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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烙迟温润一笑,“钟姑娘和李侍卫大可放心,我们只有区区六人,本殿自然是有善意的。只希望皇上抽空见我们一面,自然便可了。”
李略沉思片刻。
这大齐国非敌非友,不过,这名惊才绝艳的太子欲见独孤冽,倒可以理解。
因为独孤冽的大名,在他国早就远远流传开来,以爱打猎而无谋政的盛帝,对他有兴趣的,自然也是爱游山玩水的同道之徒了。
但,亦不排除其他原因。
然而,白烙迟说得亦对,他有心千里迢迢地送钟离伊回国,却只有六个人,怎么说也不可能心存敌意吧?
“既然如此,请白公子随在下一道同来。主子,请回马车内,在下已为主子准备好了住处。”
李略拱手道,钟离伊不再多问,李略乃独孤冽的心腹,他是完全可信的。
钟离伊回到了马车,马车朝京城的左侧而去,看来独孤冽令李略安排她到一个偏僻一点的地方。
那么,现在的皇宫,会是什么形势?那一晚的宫变,还没有彻底清除奸党吧?
钟离伊抚着肚子,无限沉思。
如今差不多十一月了,天气变冷,钟离伊穿着略厚的风衣,望着窗外那些迷糊的风景,除了迷糊,她什么都看不到。
大概一个时辰后,众人来到了非常偏僻的一山脚之下。
这里,树林成片,但在山脚之下,倒有一大宅,看来这就是他们的秘密之地。
李略等人下了马,将门打开,他来到钟离伊的前面,恭敬地道,“皇后就在这里安胎吧,皇上如今政事繁忙,情势危急,实是不便来见皇后。”
钟离伊怔了怔,颔首,皇宫情势如何,她懂的。
【九日皇后】第二十三章
稍有不慎,便会一败涂地。
她不想独孤冽成为败者。
白烙迟等人也将东西搬入大宅中。
钟离伊步入大宅,此处虽然看起来冷静无比,然而却干净幽雅,是一个养胎的好地方。
她坐在大厅中,看着众人安顿一切,一切安顿好之后,众人于大厅里聚了起来。
李略的人大概有十五六个,他立在大厅中,还没有除开蒙面纱,只是看着坐在那里悠闲品茶的白烙迟。
“三太子想何时见皇上?”
李略淡淡地问道。
白烙迟扬扬眉,浅浅一笑,“本殿救下了皇上最宠爱的皇后,难道他不应该立刻来此,看看他朝思暮想的皇后还有他的血脉么?”
李略眉微微一敛,“三太子,皇上近日事务繁忙,不过在下会传达三太子的话。如今皇后就安顿于处,若有什么不测,也便不要怪皇上对三太子、对大齐不客气!”
大齐国虽然亦为强国,但是如今的瑖国亦不差。
虽然昭国有吞瑖国之心,但是独孤冽从中作梗,大周和东国已放弃了和昭国合谋之心。
红衣男子大怒,嗖的一声拨出剑来。
“大胆,竟然如此威胁太子殿下!”
“冽,莫动怒。本殿都不急,你又何来的怒呢?”白烙迟不急不忙地伸手阻止了红衣男子,望向了李略。
“李侍卫请放心,若本殿怀有不轨之心,早就不客气了。你大可以留下所有侍卫在这里保护皇后,本殿绝对毫无异议。”
白烙迟淡定地道,钟离伊一直坐于一侧,沉默地观察着白烙迟。
这三太子,到底打什么主意?
不过,如今这里可是瑖国,谅他也不敢作恶。
“那好,你们留下,保护皇后。皇后娘娘,臣先告退,皇后的消息,臣一定会转告皇上的。”李略不用问关于她胎儿的任何事,见钟离伊如此镇定,料必也不会有什么异象。
“李侍卫,辛苦你了。替本宫转告皇上,本宫现在很好,让皇上勿太操劳。”
钟离伊微微一笑,见到李略,她的心完全定下来。
李略应了,尔后离开,这大宅里原本就有一个嬷嬷,四个侍女,一个大夫,这会儿已做好了午膳,钟离伊在厢房中用完膳之后,疲倦之意涌了上来,倚着坐榻睡了一小会又醒来。
天冷了。
钟离伊望着外面那片温暖的阳光,忆起那段流浪的日子,心有余悸,然而那都过去了。
她一直都在听说,独孤冽宠幸了后宫的女子,就如新册的德妃,才貌双全,以及贵妃,夜夜沉溺于温柔乡中。
自然,这也只不过是民间传说 而已。
人们无所事事,茶间谈起,当作笑话。这自然是在大齐国,于瑖国,这里如此偏僻,她亦得不到什么有效的信息。
如今,只有待他来了。
“主子,白公子求见。”
这里的侍女进来禀报,彩宛一进入这里,就回到了白烙迟那边侍候他了。
“宣吧。”
钟离伊颔首,懒懒地起身,在侍女的搀扶下来到了大厅处。
但见白烙迟笑意盈盈地立在大厅中,其他五人,则于他身后。
“钟姑娘,本殿有些事,欲与钟姑娘一谈,你们都退下吧!”
白烙迟挥挥手,众人对望一眼,钟离伊亦回首对侍女示意其退避。
对于白烙迟,钟离伊还是没有任何敌意的,至少,她感觉不到他的敌意,是以,直觉地感觉到他还是可信的。
钟离伊扶着腰坐了下来,正午的阳光暖暖地洒入来,落下一地金黄。
“三太子有何指教?”钟离伊客气地道,表情不咸不淡的,眼波潋滟,“没料到三太子如此仁心,在不知道本宫身份之前,也会出手相助。”
她淡淡地笑,说到底,白烙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没有他,她和孩子可能早就……
白烙迟仍然保持着温润笑脸,这个男子,看起来永远都不会有发怒的那一天。
看来,在压制情绪方面,他的确比独孤冽高明多了。
“娘娘过奖了,本殿一直以来都毫无恶意。只不过在半途上得知娘娘的身份,本殿才突然有见见盛帝的冲动而已。”
白烙迟笑道,他道来的,其实亦全是真的。
一开始,他为自己差点扯倒了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而内疚,再且见她无依无靠,是以将她接入宅中。
而在接触的过程中,却发现钟离伊气质不凡,再加上其忧心忡忡,要求白烙迟送她回瑖国,虽然她说谎称自己是侍卫的娘子,然而,他还是忍不住地让人去调查一番。
经半个月之久,终是有了些头绪,虽然不足以证实钟离伊就是已薨的皇后,但在白烙迟的意识中,她就是钟离伊。
“那三太子有何高见?殿下当真只是想见见皇上如此简单?”
钟离伊淡笑着,白烙迟颔首,“的确如此,本殿早已久仰皇上大名,是以欲见皇上一面。再且,大齐与瑖国为邻国,若能将此段关系修复好,定然会有不少对二国皆好的好处的。”
钟离伊微怔,白烙迟若是有这样的心思,倒也不是坏事。
毕竟,如今的瑖国若真的被昭国、大周、东国三国围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自然需要他国的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三太子若然真有这种心思,那本宫深以为荣。国邦之交,乃是大国发展之途,相信皇上亦很有兴趣见见三太子。”
钟离伊淡笑道,“既然如此,三太子是想从本宫这里打听到皇上的一些重要之事?”
白烙迟轻抿清茶,暖暖的甘淡的茶香味儿回荡在舌尖周围,他摇首,“钟姑娘,本殿只是想提提往事而已。钟姑娘的身份,本殿很明了。就在四年前,本殿曾让父皇到贵国提亲,钟姑娘难道毫无印象?”
钟离伊一惊,他到昭国提过亲?
当时她正与楚商凌陷入爱河之中,早就将楚商凌当作了未来的夫君,是以,一律有人提亲,她都拒之,连是谁都不曾了解过。
或者当日,她连听也没听完,得知不是楚商凌,自然也拒绝了。
钟离伊苦涩一笑,若然当日嫁于白烙迟,或者,她的命运,又是另外一番变化吧?
“原来如此!三太子乃为惊才绝艳之人,怎么会到昭国向父皇提亲了呢?”
“钟姑娘有所不知,钟姑娘的公主之名,远近流传,是以,本殿才会亲自到昭国提亲,没料到……”白烙迟笑得璀璨无比,看不得他是遗憾,还是什么。
不过白烙迟如此惊绝之人,大有女子无限爱慕。
钟离伊抱歉一笑,真是戏剧,想当初她以为能和楚商凌一双一世人,不离不弃,是以每个提亲的人皆拒绝之。
如今,救了她的男子,竟然是曾经向她提过亲的人呢。
“当时,本宫……”
钟离伊抿抿唇,该如何道来她和初明皇的关系?
初明皇是她一生的痛悔,阴影,伤痕。
若能重新再来,她宁愿不要和楚商凌有任何的交集。
“难道当时的钟姑娘已情有独钟?”
白烙迟大概知道钟离伊的事,但是具体,还是不得而知,他实是不明白,楚商凌决意将钟离家灭门,为何钟离伊还活着出来?
“往事已矣,何必再提?三太子如此绝代风华,何惧无妻?”
钟离伊淡然一笑,甚是觉得白烙迟仿佛在追究她的错过一般。
白烙迟轻然一笑,甚是温柔,“只是觉得可惜了,钟姑娘如此好的女子,也让本殿错过,不过如今你已贵为皇后……”
“不,如今我已不再是皇后,只不过是一个手机无份的女子而已。”钟离伊笑笑,“如果三太子无事,我先去歇息了。”
她如今才发现,一直称本宫本宫的,她早就不是皇后了。
从一个废后,又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手机无份的女子。
白烙迟颔首,站起来欲扶钟离伊,钟离伊笑着摇首,“三太子不必太客气,我还是能走回到厢房的。”
白烙迟双瞳亮如星辰,颔首笑着目送钟离伊的离开,他说的都是实话,在四年之前,他的确有亲自到昭国提亲。
可惜的是,当时的钟离伊誓嫁楚商凌,任何人的提亲都拒绝之。
世事难料,风云变幻,若能重新开始,若只是变了一步的棋,又将会是如何的呢?
只是世间没有如果了。
白烙迟唇边的笑意渐渐隐去,脸色凝重地坐回到椅子上,双瞳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钟离伊回到厢房,歇息了一会,突然被一声奇怪的响声惊醒。
她蓦然睁开眼睛。
却见窗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外面一片绿浓的树林。
只是树林之前,立着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
看不出年轻,看不到面目,只看到那双眼,紧紧地盯着她。
那不是李略的人!
钟离伊心一惊,难道……这个秘密居地,还有其他的人知道?
正欲大喊,那黑衣人却蓦然转身,没入了那片树林。
那个人是谁?
钟离伊抚着肚子,有一种不安在到处弥漫着,她欲唤来那些侍卫,可是想想,树林那么大,让他们去搜,不是死路一条吗?
于是只能让他们提高警惕,另外,也通知了三太子一番。
翌日,三太子外出,钟离伊于大院里相当无事。
天气渐冷。
夜幕降临之时,三太子和众人归来,钟离伊坐在厢房的窗前,看着那路过的太子喜气洋洋地和侍卫们讨论着在京城的一见一闻。
一眼看墙头马上,白烙迟的确就像一个只爱游山玩水的男子。
然而,一个人深藏不露,才是真正的高人,否则,大齐国的皇和众臣们,怎么可能拥护一个无才的人为太子呢?
白烙迟,如果是独孤冽的敌人,那么独孤冽以后更是难以一步登天,至少,有白烙迟在,要他烦的事还多着呢。
白烙迟感应到了钟离伊的目光,转首,优雅温润而笑,“钟姑娘。”
他仍然称她为钟姑娘。
钟离伊仍然是淡浅一笑,离那段奔波的日子远了一些,虽然有时睡得不踏实,但是大夫开的安胎药倒也让她睡得比以前好。
如今气色倒显得好了很多,钟离伊那双如水盈盈的眸中,却有一股飘渺的气息。
白烙迟一怔,但见钟离伊仍然是浅薄一笑,指指他手中的面具,“没想到三太子也爱好这个,三太子童心未泯呢。”
她笑语嫣然,和窗前那一大片璀璨无比的海棠相映美 艳,随意绾起的松松的发髻亦斜别着一朵鲜海棠,如此女子,冰雪绝美,宛如林间仙子。
“钟姑娘谬赞了,本殿在京城中回来,还特意为钟姑娘买回了一样东西。”他笑盈盈地道,从一侍卫的手中取过了一个玩偶,那是一个布娃娃,但头顶却系着两个粉色的铃铛,动一动,便有清脆响声。
钟离伊扬扬眉,白烙迟已拿着布娃娃大步而来,走到窗前递给她。
“太子有心了,小女子替肚子里的孩儿谢过太子。”钟离伊不由得感叹地道。
一个外人,居然还能记得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么,独孤冽呢?
李略定然已将消息传递于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