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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岛爱着嫂子呐。”
“多摩子!”
这话终于从小姑子嘴里说出来了。这是加须子最害怕的话。
“不,我要说。就是嫂子你也明明知道弓岛的心情,可是……”多摩子露出了一副中年妇女似的神色,“但我是决不把弓岛交给嫂子的。弓岛我一定要把他占为己有,因为我爱弓岛!”
声音强而有力,里面充满着对加须子的嫉妒。
加须子没有出声,她自己也明白脸上渐渐没有了血色。
“是件喜事吧?请你好好记住!”
多摩子脸色苍白,歇斯底里地喊道,旋即跑到自己的起居室去了。脚步还是那样蹒跚。
加须子一时呆立在那里,她觉得四周在渐渐倾斜。
加须子认为自己继承亡夫,是竭尽全力培植他的未竞事业的。她觉得那是丈夫的遗志。另外,在这里替自己干活的以仓桥为首的职工也都是好人,她不想以关闭这工厂辜负职工们的期待,千方百计想使它发展成为一个繁荣的工厂。
现在研磨镜片的转包工厂,哪家都毫无例外地艰难地经营着,这是一种与目前的照相机热截然相反的现象。大资本的照相机公司拼命地推行经营合理化,为获得市场而到处奔波,结果将它们其它方面遭受的影响全都转嫁给了转包厂。流通过程渐渐面目全非。这所谓流通革命反过来又限制了生产过程,使转包厂商处于艰难的境地。
谁也没有想到在照相机趁着旅游热呈畅销趋势的情况下还存在着几百家这样困窘的工厂。
一批批出售的新颖相机、被宣传词句所讴歌的各种特征。为此令人眼花缭乱地进行着旨在拼命推销的式样改良,每次转包工厂都无可奈何地依着母公司的要求去做。到昨天还通用的型号今天却不通用了。至于以前向转包工厂订购的零件,有的公司竟然连废除合同的补偿都分文不付。
大公司使转包工厂头痛的是对缴纳的镜片的“检查”。镜片的微妙的曲率容许范围为千分之二或千分之三,除此之外都为“不合格”。这里面很多是检查员的主观在起作用。即使拿到工业试验场去争辩也无济于事。就是赢了,往后就再也不给你活计了,更何况要是被刁难说“镜片研磨得不干净”什么的,转包工厂就只好忍气吞声了。大公司有一套结构,只要它有意,便能以“不合格”的名义随意调节转包工厂交纳的产品。有名的照相机制造公司的繁荣就是建筑在这种牺牲上的。
当然转包厂商也有横向的联系,但那是一种附属于特定的母公司的转包厂商的亲睦团体,既不为捍卫共同利益开展斗争又不团结,甚至是一种一朝有事便企图拉对方后腿的豺狼群。
加须子之所以为高原光学的弓岛的话所吸引,也是出于这种经营状态。
但是,在东京学画的多摩子丝毫不理解这种事,她以为哥哥留下的工厂会自动运转,会自动提高盈利。
对此加须子心里十分惆怅。
丈夫死时她曾下决心离开婆家,是以仓桥为首的职工们劝阻了她。他们想靠自己的力量设法使这中部光学发展下去,所以恳求加须子务必留下来。这大概也被世人曲解了,以为加须子对丈夫遗留下来的公司恋恋不舍,侵吞了这家公司。
不能断言多摩子内心没有这种世俗的偏见。她是个要招赘的姑娘,她也许认为,若是继承了这家的财产和中部光学的经营,自己便才是正统的。这就是说,从别处招个女婿,让他当这家公司的经理维持业务。这种例子在社会上是极多的。
加须子这种情况又如何呢?留在婆家经营丈夫遗留下来的公司,这使得她不能再婚了。说穿了,这是一种为死去的文夫作出的牺牲。事实上如果她想获得自由,那么离开这儿远比留下来无拘无束。
翌日,弓岛给加须子打来了电话。
“啊,昨天带着多摩子到处跑,真过意不去。”弓岛彬彬有礼地说道,但话语里充满着深情,“本想早点打发她回去的,但不知不觉拖延了,让您担心了。”
“不,倒是我多蒙您帮助。多摩子那个样,想必一定给您添麻烦了吧。”加须子道谢道。
“很开朗的姑娘,我可是托她的福,昨天忘了工作,愉快地度过了一天啊!后来去了酒吧,可能稍喝多了一点酒。”
“是的,好像是那个样子呀。”
“她本人说能喝酒,所以我没有制住她。”
果然如想象的那样。一定是多摩子得意忘形地在酒吧主动要求喝酒的,不是弓岛敬的。
“净给您添麻烦,真对不起。”
“可是,请您不要训斥她。她说下次想看看我收集的一些东西,到时也请您,当然还有多摩子一起来好吗?”
“好的,谢谢。”
“请务必光临。我虽然陪多摩子也觉得很愉快,但我想跟您也有那么一天。过几天您能腾出这种时间来吗?”
“好的……”
“这务必请您考虑一下。那就再见了。”
“您特意打电话来。实在不敢当。……这个,多摩子在房间里,要叫她来接电话吗?”
“不,不用了。再见!”
弓岛直接向加须子提出了邀请。虽然是电话,但作为说话的顺序是很自然的。从寒暄这点考虑,不像是泛泛的客套话,加须子又回忆起了上次晚上在车里被他握手的情景。
弓岛亲自参观了工厂,所以大概会以某种形式使其希望具体化吧。那完全是生意上的事,不是夹杂个人感情的商谈。或者是弓岛自己提出条件来,或者是派别的董事来作为他的代理,总之过几天高原光学会表明态度的,但弓岛个人的心情会怎样左右这条件呢?就连加须子也急切地等待着这一天。
加须子去工厂转了一圈。
车间的哪个姑娘都向女经理投来亲切的目光。职工们说要是加须子一天不来一次她们就感到寂寞。
仓桥在取芯车间操作,加须子一来他就抬起头来,“那边还没有来说什么吧?”
因为旁边有别的职工,所以声音很小,也没有明说高原光学的名字。
“还没有呀。”
“奇怪。最近专务董事本身那样热心地跟我们接触,可关键的生意上的事却迟迟不谈,这是什么原因呢?”
“可能是有多种原因吧。”
实际上,虽说弓岛专务董事独揽大权,但还有公司经理,还有其他一批董事,要想统一合同的条件,还要进行诸多方面的调解,这一定需要时间。
但仓桥的疑问不单纯是这意思,他言外暗示弓岛唯对加须子一人抱有野心。
仓桥露着不高兴的神情。像他最近这样始终现出闷闷不乐的神色也是很少有的。自弓岛开始接近以来他一直这样。加须子想设法使这工厂的举足轻重的仓桥情绪缓和下来,但没有马上想出什么方法来。
在小转包工厂一出现大变化,几乎必定要给一直就在厂里的老职工带来不安。这是出于担心自己的领域将被大势力侵烛和对新的入侵者的本能的反感。这不仅是仓桥,而且也是现在老老实实地从事着自己工作的全体职工的心情,因为谁都爱护自己的工厂,对工厂有着深厚的感情。
然而,仓桥的情况是:他对弓岛个人的反感驱使他对加须子产生了不满。加须子正因为理解潜藏在仓桥这种心情深处的东西,所以心里更加郁郁不欢。尽管如此,在没有明白高原光学提议的谈判是屈辱性的从而全面地拒绝的今天,也不能拒绝它。转包企业软弱就软弱在这里。
“经理,”事务所的事务员来叫加须子,“拉维托光学的权藤先生来了。”
“是吗?”
中部光学所转包的活计中,一半转包的是拉维托光学的产品。
权藤三郎是拉维托光学的营业部长,胖胖的,体重有80多公斤,脸也圆圆的,下巴像婴孩一样呈双层。
总是满带笑容很会应酬的权藤询问了现在订的产品的完成情况,提了一些希望,例如再提前一些时候交货啦,因为目前哪家公司的镜片精密度都有进步,所以希望考虑这一点研磨时也多加注意啦,等等,但说着说着才知道他的这番话是聊天性质的开场白。
“远泽,最近时而听说你们公司和高原光学搞起了协作,这是真的吗?”
难道那种事已经成了同业界的新闻在流传吗?
“不是。还没有那种事呀。”
鉴于生意,加须子也不得不暂且加以否定。那是因为不仅是自己这方面,而且也考虑了高原光学的立场。
“是吗?”权藤依然笑容满面,“我也不清楚是从哪儿传出这种消息的,在同业界都在传说。这事我有点放心不下啊。”
他用他那小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加须子。权藤所担心的是:拉维托光学是先驱者光学的系列公司,先驱者光学出售的单透镜反射式照相机其实是拉维托光学制造的,所以倘是中部光学与高原光学签订转包合同,作为拉维托光学来说就有所顾忌了。事实上先驱者光学和高原光学展开着猛烈的销售竞争,特别是百年老厂先驱者光学把新兴公司高原光学视作它的眼中钉。
另外,高原光学则提出了赶超先驱者光学的口号,激烈的竞争通过东京、大阪的大批发店反复进行着。
譬如说,先驱者一生产出新产品,高原就马上生产出那种赶上它的产品;高原一生产出新型相机,先驱者也立即生产出与它几乎是相同型号的相机。哪边都在说对方仿造自己的产品。
权藤听了加须子的说明好像大体谅解了,他又回到了他那张无忧无虑的笑脸:
“唉,同业界里也是五花八门嘛。说实在的,我们正如您所知,一直承蒙先驱者光学的关照,可这回社会上却流传着相当多的怪闻呀。”
“怪闻?是些什么呀?”
“哎呀,您还不知道?”
权藤说了声“那我就……”就喀哧喀哧地翻找着口袋。
“其实就是这个。”他掏出茶色的信封,说道,“哎,请您先读一下这封黑信的内容。”
加须子打开信封。里面订缀着3张铅印的小册子形式的薄纸。看到那标题一样的文宇时,加须子瞪大了眼睛,
先驱者光学经营面临危机——头头们为摆脱困境而苦思焦虑
加须子看了一下信封的邮戳。是东京的“四谷局”。
加须子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山中和森崎的脸来。
但这两人的根据地应该是安置在驹根。
加须子在脑海中抹掉了那两张脸,开始读印刷的文字。
七
同业界对一点点情报都很敏感。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针对先驱者光学的黑信证实了这一点。
先驱者光学是以诹访为中心的光学机械厂商中的一家百年老厂,现在开始听到一些关于它的不妙的传说。从东京四谷局寄出的黑信写得一针见血,人们自然会想那消息是同业界或是相当熟悉先驱者光学内情的人写的。
特别是涉及公司内情的部分,有些地方第一次披露,由于这封信人们才恍然大悟。这种内容只要看一两次,其余人们就会全部相信它了。即使有部分错误的说明,也会被人们解释为那是战术上故意歪曲写的。
总之这黑信的内容击中了公司头头们的要害,具体地指出了经理一派与其他董事向目前出现了裂痕,这裂痕又是以何种形式出现的。信里一一举出了真实姓名。
不仅如此,还就先驱者光学的机器的性能问题提出了若干疑点。
先驱者光学曾经出售过取得美国某专利的与照相机截然无关的录音机。在这之前公司名望很高,市场的股票价格一直上涨。
可是,批量生产这种产品一看,几乎没有买主。那录音机确比通常的要简单得多,并且下了一番新的功夫。这东西在美国很有声望,似乎以为它不错,所以先驱者光学付了昂贵的专利费,与美国的商社进行了技术合作。
该公司的董事错认为在美国畅销的在日本也会畅销。也就是说,日本的平民还没有基础足以将那东西带到他们的日常生活中去。为此,卖剩的产品陆陆续续返送回来,库存品在仓库里堆积如山,当然股票价格也急剧下跌。先驱者光学至今还留着那创伤。另一方面,照相机同业界每天都有激烈的竞争。某个厂商销售新型相机获得好评,先驱者光学急忙追赶。作为该公司来说,以为自己是百年老厂,能靠其商标大卖特卖,但是,虽花了巨大的宣传费,销售额却也不见增长。
这是因为最初推出那相机的厂商马上进行了先进的技术改良,先驱者光学因而又声名狼藉。
可是,不管怎么说它在同业界是老资格了,其公司名字在摄影爱好者中无人不晓。尽管有以上的失败,但早有定评的几种照相机销路还很稳定,因而纵然连遭两次失败,但也并没有立即影响到公司的命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