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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的时候,她本打算吃下那些变质蔬菜和面条,但到后来,因为被秋海棠给吃了,她便只能饿着肚子。再往后,因为忙着照顾秋海棠,她全然忘记了自己还未进食的事。
看看床上的人,又看看叶可欣,见叶可欣态度诚恳,她递出了手中的帕子,笑道:“那叶护卫就暂且替我照顾一下秋侍君,等我吃完东西再换班。”
叶可欣伸手接过,待墨惜颜走向桌子,她来到水盆前将湿布放进了水里,再从盆里拿了另外一张湿布来到床边敷在秋海棠的额上。
墨惜颜来到桌边,打开了叶可欣和温轻言为她带回来的食盒,糕点已经冷却,但糕点的香味还在。
她拾起一块放进嘴里,软香细滑,虽及不上景墨和宫里的御厨的手艺,但也还算美味,对于一整天没有吃东西的她而言,甚至比山珍海味还要可口。
油灯渺渺,满室静然,唯有墨惜颜嚼东西的声音轻然流淌。
待吃完糕点,墨惜颜回到床边从叶可欣手里接回了属于她的活计。
叶可欣本不想让墨惜颜和秋海棠再近距离接触,但怕自己的反对情绪太过明显惹来墨惜颜的怀疑,便没有强硬地坚持继续由她来照顾秋海棠。
时间一分一秒地悄然流逝,不习惯看沙漏的墨惜颜不知道当下具体是什么时辰,只知道夜已深,她的脑袋已经犯困,眼皮也累得直打架。
来到这里她已经习惯了早睡早起,她还从未有哪一天睡得这般晚过。扫了眼软榻,叶可欣已经靠着软榻闭目休息,但不知道到底是醒着的还是已经睡着了。
侧耳听了听窗外的动静,外面很安静,连虫鸣声都不知道何时已经停歇,天地间唯剩寂静的幽凉。
夜风微冷,怕仅仅就着衣服靠着软榻的叶可欣受凉,墨惜颜起身去将大开的窗户关了起来。
待回到床边坐下,因无聊得很,她坐着坐着便开始发呆,脑袋里的思绪如奔腾的野马,狂野地疾驰着。
她想到了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家人,在心底默默地祈祷他们一切安好。
她想到了远在天竺的景墨和陌如星,幻想着在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他们两人过得怎样,是长胖了?还是长瘦了?
她也想到了万管家和祥贵君,不知万管家是否有偷偷地为她安排什么,祥贵君又是否在为她筹谋什么。
她还想到了她的未来,她想着她做了个闲散王爷,带领着她的一大家子游手好闲,云游四海逍遥快活。
那一大家子里,有很多她熟识的面孔,有景墨,有陌如星,有秋海棠,还有很多虚构出来的,她根本不认识,也不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长着那样面孔的人。
一想到那些温馨和谐的画面,她不自觉便弯唇笑了,笑容无声,却灿烂如阳。
她虽然有些鄙视自己竟然这么偷偷摸摸的便将某些人归为她的人,鄙夷她骨子里竟然也是个贪婪花心的人,但一想到她能拥有这么多的美男,她还是忍不住开心了一把。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墨惜颜转首看去,见是温轻言回来了,手上的托盘里还端着药罐子和碗,她愣了愣,随即快速起身迎了上去。
“辛苦温姑娘了,时候已经不早,温姑娘也到软榻上坐下歇一会儿吧,喂药的事就交由我自己来。”
见墨惜颜神色坚定,又想着她和秋海棠的夫妻关系,温轻言没有和她争着喂药,静默着来到了软榻旁。
或许是料到她可能也会在软榻上休息,叶可欣并未坐在软榻的中间,而是很自觉地坐在了边上,空出了很宽的位置。
看了看叶可欣,又目测了一下软榻的长度,温轻言在软榻的另一头坐了下来,和叶可欣隔开了很宽一段距离。
药的味道极苦,墨惜颜只是闻着便已经受不了,从药罐里倒了一小碗出来,她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床边。
将药碗放到床边的桌上,她动作轻柔地将秋海棠扶了起来,让他靠在她的身上。端过药碗浅浅地抿了一口试了下温度,确定药已经能入口,她这才开始喂秋海棠。“秋海棠,喝药了。”
她小声地在秋海棠的耳边说着,孰料第一口药喂进去,秋海棠皱着眉悉数吐了出来,她秀眉一蹙,不得不连忙将药碗放下,替秋海棠将吐出来的药擦干净。
垂眸看了看,秋海棠整张俊脸都痛苦地皱到了一块儿,但双眸还是紧闭着的,又试着喂了一口,秋海棠还是照样吐了出来。
沉吟了片刻,她轻拍着秋海棠的肩,一边在他的耳边轻唤他的名字,希望将他弄醒过来。“秋海棠,醒醒,秋海棠……”
秋海棠正沉浸在无边无际的梦魇里,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有阵阵热风吹来,吹得他的皮肤生疼,好似针刺一般,又好似刀在割,他想伸手去挠,手却像被绑了沙袋一般沉重,动弹不得。
他四下张望,却看不见一点亮光,甚至连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他很害怕,惧怕无边沉寂的黑暗,害怕一个人独处。
无奈之下,他只能奋力往前奔跑,希望能跑到有光亮的地方,然,脚下的路虽然很平坦,却似永远也没有尽头。
【迟到的新年祝福,秋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正文 167 他的救赎(2)
身后忽然传来粗重的喘气声和纷沓的跑步声,似一群野兽在暗夜里围捕猎物,就要对他露出锋利的爪牙。
他感觉那声音离他越来越近,他心中的害怕便越来越浓,猛然间忆起有个人或许可以保护他,他张嘴便大声呼喊:“公主救我,快来救救我,我怕,我不要被野兽吃掉。”
然,回应他的,是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以及野兽追捕猎物时发出的兴奋的嚎叫声。
没有得到那人的回应,他急得哭了起来,“公主,旋珞,你们在哪儿?快来救我,啊……”
不小心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绊了一脚,他扑通一声趴到了地上,掌心和膝盖摔得生疼,嘴里还啃了一嘴的泥。
那泥土的味道怪异极了,苦涩如药,他急忙吐了出来。
发觉野兽的声音已近在咫尺,他心里一惊,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又往前跑,却不料已经太迟,有野兽腾空向他扑来,将他再一次扑到了地上。
野兽很重,野兽的爪子很是锋利,好像是传说中的野狼,有爪子抓破了他的背,他能感觉到鲜血正汩汩地往外流,疼极了。
他心生绝望,以为那些凶神恶煞的野狼就要将他撕成碎片再吞咽入腹,却不想,空中吹来的风突然变了,变得柔和,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那香气他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曾经闻到过,再次吐掉装了一嘴的泥,他试着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这一爬,他便发现扑倒他的那些恶狼已经不见。
有光束从空中落下来,照射在他的周身,驱散了周围浓郁的黑。他顺着那束光向上仰望,只听空中传来阵阵轻柔的呼唤,“秋海棠,醒醒……”
秋海棠……
这世上有谁会这般唤他?
除了她,除了当今九公主,似乎没有别人了……
他静心细听,仔细琢磨“醒醒”二字的含义。
醒?他现在不就是醒着的吗?为何还要叫他醒过来?
“秋海棠,快醒来喝药了。”
喝药……
喝药?
秋海棠心里一记咯噔,仿似有一道天光突然从天而降,直直照进他被黑云遮住的心,猛然忆起他正生着病,很严重的病,若是不喝药,他会从此睡过去。
不想从此与世长辞,他奋力地向上跳,向着光束的源头大喊:“公主,我在这儿呢,我在这儿……”
喊着跳着,他感觉眼前的光线急转直变,由白茫茫的亮光变成了橙黄昏暗的烛光。
墨惜颜不停地轻唤着,灵敏地感觉到被她抱着的秋海棠的手臂动了动,她面上一喜,原本担忧的神情瞬间烟消云散。“秋海棠,快醒来把药喝了。”
循着声音的源头,秋海棠奋力地睁着眼睛想要看清一切,视野内的景象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视线上移,触及那张满是温柔神色的面庞,他费力地咧了咧嘴角。“公主……”
他还没有死,他不会死,真好……
那一声“公主”细若蚊蚋,墨惜颜却听得真实。将碗凑近秋海棠的唇边,她微笑道:“来,把药喝了再睡。”
“嗯。”秋海棠乖巧地应着,就着墨惜颜的手开始喝药,但只喝了一小口,他便难受得喝不下去,抬手将药碗推了开去。“这药好苦。”
苦?墨惜颜知道那药确实很苦,让她喝这种中药她绝对喝不下去,但想到秋海棠身上的病症必须要喝,她讪笑着劝哄道:“乖,良药苦口,喝了这些药,你才会慢慢好起来。”
秋海棠皱着一张脸盯着那碗黑乎乎、散发着难闻气味的药,半晌,抬起头虚弱地说:“若是我把这药给喝了,公主能不能给我讲个故事?”
从未有人说故事给他听,他好想听……
墨惜颜眼角一跳,愣了。
讲故事?这孩子是在和她谈条件?明明是对他自己有好处的事,他却要和她谈条件,这是什么道理?
若是平时,墨惜颜绝对不会理会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这般和她无理取闹,但一想到秋海棠的心性本就和小孩子差不多,而他生病也是因为她,她心里慢慢软了下来,点头应道:“好,我给你讲故事,不过,除了这碗里的药,你还得再喝半碗。”
秋海棠怔住了,瞅着那碗黑乎乎的,似在向他张牙舞爪的药便想拒绝,但他心里又有一道声音在呐喊:喝就喝,一碗是喝,两碗也是喝,不就是多喝半碗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一想到墨惜颜只怕还未曾给人讲过故事,而他是第一个,他霍然伸手便将墨惜颜手里的碗接了过来,闭上眼一口气喝了下去,随后,他颇为豪气地将碗往前一递,示意墨惜颜再给他倒半碗来。
看着近在眼前的碗,抬眸看去,见秋海棠一脸决然,墨惜颜眨了眨眼,有些诧异。
她还以为秋海棠一定会和她耍赖,或者继续谈条件,没想到他这么痛快便喝了。
须臾,她扯出一抹笑来。“好,你坐好,我再去给你倒半碗来。”说罢,她起身转身走向食桌,秀眉微微上扬着,心情甚好。
倒药时,想着半碗和大半碗没什么区别,她便贼笑着多倒了些,然后笑眯眯回到床边递到秋海棠眼前,“给。”
秋海棠仰首望着那个笑得异常灿烂,眸中流淌着算计的精光的女子,心跳忽的乱了一拍,耳际也漫上两抹热浪。
垂下眼,感受着心底的慌乱,他右手微颤地去接墨惜颜手里的碗,墨惜颜只道他是身体虚弱得厉害,连端碗的力气也没有,便坐下来搂着他说:“还是我喂你吧,免得把药给弄洒了。”
秋海棠心头一震,有什么难以形容的东西从心底深处涌了出来,席卷他的四肢百骸,冲击着他的灵魂。
看着那只手端着药碗缓缓向他靠近,如玉般细嫩的纤纤玉指泛着温润的光泽,恍惚间,他闻到了他刚才陷入梦魇时闻到的那股淡淡的馨香,不由得一愣。
原来,他在梦里闻到的,是她身上的味道,是她救赎了身陷噩梦的他……
苦涩的药味袭来,秋海棠蓦然回神,眼看白净的药碗已近在唇边,他启唇,将药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药虽苦,他心里却充斥着淡淡的甜,那药再苦便也不觉得苦了。
大半碗药再下肚,他觉得嘴里只剩下苦涩,还有些微的麻。待墨惜颜将药碗放下,他往她怀里蹭了蹭,感受着她身上的温软,弱声道:“公主,该给我讲故事了。”
墨惜颜回身的动作一滞,觉得这问题有些棘手,可答应秋海棠的事她不能反悔,否则便是她失信于他。
凝神想了想,她柔声道:“那我给你讲小红帽和大灰狼的故事好不好?”
大灰狼?想到刚才的梦,秋海棠浑身一颤,“公主,换个故事好不好?我不要听和狼有关的故事。”
墨惜颜心里一呛,这孩子咋这么刁呢?她小时候也没他这般待遇,她老爸老妈也没给她讲过故事,她好不容易记得小时候自己看过的一个童话故事,他还不想听,这让她上哪儿去给他编个故事出来?
秋海棠等不到墨惜颜的回答,怕她反悔什么故事也不讲,忍不住撒娇道:“公主,换一个吧,我怕大灰狼。”
那声音真真是虚弱,有种气若游丝的感觉,墨惜颜听着,心肝儿一颤。
人家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而且还是因为她,不过一个小小的要求有什么过分的?毕竟病者为大。
但她又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