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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逗,”她说,重新坐下,“家族事务都井井有条吗?”
马克坐回座位,这次很刻意地跟她保持距离。“是的,在服从詹姆士的命令方面,我的上一任无可非议,”他说,“当詹姆士想修改命令而又不想让李奥事先听到风声,我就取代了他。”
“李奥有什么反应?”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地平线,“这就是那条100万元大奖的问题。”他缓缓答道。
她好奇地瞄瞄他,“我是说,他对你有什么反应?”
“喔……请喝酒请吃饭,等到他搞清楚了我无意背叛他父母的信托,就进行他的报复。”
“怎样报复?”
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不了,私人恩怨罢了。他兴之所至的时候的确魅力慑人,一般人都免不了要被他迷住。”
他语气含苦,以致南西怀疑私人恩怨实际上是非同小可。她俯身把手肘搁在膝盖上。“一般人”释义为女人,“他”释义为李奥,她想。女人都免不了要被李奥迷住……某一个女人?马克的女人?
“李奥做什么的?他住在什么地方?”
作为一个不想知道任何关于嫡亲家务事的人来说,她突然对他们有着无比的好奇。“他是个花花公子兼赌徒,住在骑士桥一所属于他爸爸的公寓里。”她那不以为然的神情令他觉得好笑。“更准确地说,他不受雇,也没有受雇的资格,因为他在工作过的银行闹过亏空,是他爸爸替他偿还了欠债才免于坐牢和破产,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爱莎从前就因为他控制不了他的赌瘾而替他摆平过两三次。”
“上帝!”南西实在是很吃惊,“他几岁了?”
“48。每晚都在赌场度过,已经许多年了……甚至他还在上班的时候也是如此。他是个骗子,就这么简单。他很会推销自己,所以总是有人上当。我不知道他目前是什么情况——我好几个月没跟他说话了——不过不会太好,因为爱莎的遗嘱已经生效。他之前用这笔将要继承的遗产作为担保向人贷款。”
许多事情都明白了,南西心想。“怪不得他的父母要改遗嘱,”她淡淡地说,“如果把这地方留给他,他多半会卖掉,赌轮盘赌精光?”
“嗯。”
“好一个混球!”她鄙夷地说。
“说不定你见到他之后也会喜欢他,”马克告诫道,“没有人不喜欢他。”
狐狸不祥9(4)
“不可能,”她决然道,“我认识过那样的人,以后不会再上当。那年我13岁,他在农场上当散工,所有的人都以为太阳是从他的屁股眼儿照出来的,包括我在内,直到他把我扔到马厩的麦秆上露出他的鸡巴。他没得逞。我猜他算定了他比我强那么多我就不会反抗,他的手略松动了些我就从他底下挣了出来,扛起草叉朝他扑去。我大概该逃的,但我没法忘记他是怎样的一个伪君子……说一套做一套,我向来痛恨那样的人。”
“他怎样了?”
“判了四年,对未成年少女进行性侵害,”她说,瞪着草地,“他真是个坏蛋……谎说我是因为他在马厩的墙脚撒尿而攻击他——但我叫得那么厉害,另外两个工人冲进来看见他弓着身子趴在地上,裤子堆到了脚踝。如果不是那样的话,我看他可能会赢。我们各执一词,我妈说他在证人席上很有说服力,最后陪审团决定男人对着墙撒尿是不必露出屁股的,尤其厕所就在20码外。”
“你有没有出庭?”
“没有,他们说我年纪太小,不该接受盘问,我的证词是笔录下来在庭上陈述的。”
“他的抗辩根据是什么?”
“我在毫无挑衅的情形下袭击他,他因为不愿意伤害我而没有自卫。他的律师说被告伤得比我更重,又说除非经对方默许,一个13岁的小孩不可能在一个成年人的身上造成这样严重的伤害,所以我一定是那个发动攻击的人。读到审判报告的时候我气疯了,他把我说成一个娇生惯养、臭脾气的有钱妞儿,动不动在雇工身上动用私刑,那种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会觉得是自己站在被告席上。”
“你在他身上留下了多少个伤?”
“不够多,屁股上的伤口缝了十针,草叉的叉尖扫中眼角导致视力模糊,那是歪打正着……就是说他的眼睛没办法正常看清楚……这就是为什么他没有还手。如果他能清楚看见草叉,他会把它夺去,结果就是我躺在医院里,”她神色冷然,“或死掉,像爱莎。”
渥特丝罪案小说系列 蛇之形(选载)
蛇之形 导言
……只有非犹太、非黑人、非亚裔血统的纯种基督教白人……才可以参加三K党骑士……
……三K党的名字(ku klux klan)来自希腊词“kuklos”,意思是圆圈……意指白人种族的兄弟情谊……
……三K党的血滴符号意味着:“耶稣基督为雅利安白种人所流的血”……
……火十字架(The Fiery Cross)“是用来团结基督教的力量以对抗愈来愈多的反基督,以及白种人的敌人”……
……三K党骑士并不认为自己与非白种人为敌……但……会反对任何形式的种族融合……
——互联网上肆无忌惮的三K党宣传言论
痉挛分为运动的和发声的,或单一的和复合的……复合痉挛的症状有:身体抽搐、跳跃、击打、踮脚走路、自言自语、喊叫、秽语症——也就是说出猥亵或其他社会不容许的字眼……紧绷或压力会造成痉挛次数增加。
——Tourette综合症协会堪萨斯市分会
不快乐有一种四处传播的习惯……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
BBC第四频道“阅读俱乐部”,1999年5月9日
蛇之形1(1)
伦敦泰晤士河上里士满区我始终不能确定“疯子安妮”遇害是因为她是疯子还是因为她是黑人。那时候我们住在伦敦西南,还记得我在11月一个潮湿的晚上下班回家,发现她倒在我们房子外的水沟里时的那份震惊。那是1978年——那个不满的冬季(the winter of discontent)——那时政府控制不住工会,每天都有罢工,医院不再照料病人,人行道上满是一堆堆没人收的垃圾。要是我没认出她那件格子布旧外套,我可能会对她置之不理,会以为水沟里的那堆东西只是被丢弃的衣服。
她的真实姓名是安·巴茨,是我们这条路上惟一的黑人。她是个身材结实的女人,个性自闭,强烈排斥社交接触,人人都知道她喜欢喝酒,尤其是加勒比海的朗姆酒,夏天常常可以看到她坐在人行道上唱福音赞美诗。她被冠上“疯子”的称呼,是因为她脸上常会出现奇怪的表情,喃喃自语,以一种怪异的零乱小碎步急匆匆地来来去去,看起来像是个小孩在玩“骑竹马,跑得快”的游戏。
她的事情鲜为人知,只晓得她母亲死后留给她一间房子和一小笔独立的收入,以及她是独自过活,与一大批流浪猫住在一起。据说她母亲比她还疯,她父亲就是因为这个才抛弃她们俩。葛兰姆路的一名长期住户信誓旦旦地说,巴茨太太神经发作时会对路人大骂脏话、猛转圈圈像个回教苦行僧(dervish),但由于巴茨太太已经死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故事无疑是愈说愈活灵活现。
我一点也不相信,就像我也不相信那些谣传,说安妮在房子里养着活鸡,然后整只连毛直接丢到滚水里去煮,当她自己和那些猫的晚餐。这是胡说八道——她吃的肉是从本地超市买来的,跟其他人没有两样——但她的近邻说她花园里有老鼠,还说她厨房里传来可怕的气味,于是活鸡的故事就这么生成了。我一向都说她家不可能既有老鼠又有猫,但没人要听讲理的话。
这些邻居让她的日子很不好过,老向地区委员会、RSPCA(英国的防止虐待动物皇家协会。——中译注)以及警方举报她。但他们的抱怨没有任何结果,因为委员会不能强迫她搬出她自己的房子,那些猫并没有受到虐待,而且她也没有疯到可以送进相关机构的程度。要是有家人和朋友支持,她或许可以把那些骚扰她的人一状告上法院,但她是个独来独往的人,非常维护自己的隐私。卫生访员(英国上门护理老弱、病患、孕妇的医护人员。——中译注)和社工曾多次白费口舌地想说服她住进照护机构,而本地的牧师每周去敲一次她家的门,以确定她还活着。他这么专程跑一趟,她却总是在楼上的窗子里大声咒骂,但他并不以为意,尽管安妮完全不肯上教堂。
我只是见过她,并非真的认识她,因为我们住在路的另一头。我始终不明白这条街上的人为什么对她怀有这么大的敌意。我先生说这跟房地产价格有关,但我不同意他的说法。我们在1976年搬来葛兰姆路时,很清楚自己可以负担得起住在这里的原因。这里虽然有里士满区的邮递区号,但绝对是“在错误的那一边”。这里是19世纪80年代兴建的劳工住宅,有两排楼上楼下各两房的连栋房屋坐落在里士满和牛轭湖之间的A316号公路旁,在这里买房子的人没有人指望可以一夜致富,尤其是公有房舍还夹杂在私人住宅之间。这些房子的门一律是黄色,很容易辨识,而我们这些自己出钱购房的人看不起它们的住户,因为其中至少有两个问题家庭。
我个人认为,从小孩对待安妮的方式可以更清楚地看出大人的态度。他们无情地取笑她、骂她,模仿她零乱的小碎步,残忍地显示出他们自认优越的权利;然后如果把她烦得抬起头来怒目而视,他们就会吓得尖叫着跑开。这就像是纵狗斗熊的表演一样。他们去刺激她是因为看不起她,但同时也怕她。
当然,回想起来,我希望自己能为她挺身而出,但就像其他保持沉默的人一样,我认定她可以照顾自己。确实,怕她的不只是小孩。有一次我试着跟她说话,她愤怒地对我破口大骂“白鬼”,我就没有勇气再尝试了。之后,有时我走出前门会看到她抬头盯着我们家,但她一看到我就慌忙跑走。我丈夫警告我别再去惹她,我告诉他我觉得她是想说声对不起,但他大笑说我太天真。
她死的那天晚上下着冰冷的雨。我从主路上转进来,人行道两旁瑟缩的黑色树木让雨淋得湿透,使这条街看来非常阴惨。路的另一侧仅有寥寥可数的几盏路灯,有一对男女在灯下短暂停步,然后男的继续往前走,女的斜穿过街道走在我前面。我拉起外套领子遮住脸隔挡刺人的雨滴,走下人行道,跑过大片积水奔向家。
我发现安妮躺在路灯黄色灯光的边缘,就在两辆停着的汽车之间,我还记得当时我纳闷那对男女为什么没注意到她。或许他们选择忽视她,跟我一样认为她是喝醉了。我弯下身摇晃她的肩膀,这动作让她喊出声来,我马上向后退。她倒在那里,双臂抱头,膝盖紧紧抵着下巴,我以为她是要让自己少淋到一点雨。她身上有强烈的尿味,我猜想她是发生了意外,但想到要帮她清理,这让我退缩不前,于是告诉她我要进屋打电话叫救护车。
她是不是认为我不会回来了?是不是这一点让她肯放开她那可怜的头,抬起她充满痛苦的眼睛注视我?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就在那一刻死亡——后来他们说可能是,因为她的头骨破裂得太严重了,做任何动作都有危险——但我知道我再也不会与另一个人之间有如此强烈的亲密感。我感受到了她所感受到的一切——悲伤、苦痛、绝望、受苦——尤其凄楚的是,她完全茫然不解为什么有人要杀她。我不可以被爱吗?她似乎在这么问。我不仁慈吗?因为我不一样,所以我不太值得活下去吗?
蛇之形1(2)
过了许久,警方质问我前后不连贯的零乱语句。巴茨小姐实际上说这些话了吗?没有。她直接指控谁了吗?没有。她有没有说任何话?没有。你有没有看见任何人跑掉?没有。所以除了她那困惑不解的眼神,没有证据能支持你关于谋杀的断言?没有。
我不能责怪他们的怀疑态度。就像他们所指出的,我不太可能准确解读出安妮的眼神。人们很难面对猝死,因为这其中牵涉到很复杂的情绪。他们试着说服我那是在我发现她之后因震惊而引发的过度想像力,表示要提供创伤后压力问题的咨询来帮助我恢复,我拒绝了。我只对伸张正义感兴趣。在我看来,只要将杀害安妮的那个或那些凶手逮捕定罪,我任何残存的震惊都会立刻消失。
但是凶手一直没落网。
根据验尸结果以及警方两周的调查所采集到的证词,验尸官判断是意外死亡。他勾勒出的受害者是一个连清醒时都不太能掌握现实的女人,何况在事发当夜她还喝了大量的酒。她血液中的酒精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