浩杀死宗儿的。”
告诉她这件事的就是敏夫。真棹先失去了丈夫,接着失去透一。然后是香尾里、宗儿、铁马相继遇害,自己还背上了杀人嫌疑。最后当她 知道这一切全是自己丈夫干的时,她陷入绝望,在昏迷之中一心求死的心情,敏夫可以悲哀的体会。
“由于宗儿是被倒立人偶杀死的,这桩连续杀人事件的犯案特征,不就显而易见了吗?杀死透一是利用玩具熊,杀死香尾里是利用万花筒 中装的子弹,宗儿则是被倒立人偶中弹出的毒针所杀。所以,凶手杀死铁马也是利用机关玩具。”
“用机关玩具杀死铁马?难道你是说,自动机械人偶把铁马的药掉包吗?”
狐泽难以置信的说。
“我不致于那样异想天开。不过,根据铁马被杀的状况分析,朋浩用的手法非常明显?”
“我不懂,到底朋浩是用什么方法把铁马的药掉包的?”
“你再回想看看铁马死掉那天的前后经过。”
“舞子,等一下,你也让我想想看。铁马服毒的前一天,也就是周日早上,他照例从自己的药瓶中取出一粒胶囊吞下。这点马割家的女佣 可以证明。可是,翌日早上吃的胶囊,却装了毒药。药瓶没换过,只有胶囊被人掉了包。剩下的胶囊中,‘全部’都装了毒药。周日铁马吃过 正常的胶囊后,药瓶一整天都被他带在身上。接近过他的人,只有真棹和女佣。凶手必须从铁马怀中抽出药瓶,和有毒的胶囊掉包,再把药瓶 放回铁马怀里才行。这种事就连职业小偷都做不到。到了晚上,铁马就把自己的房间上了锁。铁马的房间虽有通往洞窟的密道,可是从周日到 周一,洞窟并没有被打开过。”
“没错。”
舞子坦然的说。
“那不就没人能将胶囊掉包了吗?更别说是已经死掉的朋浩了。”
“是的,的确不可能。这里不就溜出自动杀人事件的缺点了吗?即使在条件矛盾的情况下,杀人事件依旧被自动实行。”
“这是什么意思?”狐泽按捺不住的叫道。
“——你说的没错,根本不可能。我说的不可能,是指没人能将铁马的胶囊掉包。铁马的胶囊不是被调过包,而是药瓶里的胶囊原本就全 部都有毒。”
“那怎么可能?”
狐泽斩钉截铁的说。
“难不成铁马每天吃的都是毒药吗?你是说他吃了毒药却没有死,直到那天毒性才发作,害他死掉了吗?”
“一点也没错!”
舞子泰然自若的回答,反倒是狐泽呆住了。
“就连真棹也看穿了凶手用的把戏。”
“连真棹也知道?”
舞子转向敏夫。
“真棹应该告诉过你朋浩用的手法吧。”
“告诉我?”
敏夫像陷在迷宫中旁徨失措。
“真棹留给你的信上,不是压着一个东西吗?”
“魔童女!”
“对,杀死铁马的机关就是利用了魔童女,真棹就是想告诉你这个。”
敏夫连忙从口袋取出魔童女。那是真棹踏上旅途之际也不忘放在皮包中的魔童女。照宗儿的说法,不仅品味低级,构造也了无新意,算是 朋浩的失败之作。
“制造这个魔童女的人就是朋浩。可是,朋浩为什么要做这种玩具呢?即使宗儿不批评,任谁看了也都会觉得是个低级的玩具,当然更不 可能会有销路。像这种玩具,朋浩为什么要做呢?——简单的说,朋浩原本就不打算卖这种玩具,他是为了杀死铁马才做出这个玩具。”
“为了杀铁马?”
舞子伸出手。敏夫把魔童女交给舞子,舞子按下背后的按键,魔童女就变成骷髅的脸。
“你们仔细看!”
舞子把变成骷髅头的魔童女送到二人面前。狐泽用手电筒照着魔童女,影子晃动,魔童女的脸也跟着扭曲。
“你们看那两颗弹出来的眼珠。一边是红的,一边是白的。这两颗眼珠合在一起,不就可以制造出和铁马吃的胶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