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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快车上的谋杀案-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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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说话的是鲍克先生。他恭恭敬敬,彬彬有礼地说明来意。

    公爵夫人默默听着。她那小小的癞蟆脸毫无表情。

    “要是有必要,先生们。”等他们把话说完,她平静地说,“东西全在这里,钥匙在佣
人身边,她会帮你们的。”

    “钥匙向来由佣人拿着的,夫人?”波洛问。

    “自然,先生。”

    “要是某一晚,边境海关人员要把你的行李打开检查呢?”

    老太太耸耸肩。

    “不太可能吧。即使有这种情况,列车员会把她找来的。”

    “太太,如此说来,无疑你是信得过她了?”

    “不错,”波洛若有所思地说,“这年头信任确实是顶要紧的。也许用一个信得过的普
通女佣人比用一个时髦的──比如说,机灵的巴黎女人强。”

    他看到那对乌黑的,聪明的眼睛慢慢地转动,紧紧盯着他的脸。

    “波洛先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夫人。我吗?没什么。”

    “我看不象。你以为,我非得有一个机灵的巴黎女人陪我上厕所不成?”

    “夫人,这是常有的事。”

    她摇摇头。

    “施密特对我一片忠心,”她把这句话拖得很长。“忠心──这是无价之宝。”

    德国女人带着钥匙进来了。公爵夫人用法语告诉她把旅行袋打开,帮助先生们搜查。她
自己则在门外过道里观赏雪景,波洛撇下鲍克先生让他执行搜查行李的任务,自己遇跟她到
了过道。

    她对他惨然一笑。

    “那么,先生,你不想看看我的旅行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他摇摇头。

    “夫人,例行公事,仅此而已。”

    “你是这样看的?”

    “对你来说,是这样。”

    “你说到索妮娅·阿姆斯特朗,我了解她也爱她。那么,你的意思呢?我不会谋杀凯赛
梯这类坏蛋来弄脏自己的双手,是吧?是的,也许你是对的。”

    她沉默了一两分钟,接着说:“你可知道,我宁愿用什么办法对付这类人?我宁愿把所
有佣人召进来,对他们说:‘揍死他,然后把他扔到垃圾堆里去。’先生,我年轻时,用的
就是这办法。”

    他还是一言不发,只是聚精会神地听着。

    忽然,她以一种急不可耐的目光打量他。

    “波洛先生,你一声不吭。我倒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他直率地看着她。

    “我想,夫人,你的力量在于你的意志,而不是你的双臂。”

    她低下头打量了自己那瘦小,黝黑的双臂,那指上戴着戒指,鹰爪般的黄手。

    “这话很对。”她说:“我的双手没有力气──一点也没有。我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蓦地,她转过身回房去。女佣人正在忙碌地整理箱子。

    公爵夫人打断鲍克先生的道歉。

    “先生,用不着道歉。既发生谋杀案,采取一定的行动是免不了的。东西全在这里。”

    “你真好,夫人。”

    当他们离开时,她微微偏了偏头。

    下面两个包房的让是关着的。鲍克先生停下脚步,搔着头。

    “见鬼!”他说,“棘手的事儿,他们用的是外交护照,行李是免查的。”

    “海关不用查,谋杀案可是两码事。”

    “这我知道。反正──我们不想使事情复杂他。”

    “别担心,朋友。伯爵夫妇都是通情达理的人,看看和蔼可亲的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
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她是个贵妇人。这一对也是有身份的人,可是伯爵那模样很凶,上次你坚持要询问他
的妻子,他很不高兴,这次必定又生更大的气了。如果说──唔,我们还是免了他们,怎么
样?反正他们不会跟这种事有瓜葛的。我们干吗找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同意。”波洛说,“可以肯定,安德烈伯爵是通情达理的。至少我们也得试
试。”

    不等鲍克先生回答,他就狠狠地敲了敲十三号的门。

    房里有人答道:“进来。”

    伯爵坐在门旁的角落里看报,伯爵夫人蜷缩在对面近窗的角落,头底下塞个枕头。她仿
佛刚睡过。“对不起,伯爵阁下。”波洛先开口,“请原谅,打扰了。我们在搜查车上旅客
的行李,大多数情况下,这只是例行公事。可是不做又不行。鲍克先生提醒我,阁下持的是
外交护照,有理由申明免受检查。”

    伯爵思索了一会。

    “谢谢,”他说,“不过,我认为,并不需要这类照顾。我怀愿跟其他旅客一样,把行
李拿出去搜查。”

    他转身对他的妻子。

    “我想,你不会反对吧,爱琳娜?”

    “不会的。”伯爵夫人毫不犹豫。

    搜查进行得仓促、草率。波洛似乎竭力提些不着边际的小问题来掩盖这一窘境,例如:

    “夫人,你的箱子上的标签全湿了。”他拿下一只摩洛哥箱子,上面贴着缩写字和王冠
的标志。

    伯爵夫人对此没有回答。看来,她是被这些事弄得心烦意乱了,她还是躺在角落里,睡
意朦胧地看着窗外。这时波洛正在搜查另一个包房的行李。

    搜查工作快要结束时,波洛打开盥洗池上的小柜,匆匆地朝里面的东西扫一眼──一块
海绵,面油,香粉还有一个巾着台俄那的小瓶子。

    最后,双方很有礼貌地说了几句话,三人搜查人员转身告辞。

    接着,便是哈伯太太的、死者的及波洛的包房。

    他们来到二等车。第一个包房是10号和11号。房主人是德贝汉小姐和格莱达·奥尔
逊。前者在看书,后者睡着了,但他们一进来便惊醒过来。

    波洛重复他的话。瑞典太太象是局促不安,德贝汉小姐冷冷淡淡,漠不关心。

    “太太,允许的话,我们要查查你的行李,然后也许费心过去看看哈伯德太太。我们让
她搬到另一节车厢去了,不过自从发现那把刀至今,她还是心烦意乱的,我吩咐让人给她送
些咖啡去,可是,我认为眼下顶要紧的是,找个伴儿跟她聊聊。”

    她心肠的太太同情心一触即发。她立刻就去找美国太太聊聊。她的神经怕是受到极大的
刺激,这一趟旅行早已搅得这个可怜的老太太心绪不安,何况还要久离自己的女儿。啊,是
的,她这就去──箱子反正没锁──她要给她带点氯化铵去。

    她拔腿就走。她的财物很快就检查完毕。她带的东西少得可怜。显然,她还没有发现自
己的帽盒里少了几只金属网罩。

    德贝汉小姐放下书,注意着波洛的一举一动。当他问她时,才把钥匙递过去,看他拿下
箱子,打开来,她说:“你为什么打发她走,波洛先生?”

    “我吗,小姐?让她照料美国老太太去。”

    “说得多动听──借口而已。”

    “小姐,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我认为,你完全理解。”

    她微微一笑。

    “你想留我一个人单独呆着,是吗?”

    “除非你硬要我这么说。”

    “还说硬要你这么说?不,我不承认。你早有这个主意了,对不对?”

    “小姐,我们有句古话──”

    “做贼心虚。你来就为了这话?你应该相信我还有点儿观察力和常识。由于某些原因,
你认为我对这件可悲的案件是知情的──一个我素不相识的人的死。”

    “小姐,这是你的想象。”

    “不,根本不是我的想象。我认为,不说真话,浪费了许多时间──说话不直截了当,
而是转弯抹角,躲躲闪闪。”

    “你也不喜欢浪费时间,很她。那我就照着办:直接法。我要问你,我在叙利亚的车上
听到的几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曾在康尼雅站下车去,你们英国人称之为活动手脚,小姐,夜
里你和上校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你跟他说:‘现在不行,现在不行。等事情全部结束,
等那事情过去之后。’小姐,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非常平静的说:“你可认为我这是指──谋杀?”

    “小姐,是我有问你。”

    她叹了一口气──沉思片刻,然后象是苏醒过来似的,说道:“先生,这话是有所指
的,不过不是由我来说,我可以庄严地以名誉担保,这以前我从未亲眼见过这个叫雷切特的
人。”

    “如此说来──你拒绝解释?”

    “是的,如果你这样理解──我拒绝。这是跟,跟我所承担的任务有关。”

    “一个已完成的任务?”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完成了,还是没有完成?”

    “你干吗要这样想呢?”

    “小姐,听着,我要提醒你另一件事。快到伊斯坦布尔那天,火车出了点小毛病,你焦
急不安。小姐,你是个何等冷静,自制力又很强的人,可你失去了冷静。”

    “我不想误了我的下一趟车。”

    “这是你的说法。可是小姐,东方快车本周每天都有,即使误了一班车,只不过误了二
十四小时。”

    德贝汉小姐第一次露出要生气的样子。

    “你根本不知道人家有朋友在伦敦等着,误了一天就会失约了,这要使人多着急。”

    “哦,是这样吗?朋友等你,你不愿使他们等着急?”

    “那还用说。”

    “可是,奇怪的是──”

    “有什么奇怪?”

    “这趟车,我们又耽误了。而这次情况更严重,因为你不可能给朋友发个电报,或通个
长──长──”

    “唔,正是。你你英国人管它叫多有电话。”

    玛丽·德贝汉小姐不由自主地微微笑了起来。

    “干线电话。”她纠正道,“正象你所说的,双方既不能通电话,也不能拍电报,实在
令人焦急。”

    “可是,小姐,这一次你的态度可大相同。你上点也不着急。你镇镇自若,沉着从
容。”

    玛丽·德贝汉咬着嘴唇,脸窘得通红,她再也笑不起来了。

    “小姐,你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

    “很遗憾,我可不知道,还有什么需要回答的。”

    “说明一下你前后神态变化的原因,小姐。”

    “你不觉得这简直是鸡蛋里挑骨头吗,波洛先生?”

    波洛推开双手,做了个歉意的姿势。

    “这或许是我们铸侦探的弱点。我们总指望一个人的态度始终如一,我们容不得情绪变
化无常。”

    玛丽·德贝汉没有回答。

    “小姐,你对阿巴思诺特上校很了解?”

    他设想,话题这么一转,她要平静下来的。

    “这次旅行我第一次遇见他。”

    “你是不是有理由怀疑,他可能认识雷切特?”

    她断然地摇摇头。

    “可以肯定,他不认识他。”

    “有什么根据可以这样肯定?”

    “从他说的话里。”

    “可是,小姐,我们在死者的包房的地板上捡到一根烟斗通条。而阿巴思诺特上校是唯
一用烟斗的人。”

    他紧紧地盯着她。可是她显得既不惊讶,也不激动,只是说:“没有的事。荒谬之极。
阿巴思诺特上校是世上最不会跟谋杀沾边的人──尤其是这种戏剧性的谋杀案。”

    这种观点和波洛的想法多么的合拍,但是他嘴里却说:“我得提醒你,小姐,你对他并
不十分了解。”

    她耸了耸肩。

    “对这类型的人我有足够的了解。”

    他非常柔和地说:“你还是不愿告诉我‘等那事过去之后’这些话的含义吗?”

    她冷冷地答道:“我再没什么可说的。”

    “那也没什么。”波洛说,“反正我会知道的。”

    他鞠了个躬,随手带上门,离开了包房。

    “朋友,这明智吗?”鲍克先生问,“你这是促使她提防我们──通过她也使上校警惕
起来。”

    “朋友,你想要逮兔子,就要往洞里放只雪貂;如有兔子,就会跑动。我用的就是这个
办法。”

    他们进了希尔德加德·施密特的包房。

    这女人早就作好一切准备,站着。她毕恭毕敬,脸上却冷冰冰的毫无表情。

    波洛对放在座位上的小箱子里装的东西匆匆地扫了一眼。然后他招列车员从行李架上搬
下另一只较大的箱子。

    “钥匙呢?”他问。

    “没锁,先生。”

    波洛打开搭扣,掀起箱盖。

    “啊哈!”他转身对鲍克先生说,“可记得我说过话?往这里瞧一瞧!”

    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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