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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细查,招几个云南的官员回京,杨家的图谋弄不好也会曝光,这事儿怎么在魏五眼中,就成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了呢?
“三爷,您这是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啊!云南最近没有府道官员离职,不是三四品的官员,状告杨家,那就是下面的小官。
言官清流们,别看他们说话跟白痴一样,可这些狗才机灵着呢!谁能动,谁动不得,他们的心里都有一本明细账,这事儿绝不会是言官清流们做的。
下面的小官,不是知县就是通判、同知之类的杂碎货,花了银子买了官儿,肯定是咱们买地,让他们没捞着什么好处。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一县父母怎么也得搏个三五万银子,看来告状的这位,八成是做官做赔了,心有不忿,才在都察院捅了杨家一下。
就这么个物件,就算他那里证据确凿,哪个又敢相信他呢?这事儿即使到了金銮殿,也就是个笑话,三爷姑且一看,兹当是弄了个堂会,瞧一乐子呗!”
经魏五这么一说,杨猛心里的那块大石也落了下来,找来秦子祺一问,可不是真有一位离任的县令,与魏五所说的吻合嘛!
“三爷,照魏先生所说,那此人必定是富民县前任县令,旗人广和,据说这位不仅在京城借了一笔钱,还在富民借了一笔印子钱,如今他的家眷还押在富民呢!”
“操!我以为是个什么物件呢?吓的老子出了一身的白毛汗,那个劳什子广和的家眷,你花钱弄过来,女的一律卖进楼子里,男的就地处理掉。
让人编个童谣,就说他广和为了做官,不惜为老婆、女儿拉恩客赚钱,先搞臭了他再说。通知富民县,罗织广和的罪证,怎么难看怎么弄,就是前朝的案子,也要给我扒出来,扣到他广和头上。
老子倒要看看,除了这位广和,朝中还有那些人看着杨家不顺眼,你让京师的人手,也撺掇一下,看看能不能多引出些王八蛋出来吃广和弄得这一滩狗屎。”
没了对云南前途的担忧,杨猛的脑子也是转的飞快,他的主意一说出来,徐子渭听得是满脸佩服,而魏五只能无奈的摇头了,这招数太损,支持广和的那些,怕是真要吃狗屎了。
杨猛这边在忙活着,而总督府里的林老虎,却是在后堂哀叹,云南这个边陲之地,竟然是大清中兴的地方,林老虎也想再为朝廷出上最后一把老力。
可岁月不饶人,已入暮年的林老虎,无论是心力还是体力,都大不如前了,滇西平乱。事事非非纷纷扰扰。为了处理滇西的事情。耗费了他不少的心力。
再加上一路的鞍马劳顿,这位林老虎回到昆明就倒下了,虽说不是什么大病,可整日里浑身无力、头疼欲裂,让林老虎根本无力处理云贵的政务。
总督府的后堂,是唯一一个能让林老虎安心的地方。郑夫人一去,林则徐一下就从壮年踏入了暮年,多年的宦海沉浮。林则徐有太多对不起家人的地方,这偌大的云南,只有总督府后堂的方寸之地,才是他林元抚眷恋的地方。
林则徐也有自知之明,自夫人亡故之后,他的心气就散了,云贵的政务,他已经撑不起来了,新来的云南巡抚程瞀采是个不错的,看来也到了自己让贤的时候了。
趁着有精神的时候。林则徐也在为云南的将来谋划着,滇铜复起。重开云南银厂,一项项的执政方略,被林则徐弄来出来,到时候,这些方略,杨士勤和程瞀采一人一份,有了杨士勤的掣肘,也不怕程瞀采,不按着自己的方略来。
整理好了这些,林则徐也写了一份告老的折子,‘半年驱驰、力疲心瘁,入秋以来、愈形疲惫,老臣以不耐驱驰’洋洋万余言,林则徐也写出了迟暮的无奈,他期待着带着郑夫人的灵柩回乡,守着夫人的坟茔做一个安然自得的农家翁。
折子上去不久,广和状告杨家不法圈地,有不臣之心的事情,也由邸报传到了云南。
“广和小儿端的无赖,怎能如此诋毁杨家?有我林元抚在,就不能让此等奸臣、佞臣误国!”
林老虎真是怒了,广和到都察院告发杨家,难道都察院的人都是废物吗?怎生连一点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
广和是什么人?一个旗人!数遍了大清这旗人,哪回不是无理赖三分的主儿?因为一个广和就把杨家的案子捅到圣上那边,这是要逼反杨家吗?
破家防疫、赈济灾民、复起滇铜、戡乱滇西,作为臣子杨家做的够多也够好,难道朝廷还想借着满汉有别来对付杨家吗?
“我倒要看看这广和是个什么物件,竟然有如此底气诟病杨家。”
有一件事,朝廷很无奈,满蒙的官绅也很无奈,自庚子年广州一役之后,大清就没出几个有本事的满蒙官员,随着老一代的凋零,旗人自身的没落,让大清的满官也随之没落了。
数遍了大清,现在年富力强的满蒙官员几乎没有,许多之前由满蒙官员把持的紧要位置,也不得不用汉官来顶缺,这事儿朝廷无奈,圣上更是无奈,有些官职是不能随意安排人手的,一旦所用非人,这害处可是不小。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广和哪是个官员,活脱脱就是个龟奴。吃拿卡要、勒索地方,在广和身上可以算是优点;贪赃枉法、买卖官职,也算是广和身上的闪光点。
最让林则徐不能接受的是,这原富民县广和,竟然在富民开了一座楼,名为贵。妇。楼,他的夫人和一双女儿,就在楼子里给他赚钱,据说这次回京,广和舍不得贵妇楼的收入,竟然把她们留在了富民。
‘想见大老爷,先进贵妇楼。’这一童谣在富民人尽皆知,从书吏到衙役,但凡是想在富民县任职,一个月怎么也得光顾一下广和开的楼子。
广和到任不过一年,却在富民做下了十几任,都不曾做下的冤假错案。而广和富民县的官缺也是拿银子买的,据说这广和就是个目不识丁的蠢物,这样的人也能坐上一县父母的位子,林老虎只能哀叹世风日下了。
广和在京城胡闹,还有不少官员跟着起哄,林则徐略微的一想,也看出了里面的猫腻,这是要来云南抢功啊!
滇铜复起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这些人就急着扳倒杨家,来云南抢功,这事儿林则徐是亲历者,这么做只会让滇铜再无复起的希望。
而杨家圈地,这里面也是有苦衷的,云南连年饥荒,百姓无粮可食,朝廷那边也没有赈济,杨家全境舍粥、以粮换地,就这两年的功夫,不知活了多少云南百姓,这广和简直就该千刀万剐。
还有一点也是让林则徐怒气勃发的原因,自己告老的折子已经上去了,再有一两个月,就能押着夫人的灵柩回乡了,时间越是临近,林则徐回归故里的心情越是急迫,广和这狗才这么一弄,都察院的案子发下来,抚、府、县一概牵连,他这个云贵总督也不能幸免,广和之事不完结,他就不可能离任。
广和的事情一出,自己又要坐满一任了,一年的时间,林则徐想来心里也是无比的煎熬。
果不其然邸报来了不久,朝廷的谕令也来了,由于此事涉及杨家谋逆,道光帝也是极为重视,自己眼中的仁孝杨家,忠义杨家将,究竟在云南做了什么,这位大清的至尊,也想了解一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血淋淋的笑话
广和的状子被朝廷发到了云南,林则徐心里也是憋了一口气,广和这贼厮鸟心有不忿,出来捣乱也就罢了!可朝廷的一些大臣,想着浑水摸鱼,却有些不为人子了。
在林则徐的眼里,滇铜复起关系着大清以后的发展,这也可以算是国本了,军机们拿着滇铜做筹码,虽说不怎么地道,但好歹有些底线,他们也算是真正的支持滇铜复起。
而这些跟在广和后面摇旗呐喊的官员,出发点就有些下三滥了,不顾国家得失,为了一己私欲,竟然想着捣毁滇铜复起的大计,滇铜起不来,大清就会失去一次强大的机会,这个事情,没有遇上也就罢了,一旦遇上,林老虎也不是好惹的。
在官场厮混,不怕你的谋算下作、无赖,就怕你的谋算被对手看的清清楚楚,在京城跟着起哄的这批官员,显然是被林老虎抓住了痛脚,至于这一棍子是打死还是打残,就看圣上那边的计较了。
至于广和这个旗人,也是个倒霉的,在京城借了一千两银子,凭着旗人的身份,跑了好些门子,才弄到了云南富民县的一个肥缺,上任伊始,这位就把京城的欠账给还清了,还弄了几百两的油水。
云南虽说偏远,但富民县与宜良差不多,也算是半个滇中粮仓,油水也算富足,得了势的广和,把自己的一家子都接来了云南,打算在富民这个地方安家落户。
可惜好景不长,杨猛拢了宜良的土地之后,就对富民下了手。好地、肥地。富民的一些大户。被杨家压得不敢动弹,只能乖乖的把土地转给了杨家。
富民与宜良一样,油水全在粮食上,有了杨家这个大户坐镇富民,大斗进小斗出、扒取钱银差价、收取官银火耗的路子,直接就被堵死了。
广和虽说是个旗人,可在云南地界他也不敢嚣张,只能闷闷的咽下了这口气。
可富民是个大县。差役、书吏两千多人,这一年的耗费也在万两上下,没了杂七杂八的收入,广和绞尽了脑汁,还是在一年之中赔了三千多两银子。
广和做官就是为了赚钱的,赔钱哪是他能受得了的,除了亏空的税赋,广和还在富民欠下了三千多两的印子钱。
虽说民与官斗无下场,可也得看看是什么民,放印子钱的那些人。背后也是有大靠山的,像杨家一样。都是广和吃罪不起的人物。
又借了一千两印子钱,广和便辞去了富民的职司,奔京城而去,杨家在云南根深蒂固,他广和斗不过,这次赔钱只能算是他自个儿倒霉了。
俗话说祸不单行福无双至,这广和也是走了背字儿,本以为十拿九稳的职司,却投错了门子,让人把他的老本给卷走了,在京城,管你是旗人还是汉人,有钱才能办事儿。
在京城,穷的喝粥的贝子有的是,没钱还想着办事儿,没有个一二品的实权大员做铁杆亲戚,那也是不可能的。
广和这人一没靠山二没钱,又是个被人溜达了个精光的货色,做官不怕你贪心,就怕遇上傻子,放印子钱的也都是些有眼力界的,广和一步走错,就在京城臭了庄,连印子钱也借不到了。
穷急生疯的广和,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到都察院把杨家给捅了出来。广和也是被逼到了绝路,但是如果能扳倒云南杨家,肯定少不了他的好处,扳倒杨家也就是广和最后那一根救命稻草。
这事儿不做,他在云南的家小,就会被当做牲口给卖了,而他自己也逃不过那些人的追杀,为了身家性命,广和也只能玩命了。
广和玩的狠,身在云南的杨猛更狠,他那一通屎盆子可扣得正合适,拿着自己的妻女开楼子,这就不是人干的事儿。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算是在广和的头上扣了个结实。
都察院那边透出了风声,京城的军机们,也在谋算着杨家,瞧这两年杨士勤的架势,还真有复起滇铜的希望,有了这个希望,杨家也就有了与军机门说话的资格,借着广和的事情,验证一下杨家的本事,也就成了军机们要做的事情。
杨家在京城的影子们在暗中动着手脚,这帮军机们,也在暗地里布置着,不然绝对不会有那么多人跟着起哄的。
广和是个什么物件,军机们早就查清了,一个混的不怎么好的旗人而已,这事儿无论成败,广和都是个死人了,无论杨家是不是想谋反,现在都不是对付杨家的时候。
对也好,错也罢,广和的状子递到了都察院,也就决定了他的生死。
让军机们没想到的是杨猛的歹毒,京城的军机和一些京官,也都把广和弄得这出闹剧,当做了笑话来看,可杨猛的手段一出,这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伏在云南的林则徐,现在就是一头正等着打食儿的饿虎,称病的折子,加上一些语焉不详的折子,林则徐的一招顺水推舟,彻底把京师的水给搅混了。
林老虎是谁?官场之中几乎是人见人恨的物件,他那里一犹豫,许多人都以为,杨家真的出了纰漏,如果杨家真是有不臣之心的话,那这笑话就不是笑话了,而是一顿丰盛的大宴。
林则徐丢出来的诱饵,一下就引来了大群的苍蝇,仁孝杨家、忠义杨家将、自己的股肱之臣林则徐,道光帝,在云南之事上,也下了重注,林则徐遮遮掩掩的折子,显然不能让道光帝满意。
道光帝接连发了三份圣旨,催促林则徐从快从速查清广和控告杨家之事。接了朝廷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