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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快车上的谋杀案-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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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锁,先生。”

    波洛打开搭扣,掀起箱盖。

    “啊哈!”他转身对鲍克先生说,“可记得我说过话?往这里瞧一瞧!”

    箱子上层摆着一件匆促卷起来的褐色的列车员的制服。

    德国女人那呆板的表情霎时大大改了样。

    “啊!”她嚷起来,“这可不是我。我没放过。打从一离开伊斯坦布尔,我就没留意过
这只箱子。”

    她哀求地轮番打量着三个人。

    波洛温柔地拉起她的手,安慰她。

    “不,没事儿,我们信得过你,别着急,我们满有把握你没藏过制服,正象我们相信你
是个好厨师,你是个她厨师,是不是?”

    这女人迷惑不解,不由得笑了起来。

    “真的,我的女主人全都这么说。我”

    她张开嘴,却没有再往下说,又显出一副吓坏了的样子。

    “不,不,”波洛说,“肯定你没事。听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这就告诉你。那个
男人,你见到的那个穿制服的男人,从死者的包房里走出来,他跟你撞了个满怀,这算他倒
运了。他原以为见不到人的。下一步怎么办?这件制服得脱手,这下不再是预防措施,而是
危险临头了。”

    他回过头来,看了鲍克先生和康斯坦丁大夫一眼,他们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

    “你知道,外面下雪,这场雪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这制服往哪里塞呢?车上的包房住
满了人。不,他经过一个包房,门开着,他以为那儿没人。这包房想必是跟他相撞的那个女
人住的,他溜了进去,脱下衣服,匆忙塞到行李架上的一只箱子里。要找到它,也许还得一
些时间。”

    “后来呢?”鲍克先生问。

    “那倒需要研究了。”波洛说,使了个警告的眼色。

    他拎起制服,第三颗钮扣没了。波洛把手伸进衣袋,掏出一把列车员的可以打开所有包
房的万能钥匙。

    “这说明为什么这个人能穿过所有的包房。”鲍克先生说。“你对哈伯德太太提的问题
毫无必要,锁着也罢,没锁也罢,这个人都能轻而易举进通过所有的门。总之,这既然是列
车员的制服,为什么不能有一把万能钥匙呢?”

    “真的,为什么不能有呢?”波洛说。

    “说实在的,我们原来应该知道的。你可记得米歇尔说过,他听到铃声,过来时,哈伯
德太太房门是锁着的。”

    “正是,先生。”列车员说。“所以我才认为,这太太该是在做梦。”

    “可是这就明白了。”鲍克先生接着说,“显然,他打算把包房的门也重新锁上,可是
也许他听到床上的声响,吓了他一大跳。”

    “现在,”波洛说,“我们只需把鲜红色睡衣找出来就行了。”

    “正是,可是最后两个包房住的都是男人。”

    “男人也得查查。”

    “哦!这样保险点。此外,我又想起你刚才说的话。”

    赫克托·麦克昆对搜查默默地表示乐意。

    “我希望你们越早越好。”他苦笑了一下。说道:“我觉得,我是车上嫌疑最大的人。
你们只需找到一张遗嘱,上头写着老头儿留给我的全部金银,于是就可定案了。”

    鲍克先生怀疑地盯着他看。

    “我这是说着玩的。”麦克昆急忙说,“事实上,他不会留给我一分钱。”

    波洛插了嘴。

    “没问题,”他说,“哪怕是互让遗产。”

    麦克昆叹了一口气。

    “那就好。思想包袱放下了。”他的话富有幽默感。

    一行三人到了最后一个房间。对意大利人和男佣人的行李搜查结果,一无所获。

    三个人站在车厢尽头面面相觑。

    “下步怎么办?”鲍克先生问。

    “回餐车。”波洛说。“能了解的全部都了解了。有旅客的证词,有得李的情况,还有
我们亲眼目睹的证据。看来,再不需要什么别的帮忙了。现在该是使用我们的大脑的时候
了。”

    他摸摸口袋里的烟盒,空了。

    “我这就过来。”他说。“我得拿些烟。这是一件棘手的、稀奇古怪的案子。是谁穿这
件鲜红色的睡衣呢?睡衣现在又在哪里呢?这案子中有些东西──一些事实──被我忽视
了。案件之所以棘手,是因为作案棘手。不过我们会理出头绪来的。稍等片刻。”

    他匆匆地沿过道向自己的包房走去。他知道,他的一只箱子里还存有一些香烟。

    他拿下箱子,“啪”的一声打开锁。

    他盘着双腿坐着凝视起来。

    箱子上层摆着一件折得整整齐齐的鲜红色的丝质睡衣,上面绣着龙。

    “看来,”他自言自语道。“象是那么回事。这是挑战,好吧,我来应战。”


   








第一章 谁             

    波洛走进餐车时,鲍克先生正在和康斯坦丁大夫交谈。看起来,鲍克先生有点儿神情沮
丧。

    “来了。”鲍克先生看到他进来,打了个招呼。

    当他的朋友坐下来后,他又添了几句:

    “要是你破了这个案子,我亲爱的,我真的会相信奇迹啦!”

    “这案子使你发愁了?”

    “自然使我发愁。简直摸不着头脑。”

    “我也有同感。”大夫说。

    他好奇地看看波洛。

    “老实说吧,”他说,“我不知道,下一步你该怎么办?”

    “不知道吗?”波洛若有所思地说。

    他拿出烟盒,点燃一支烟。他的眼神恍惚,象是心不在焉似的。

    “对我来说,这恰恰是本案的兴趣所在,”他说。“现在,破案的正常途径已经断了。
我们所得到的证词,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呢?我们无法判断──除非自己有妙法。这可是
个锻炼,动脑子的锻炼。”

    “说得对,”鲍克先生说,“但是,你有什么材料做依据呢?”

    “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我们有旅客的证词,有我们亲眼目睹的证据。”

    “好啊,旅客的证词可真好!它们什么也没告诉我们。”

    波洛摇了摇头。

    “我不这么想,朋友。这些证词中,有她几点值得我们注意。”

    “真的,”鲍克先生怀疑地说,“我可是没看出来。”

    “那是因为你没有听出来。”

    “那么,告诉我──我漏了些什么?”

    “就举一个例子来说吧──我们所听到的第一个证词──年轻的麦克昆的证词。依我之
见,他说出了一句非常有意义的话。”

    “有关信件的?”

    “不,不是有关信件的。就我所记得的,这句话是:‘我们到处旅行。雷切特先生想看
看世界。他为不懂外语而感不方便。说我是他的秘书,还不如说是他的旅行随员。’”

    他看看大夫的脸,又看看鲍克先生的。

    “怎么搞的?还不明白吗?那可不能原谅了。因为,你刚才还有过第二个机会,那人
说:‘一个人要是除了会美国话,其他语言一句不懂,很容易上当。’”

    “你的意思是──?”鲍克先生还是显得困惑不解。

    “啊,你想用简单句来表达吧。她听着,这儿就有!雷切特不会说法语。可是昨天晚
上,当列车员听到铃声,赶到门口时,房里伟出来的是法语,告诉他,这是个误会,他不需
要什么。而且,所用的词语完全是地道的,不是一个只懂几句法语的人用得出来的──‘没
什么事,我搞错了。’”

    “这是真的,”康斯坦丁大夫激动地大声说,“我们早就该注意到这点!我还记得,你
对我们重复那话时,说得特别重。现在我才懂得,你为什么不愿相信那块砸瘪了的表所给的
证据。一点差二十三分时,雷切特已经死了。”

    “那是凶手在说话。”鲍克先生深有感触地说。

    波洛抬抬手,表示不同意。

    “别走得太远。不要想得比我们实际知道的还要多。我认为,在那个时间,一点差十十
三分,讲法语是安全的。在雷切特的包房里,还有一个人,这个人要么是法国人,要么能讲
一口流利的法语。”

    “你很谨慎,我的老朋友。”

    “一次只应该前进一步。我们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雷切特是在那时死的。”

    “可是,有一个喊声惊醒了你。”

    “是的,这是事实。”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鲍克先生说,“这一发现,对事情并没有多大影响。你听到有
人在隔壁走动。那人不是雷切特,而是另外一个人。毫无疑问,那是作案以后,他在洗刷手
上的血迹,清理现场,烧毁那封与谋杀有牵边的信。然后,他就一直等到一切都静下来。当
他认为是安全时,既无阻碍,又无危险,他就反锁上雷切特的房门,并搭上链长,找开通向
哈伯德太太包房的门,溜了出去。事实上,跟我们原先所想的一模一样──不同的是雷切特
死的时间约摸要早半小时。表拨到一点一刻,是为了制造凶手当时不在场的候象。”

    “这样的证据并不十分令人信服,”波洛说。“表针指的是一点一刻──也就是这位不
速之客,实际离开现场的确切时间。”

    “是嘛。”鲍克先生说,有点儿糊涂起来。“那么,表本身给了什么启发呢?”

    “假如表针拨过了──我说的是假如──那么,它们所指的时间必定有意义。人们很自
然的反应,就是怀疑那个自以为在表针所指的时间,一点一刻时,有着可靠的证据证明他不
在现场。”

    “对,对,”大夫说,“这样的推论不错。”

    “我们还必须略微注意一下凶手进房时的时间。什么时候,他才有机会下手呢?除非我
们假设那位真正的列车员是同谋,否则,他可能下手的时间只有一个──列车在文科夫戚站
停靠时。列车离开文科夫戚后,列车员始终面对过道坐着。任何旅客都不会注意到列车员
的。只有那位真正的列车员,就他一个人,会注意到那个冒名顶替者。但列车在文科夫戚停
留时,列车员到月台上去了。于是,任何阻碍和危险都没有了。”

    “可我们先前推测,凶手一定是旅客中的一个。”鲍克先生说,“我们还是从头说起
吧。他们当中的哪一个呢?”

    波洛微笑了。

    “我已列了个名单,”他说,“假如你们看看,也许会唤起你们的记忆的。”

    大夫和鲍克先生都仔细地看着那张名单。名单条理分明,象数学公式,并且是按照会见
次序排列的。

    赫克托·麦克昆──美国人。六号铺。二等。
  动机       可能与死者有关。
  时机       十二点至凌晨两点(十二点至一点半,阿巴思诺特上校为
            他作证;一点一刻至两点,列车员为他作证。)
  反证       无。
  疑点       无。

     列车员──皮埃尔·米歇尔──法国人。
  动机       无。
  时机       十二点至凌晨两点(十二点三十七分,雷切特房内有说话
            声时,波洛在过道里看到他。一点至一点十六分,其他两
          个列车员为他作证。)
  反证       无。
  疑点       因为他似乎已经被怀疑到了,发现的列车员制服对他有利。

     爱德华·马斯特曼──英国人。四号铺。二等。
  动机       可能与死者有关,是死者的佣人。
  时机       十二点至凌晨两点(安东尼奥·福斯卡拉里为他作证。)
  反证       无,除了他的身高体型,是适宜穿那件列车员制服的唯一
          一人外。
  疑点       另一方面,他不太可能会说一口流利的法语。

     哈伯德太太──美国人。三号铺。头等。
  动机       无。
  时机       十二点至凌晨两点──无。
  反证       哈特曼和施密特的证词,证实了她所说的故事──有个男
      或 疑点     人闯进她房里。

    格莱德·奥尔逊──瑞典人。十号铺。二等。
  动机       无。
  时机       十二点至凌晨两点(玛丽·德贝汉为她作证。)
      注意:她是最后一个见到雷切特活着的人。

    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 ── 法国籍。十四号铺。头等。
  动机       与阿姆斯特朗家的关系密切,索妮娅·阿姆斯特朗的教母。
  时机       十二点至凌晨两点(列车员和女佣人为她作证。)
  反证       无。
      或 疑点     无。

    安德烈伯爵──匈牙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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