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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铜山说事儿,万一被杨士勤倒打一耙,反口咬着他们质疑朝廷,那就是找死了。
“好!”
道光帝停了好一会儿。才叫了一声好,有了道光帝带头。大臣们也纷纷交口称赞,有些精擅拍马屁的,也是谀词如潮,说的老道光眉开眼笑。
“底下那魁梧的,是杨家老三吧?待会儿,领着他到南书房,朕有话要问。”
景也看了,热闹也热闹完了,欢笑过后的道光帝,轻皱着眉头,回到了皇城。
“圣上有旨,云南解铜钦差杨猛,南书房面圣”
听到拉着尾音儿的太监吆喝声,杨猛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了影子部队管事给的那样东西,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一块辣椒泥而已。
在周边众人傻呆呆的目光中,杨猛把辣椒泥塞进嘴里,猛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
“操!真他妈辣!”
杨猛低声骂了一句,不就是发汗嘛!底下的那帮犊子,也是没数儿,这么辣的玩意儿,还弄这么一大块,得亏在穆彰阿那里混饱了肚子,不然自己可要遭罪了。
太监在前面领路,杨猛在后边舔牙,别待会儿一张嘴,吓着老皇帝,瞧他那颤颤巍巍的鬼样子,万一自己一开口红彤彤的,再把他给吓死了,那事情就难办了。
跟着太监进了南书房,杨猛也不跪,直愣愣的瞧着道光帝,就没了动作。
辣椒泥的作用已经完美的发挥了出来,一路快步,加上辣椒泥的作用,现在的杨猛满头大汗、脸色涨红,倒是真有一副慑于帝威,被吓傻了的模样。
“大胆!见了圣上为何不跪?”
一旁准备敲边鼓的穆彰阿,脑门也出汗了,这坏事儿的玩意儿,可真敢啊!
“算了吧!这小子年纪还轻,倒是让朕想起了荆轲刺秦之中的秦舞阳。”
道光帝这话说的随便,可穆彰阿可不敢随便的听,荆轲刺秦王,这是在说杨家不可靠吗?
“皇上,难道杨家想”
“只是有感而发,不是贬低之语,你就莫要做文章了”
底下的人什么样儿,做了几十年皇帝的道光,还是有数儿的,自己一句随便的话,就能危及杨家,这仁孝杨家和忠勇杨家将,可是自己留给后辈的一笔财富,不能就这么被毁了。
“那铜山做的精巧,花了不少钱吧?”
道光帝算是个俭省的皇帝,收礼可以,但花钱多了就不讨喜了,花的这些钱,可不是杨家的钱,而是大清的钱呐!
道光帝问了话,杨猛还是不言不动,只是一个劲的杵着出汗。
“呔皇上问你话呢!不言不动干什么呢?”
穆彰阿一声大喝,这才惊醒了傻呆呆的杨老三。
杨猛先是看了一下,身子一弓,就打算行礼。
“标下”
杨猛这一声标下,可是攒足了气力的,在校场上,杨猛喊话几千人都听得清,这一下,不仅惊了道光帝,也吓得坐在圆凳上的穆彰阿,摇晃了一下身子。
“成成成你别拜了,太吓人,朕刚刚问你话呢!这铜山花了不少钱吧?”
杨老三这一声太他妈突然了,惊得道光帝也憋住了气,让他这么在御书房里大喊大叫,也不是个事儿,道光帝的手一挥,就止住了杨猛的参拜。
“花钱?不知道!”
这句杨猛依旧是喊出来的,有了刚刚的惊吓,道光帝和穆彰阿。倒是没被吓着。只是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
“你小点声。你再使些力气,这屋顶都能被你掀了。”
看到杨猛这个样子,道光帝倒是有些失笑,再看他尚带青涩的脸庞,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让他千里迢迢的来京师,倒是有些难为他了。
“今年多大了?”
杨猛的岁数,道光帝大约有个数儿。不到二十吧,这林则徐为了让他顶总兵的职缺,应该是虚报了年龄。
“二十七!”
“小点声成不成啊!你再这么喊,朕可就让你到院子里答话了,究竟多大?”
道光帝,也被杨猛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了,这撕心裂肺的喊,就不累吗?
见道光帝纠结于自己的岁数,杨猛知道这事儿没瞒住,但他不能直接回答。于是就把头一低,瞅着鞋尖。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见杨猛低头不语,道光帝暗暗一笑,佯怒道:“到底多大了?”
“十七”
说这话的时候,杨猛的语气也低了许多,仿佛是一个做错事儿的孩子。
“十七?这林元抚,真是的!”
让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做总兵官,真是有些胡闹了,不过看杨老三的身形,说他二三十岁,倒也说得过去,这事儿问问就算完,也是不能深究的东西。
“刚刚朕问你的话,你怎么不回答呢?那铜山到底花了多少钱?”
“这个我真不知道,是我家老爷子和总督大人弄得,他们俩说话的时候,我倒是听过。
那林老头说铸炮不利啥的?我家老头子,就让他铸座铜山,无非都是铸铜,铸炮废了还得回炉,铸成铜山管他样貌怎样,献给皇上也是个喜庆的物件,于是就有了这座铜山。”
杨猛左一句林老头,右一句我家老头子,倒是学的绘声绘色,把一旁坐着的道光帝和穆彰阿都给逗笑了。
“他们倒是有心了,铸炮的结果怎么样?”
听了这个,道光帝也是松了口气,林则徐就是林则徐,是不会干没有意义的事儿的。
“不知道,看林老头病恹恹的样子,八成是不怎么样。”
这些话杨猛是和林则徐对过的,铜山之事,林则徐也清楚,铸铜山和铸炮可不是一回事儿,铸铜山不怕有砂眼,而铸炮有了砂眼可就是白费功夫了。这些话无非是安慰道光帝的手段而已,这老头子听听也就是,若是当真,等到他死也见不到云南炮的样子。
“唉这造炮就这么难?
听说你在云南率军平乱,可还是确有其事?”
铸炮艰难,道光帝喟叹一声,这事儿也就完了,但杨老三是不是杨家将,还是需要验证的。
“不错啊!这个您都知道啊?”
“呵呵我知道的事情多着呢!说说你率军平乱的事情吧!”
“那可有的听了,当时”
这个问题也在杨猛的预案之中,一篇短小精悍,参杂了行军学问的故事,就从杨猛嘴里娓娓而出,听得道光帝和穆彰阿,都有些入神了。
“你小子还会练兵?”
对于杨猛说的话,道光帝还是持保留态度,十七岁的孩子带兵平乱,这听着就不像真的。
“怎么不会?三爷可是打遍昆明无敌手,校场之上,玩的就是言听计从,哪个不依着老子的话操练,老子弄不死他?
打霁虹桥的时候,是老子亲自带的队,一千多督标,打散了四五千永昌的练匪,杀得那叫一个尸横遍野,那一天澜沧江的水都是红色的。
打永平城,老子就花了半天的功夫,那帮子目无王法的练匪,老子杀了一千多。
打永昌城,也是老子带的头,想做什么狗屁云南王的沈振达,被老子杀破了胆。老子说了一句剁了小指头,就算投降,永昌城里满地都是小指头。
别的事儿,说什么都成,但说昆明杨三爷不能打,老子和你没完!”
短短的几句话,杨猛就摸到了道光帝的脉门,绿营的职司,可是隐藏杨家私军的好手段,为了不失去总兵之职,杨猛也着实的放肆了一把!
“大胆!这里是紫禁城,岂是你自称杨三爷,号称老子的地方,还不跪下谢罪!”
穆彰阿也是出了满头的大汗,这小犊子,怎生就这么口无遮拦呢?
“呵呵无妨!这么说,你倒是个悍将了!”
杨猛说的故事,相当可信,道光帝立马对有些呆愣的杨老三,改变了看法,想想看的闲书,隋唐的第一猛将李元霸,也就这么个德性吧?
“怎么不是?您要是不信,咱们可以试试,给我三五百人,只要是练过的,我保证能打趴下两倍与我的敌人。”
道光帝的这一问,也让杨猛抓住了机会,赤手空拳的争斗,就跟江湖混战一个样儿,玩的就是胆气,自己带上三五百人,打顺风仗的话,打散两三倍的对手,应该没什么问题。
借着这个机会,演示一下自己能带兵打仗,说不得就能给杨家创造一些机会。
“穆中堂,你怎么看?”
杨猛的话,也吊起了道光帝的胃口,这杨老三心机不深,刚刚说话都是对视着自己的,看他的表情,也不似作伪,用这样的人带兵,比用满臣汉将要强得多,起码他没有歪歪心思,但前提是这杨老三真会带兵打仗才行。
被皇上问了一句,穆彰阿也在寻思着杨士勤的目的,但刚刚发生的事儿,基本上都是巧合,再加上杨猛刚刚在午门之外,轻松撂倒三个八旗兵的一幕,杨猛的话,穆彰阿信了八成。
“皇上,现在也入秋了,正巧能赶上围猎,不如在围场比试一番?”
“嗯!甚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布政使
定下了猎场演兵之事,南书房里的气氛也缓和了许多,见杨老三说话流畅了,道光帝的面色也沉了下来。
“大胆杨猛,在大运河直隶段,可是你撞船毁船无数,还撞沉直隶总督府的兵船,致使一个总兵几个将军数十八旗兵罹难,直隶总督讷尔经额的参劾是否属实?”
讷尔经额控告杨猛的折子前些天也到了,只因滇铜之事重过直隶之事,道光帝才没有即刻查办。唤杨猛如南书房面圣,道光帝本打算先说此事儿的,可没想到杨老三是个二愣子,上来就是一通瞎搅和,把老皇帝的步子给打乱了。
“马勒戈壁的,讷尔经额是哪个?老子不捅了他,滇地呆霸王的名号就算是废了,这驴入的杂碎货,当他杨老子好欺负呢?
撞船毁船?杨老子做事儿,敢作敢当,撞船是杨老子下的令,咱给皇上老爷子押铜船,那也算是钦差,杨老子早早的让他们让出河道,不过分吧?
可直隶的人不听话,把船横在河中心,杨老子撞过去不过分吧?哪曾想这是水匪布下的圈套,杨老子刚刚撞开挡路的船只,就挨了一通抬枪,船上的王八蛋,张口就要劫铜,老子日死那群王八蛋,不看看这是谁家的货,这是皇上老爷子家的货物,他们也敢劫?
于是杨老子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把船给撞沉了。在直隶河道,咱们就撞沉了这么一艘船。狗日的王八蛋们,要不是我家老爷子给老子配了铁甲。老子早就见阎王了!
狗日的讷尔经额。这是恶狗先咬人呐!”
杨猛这一通爆发。可是镇住了道光帝和穆彰阿,这样的事儿,道光帝和穆彰阿也是头次经历,在南书房骂娘,杨猛可是道光朝的第一人啊!
杨猛一边骂着,一边撕开了官服,‘咣’的一声,就把自己胸前的铁甲给丢到了地上。这铁甲丢的也恰到好处,十几个铮亮的弹坑,就在道光帝面前摆着。
“好家伙,这是在直隶挨得枪子儿?”
作为首辅,穆彰阿的脑瓜子自然转的很快,这可是个好机会,打击讷尔经额的好机会。
“可不是吗?这铁甲上挨了枪子儿,十天半月之内铮光瓦亮,过了半个月,就会黯淡无光。挨枪子儿这事儿,老子在永昌城经历过。要不是我家老爷子的铁甲,老子早就见阎王了!
狗日的讷尔经额在哪里?老子不打出他的肠子,就不叫杨三。”
杨猛与穆彰阿一唱一和,道光帝也就信了五六分,铁甲上的弹痕清晰可见,这铁甲还镶着金边,应当是个好东西,不是什么糊弄人的玩意儿。
杨老三虽然说话不干不净的,但看他的神色,倒不像是在编瞎话。
“还有,那解铜的轮船上,起码有几百个弹坑,他们不打杨老子,杨老子怎么会撞船?这事儿要是真的,也该算那些个八旗兵不长眼,皇上老爷子的东西他们也敢伸手,死了也是白死!”
杨猛装痴卖傻也是极有分寸的,粗话只是针对旁人,绝不针对道光帝,语气之中,却把道光帝摆到了极高的位置。
一边说着,杨猛的双眼也一直正对着道光帝的双眼,道光帝的表情还算可以,有喜有愁,就是没有怒气。
“皇上,这事儿赛尚阿也给奴才说过,五艘轮船,为首的那艘可谓是千疮百孔啊!这事儿应该是双方都有罪过,但这杨猛行事莽撞,在御书房咆哮无礼,应该先治他个目无尊上之罪!”
穆彰阿一边指着杨猛呵斥,一边给他打着眼色,这事儿是以退为进,杨老三这鳖犊子可千万别指着自己乱骂啊!
让穆彰阿大感欣慰的是,杨老三直勾勾的瞪着圣上,完全把他给无视了,这事儿闹的,二十年了,自己上次被冷汗濡湿了官服,早就成了记忆,这次可好,差点被杨老三这货吓死。
杨老三敢在南书房骂娘,也坚定了穆彰阿将杨家兄弟逐出京师的决心,杨士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