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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道这个人杀了我们妖族多少同胞?你可知道你本应是血统最纯正的妖族,就是这个人害得你成了半人半妖的怪物?你可知道你母亲我万年的修为是因为谁而废?你这个蠢孩子!你什么都不知道!”说罢扭过他的身子,强迫他正视风里希,“乖智云,快去,吸干她的血,吃光她的肉,就好像你吃城外破庙里那些叫花子一般。。。”
智云眼神闪烁地在风里希和万姨娘面上转换,忽然“嗷——”地长啸一声,化作一道光撞破牢顶而去。
室内一时静谧,万姨娘和锦缎对视一眼,锦缎会意,手中骤然出现五把利刃,直击风里希心口。
鹈鹕嘴利,她是修了八千年的鹈鹕妖,自三千岁起,她每隔千年便将自己的喙生生从脸上扯下来,冻在极北的冰川中千年,取回时喙上便会结厚厚的一层冰碴,纵使对手有再强的修为也化解不得。
此时风里希动弹不得,眼看着利刃挟着寒冰之气朝自己射来,竟只觉得她这一生太长,就这么死了也罢。
闭上眼,不知为何,却浮现起一张张略显稚气的小脸,或欢喜或羞怯或淡然地唤着“先生”。
绫罗单手放在胸前,感谢众妖族兄弟姐妹在天之灵保佑她大仇得报,一句话还没说完,却听锦缎痛呼一声。她慌忙看去,只见一条巨大的金色蛇尾一甩之间便将锦缎拍得昏死过去。那蛇尾刚扫过锦缎,便雷霆般卷向自己。
绫罗连叫都未来得及叫上一声,就被蛇尾卷在其中。
面前一人银发金眸,正是绫罗夜夜恶梦中的模样。她的声音清冷飘渺,与之前判若两人,她眼中无欲亦无恨,只高高在上望着绫罗,“尔等妖畜,贪心太过。”
正在绫罗绝望之时,忽听得一阵抽气之声,却见李渊站在地牢门前,身后立着侍卫与李建成、李世民等人。
☆、第二十六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第二十六章曾经沧海难为水
却说李建成和李世民此次征讨河西,竟只用了九日。
史记:
“执德儒至军门;世民数之曰:‘汝指野鸟为鸾;以欺人主;取高官;吾兴义兵;正为诛佞人耳!’遂斩之。自余不戮一人;秋毫无犯;各尉抚使复业;远近闻之大悦。”
李渊在晋阳城门下迎了两个儿子凯旋而归,远远望去但见军容整齐,又听闻二人与士兵同甘共苦;“遇敌则以身先之。近道菜果; 非买不食; 军士有窃之者;辄求其主偿之;亦不诘窃者。”不禁赞道:“以此行兵;虽横行天下可也。”
是夜,唐国公设酒席犒赏军士。酒未至三巡,却有侍女借斟酒之际欲行刺李渊,被他身旁的李建成险险挡下。那侍女见一击不中,也不恋战,施展轻功就往树木繁茂处逃去。
郡守府地牢外一派寂静,黑甲的兵士对远处的歌舞升平仿若不见,眼观鼻,鼻观心。远远的见一个黑影几个纵跃而来,后面跟着大批郡守府的侍卫,带领众人的正是唐国公父子三人。
李渊行至牢门前,对身后侍从道:“搜!”
话音刚落,却听得下面一声巨响,他遣人去看,派去的人回报说地牢塌了。李渊沉吟半晌,却听得李建成道:“父亲,此刺客出手不凡,背后定有贼人作祟,决不可放过。儿子愿领侍卫十人下去捉拿。”
一旁的李世民不语,李渊一挥袖道:“区区一个刺客,我还怕了他不成 为父随尔等一同下去。”
三人带了人刚进了地牢,就听见有女人的哀号之声,随后就见到风里希用蛇尾缠住万姨娘这一幕。
万姨娘艰难地扭头,看见门口站立的李渊等人,一张被吓得扭曲的脸上终于挤出一丝笑容,她痛苦地叫道:“救。。。救我。。。”只是那目光却好似并未落在李渊身上。
跟着下来的侍卫虽都是万里挑一的汉子,此刻见了牢中这般形容也不觉冷汗流了一脊背。
就在这时里希头一抬,目光冷冷从众人面上掠过,李渊心底一惊,他七岁世袭唐国公之号,活了这五十年来,什么阵式没有见过,便是当年狐妖作乱他也能妥善处理,如今面对一只身陷牢狱的蛇精,竟然自心底生出敬畏来,若不是身子动弹不得,只怕此时自己已经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风里希蛇尾一甩,万姨娘就被甩至囚室一隅,哇的吐出一口血来。她歪了歪头,看着被她一个眼神定在地上的众人,好像在欣赏一件件摆在地上的陶俑。那一张张或惊或怕或呆滞或憎恨的脸,倒还真是神态各异。
正僵持着,却听见上头传来更多人声,想是留守牢外的侍卫见李渊等人久无消息下来查看。
李渊好歹也是一方枭雄,在这情况下还能说出话来,他清了清嗓子道:“风里先生,看在你前两年对我李府也算尽心尽力的份上,只要你此刻束手就擒,老夫就承诺放你一条生路。不然。。。休怪我无情。”
风里希疑惑:“束手就擒”
李渊稳了稳心神,使出他的杀手锏:“叶法善道长,不巧正在我府上。”这个名字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松了口气,要知叶法善这个名号在当下,比神仙的仙号还好用。
风里希果真犹疑了一下,最后漠然道:“哦。”
这个“哦”音还没落,蛇尾就朝李渊头顶而去。李渊从前祭出叶法善的名号,无论何种妖魔都总是要有所顾忌。谁知这蛇精就不冷不热地“哦”一下,他眼见梁柱粗的蛇尾就这么朝着自己天灵盖砸了下来,全身却动弹不得,不禁心中暗道,此命休矣。
按照戏本子上写的,每到这种性命危急的关键时刻,都会出现点转折。今日这一场好歹依旧俗套,就在蛇尾要将唐国公及身后众人砸成烂泥的瞬间,一柄长剑挡住了它的去势。
李世民穿着玄青的袍子,袖口处露出一截修长笔直的手腕,此刻那看似瘦削的手腕正顶住了蛇尾扫下的千钧之力。
他手指骨节泛白,声音偏冷,却不自觉地带着一丝商量:“今日站在你面前的,是我的父兄。”
风里希转向他:“父兄?你可知,你其实无父无兄。”
这句话说得太过突兀,就好像两大高手对决,打到一半,其中一个忽然说“你可知,你脸上没长鼻子也没长眼睛。”。
这句话虽然让人摸不着头脑,却完全没有缓和当下紧绷的气氛。蛇尾再次高高抬起,又重重甩下。李世民见风里希丝毫没有留活口的意思,不得已拔剑出鞘,一剑刺入蛇尾。
风里希身形晃了晃,金色的蛇尾被刺穿,鲜血顺着剑尖流至地上,吓得适才还躺在地上装死的绫罗和锦缎两只妖尖叫着后退。
她觉得有些奇怪,抬首看去,才发现李世民双手握于剑身,他的血从手掌划破处流满长剑。
风里希忽然闭目嘲讽一笑,随着这笑,她满头银发渐如墨染,一条蛇尾也慢慢缩小,最后变回裙底一双流血的脚踝。
再睁眼时,她眼底一片茫然,看了看面前僵直站立的众人,看了看众人面前仗剑而立的李世民,又看了看自己被洞穿的脚踝,最后隔着通气孔看了看头顶一轮满月。
不知是因为元神不稳,还是之前百足琴音作祟,又或是脚筋被斩断太过疼痛。她忍了一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吐出一口血来。
她单手撑地,明明是最圣洁美丽的面庞,此刻却显出一种非常违和的颓败和妖冶。她抹了抹唇边的血,抬首惨然道:“你可知,。。。罢了,如你所愿。”
说罢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支鹈鹕喙,直插入胸口:“也好。。。你我恩怨两清罢。”
这一切来得太快,众人竟没有发现什么时候手脚可以动了。李渊不愧掌了这许多年的权,刚一能动,便立即抽剑出来,却被李建成拦下了。
李建成适才离风里希最近,所以被她目光影响也最大,连口舌都不能动。眼下终于可以开口,急忙道:“且慢!”说着往众人身后一指。
众人转过身去,才见之前宴席上行刺的侍女倒在李渊一步之内,口吐鲜血趴在地上,手中握着一把匕首。
李建成来不及多说,只简略道:“若不是风里先生,父亲此时已血溅五步。”
他话音刚落,只听咣当一声,是李世民长剑脱手。
他手上伤口被剑身拉得更大,血滴在地上,淅淅沥沥与她的血融作一处。
是了,原来如此。
原来总是误会。
那一夜,她醉酒,她当她是刺客;
那一日,她成了他的先生,他当她是为了折辱他;
那几百个日夜,她兢兢业业地打磨他的文韬武略,他当她是与自己过不去;
那无数月圆之时,她面色惨白地泡在冰冷的井水里,他最后当她只是无聊消遣;
就在刚刚,她不过是为了攻击偷袭父亲的刺客,他心中却认定了她是要伤害他的家人。
…
李渊也是明白人,见了这场面,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他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李世民和若有所思的李建成,唤人抬了万姨娘和锦缎出去,又吩咐侍卫拖走了女刺客,便带着人离去。临走时踱到李世民身边,手在他肩上一拍:“今日这事,算为父欠她个人情。但她总归是妖魔,就算今日不死,早晚也不得善终。改日为父会向叶法善道长提一提这个事,看能否为她超度一番,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待李渊等人离去,李建成大步上前,扶住风里希肩头,也顾不得男女之别,伸手疾点她胸前几处大穴。又掏出几粒赤色的药丸塞入她口中,怎奈她气息已绝,无法下咽。就在李建成折腾的时候,却听见背后有人轻声唤“大哥”。
他一回身,却见一人面无血色跪在他一步之外,他嘴唇蠕动,恳求道:“大哥,可否让我看看她。。。”
李建成被他面色所骇,印象中这个弟弟年纪虽小他近十岁,性子却从来要强,他从未见他如此形容。
他心中本是一腔不知缘何而来的怒火,此时被李世民眼中滔天的自责和绝望所骇,半晌才叹了口气,起身让至一旁。
李世民试了几次才站起来,最后半走半爬地,总算挪到风里希面前。
他厉声道:“你不要再装了,我知道你没这么容易死。当初一剑穿胸都没杀了你这妖怪,你以为人人都如三岁幼童一般好骗?风里希,你起来,有什么恩怨我们慢慢算。”
他盯着她阖着的长睫毛瞧了好一阵子,才手忙脚乱地替她擦去面上的血污,却依然没有等到她的回答。
他不依不挠,将声音放沉了点,附在她耳边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大婚那夜将你如何了么?你再不起来,这件事你就永远不会知道了。”
又等了好一会,却仍不见她回答,这时李建成终于受不了他的自言自语,走过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她已经被你逼死了。”
这句话好像一把剪刀,剪碎了李世民自己给自己糊起来的那层窗户纸。他低头看她,好似在研究一幅字,他哑着嗓子坚定道:“大哥,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她是一个多么无情无义的人。这种人怎么会被逼死?”他发上的血黏黏答答,“你不知道,大哥,当年她可以眼看着几十条性命在她眼前被屠,都不愿顺手一救。她这种人,决不会那么容易自尽。”
李建成听他虽这么说,可目光所至,见到的是李世民面上两行清泪却不自知。他叹了口气,走远了些。
李世民又跪在风里希面前盯着她四年间一丝都未变的面容看了许久,才俯身轻轻将她圈在双臂中。他的脸埋在她沾满灰尘的肩窝。
自此,再没有人会滥用职权地罚他写文章,然后再花一晚的时间仔细评注;再没有人能将诸子百家讲得这般通透却不枯燥,连一向坐不住的元吉都从未旷课;再没有人站在校场边边吃瓜子边看他射箭,不时用瓜子皮打在他的手肘上纠正力度,等他回首时又将手背在身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于他,再没有人能如她一般,亦师,亦友,亦敌。
他将她揉进怀里,闷声道: “我知你觉得我身上戾气太重。这次是我的不是,你起来,要打要骂要罚都随你。“
他声音如注了水银:“风里希,你真是一个凡事都要做绝的人。”
最后,他用手指梳进她发中,将她的头压向自己胸口:“人道风里先生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前知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