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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真的不知道的神色。车站前的出租汽车司机也似乎不知道多摩子的身份。尽管如此,堂兄这家伙也真有点儿古怪。女人从东京给他挂电话,他就毫不介意地说弓岛带着女人去上山田温泉了。本来弓岛和经理就处于微妙的关系。
“后来怎么样?”
“哎,后来东京的那个人也好像火了,立刻跑到我那儿,所以……”
说这话的是山中。弓岛一直通过山中与东京的女人进行联系,所以山中迁到驹根后的住所那女人也知道。
“原来是这样。这可糟了!”弓岛抽了一口烟。
“她说您一定跟女人一起去上山田了,硬是要我一个个地打听上山田的旅馆,怎么说也不听呀。我总算劝住了他,心想要是专务董事,那大概是这个旅馆或是另一家高级旅馆,于是乎……”
“嗯,露了馅就没有办法了。惠美子在等你们回音吗?”
“是的。”
“在哪儿?”
“总算劝她住在别的旅馆里。”
“到这上山田了吗?你就对她说,没有办法,今晚不行。”
“可要是这么说的话,会来这儿的呀,因为她知道我们见了专务董事。”
“哦,是吗?”
弓岛渐渐想去惠美子那儿了。较之多摩子这样身体不够成熟的女子来,惠美子娴熟的身体更具魅力。她床上的功夫高超,与拘谨的多摩子相比有显著的不同。他已经许久不见惠美子了。他觉得惠美子也是个蠢女人,若是那样想见面的话,为什么不在前天什么的与自己联系呢?
“这个时候闯来也没有用,惠美子有没有说突然出了什么事?”
“没有,没有对我们说。”
山中重夫说了“我们”二字。弓岛觉得可笑起来,两个大男子汉居然受女人指使,恬不知耻地到这儿来,而且两人都是一种以为离开自己就不得了的服务精神。
“总之我明天上午去那旅馆,在这以前你们随便应酬一下,就说怎么也没有联系上,好吗?”
“明白了。”两人点了点头。
“专务董事您也左右为难吧?”
山中看了看弓岛,笑道。即使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总之跟女人来的,这点在帐房那儿是清楚的,所以这无法隐瞒。
“由于情义上的关系呀。”弓岛也苦笑道。
“在这种地方跟您说也有点儿什么,”森崎不好意思地开口说,“专务董事,您对高岛光学的中村君说要提供再建资金是吗?”
“对中村?”
弓岛一下子想起了昨天在会客室坐着不走的转包工厂的中村的脸。
今天早晨也刚刚从某地的承包人上吊自杀一事联想到他。
“哪儿呀。昨天他来哀求这哀求那的,但我也因为另有来客所以觉着厌烦,只是把话说了一半就打发他走了。”
“那可不行呀!”山中从一旁插嘴说,“所以那家伙深信高原光学能替自己撑腰,听说他到处跟人说这件事,开了许多新票据。”
“什么?!”弓岛情不自禁地叫起来,“到底开了多少票据?”
“这我可不太清楚,听说开了五六百万日元。此外还有未付出的工资部分,我想这笔钱他用流通支票筹措到了。”
弓岛心想中村也是个蠢家伙。的确当时自己是说了设法考虑一下,但正如刚才也对两人说的,那只是因为对中村的执拗劲觉着厌烦,所以那样回避了而已,自己并没有说过要帮助他那工厂或是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不再取消订货。是中村随意抢先解说了“考虑一下”这句话。
弓岛心想这下也该与那家伙断绝关系了。到了开出空头支票这一步,那就会彻底垮台吧。与伪装倒闭不同,中村这情况那才很可能会上吊呢!
“果然如此啊!”山中和森崎都点了点头,“我们总觉得奇怪。”
“可是,”弓岛均等地看了看两人,“你们的耳朵也真尖啊!”
“这方面的事也习惯起来了嘛。”
“哦。说起习惯起来,关于先驱者光学的奇怪的情报,那可真是获得了成功!”
“出乎意外地顺利。”山中称心地一笑。
“我们也没有想到反响那么大!”
“我可是明白了,光学方面说什么也与大资本的公司不一样,比中小企业稍好些罢了。在诹访和冈谷一带,先驱者光学的转包厂商好像已经开始提防,先驱者光学好像在拼命地把流言压下去,可是……”
“也许是吧。专务董事,这回虽是试了一试,但因此知道了大致情况,所以下一次好像是可以让它股票价格下跌的。”
弓岛打发两人回去后回到房间里,多摩子还披着短外衣坐在床上,孤零零地等着他。
“是谁呀?”
弓岛一进屋她就站了起来。
“没什么,是转包的家伙追到这儿来了。”
“哎呀,是怎么知道的呢?”
“大概是凭直觉知道的吧,那些家伙也都豁出去了嘛”
“我的事也被他们知道了吗?”多摩子不禁担心地凝视着他。
“还不至于知道你的事吧,因为不久以前你还一直不在上诹访嘛。只座偶尔从东京回来一次的话,当地人也不太清楚吧。”
弓岛盘腿坐在被子上抽着烟,多摩子也从椅子上移过来,一屁股坐在弓岛的身旁。
“那要不要紧呢?”
“什么?”
“那些人会不会去上诹访那儿散布你的事呢?”
“不要紧吧。即使我看上去这样,但对转包厂商还拥有绝对的权力,要是说漏了嘴就没自己的立脚地了,这点他们是知道的,所以不会胡说的。”
“太好了!”多摩子仰面躺了下来,“刚才请原谅。”
这么一道歉,她那温柔的样子反而叫现在的弓岛心里烦躁起来。果然普通女人怎么做这个女人也怎么做。
“别这样。”弓岛扭过脸去。
“不知不觉生了气,说了那种话,让你不高兴了吧?”多摩子从旁边瞅着他说。
弓岛今晚不想跟这种女人在一起了,昨晚一晚上已经够了。可今晚也被多摩子缠着,将不得不这样度过,但对多摩子的身体他早毫无兴趣了。倒是一得知惠美子住宿在附近,他就总惦记着那一头。惠美子酒吧生活持续10多年了,所以已经习惯于男人的操纵。她对男人决不会这样作叫人不痛快的举动。男人一不高兴,她就岔开话题,不知不觉就巧妙地让你快活起来了。什么事情都处理得很干脆。
弓岛已经长时期不管惠美子了,所以也牵挂着那一边。
弓岛抽着烟,恨不得马上逃到惠美子那儿去。一看枕边的手表,已经是12点了。
刚才的两人与惠美子联系了,所以今晚她也死了心。冷不防出现在那儿时的场面突然展现在眼前,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与她如胶似漆地拥抱的情景。过去的经历使弓岛十分满足,非多摩子所能比。
而且他不明白惠美子为什么这样急着想见自己,正因为如此,他更是牵肠挂肚。他把连对老婆都没有说的工作的秘密都吐露给了惠美子。
弓岛默默地只是抽着烟,所以多摩子似乎感到了什么,低着头,指尖好像神经质地颤抖着。
那么,如何哄骗这女人从这儿逃出去呢?不到一分钟,弓岛便打定了主意。
“我要出去一下。”他忙不迭地把香烟掐灭在烟缸里。
“唉哟,现在出去?”多摩子瞠目而视。
“嗯。刚才的那个转包商说无论如何想今晚跟我商量,我现在去一下那家伙的家里。”他已经在被子上开始解开腰带。
“这儿谈不行吗?”多摩子发出了悲哀的声音。
“不行,因为要看各种各样的文件呀。说实在的,听说刚才那家伙手里有一些票据必须在明天兑成现款。他来央求我,要我设法帮助他,所以在这种时间特意来找我。我先是一口拒绝了,说这不行,但仔细想来那家伙也太可怜了。……今天早晨也有一个什么地方的转包公司的经理在那一带上吊了吧,真叫人讨厌啊!”
“……”
“做件好事,再说他是老关系,也不能见死不救嘛。”
“要很晚回来吧?”
“是啊,好像已经过12点了,现在乘车去,往返也起码要花一个小时,还得一一查阅麻烦的文件。这要是不彻底查阅的话,我也不能稀里糊涂地拿出钱来,由于这些事情,再加上喝喝酒什么的,大概会到明天早晨吧。”
“……”
多摩子低下了头,好像是咬着嘴唇。
弓岛手忙脚乱地走到西式衣橱前。脱下旅馆的衣服,穿上衬衣,穿上袜子,把腿伸进裤子,结上领带,简直就像是赶往火灾现场的消防团。
多摩子坐在刚才的地方一动也不动。她没有帮忙,这表示了她的意志。她也好像察知了男人的心情。
“你,”弓岛满不在乎地说道,“今晚好好睡一觉。我回来后一块儿吃早饭,睡懒觉也没有关系呀。”
“什么时候回来呢?……”多摩子的嗓子里像有什么东西卡着似的。
“也许要到11点左右。”
多摩子坐着听着弓岛出去。在男人急急忙忙穿戴,以一种急切的心情出去以后,外面刮起了寒风。
她略略知道弓岛过去跟其她女人也有关系,也不是不知道他是个花花公子,但她一直以为那只是玩玩而已。
这暂且死了心,她认为唯独自己与其他女人不一样。弓岛的放荡说到底只不过是与妓女的一时心血来潮而已,她认为在与自己的爱情面前将会像泡沫一样破灭。然而,他现在以非同寻常的样子兴冲冲地出去,显而易见有女人在等着他。
房间里黑暗而空虚。一分钟以前弓岛还坐在那里说着话抽着烟,可此时已什么都没有了。这整间房间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多摩子那晚整夜没有合眼,躺在被窝里。她怀疑弓岛的爱情,但不是全面地抱不信任感。她不想考虑这一些,如果全盘否定他,自己就成为一个太凄惨的女人了。她想多少留一点希望,在怀疑阶段她还有这种心情。
多摩子并没有怎么去考虑现在弓岛在见什么地方的女人,只是拼命地不想失去他的爱情和诚意。不祥的想象和一丝丝希望交替产生,使她夜不能眠。她只知道表已经到了3点,其余只是既不是梦幻又不是现实地继续想着弓岛。
多摩子几乎没有合眼地从门缝里看到了晨光。
弓岛即使到了11点也没有回来。过了11点,到了12点也没有打电话来联系。
好容易到了将近1点时从帐房打来了电话。
“嗯,您的同伴有个口信,说是因事耽误了,所以叫您先回去。嗯,付款的事他已经托给打发去的人了。”
“谢谢。”
多摩子放下话筒望了望外面。玻璃拉门的对面花匠正沐浴着阳光干着活儿。
多摩子从衣架上取下套装西装,眼泪夺眶而出。
十三
多摩子独自乘上了列车,列车一起动就觉得自己越来越离开弓岛了。从车窗里可以看到前天晚上与他一起乘车途径的道路。一个人坐在座席上,坐着坐着仿佛自己已被大家撇开了似的。晚上乘车兜风时弓岛说的话重又在她耳边回荡,让人觉得甜滋滋的。不知为什么,眼前净浮现出与他一起度过的愉快的回忆。
多摩子清楚地知道弓岛爱着加须子,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可悲。
回到镇上,知道这回事件的整个镇子的人一定都会凝视着她,甚至连人们露着惊讶的神色目送着她的样子都清晰地浮上脑际。多摩子心想,自己可不能示弱!
接着改乘了几次,用了3个多小时在冈谷车站上下了车。她故意挺着胸走到了自己家里,别人没有像她所想的那样看着她。
当她一观察那件事没有被声张出去,紧张的心情顿时松驰了下来。世上的人都很忙,顾不及别人的事。尽管如此,一开始干什么事她总陷入一种错觉,似乎唯独自己惹人注目。是无意之中在过高地考虑自己。她对自己说:从大千世界来看,那是个小事件。
可是,一回到自己家里气氛就完全不同了。公司的事务员们看到走进来的多摩子的脸,露出了一副犹如见到幽灵回来似的表情。
多摩子赶紧进了里屋。大家目瞪口呆地目送着她。女佣人百合见了多摩子也吃了一惊。多摩子张望了一下加须子的房间,只见整理得干干净净的。
“百合,”多摩子向战战兢兢的百合问道,“我嫂子还在医院里吗?”
“是的。”
“病情怎么样?”
“啊,据说好多了,可是……”
百合像是面对着犯人似的绷着一副脸。
“是吗……”
是的,用不着因那么点儿事大吵大嚷。本来就不是想弄伤她而把剪子扔过去的,所以大概负了点轻伤就完事了。
说来不该在那种地方放着剪子。看到加须子在缝新衣服就勃然大怒,无意之中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