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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相爷身体康健,活到一百岁也不成问题。”明鸿这句话倒是真心的,在小晏能够独当一面之前,如果晏殊先倒下了,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人走茶凉,如果晏殊不在,现在的这些人有多少还肯认识小晏呢?
“人老了,难免话就多了些。我怎么和你说起这些来了,呵呵。”晏殊有些疲倦的靠到椅背上,“我此生也别无所求,只想能为儿孙们留下一条路就满足了。”他经营一生,临到老来却受了几次挫折,以他的修养不至于经受不起,不过也难免有些心寒了。
明鸿想不到晏殊会这么真诚的对待自己,这和她事先想象的完全不同,本以为以他的身份一定高傲无比,连话都不愿意和自己多说才对,现在发现完全不是这样,心底不禁有些感动。不知不觉间,眼前的晏殊在她眼中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在为后辈担心的老人,眼眶就忍不住有点湿润:“相爷放心,小晏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其实,我对身份门第倒没那么多讲究。”晏殊忽然道,“不过别人可不一定有同样的想法,所以,你暂时不能进我府内,如此,你可愿意?”
什么?晏殊居然是在和自己商量吗?明鸿觉得有点受宠若惊,幸福来的居然这么快!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幸福啊,晏殊不但没反对自己和小晏在一起,居然还用这样商量的语气询问,真是虽死无憾了!
“至死无悔!”简简单单的回答,明鸿说的无比坚定。
“好。我听说你在城郊有所院子,我已经派人去帮你们稍作布置,目前我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明鸿发现自己从进门以来仿佛始终在顺着晏殊的安排,甚至每句话都是随着他的意思说出,姜是老的辣,这话说得果然没错。不过,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当下满面笑容的致谢:“明鸿谢过相爷,让您费心了。”
晏殊依然是疲倦的靠在椅上,摆摆手道:“这没什么。我也是为了叔原。你可知道我这个孩子是让我操心最多的一个。”
“不会吧?”小晏看上去挺懂事的嘛,除了不肯按照晏殊的安排潜心官场发展之外。
“叔原他周岁那年,”晏殊陷入了回忆之中,“呵呵,当然那时候还不能叫他叔原。那年,我也是一时心血来潮,别人随便鼓动几句,我就帮他办了一场周岁宴会,也是为了联络一下同僚……”
明鸿并不吭声,她知道此时需要的只是聆听。
晏殊继续说着往事,十几年过去了,对他来说却仿佛刚刚发生的一般历历在目:“那时叔原虽然只有一岁,不过见过的人无不夸赞他聪明伶俐,大有我幼时风采。于是我也是一时糊涂,学起俗人所为,就在那场宴会上让他抓周。结果你猜,满屋的东西他最后选了什么?”
明鸿摇头表示不知,她又不是神仙,这种事情哪里猜得出来?
“他放着书本,刀剑,金银,甚至我的官印等等东西如同视而不见,就那么一直爬,爬到屋角,抓起了当时正燃着的一盘心字香!”
心字香!明鸿知道这种东西,是盘成心字形状的熏香,平时她用的也不多,只是见过几次而已。她知道,世人为婴儿举办抓周,大多也是图个乐子,也当不得真的。可是,抓到的事物多有说法,小晏抓的这个可就太诡异了!
“那,后来呢?”明鸿小心翼翼的问道。
“后来?”晏殊感慨万千,“熏香系一燃成灰之物,香做心形,预示我儿一生孤苦,心血成灰,心事成灰,心愿成灰……”
“这不可能!是谁妖言惑众,如此对相爷解说?”心爱的小晏原来早在周岁时就被人如此评判一生,明鸿忍不住勃然大怒,也顾不得尊卑,呼的一声站了起来,打断晏殊的话反问道,“此人真是其心可诛!”
晏殊再次被明鸿震慑,看得出她是真的为小晏着急,不由得一阵欣慰,也不去怪她的失礼之处,反而笑道:“你别一惊一乍的,我可经不起吓了。”
明鸿这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太过于激动,连忙老老实实的坐回凳子上,尴尬的笑道:“让惊吓了相爷,明鸿真是罪该万死。”还是忍不住继续问出来,“那个,那个究竟是谁?”
“好了,我告诉你就是了。”晏殊被她弄的无奈,“若是别人说的,我自然当他是耳旁风,不过这人却是城外大相国寺有名的禅师,也不由我不信了。果然,这些年也看得出,叔原他过得并不快乐。我也不知道他伤春悲秋的性子是怎么来的,无论对什么事都充满感伤,想让他真正开心一次真是太难了。你可知,我们文人大多容易触景生情,可是万物春华秋实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唯独叔原,他是真真正正的伤心伤到深处……”
就是由于这个原因,晏殊才在小晏开口说起自己事情的时候不加反对的吗?明鸿不禁深深的为晏殊对小晏的父爱所感动,看来自己以前是错想了人家,没想到他肯为了儿子做那么多。大相国寺么,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见识一番,看看究竟是哪个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为小晏下了评语?
“相爷放心。”明鸿发现自己再次做出保证,“有我在,一定会想办法让他真正高兴起来的,我保证。”
“要不是如此,我也不会同意他和你在一起啊。”晏殊终于露出笑容正面承认,“我也看开了,叔原如果实在无心为官,那么让他做个开心的富家公子也行。这个就全靠你了,王家那位是不行的,我知道,他们合不来。”
你知道还让他们结亲?明鸿腹诽着,看来高高在上人的想法自己真的不明白,明知不好还要去做,这不是自讨苦吃?
“我见过她一面,”既然晏殊这边有点火苗,明鸿觉得自己应该送点风,“王家姑娘,嗯,比较有性格。”
“呵呵呵,若论性格,谁能比得过你呢?我许久没见过敢在我面前大喊大叫的人了。”晏殊越说越是随和,渐渐的也开起玩笑来。
明鸿被他说的很不好意思,红着脸硬着头皮道:“我也是一时情急嘛,下次可绝对不敢了。”自己今天收获可算是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了,花自飘零水自流,一切顺其自然,居然有这么美好的开始!
33、朱帘雨
“有件事我想知道,”还没等明鸿的高兴劲完全过去,晏殊再次严肃的问道,“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首要的事是想办法督促小晏取得功名。”和他同年的那个什么郑公子人家的庆祝宴都办完了,小晏还在这整天的浑浑噩噩呢,明鸿是真心的着急,“这个说不定还需要相爷多多配合。”
“我要怎么配合?我实在是没什么办法对他了。”晏殊终于承认自己对小晏的无奈,打也舍不得,说几句呢,人家有的是本事当作微风吹过。
“这个容我回去想个稳妥的主意,”明鸿轻敲着额头,“比如说,相爷可以命令他,不达到某种成果就不准出门到我那里去之类的。”
“这办法不管用吧,你不怕弄巧成拙?”
说的也是,万一小晏干脆放弃,那损失的还是自己啊,明鸿忽然醒悟,不过在晏殊面前还是要表现的大义凛然一点,正色道:“如果要以忘记明鸿为代价,小晏才能努力,那也没什么不行。”
“呵呵呵,好不容易有人真心对他,他舍得我还舍不得呢。”看样子,明鸿是成功的取得了晏殊的好感,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起来,“想不到我英明一世,如今却亲手帮着儿子做起金屋藏娇的事情来。”
“我可没有陈阿娇那样的家世,”明鸿连忙说道,“也不会像她那样的无知刁蛮。”
“你反应挺快的嘛,我本想借此警告你一下子的。”
明鸿一愣,没想到晏殊会这样的方式说话,不过也就是愣了片刻,因为紧接着晏殊就哈哈大笑起来,明鸿也陪着笑出声来。一老一少就这么瞒着小晏达成了某种无言的协议。
两人越聊越是投机,明鸿心里毕竟藏着一个大家的毕生所学,虽说不能融会贯通,不过表现出来的也是远胜过常人的水准了。渐渐的,晏殊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本就是极为爱才之人,要不然也不会桃李满天下了,这下子更加的和明鸿相见恨晚,差点发出恨不得生为男儿身的感慨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越聊越激动。明鸿也是心中的许多东西一一的得到了印证,从她醒来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和人谈的如此痛快,平时和陈师师等人哪能说得通这些学识方面的内容?晏殊的学识冠绝当代,却也不断的被明鸿新奇的见解所震惊,渐渐开始庆幸今天的这一次见面,有这样的女孩在儿子身边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呢?
明鸿聊得高兴,不知什么时候就拉着凳子坐到晏殊旁边。晏殊眉头一皱,最终也没反对。要不是敲门声把两人惊醒,明鸿也不知道要谈到什么时候,心下对晏殊的学问也佩服不已。
“什么事?”晏殊喝问,语气又恢复了含而不发的威严。
“好叫相爷得知,该吃中饭了。”
“是吗?”晏殊惊道,“居然这么晚了?你先进来,我还有事要你去办。”
“是。”门外那人先应了一声才推门进来,好奇的看了明鸿一眼,他服侍晏殊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种情况,居然有人单独和相爷密谈了一整个上午,由不得他不吃惊。
“晏花,你去告诉他们,让他们不用等我了。然后送两人份的饭到这边来,快去吧。”说完不管他惊讶的表情,转而对明鸿道,“人老了,居然也不知道饿。你饿坏了吧,怎么也不提醒我?”
明鸿正在暗自好笑一个大男人取了个名字叫晏花,闻言连忙回道:“这个相爷就说错了,我也不饿啊,就算饿了也不敢多吃,还要保持体型呢。”
晏殊哈哈大笑。
那个叫晏花的男人张大的嘴巴几乎快要脱臼了,他做梦也想不到居然有人这么和晏殊说话,并且这人还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晏花你干嘛呢,好不快去!”晏殊回过头发现他还傻傻站在那里,正色催促道。
“是。”晏花答应一声,一溜烟跑了。
没多久,饭送过来。明鸿再三推让,奈何晏殊盛情难却,只好也陪坐着吃了些东西。整个过程,晏花安静的侍立在旁,不住的拿眼睛打量明鸿,仿佛想看出什么奥妙来。
“晏花,你今年多大了?”晏殊放下筷子,用丝巾一边擦手一边问道。
“小的下个月满十八岁。”晏花接过晏殊用完的丝巾,然后重又递上一块新的。
“我给你派个差事,不知你可愿意?”虽是这样问,但是明鸿都听得出来晏殊这话显然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晏花连忙屈膝道:“小人赴汤蹈火莫敢不从。”
“好了好了,快点先起来说话。”晏殊摆摆手止住晏花继续跪拜,指着明鸿对他吩咐道,“这位明鸿姑娘,我想让你过去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不知你可愿意?”
“小人求之不得。”晏花也不是傻子,怎么能看不出晏殊对明鸿的与众不同,有这种差事自然是要抢着答应的。
明鸿这才知道晏殊说了半天还是为自己,连忙拒绝:“相爷,不用的,明鸿能照顾好自己……”
晏殊这次却不容明鸿争辩,继续吩咐晏花:“你如何对我的,将来就要如何对待明鸿姑娘,你可能做到?如果让我知道你有半分懈怠,你可知道后果?”
“相爷放心,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辜负您老的托付。”晏花还是跪倒了地上叩首道,“从今往后,明鸿姑娘就是小人的天,小人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护得姑娘周全。”
明鸿见他说的有意思,忍不住笑道:“瞧你说的,好像我出门就会遇到什么危险似的。”不过这年轻人看着就机灵,明鸿到没什么恶感,当然,除了那个搞笑的名字之外。
“明鸿,你看他怎么样?还顺眼么?”晏殊终于想起来征求明鸿的意见了。
事已至此,拒绝也没什么意义。明鸿点点头道:“很不错,不愧是相爷府上的人,随便拉出一个来就剩过外面百倍。”
正说话间,门外忽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晏花过去卷起朱帘,只是一转眼的时间外面就已经下的紧了,显然是不可能上路。
“看,人不留人天也留人。”晏殊风趣的说道,“明鸿,下午也在这里吧,我好久没这么痛快的说话了。”
“相爷有命,赴汤蹈火莫敢不从。”这话却是片刻前晏花刚说过的,明鸿特意重复了一遍,果然引得晏殊再次笑出声来。
当下朱帘半卷,帘外雨连绵,屋内乐融融。那恍惚间的一刻,明鸿居然有了几分回到家的感觉,仿佛座上那侃侃而谈的威严老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明鸿,我看出来了,你的书是没少读,可惜没什么机会付诸实践,所以有时显得生硬。”晏殊的评语一针见血,“将来锤炼一番,有望成为我大宋第一才女啊,听说苏家小妹大才,不过我想也不会胜过于你。”
“才女什么的,明鸿真不在乎。只要心爱的人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