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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门圣地,可怜逃妾
了禅用了五年光景重续的白须微颤,略显尴尬,双掌合十念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老方丈,你的胡子长好了?”明凰有意哪壶不开提哪壶,谁让他自称佛门中人如此记仇,也就娘亲会信他的满口胡诌。
白了一眼女儿,带她同来果真是错了,安氏叹了口气道:“九儿,你既无心听禅,就先行回府吧。”
明凰想起今日来上香的原由,尽管很想离开却显得有些迟疑。
“夫人,小姐既不愿先行回府,不如留于寺中赏菊,本寺晚菊正当时,晨露沐泽,更是芬芳。”
了禅只求她别在他身边转悠,寺里的花草……只能是稍后为它们诵经超度。
明凰征询娘亲之意,安氏点头答应,嘱咐她:“让春雨带你去,别坏了寺里神明之物。”
明凰欣喜告退,带着春雨游寺,走廊上问了个小和尚,找到了老和尚口中的晚菊。
她原是想亲自看过,回头告诉娘老和尚胡说,这似乎不能如愿了,沾着晨露的晚菊的确很美。
“咕——”一片金黄色间突然传出一道近似饿腹的声响,显得十分突兀,明凰与春雨面面相觑。
春雨担心是小姐不信神佛,召来了神灵,压着嗓子提议:“小姐,咱们快走吧。”
明凰向来逆反,若是劝她去瞧瞧,或许反倒没兴趣了,眼下春雨劝她走,自然更要瞧瞧是何物。
“嘘——”明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再理会她独自蹑手蹑脚往花丛里走去。
“阿嚏——”花丛里的人越是惊恐越是错乱,竟没憋住喷嚏,将自身行踪方位显露无疑,想站起身逃跑,双脚却早已麻了。
“姐姐,你蹲在这里做甚么,你把花都踩烂了……”明凰看着眼前人,她十分不解。
“嘘——”一名梳少妇发髻的女子忙请少女噤声,她的发髻已十分凌乱,饰物几乎全掉了,只余一副耳环,脸上身上都是污物。
明凰左后看了看,身边只有春雨,她想上前细问可不忍踩菊,便压着嗓子犯难道:“姐姐,没人来,你快出来,你踩着花了。”
☆、嫡妻妒妾,诬妾不贞
明凰自女子口中得知,她本姓何,今年十九,本家在京城东边一处村子里,爹娘早年也疼她,只是后来接连生了两个弟弟便……
何氏呜咽续道:“年初时,奴家爹娘把奴家卖给京里大户人家作妾,进门第二日奴家夫君的正妻就赏了奴家两个耳刮子,原来大姐好妒,但因三年无所出,年初时便松口纳一妾传嗣,这些是后来听府里下人说起奴家才知。”
“下人们可怜奴家,私下对奴家多有照顾,夫君待奴家也还好,即便三天两头让大姐扎针、辱骂,奴家也已认了命。”
“但这两月,大姐的打骂无一日停歇,奴家心里慌得很,果真,前日午后大姐带人来到奴家房里,几个大汉进屋就砸,后来搜出一条男人的裘裤,大姐指奴家通奸不贞,将奴家捆绑囚于柴房。”
“奴家只得等夫君回府救奴家,但等到更夫敲了三更,奴家夫君也未来放奴家出去,后半夜时奴家困乏,正要打个盹,听见墙角柴堆有响声,奴家一惊,却从柴堆里出来与奴家交好的丫鬟,告诉奴家夫君信了大姐,明日要将奴家送去官衙,判个淫秽之罪。”
“那丫鬟可怜奴家,将奴家私放出府,奴家连夜逃命,原想出城可城门未开,等城门时奴家想明白了,回娘家无非只有死。”
“所以你便跟着上香的人,混进寺里藏起来?”明凰接口道。
何氏点点头:“奴家躲在一条小巷中,听见大路上有辆马车经过,有个丫鬟正催赶车人‘快走,迟了赶不及头香’,奴家就想佛门有佛祖庇佑,兴许能救奴家,就跟着马车后头走,奴家藏身于此已两日,饿了就吃两朵菊……”
“呀,这如何能管饱?姐姐,咱们管住持要斋饭去,走——”
“啊——小姐,奴家万万不敢,奴家出去便要丢了性命,小姐心善,不声张便是恩德,奴家——”
“姐姐信我,我定能保姐姐性命,姐姐夫家再大也大不过相府……哎呀,说了半天,姐姐夫家到底是哪家‘大户人家’?”
☆、天子脚下,自有王法
何氏吞吞吐吐抽泣道:“奴家,奴家夫家姓常,公爹,公爹正是太师大人……”
“太师?”明凰入过宫学,知道太师官品在爹爹之上,但却仅仅是虚职,无论如何,即便爹爹不便出马,不还有昱哥哥撑腰?
方才何氏听她自称相府“小姐”,这才敢说出夫家门户,换了小门户她可不敢说,难保她们不被“太师”二字吓着转身报官。
但何氏道出了夫家,这位小姐却立时噤了声,何氏脸色一白,心道终究是难逃一死,但若是让官府判个淫秽罪,不如一头撞死!
何氏正想不开,明凰复了颜色:“姐姐,天子脚下,自有王法,我先带姐姐去用斋,姐姐再随我回府,我让爹爹还你清白。”
“小姐若能为奴家洗清冤屈,奴家,奴家的命便是小姐的,奴家日后愿做牛做马伺候小姐!”何氏倏然泪下,转眼泣不成声……
“哎呀,姐姐哭甚么,先饱腹要紧,走——”明凰拉起瘦弱的女子就走,女子的双腿却因在花丛里藏了两日曲伤了,且又饿又凉全身虚弱无力,自方才走出花丛站立至今已是不易,春雨赶紧上前扶住女子,三人只得慢慢走。
明凰逮住一个小和尚,向他要禅房与斋菜,看了看衣着污浊、发髻凌乱一身菊花香的女子,小和尚颇有些诧异,他木讷地引路。
明凰三人跟在小和尚身后,走在曲折的走廊里,转过几个弯,明凰有些不耐烦,途径这么多间屋子不给用,非要走这么远,小和尚好似有察觉,解释道:“小施主,那几间禅房各有用处,请小施主见谅,再走几步便到了。”
原来这小和尚并不认得相府千金,这才带她们往外走去用普通禅房。
“贱人——”一声尖锐的谩骂声在四人再次折向后迎面而来,何氏闻声全身一阵颤栗,急退两步竟瘫软在地,春雨也摔坐下来。
墨瞳微眯,打量对面凶神恶煞的悍妇,显然这人定是那位欲将身后的姐姐置于死地的正房夫人。
小和尚见两方施主起了“争执”,连忙无声退开去找方丈。
☆、悍妇嚣张,天降福星
“还不快去把小贱人给捆起来!”一张标致的面庞上书满了狰狞之色,悍妇一声令下,她身后两名仆从便要上来捉拿何氏。
“滚开——”明凰一气之下爆了粗口,她小小年纪,吼声竟也不比对面的悍妇弱,立时便把那两个仆人喝住了。
悍妇冷哼一声,讥讽道:“这位妹妹不在前殿求姻缘,却在此管我常家家事,小心叫人见着误会妹妹是我常家人,误了姻缘!”
明凰听得一知半解,但却十分确定是在讥讽她,她蹙眉,今儿没带痒粉,入后院时,恒心与娘亲讨了一个时辰寄家书去了……
春雨跟着夫人素来好性情,听到这位夫人如此污言秽语不由得也动了肝火,小姐多言有失身份,那便由她来。
“夫人不在前殿求子嗣,却到后院禅房来谩骂,岂不知佛门重地,最忌恶言恶行?”
啧啧,明凰倒不知娘亲的春雨平时温和谨慎,竟也会有这样一面,真人不露相!
“你——”悍妇最忌他人说她不能生养,对面两个臭丫头激怒了她,势要把贱人抢回来,她扬手喝到:“愣着做甚么!还不快去把小贱人捆起来,两个小女子也摆不平,太师府养你们何用!”
那两个仆人为养家糊口,不愿丢了饭碗壮着胆子又跨步上前,明凰心里一惊,的确如悍妇所言,她们两个小女子自然斗不过眼前这两名大汉,正要报出身份喝住二人,却见一道水蓝从“天”而降,只听“哃——”地一声,明凰睁眼一看,似乎惨烈了些。
“哎呀,好疼——”一袭水蓝衣裙的妙龄少女痛呼道,她挣扎着从摊平的“肉垫”上起来,一手扶腰,一手拍去裙子上的尘土。
就凭她此时还会去拍身上尘土,明凰断定她是有意为之,但她怎么会在走廊梁上呢?
“小姐姐,你摔疼了嚒?九儿给你揉揉……”明凰主动示好,正所谓“天降福星”,这位姐姐一定与她有缘。
少女展颜一笑,心道自己没白“跳”,对于对方的示好照单全收,这俩人刚结缘,那边悍妇回过神,立时气得七窍生烟。
☆、有眼无珠,自视过高
“快起来,没用的东西!”悍妇切齿叫嚣着,可她那两名仆从却早已昏死过去,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你,去——把小贱人拖过来!”悍妇并不罢休,指着身边的丫鬟命令道。
那丫鬟同春雨年纪相仿,比明凰与“水蓝”姑娘年长一些,但一人怎敌得过三人?面对夫人的命令显然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地。
“夫人,奴婢——”
“啪——”一声脆响打断了丫鬟的乞求,悍妇正在气头上,不由分说给了不听话的丫鬟一个耳刮子。
丫鬟踉踉跄跄退开一步,险些摔倒在地,悍妇看也不看,啐了一声:“都是没用的东西!”
“施主,佛门乃清净地,请勿再行恶言,南无阿弥陀佛。”
明凰回头一看,立即欢喜道:“娘亲,娘亲快来,这位“老婆婆”好凶!”
悍妇一看来了位夫人,稍起了半分忌惮,但听臭丫头直呼她“老婆婆”,立时怒目切齿,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因自幼脾气骄横、暴躁,常有无礼之举,这位常少夫人原先在娘家时便不曾入过宫门,父母将她藏在府里,不许下人外传半句,也因此她才得以嫁入太师府为少夫人。
但她嫁到夫家,没两日便现了形,太师常衡顾及颜面未让儿子将她休弃,只是但凡宫中有宴,皆不许她入宫赴宴,自然她也就不认得近年正当红的丞相夫人与小姐,她见对方穿着远不如她艳丽富贵,只当是一般官员家眷。
“九儿,不许胡言!”安氏边与方丈上前,边斥责女儿,可语调里却听不出半点责怪之意。
明凰指着瘫坐在地上的何氏,道:“娘,这位姐姐为人妾室,却遭人陷害,要置她于死地!”
安氏心道,果然与她所想一般,这等嫡妻妒妾,害人性命之事虽在相府不曾有过,但自古以来何曾少过。
“哼——”常少夫人冷哼一声,重申自己的身份:“这是我太师府家事,还论不到他人过问!”
“蔓儿!休得无礼——”一道压着熊熊怒火的男声骤然响起,他身边的少年却依然置身世外,淡淡莞尔。
☆、翃王愚蠢,结交恶人
来人正是老太师常衡次子常坤,常坤时年二十有六,时任宗正寺少卿,官居从四品下。
老太师年近半百方得此子,而次子未至周岁长子病故,因长子无嗣,使次子常坤成了常家仅剩的香火,这也正是师家二老不得不苦劝女儿师蔓儿同意丈夫纳妾的原由。
这两日常坤因家中妻妾之事身心俱疲特来保国寺静心,其妻师蔓儿前夜里得知丈夫要去寺庙便要求同往,她欲求签问何氏生死。
常坤在任宗正寺少卿之前在宫中史馆任过两年副职,曾与喜爱古史的三皇子凤辰翃有些交往,方才二人在寺外相遇便结伴入寺。
谁也未料到,今日保国寺后院的禅房外,会聚集如此多人。
“常坤,你——”师蔓儿显然气极,竟当众直呼丈夫名讳。
“蔓儿,明夫人面前岂容你放肆!”常坤厉声打断师蔓儿,面色沉到了极点。
安氏正欲向翃王施礼,明凰却先母亲一步不悦道:“翃哥哥,你怎么同恶人一起?”
凤辰翃笑意依旧,反问道:“‘恶人’何在?”
师蔓儿一时间仍未弄明白这对母女身份,听臭丫头直呼她为“恶人”,不禁又要谩骂,张口之际胸口却吃一痛,嗓子即发不得声,她立即惊恐地欲“告诉”丈夫,胸口另一处又吃一痛,身子竟也不能动弹。
“这位恶姐姐诬赖何姐姐不贞,要将她送去官府治罪,翃哥哥身边的恶人空长年岁、不辨是非——”
“九儿——休得胡言!”安氏“急声”制止女儿,但任谁也没听出明夫人有半点“急”色,否则哪里能全明小姐的指控。
常坤被年纪不足其半的少女斥责,其面色已无法用言语形容。
凤辰翃神色自如,淡笑道:“此乃太师府家事,九儿仅听一面之词如何知晓孰是孰非,将此妇人送交官府,若无罪自当开释。”
“翃哥哥真傻,何姐姐若非遭人苛待,在太师府为妾怎会如此瘦骨嶙峋,身上针眼莫非是自己扎着玩得不成!”
明凰以往觉得这位是聪明人,今日看来以往是她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