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笮朴闻言也笑了:“还是大人知我,不过大人既然敢用,自然有办法降住他们。”
“我们据得关中,辖地将从益州南蛮之地北进至北夷之处,可是地盘越大风险也越大,自然要战战兢兢,小心谨慎。武子担心的是。”
听到曾华这样说,车胤的脸色轻松了一些。
“我等今后的首要任务是安抚雍、秦、益、梁四州,抗拒北、东两个方向的来敌。所以我们要西联凉州张家,北复北地朔方,东拒伪赵,如此而来我们不但家业大了,要做的事情也更多了,就需要更多的人才。不管是降将投者,我们都要一视同仁,量才度用。”曾华说到这里,话头一转,“武子放心了,不管怎么用我都牢牢地抓住兵权。”
听到这里车胤点点头道:“我知道大人智睿谋远,早在梁州就开始定下兵制和政制,就是防止有野心的人有擅权作乱的机会。开始我还不清楚大人的深意,越到现在我就越明白了。厢军、折冲府兵分立,平时各自日常操练屯驻,战时再收拢汇编,军令调度皆由将军府出,都是为了各将领拥重兵擅权。”
听到这里曾华觉得有点好笑,自己就是一个拥重兵擅权的典型,却要制定重重制度来防止属下人拥兵擅权,的确有点讽刺。
曾华连忙挑开话题:“武子,给建康的捷报写好了吗?”
“写好了,刚不久已经让人加急报送朝廷去了。”车胤意气风发地说道,他的一篇告关中百姓书已经震动关中,而且这种震动正向中原和江东震去,他的大名一定会随着这篇檄文传遍大江南北,真正的名震天下。
所以昨晚收到杨宿进据长安的战报后,车胤马上就嚷嚷着写捷报以报朝廷君父。他可不会放过又一次名动天下的机会,又是妙笔生花把捷报写得花团锦簇。
“你说朝野接到关中大捷的上表会怎样?”曾华笑着问道。
“恐怕又是一场震惊吧!刚收到出兵关中的上表就接到大捷的战报,恐怕朝野上下”车胤觉得不知道去形容,于是顿了下来。
想着那些名士大佬在自己的捷报中又一次目瞪口呆,曾华不由地有些得意了:“那些名士大佬们真是空负盛名,以为打仗跟吟诗做画一样。听说北赵石虎死了,就急冲冲地出兵,生怕占不到便宜。我朝地处江南,本来就缺少战马,多是步军。什么准备都没做就出兵兖、徐,在平原上跟赵军骑兵对打,这不是拿军士们去送死吗?”说到后面曾华变得有点气愤了。
说到赵军骑兵,曾华想起自己的骑兵了。“姜楠、姚劲他们到了没有?”
“回大人,他们到了,已经绕过长安驻扎在东边的会昌。”笮朴答道。
曾华舒了一口气,这帮兔崽子终于按时到了,免得自己真的动军法。
又过了一夜,待两厢步军和四千折冲府兵尽数占据长安后,曾华命车胤以镇北将军长史行京兆尹事,进驻长安,开始正式接管“政权”。而自己不入长安,再领三厢步军、左右护军营,十四厢飞羽骑军,继续向东追击,直至潼关。
话说石苞一路狂奔,在曾华顺利到达长安的时候也顺利到达了新丰城,但是却在那里遇上了援军,车骑将军王朗率领的精骑两万。
第一眼看到石苞,王朗有点不敢相信这狼狈之人就是先帝石虎诸子最温文尔雅的乐平王爷。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王朗连忙扶住翻身下马走起路来有点摇晃的石苞。
“王大人,梁州晋军北伐,长安已经失陷了。”旁边跟着下马的左咯替石苞答道。
“什么?!”王朗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长安虎踞关中,是天下有数的雄城,而石苞手里也有精兵数万,怎么说败就败了,连长安都被攻陷了。自己领命出兵的时候只是听说关中暴民乱贼四起,过弘农郡的时候读到了梁州晋军的檄文。自己当时还在笑,文章是篇好文章,只是这晋人是出了名的软脚虾,只怕又是嘴巴上叫得凶而已,到头来还是出来损兵折将灰溜溜地回军。王朗根本不把这梁州晋军北伐的事当一回事,他只想着如何完成“陛下”的密令。
王朗心里顿时转了无数个念头,突然看到麻秋铁青着脸走了过来,心里一动,连忙吩咐道:“来人,赶快迎王爷和几位大人回营地!”
当夜,王朗在自己大帐中设宴款待石苞、麻秋等人,他属下的将领石涂、石咎作陪。
石苞看上去心情不好,不用别人劝,这酒是一杯接着一杯,拼命地往嘴里灌,没一会就摇头晃脑,显现醉态了。
已经知道事由的王朗只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石苞,谁要是把“积累”十来年的财富和数百名精心征集的美女丢得一干二净,谁都这德行。
“麻将军,多喝几杯,解解乏。”石苞不敢去劝,王朗只好来劝麻秋,而且王朗以前跟他的关系还不错。
麻秋感激地举起酒樽,看拉来这老王还是记得旧情,比旁边那两王八蛋强多了。你看那两个姓石的胡将,对自己竖鼻子瞪眼睛,极度鄙视自己这个败将。你们牛!有本事你们去打一打,看你们是横着死还是竖着死。
于是,这场面一直非常冷清。
看到石苞醉得差不多了,石涂、石咎不由连连咳嗽。
王朗知道他们在催自己动手,一咬牙,站起身来掏出一卷布绢来,对石苞说道:“王爷,皇上有诏书给你。”
半清醒的石苞一愣,抬头问道:“有什么诏书?”
王朗展开布绢念道:“朕初继大宝,诚惶诚恐,恐负天德,故推重臣辅佐,以行正道。乐平王苞先帝器重,盛誉其才,镇守关右数年,德被万民,威施偏远,实为匡扶之重臣。特诏其归京行大司马职。“
听到最后,石苞终于明白了,原来石遵是打着劫自己回邺城的主意。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就算自己不去打邺城的主意,自己这位兄弟也会打他的主意。回去就回去吧,反正什么都没有,还是要去投奔邺城的。
石苞长叹一口气,长仰一口,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走了!走了就安心了。”
目送着五百禁军精骑护着石苞一家数十人绝尘东去,麻秋和王朗站在黑夜中默然许久。
“秋三,你说我们该不该西进?”王朗看到周围没有其它人,低声叫着麻秋的小名问道。
“西进有如入龙潭虎穴。”麻秋叹息着低声道。
“为何?”王朗一惊。
“五月中,数万西羌骑兵进入陇西诸郡,横冲直撞。”麻秋只说了半截话。
“你是说梁州晋军有数万羌骑?”王朗一下子明白过来了。骑兵是北赵对付晋军的王牌,现在晋军不但拥有数万骑兵,而且还是非常骁勇善战的西羌,这两相对比,谁占胜算就一眼看出来了。
“据说有五万骑,陇西到长安虽说有千里之遥,但是两月之久不要说骑马,就是骑驴子也该到了呀!”
王朗听到这里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第二日,王朗借口奉石遵密诏,欲回镇河洛,以防荆襄桓温,遣司马杜洪代行车骑将军职,领着石涂、石咎并两万精骑继续西进,准备一举击溃梁州晋军,收复长安。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关中(五)
更新时间:2009…1…7 0:14:40 本章字数:6642
赵主遵遣车骑将军王朗帅精骑二万以援苞为名,因劫苞送鄴。郎闻麻秋言,畏明王,不敢进。托称密诏备荆襄桓温,遣司马杜洪领军西进,自与秋复还河洛。
-------------引言摘述
杜洪基本上是被忽悠西行的。麻秋曾言自己大败于三桥,但却没有说自己是怎么败的,只是含糊说晋军势大,部众无故溃散所以才大败,其它的一律不多说。按照麻秋的常败记录来看,大败给晋军虽然有点意外,但也在常理之中。所以当王朗以奉密诏的名义将兵马交给杜洪带领,而自己却和麻秋领万余关右骑兵直出潼关回河洛时,杜洪虽然有点狐疑,但是心中还是有点欢喜,指不定是老天爷给自己一个收复长安关右,大败晋军的功劳。
杜洪多少还有点狐疑,而石涂、石咎就完全是目空一切。在这两位羯胡将领的心目中,两位先帝(石勒、石虎)带领羯胡东征西讨,破匈奴、打鲜卑,纵横九州,天下罕有对手,晋军更是不在他们的眼里。
两石张狂是有原由的,他们手下的两万骑兵是邺城的精锐,其中有五千余人是羯胡,还有一半则是从羌、氐、匈奴等族挑选出来的善战之士,属于石遵的嫡系部队。
第二日上午,杜洪领着两万骑刚出新丰城没有多久,就听到前面探子回报,前面有万余晋国步军,打着晋镇北将军的旗号,正缓缓东行。杜洪一听二话没说,立即下令全军前进,顿时两万铁骑化成了滚滚尘土,向西而来。
曾华听完探马的报告,刚下令全军戒备迎战就看到远处黄土飞扬,马蹄声沉,无数骑兵从东而来。
晋军的动作很快,在赵军骑兵进到不到五里之地的时候,四百多辆高轮马车围成了一个方圆两、三里长的大圈,组成了一个临时的营寨,而里面的万余晋军组成了一个大圆形,刀枪齐备,弓弩上弦,早就准备好了。
看到前面的晋国步军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惊慌失措,反而摆出了一个奇怪的阵形。杜洪迟疑一会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先看看情况再说。于是赵军骑兵在离晋军车圆阵不到三里的地方勒马停下,刚才惊天动地的大地顿时一片沉寂,整个新丰平原上除了风吹旌旗的声音就只有坐骑偶尔嘶叫的声音了。
杜洪远远地看着前面的晋军,最前面是奇怪的马车,高高的轮子,还有结实的车身,骑兵要想从上面跳过去很有难度,而且马车上应该还扎有长矛,要不然上面总有寒光在阳光下闪耀。晋国的步军躲在厚实的马车后面,从外面用步弓射都很难射穿或者射中,更何况用力度小很多的骑弓,看来用弓箭把他们射出来是行不通的。用火箭?倒是个办法,但关键是这一时半会上哪里找这引火之物?
杜洪盘算来盘算去,感觉这前面的晋军简直就像一团刺猬,自己两万精骑居然无处下嘴?看来这股晋军应该有点门道,只是光靠这刺猬阵就大败麻秋?杜洪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股晋军应该是从长安出来追击石苞等人的,长安应该还有数万人。自己要是弃这支军队不顾直取长安,又怕他们在身后偷袭和放冷枪。而且自己要是打败了这支军队,对长安晋军的士气是一种不小的打击,说不定能让长安的晋军闻风而逃。
杜洪虽然傲慢自负,但也是一个谨慎度事之人。他在没有想到对策前,不愿轻易出手,白白浪费兵力。但是石涂、石咎却等不及了,跑到杜洪面前鼓噪不已。杜洪的弟弟杜郁大怒道:“车骑将军已将兵马授予司马大人统领,自有临机决断之权。你二人如此呱噪,是不是想扰乱军心,干涉大人临断?是不是想受军法?“
石涂、石咎一听,顿时不好作声了。虽然两人很横,但是毕竟现在杜洪是领军大将,到时真的治你一个罪名在阵前砍了你,你都没地说理去。于是两人只好忿忿地策马走到一边去了,等候杜洪的命令。
而杜郁看着这两人,心中一阵厌恶。这两人都是残暴之人,石涂好淫人女,一路上奸杀的女子恐怕不下百人。而石咎更恶,他喜食人肉,尤其喜欢烹煮小儿和少女而食,还言道这种肉汤最是鲜美嫩滑。
有这两人为将,手下五千羯胡骑兵也是凶残暴虐,不但欺凌它族骑兵,更以杀人为乐,食人为习,从邺城出发,死在他们手里的百姓恐怕要以千计。
要不是军令在身,杜郁真不想跟这样的禽兽在一军,而且还几次都要出手阻止两石的暴行,跟他们干上一场,可是都被“稳重”的杜洪给拦下来。
在那一刻后,赵军又陷入一阵沉寂之中,大家都在等着杜洪的决定或者别的变动。
骑马站在军阵中间的曾华看到赵军居然半天不开打,这不是存心想让我的如意算盘落空吗?曾华已经料到自己东进潼关会遇上赵军,但是他现在不怕了!不但不怕,而且还唯恐遇不上,因为他身边除了三厢步军和左右护军营,还多了十四厢骑军,加在一起足有步骑五万三千人。为了不把赵军吓跑,曾华故意将步骑分开,自己率领步军大摇大摆地在大道上走着,而四万多骑兵却游戈四处。
所以当曾华遇上看上去足有两万多的赵军骑兵,他心里也不慌,下令全军摆开阵形。而这个车圆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