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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话,杨猛把头上的帽子一扔,转身就要离开大堂。
“站住!辞官也不是这么个辞法,待永昌之事结束。此事再作计较。”
林则徐一时间也是挠头了,不敬上官。堂下这位也是个没脑子的,绿营的副将怎么了?不一样是个从二品的?但凡有些脑子的人,就不会干这事儿。
“那也成!等着吧!反正永昌之事,也持续不了几年的。”
杨猛不是恼恨别的,刚刚那个老梆子,明明心里明白,怕自己的杀戮让他背上污名,就想打压自己,年轻人好欺负啊?正好趁机打死这老货,也算是消遣消遣。
“杨猛,你待如何?”
杨猛现在是平乱的关键,督标是怎么练出来的,林则徐可是亲眼见过的,少了杨老三,就怕别人制不住那群虎狼。
杨老三在,督标还能有个约束,平乱之事万一酿成兵灾,那比什么哨练、回乱要麻烦的多。
“该怎么办怎么办,打板子上夹棍,一样也不能少!”
“他是老臣,你就不能退让一步,再者说了,你刚才也不是敬老的态度,这事儿还是算了吧!”
林则徐一听杨猛的话,就知道这位起了杀心,以堂下这位的身板,只怕三五军棍下去就要了账,这杨老三心狠啊!
但杨猛的这个表现,却让林则徐更加坚定了任用他的决心,这样的人就是朝廷的一员悍将,如今大清的军备废弛,悍将才是不可或缺的,至于文官,哪里不是一抓一大把呢?
“咱们是在谈论军政大事,这位老大人先出口伤人,我只是气不过而已,骂战算我们平手,这不敬上官之事不治罪,我这督标中军就当不了。”
“唉拖下去吧”
谁说清官、好官就不妄杀?只是没走到那一步而已,现在的林则徐被杨猛逼到了墙角,也合着那个老狗才找错了对手,一句拖下去,就决定了一个官员的生死。
刑不上大夫,现在也只是空话而已,督标是杨老三一手拉起来的,成军不过几个月,为将者不知兵那是大忌,云南的事情要有个明白的首尾,这杨老三不得不用。
杨猛越猖狂,就越发坚定了林则徐用他的心思,猖狂,在丘八身上不是什么坏事。如果杨猛不言不动,林则徐就会提防他,心思阴沉、两面讨好的人,往往都有所图谋,看这杨老三的样子,只能算个有些心机的莽夫而已,这样的人正是最好的刀枪。
“大人”
“大人”
“怎么?你们也想和这老狗一样,挨上一顿军棍才舒服?总督大人已经说了拖下去,那就拖下去!”
杨猛的话头一落,杜降虎带着几个守卫总督府的督标就把与杨猛骂战的老臣拖了出去,几声闷响,一声惨嚎过后,杜降虎便跑了回来。
“总督大人,犯官受刑不过,死在了军棍之下。”
几句话要了一条人命,还是在总督府任职的官员的命,这下那些想劝诫林则徐的,也不敢说话了。
督标中军,历来是总督的亲信,杨猛猖狂是不假,但是这难保不是林则徐的主意,不然他一个不入流的绿营副将,怎么敢刑杀朝廷大臣?
一条人命,堵住了众人的嘴,也让林则徐对自己的信任有加,这买卖划算!
“杨副将,永昌之事你有什么章程没有?”
一个不到四品的官员,林则徐也有权处置,结果也让人能够接受,死了一个小官,让总督府的官员一体同心,看来这杨老三,还是在帮自己啊!
“督标到时,手执刀剑者不分良莠一律斩杀,总督大人可以给永昌那边下几道谕令,杀人咱们要杀在明处,遵纪守法者活,抗拒朝廷者死!”
云南提督空缺,云南巡抚由林则徐暂署,布政使、按察使不敢说话,其他的总督府官员不是杨家一系的,就是亲林则徐的,云南的政务、军务,就由总督林则徐和副将杨猛给定下了。
林则徐申斥的谕令,发到了永昌之后音信全无,而永昌那边,描述回乱的官文,却是雪片一般,看来永昌的团总沈振达,也是铁了心的,想要和总督府对抗了。
沈振达的猖狂,也让林则徐坚定了剿灭永昌练匪的决心,一个团总对抗一省总督,这事儿说起来都是个笑话,这样的笑话,不该在他林则徐的治下发生。(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猖狂无边
林则徐是云贵总督,又没有巡抚、提督掣肘,大堂里的总督府官员,根本没能力与他对抗,林则徐拍板儿,杨士勤出钱,杨猛带兵,永昌之事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永昌哨练劫囚之举,直接被定格为叛乱,也显示出林则徐的决心,像这样数万人劫囚的事情,要发生在别的地方,官府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永昌的沈振达,实实在在的抽了林老虎一记耳光,为了朝廷的体面,这沈振达非剿不可。
沈振达的身份,也被挖了出来,永昌屠回的罪魁之一,永昌哨练也没什么好人,没有这些人,哪会有滇西持续几年的回乱?
剿是一定要剿的,但怎么剿,还是有说法的,照着杨猛的方略来,那也是不可能的,永昌数万哨练,只是冰山一角,这些青壮的家人、族人合在一起会有多少呢?
全部定为叛匪,那是要诛九族的,几万人的哨练,几十万人的亲朋族人,摆起来挨个砍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再者说了,他林元抚是疆臣,不是屠户,一下杀戮几十万,别说林则徐没这个胆量,现在的朝廷也没这个胆量。
杨老三是昆明的土霸王不假,嗜杀如命也不假,但这杨老三的为人还是可圈可点的,嫉恶如仇、禁绝鸦片,这都是林则徐喜欢的。
竖起杨老三这面旗子,镇住云南也是林则徐在谋划的,杨家在云南的势力不错,又心向朝廷。这样的豪族大家不扶持。还要扶持哪一家呢?
云南变乱已久。需要这么一个血淋淋的人物来镇着,即使自己走了,只要杨老三在,就能保云南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安定。
对于云南,林则徐没有什么眷恋,但对于大清,林则徐的眷恋还是很深重的。寻找、提拔可用之人为朝廷效力,也是他一个疆臣的职责。
这大清已露疲态,各地变乱不断,扶起了杨老三,对朝廷来说未必不是好事儿,黑锅杨老三来背,朝廷平定匪患,何乐而不为呢?
杨老三能用,但不能急着用,这也是林则徐调贵州兵的原因。督标的训练他也见过,数遍大清。就没有这般练兵的将军,这么练出来的就是一群嗜杀的禽兽。
永昌之事,还没到那一步,先让云贵的绿营上去试试,如果镇不住沈振达的哨练,再派杨老三上去不迟。
林则徐在杨老三用与不用、何时用、何地用操心的时候,杨猛已经跑到了宜良,西山、宜良的兵工厂现在是重中之重,西山有葛仕扬,杨猛还算放心。但宜良的兵工厂还缺一个合适的人手,霍华德终不是大清的子民,不能重用的。
一个多月的时间,宜良兵工厂也有了一些起色,几百把瓦蓝瓦蓝的左轮,看的杨猛心花怒放。近百尊正在阴干的火炮蜡模,才是云南的希望所在,一个个以前雕金刻玉、錾银磨翠、剔木雕花的匠人,现在手里做的却是铸炮用的蜡模。
丁泰辰不错,竟然能想到这一点,这些年纪四十岁往上的匠人,对尺寸的掌握,已经到了极致,让他们来刻制蜡模,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永昌的事情督标必有一战,左枪右刀的路子能不能成,就看这一战的结果了。臼炮、左轮,杨猛都装备给了督标,能不能用,杀伤力如何,就看沈振达配不配合了。
昆明和贵州都在忙忙碌碌的备战,身在永昌的沈振达却如土皇帝一般优哉游哉。
恒文不敢冒头,永昌县城就是他沈振达最大,手下的哨练控制了永昌的粮米,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粮米在永昌的价值也越来越高。
许多之前不敢做的事情,沈振达做了,许多之前没有享受过的东西,他也享受了,权力的美妙,沈振达在永昌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
一斗米换一斗银,一碗米换一个人,无论是有钱有势的豪富之家,还是衣不蔽体的小门小户,为了一口吃的,散金银卖妻女,多少大户人家的传家宝,多少漂漂亮亮的大姑娘,就这么到了他沈振达的怀里。
昆明的林则徐现在也拿他没办法,林老虎又怎样?还不是弄篇傻呆呆的谕令来吓唬人?在永昌这一亩三分地上,就他沈振达说了算。
现在沈振达的手里不仅有数万永昌的哨练,永昌左近的绿营兵也投到了沈家的门下,云南的绿营兵,小半都在滇西,而永昌作为扼守澜沧江的重镇,绿营兵的数量也不少,六七千人的绿营兵,几百鸟枪、抬枪,沈振达也在谋算着。
云南这几十年间都是个乱窝子,滇西尤其如此,朝廷的法纪,在滇西不怎么好使,手里的刀把子,家里的银馃子,才是能说话的好物件,永昌城的收获,和低眉顺眼的永昌百姓,让沈振达的野心,也在一夜之间变得无边无际了。
永昌府的地界不小,单单控制了一个永昌城,就有这么大的收获,沈振达就将目光转向了,永昌的其他州县,这些州县在沈振达的眼里,就是一座座金山,一群群美。女。
野心膨胀的沈振达,开始将手伸向了永昌府的其他州县,可迎接他的并不是金山美。女,金鸡村在永昌城附近是个大村,但到了其他的州县,可并不好使。
沈振达在永昌的作为,因为他封桥断路的原因没有传到昆明,可永昌周边的官绅大户,却知道他在永昌城都干了些什么。
比家产,沈振达的义父沈聚成,在永昌府也不算是个数一数二的。比威望,沈家更是不上属,沈振达在永昌城的所作所为也激起了,汉族士绅的抵制,关系到身家性命。无数由青壮组成的护庄、护村的民团。成了沈振达的敌人。
控制永昌的步子受阻。野心极度膨胀的沈振达也没被敲醒,这个路子走不成,他就把目光放在了林则徐身上。
被赶鸭子上架的张时重也很无奈,现在的沈振达已经疯了,想想当初自己为沈振达出谋划策,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现在想从永昌抽身而出,就只能走林则徐的路子了,永昌哨练劫囚犯、烧县衙、杀县令、诛府台。已经算是叛乱了。永昌出了几万人的叛军,想来这个消息,林则徐也不想捅到朝廷,而这个就是张时重和沈振达脱罪的砝码了。
做了十几年的师爷,张时重对大清的官场有很深的理解,照着永昌哨练的规模。林则徐声称的绞杀,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云南的绿营废弛,绞杀永昌的团练,云贵总督手里根本就无兵可用。
胁迫林则徐。胁迫云贵总督府,这就是张时重给沈振达提出的策略。而永昌府发往朝廷的折子,也在暗中上路了。
到时候只要朝廷的圣旨一下,林则徐就是再横,也得在永昌这块地界低头。
张时重的分析,沈振达也觉得不错,书信是不能用的,沈振达便找了几个亲信,带着他的口讯,往昆明赶去。
免罪不追究前事,永昌知府的官职,就是沈振达的目的,为了彰显声势,他特意叮嘱了自己的亲信,不要把林则徐放在眼里。
云贵的绿营已经齐聚了,正在准备发兵的林则徐,就在这个时候,见到了带着沈振达口讯的信使。
沈振达的信使,也是个不怕死的二愣子,当着满堂的云南官员,左一句老头右一句老倌,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带着脏字儿,把沈振达要求的桩桩件件,摆在了林则徐的面前。
被一个山野村夫当着总督府一众官员的面,揪着辫子打脸,林则徐的胖脸,虽然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这位信使的话,永昌的沈振达猖狂简直不可想象。
一个乱贼,竟然想跟自己这个云贵总督做交易,张口就是永昌知府的官职,这可不是个笑话,而是实实在在发生在他林元抚面前的烂事儿。
“呵呵本督向朝廷请旨,封他个云南王如何?”
森冷的笑了两声之后,林老虎的脸色也变得阴冷如铁,永昌的练匪看来是非剿不可了。
“云南王?嗯我家沈老爷也当得,看你这老倌识相,将来我家沈老爷做了云南王,你在银安殿伺候着也成。”
来的这位信使,你说他傻吧?这位说话还蛮有条理的。你说他愣吧?这位还知道些戏词儿。
不是沈振达要选这个二愣子,而是没人来啊!精明的都多了,痴愚呆傻的做信使也不够格,这位识几个字的傻大胆,也是瘸子里拔将军的货色。
可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这位信使接了林老虎的话,在座的多数总督府官员的脸色都变了。
劫囚只能算是不知律法,搅一搅、蒙一蒙,也能凑活过去,但话头挪到了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