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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希看着再一次停在自己双眼前不到一寸的金刀,已经不知道今日究竟是苏糜要寻仇,还是这把刀它一定要自己一双眼睛。
还没来得及多想,却见那黑影趁着苏糜夹刀时已经轻巧一翻,就翻到了她身后。
等她再反应过来时,发现她的身体四肢已经脱离了苏糜妖力的束缚。
那黑衣人抱着她连退几步,也不管苏糜正一步步从半空踏上桥来,只目光深沉地低头将她上下看个仔细。最后停在她流血的额头上,沉声道:“他伤了你?”
风里希想解释一下这个伤口它确实不算是苏糜弄出来的,结果一开口说的却是:“李世民你个混蛋,你再晚点来,我就要成瞎子了!”
☆、第三十五章 落雪时节又逢君
风里希说完这话,自己都傻眼了。她不是不想见他么?她不是觉得跟人家表妹抢表哥是一件十分有失身份的事么?她面对苏糜时不是胸有成竹么?
那眼下这委屈的语气、哀怨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风里希真想伸手给自己一耳光。
她想开口解释一下,结果刚张口,却见李世民抱着她又退了几步,同时有几人挡在了他们身前。
其中一个婆娑树皮色僧袍的背影看着很是眼熟,正是那日在帝江手底下生还的玄奘。几人里还有一个看上去不过二、三岁的小童,此刻转过头来,嫩白的小脸上堆了两个酒坑,见了风里希,笨拙地弯了弯小身子,奶声奶气道:“殿下。”
风里希心道你把本宫变成鸟这件事本宫还没和你算,你倒迫不及待地来拆穿我身份。
然后她索性一脸迷茫装不认识。
叶法善有些委屈地转了回去。
苏糜一步步自桥上走下来,厚重华贵的白狐裘随着他的步子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他指间把玩着之前那把薄如蝉翼的黄金匕首,灰色的眼珠在苍白的面上好似可以吸食人魂魄的深渊。
他已不是当年蜷缩在女娲宫门的那只幼狐。
苏糜看不见,鼻子却灵,他略嗅了嗅,声音冷峻,略带着嘲讽,与平日里在榻上冲着风里希撒泼打滚时判若两人,“传说西方佛祖座下生了朵莲花,千年生一瓣,百年前修成千瓣。”他顿了顿,语气一转道,“苏某今日有幸,得见这朵千瓣佛莲成了一介凡人的走狗。”
玄奘一手执杖,单手竖于身前,淡淡回道:“阿弥陀佛。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
苏糜不理他,又接着说:“叶法善,你本乃伏羲大帝麾下一员猛将,伏羲大帝归隐不过万年,你不光性子变了,看来。。。连主子都变了。”
叶法善肉乎乎的小手比了个鬼脸,道:“小狐狸,爷爷我跟着羲皇打最后一场仗的时候,你还躲在你娘怀里吃奶咧,怎么知道爷爷从前性子啥样?”
他这几声“爷爷”自称得太自然,话未说完,就听身后风里希扑哧一笑。
叶法善这才发现自己在苏糜面前倚老卖老没关系,但是身后还有一位仙龄只盘古大帝和伏羲大帝可一比的娲皇娘娘,不禁有些尴尬地抽了抽嘴角:这下子班门弄斧了。
他偷偷转头,对风里希委屈道:“殿下。。。”
风里希自觉失态,赶忙缩回去继续装不认识。
这工夫几人却打了起来。
仙人和狐族打架自然不能如凡人一般跳上跳下滚来滚去。是故此时几个人都站着不动,四周却都飞沙走石。
苏糜褐发白裘随风乱舞,脚下渭河之水一时波浪滔天,凶猛的浪头一波一波盖过石桥,苏糜立在桥上的身形都被掩在浪头下。
玄奘法杖一抖,万字咒在众人身前结成一道盾牌。同时叶法善指尖轻点,一只猛虎便自空中跃下。
风里希看着眼前战场,心中有了计较。苏糜是血统纯正的九尾狐王族,这几万年来看样子修炼得也很说得过去,虽说玄奘和叶法善仙龄上都要压他一头,单打独斗却并非是他对手。然玄奘善守,叶法善善攻,两人联手,加上苏糜早些时候强冲了血禁。。。
仙人间的比试,总是要更长一点,有时打上个千八百年也是寻常,风里希略一眯眼,心中有了算计。
苏糜修为虽高,身子骨却弱,强冲血禁引发体内妖气乱窜,没几个时辰恢复不来,所以这场架苏糜会赢,所不会赢得那么快。她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恢复鸟身,到时候叶法善等人都在忙着对付苏糜,自己从李世民手上逃脱的几率很大—…只要他不放箭。
虽被李世民用披风裹着,适才湿透的衣裙仍然湿哒哒贴在身上。她心里算计着如何去一趟青丘,面上却打了个喷嚏。
她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却被人打横一抱就往桥下走。等她终于反应过来,不禁抓了李世民的衣襟,“你做什么?“
李世民薄唇抿得很紧,他身上冷冽的气息包围着她,“带你回去换套衣服。”
风里希觉得这人真的很不厚道,这就好像一群混混拿着斧子去打群架,两方势均力敌,战况空前激烈。。。然后这时候一方的头头忽然不打招呼就回家睡觉了。
风里希揪了揪他垂在胸前的一缕散发,无奈道:“你的人在为你打架,你不说帮帮他们,好歹也不要临阵脱逃。。。”
李世民脚上不停,早有一辆马车停在路边,壮硕的赶车人恭敬地为他打了帘子,他抱着风里希在已经熏暖的车厢中坐下,才不甚关心道:“为我打架?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们为我打架了?”
风里希被他狼心狗肺的一句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却将她的头靠在他肩上,与适才平静无波的语气不同,他的手指略带颤抖,慢慢摸上她冻得冰凉的手,认真道:“他们是为你出手。”
风里希狐疑地看向他,却感觉他的手骤然收紧,好似恨不得将她捏成残废一般。
半晌,他松了手,将脸埋在双掌之中,宛如三月前的那个清晨。
风里希听见他的声音从指缝中挤出来。他说,我作了一个梦。
…
风里希此刻没有时间关心自闭青年的梦境,她忙着想另外一件事:天亮了,而她还是个人!
她没有变成小黄!
这个时候要怎么跑?
跳车?这么开阔一段路,她就算跳了,也是被抓回来,也许多跳几次他们就懒得抓了。。。可能么?
挟持李世民?她眼中忽然浮现出几个月前他在霍邑城下砍人脑袋的兴奋状态。。。
借口方便?以李世民从前的暴戾和厚脸皮程度来看,他绝对不会介意欣赏她蹲在树下的英姿。。。
无计可施之下,她只得捂着肚子直挺挺倒下,还配合着呻、吟了两声。
果然身旁的人注意过来,她赶忙把这几年练就的演技一股脑都用上,气若游丝地哼哼两声,又作出一副压抑着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样子。
李世民开始还不在意,看她这样,也紧张进来。他将她放平躺下,大手扶上她湿漉漉的面颊,“你怎么了?”
风里希抓住机会,赶忙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来:“苏糜给我下毒了。”说完又觉得可能不够分量,现场发挥地解释了几句:苏瓠就是刚才那个穿白衣服的。如果不在日落之前拿到解药,她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一时车内寂静,风里希等得有些焦灼,抬头偷看了半跪在她身旁一脸阴霾的男人一眼,有点忐忑地小声建议道:“不然。。。你还是将我送回去罢。。。”
话没说完,却见李世民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休想。”
风里希心中大叫不好,怎么就忘了这人本就狠厉,也怪自己太急进了,应该再耗上一耗再提。
正在检讨,却被他蜻蜓点水般吻在额上,他再一次握紧了她的手,冷冽气息中难得地包了一丝温暖,“不要担心,万事有我。”
不要担心,万事有他。
风里希差一点就被这句话感动得潸然泪下。
对,万事有他,五百年前因为他,她失了神力被囚妖界;四百年前因为他,她差点被绫罗损了脱了一层皮;四年前因为他,她被当胸一剑;几个月前因为他,她不得已自毁身体,变得神不神人不人鸟不鸟。。。
甚至从最开始,如果不是因为有他,这一千多年来她完全不必东躲西藏。
一切有他。
风里希忽然不想争辩,索性闭了眼装睡,结果装着装着就真睡了过去。
…
沉浮中她感觉有人小心托着她,她听见下人跪伏的声音,听见大门咯吱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听见苍老的声音诚惶诚恐道:姑娘的脉象老夫实在诊不出。
当一切归于平静,她才渐渐有些清醒,却感觉有个火热的身子靠了过来,片刻之后她就被从背后拥住,那人身上略带酒气,风里希有些嫌恶地往外挪了挪,却又觉得冷。
那人将她往怀里又拉了拉,温暖的手掌贴上她的小腹,喃喃道:“你这女人,身子总是这么凉。”随后又有些自豪道:“我适才饮了些酒,又在热水里泡了泡,这个温度你用着可还舒服?”
风里希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说:你给我个铜捂子应该更舒服点。
可她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这时却听李世民的声音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刚刚好好钻进她耳中。
他说:“我不相信你死了。”不等风里希回答,又自言自语自顾自起来,“我从前厌恶你是妖。而到了那一夜,却庆幸你是妖,只有那样,你才有可能活下来。”
“我知道是大哥将你藏起来了,可是我的人跟了他几个月,他几个月里竟连个女人都没见。”
“我以为你真的就这么去了。那时候我又恨你为何不是人,人死了我还可以去阎王殿上要你,你若死了,天下之大。。。我去哪里寻你。”
“那夜大哥塞给我两个女人,我看着她们,想的却是,如果我将她们留下,你是不是会稍微吃醋一点?是不是就会出现?”
“我最后还是没有做到。可你却还是出现了。你说你很惦记我。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说到这里他忽然声音一冷。
“结果我真的只是在做梦。”
他跳过了醒来见到杨如意那段。最后只是伸臂扳过她的身子,清冷气息混着淡淡酒气将她包裹。
她被迫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坚实的心跳,她忽然不可抑制地伸指贴着他的胸口刮了刮—她更强烈地感受到了女娲石上的神力在呼唤她。
他的修长的手指轻轻包裹住她停在他胸前的手,坚定而又略带恳求,“从今往后,你要什么,我替你争;你想要做什么,我替你做。只是别再。。。不告而别。。。”
风里希僵了一僵。
这许多年来,她终于正视这个问题。
她要什么?她要他魂魄里的女娲石;她要做什么?她要他魂飞魄散、再不得入轮回。
她仔细寻思了一下这个取舍,觉得就算李世民这个青年他再自虐,相比于魂飞魄散,他还应该更倾向于让她消失。。。
头本就被撞得有些晕,她摸了摸被包得严严实实的额头,最后还是在温暖面前低头,窝在他怀里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已近日落,风里希盯着头顶华丽的床帐发呆。她适才醒来探了探体内,才发现之前叶法善封在她身体里的神力被另一股非神非妖的力量所压制,两股力量虽然缠斗不休,却都在慢慢修复她之前受损的心肺,是故她已经不需要也无法变成小黄。
这股力忽然之间出现,她丝毫没有发觉,只能说是苏糜这几月来一点一点埋在她体内的。
那只狐狸究竟要做什么?之前虽说要挖她眼睛,但只挖眼睛却不杀她这事无疑等于自杀。就算风里希不介意,天界那么多神仙,难道能查不出来是谁做的?查出来以后,难道能放任她被挖了眼睛而不找青丘问罪?
再说青丘和帝江开战,听说连苏瓠都丢了一只手臂,苏糜这个做儿子的,却仍旧不慌不忙地游山玩水。
又想到他宁可废了眼睛上的秘术也要冲破血禁跑来挖她眼睛,忽然就想到一个词。
同归于尽。
对了,苏糜这行为,太有同归于尽的味道了。就算不如此,也要是个两败俱伤。
风里希觉得如果说女人心是海底针,那狐狸心简直就是八荒六合中藏的一颗老鼠屎,就算你找着了,都不想捡。
风里希想了一会,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便唤了门外一个侍女问道:“李世民呢?”
那侍女似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