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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据说当年也是因为这个才有了资格号召天下诸侯拱卫其左右而成就帝业的。
当然,这仅仅只是据说。
倒是记得,父皇曾经抱着我在膝头批阅奏章,那时我只有一岁,自然没有记忆,后来听崔公亮说起,用那无比沉痛的表情对那块玉玺表示了委婉的哀悼。
据说我对这个雕刻着奇形怪状怪兽的大石头非(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常感兴趣,用没出牙但是口水泛滥的嘴巴愣是啃了半天。
等父皇发现,这玩意的一只龙角,嗯,非(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常不幸的被我锲而不舍的啃下来了。
当时崔公亮用很痛心疾首的表情说:“公主啊,您的牙口,实在是太好了!”
我抵死不承认,我认为,这个玩意绝对是假冒伪劣产品,一个几千年的玉石怎么可能被我个毛头啃下来一角呢?
父皇说,那玉石下头确实是真的好玉,可上头么,是裴家太祖用别的美玉镶嵌上去的,美玉质量稍稍差点,当年比较匆忙,所以制作工艺就粗糙了些,说白了,那就是块当年太祖用来忽悠人的大忽悠。
当然,这东西旁人是不了解的,太祖也没有觉得有必要重新去找个更牢靠的。
谁会去啃玉玺呢?还不都是供着的?
也就父皇没当回事。
于是,那被我啃了个龙角的玉玺照样每天决定着天下杀伐决策的披红。
这玩意能代表着真龙天子?
扯吧。
“皇姐,你没有一时糊涂给那宇文岚又骗去吧?”裴文玉用那被肉挤到一起的绿豆小眼盯着我,一脸不放心。
宇文岚会在意这?他压根没提起过。
“殷思道认为它在我这?”我问道。
裴文玉点了点头:“当年宇文岚和殷思道带人杀进皇城杀了父皇后,找遍了所有皇城角落也没有找到,所以他就认为一定是被父皇藏起来了,父皇最亲的人就是你,所以你一定知道。”
天可怜见我除了啃过它一只角外,百年没见它了,父皇怕我又啃,每回抱我上龙案玩,从来都把那大方玺让崔公亮收起来的。
倒不是怕我再咬下个脚丫子什么的,而是怕铬着我的牙伤了我的牙床。
“皇姐,你知道的吧,一定是的,我和你说!”前朝末代皇帝凑近我,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小声道:“皇姐,你告诉皇弟,咱有了这个,那殷思道才肯真心实意的帮咱们,日后弟弟做稳了皇位,弟弟一定不会亏待皇姐的!”
我瞄了眼近在咫尺的发面馒头:“你就那么相信那个殷思道?他和我们,同样有杀父之仇。”
文玉笑了笑:“皇姐,有了那块玉,咱怕啥,即便他要再叛,也得掂量掂量,如今他们只有这最后的一处据点,宇文岚咄咄逼人,他唯一可以借助的力量就是咱们的老臣,只要我有那块玉玺在手,他必然要听命于我,就是不甘愿,又能如何,有了玉就有了天下,他不会不知道。”
我细细打量,也许直到今天,我才看清楚我这个弟弟。
以往真是小觑了他。
到底是皇家里出来的,心思能简单?
我在想,宇文岚究竟知道不知道,自己养着的不是一头猪,是一匹狼?
亦或者,我变了,裴文玉也变了,家破人亡伤到的,不仅仅是我,他也是。
“既然那块玉玺有得者可以王天下的说法,你确定殷思道不会硬抢么?他可是还有一万人马,你有什么?”我问,成功的瞧见前任皇帝白了脸色。
我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好在这玩意咱不在手上,也不怕贼惦记着,姐不骗你,真不知道那东西在哪里,姐姐这身肉剐着也没几两,你这肉就够人家剐了,还是安分些好!”
裴文玉不理睬我,低头不做声。
我也不去打搅他自我抚慰,一个人满怀希望后被粉碎希望,这个过程是痛苦的,我个人有经验,故而深表理解。
其实这娃真不该搅进这浑水里头来。
我正打算出去叫小花给弄些糕点来,冷不丁一声不吭了很久的裴文玉猛然抬头:“皇姐,你真要藏着那东西不放手么?”
我一挑眉,这孩子,怎么就那么不开窍呢,和他说了那么通透全白瞎了。
“你还是不信皇姐么?我们裴家就剩你我,皇姐会骗你?”
“正是因为这个,皇弟才只能问你,皇姐,五年前父皇曾经和我说过,如果这个江山有什么不妥,如果我有一天活不下去,唯一的生门只有去找你,他说他的一切,都已近交代给了你,如果不是父皇亲口说的,我怎么会来问你,皇姐,你就忍心看着我被那些人威逼利用?咱们是一家人,所以弟弟只能靠你了啊!”
裴文玉一番话令我大吃一惊,想了半晌问:“父皇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就在神武之变前几晚。”裴文玉看着我,眼神晃动:“皇姐,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父皇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他一定安排了什么,我不信他那么精明的人,会没察觉到那些乱臣贼子的一点点异动!”
是啊,父皇暴戾残虐,一意孤行,可是他也确实聪明睿智,他不可能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更不会说无缘无故的话。
裴文玉的话如同当头一棒,突然令我惊醒,惊变的前一晚,我同样也被召进宫,只是那时候我以为不过是寻常父皇想我了见见我,父皇也确实并没有说什么令我费解的话。
他仅仅只是问了我,和宇文岚,我后不后悔。
当时我说的斩钉截铁,不悔,生死无悔。
他还说了什么?
父皇,父皇,你究竟藏了什么话?
妾本余孽 正文 姐弟亲,相依存
“皇姐,你记得玉玺在哪里了么?”裴文玉还在迫不及待的问。
我默然半晌,最终抬起头来看着那张离我咫尺的小绿豆眼里头闪闪着希冀的纯真的目光。
我委实觉得压力很大。
然而我最终,还是决定诚实的对待这个孩子。
谁让这孩子如今是我唯一的亲人呢?
骗谁也不能骗他吧。
“不瞒你说,父皇以前确实和我说过些话,如今想起来,还是有点问题得!”我沉思状。
裴文玉闻言大喜过望:“真的,快说说,什么话?”
我瞧了眼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的裴文玉,顺道瞄了瞄他那通体直桶的一体式身材:“我说你这身膘谁给你养的?难看死了。”
我突然说的话,裴文玉一愣,讷讷道:“不做出点样子,宇文岚会信么?我也不想胖的,一动就出汗,难受死了!”
“你真觉得在宇文岚那儿日子不好过?做皇帝有那么好么?”我问。
裴文玉道:“我不管好不好,至少能自己做主,皇姐,难道你不想再回到以前那种别人都对你毕恭毕敬的日子去么?”
回去,谁不想回到过去,曾经拥有过的当失去的时候才会知道,有些是多么值得珍惜,而有些,又是多么的愚蠢。
可惜,过去了就是过去,谁也不可能溯流过去。
“皇姐,我若是日后当了皇帝,还让你想做什么做什么,宇文岚算什么,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都可以得到!”裴文玉一副憧憬前景的样子,白面馒头的脸蛋发酵一般又胖大了几分,透着一层红光。
我一巴掌拍过去:“别想了,那是不可能的!”
裴文玉万分不满的护着自己个的脑袋:“为什么不可能?皇姐,你就那么不信任皇弟我么?”
我确实不怎么看好你:“你连个军队都没有,打得过那宇文岚?殷思道会让你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皇姐,我说了,只要你肯把那玉玺交给我,我上承天命,乃是天子,宇文岚算什么,等我借着殷思道打垮了他,再慢慢把权力收回来,你看这天下还不是我们裴家的?”裴文玉得意洋洋的笑道,声音却不敢放大。
我觉得我还是小瞧了这个孩子,异想天开到这种程度,也是一种才华。
“你真想做皇帝?”
裴文玉点头如捣蒜。
我将手搭在裴文玉的肩膀上头语重心长的道:“如今你这身肉委实瞧着不顺眼,回头你把这身肉给去了,我就告诉你!”
裴文玉一脸呆滞的瞧着我,厚实的圆脸不自主的抽了抽,神情中的喜悦,惊诧,失望,犹疑重重感情令他那张发面的脸蛋格外表情丰富。
位于翼州城这座殷家最后堡垒的牢城营里外,已经被宇文岚三万兵甲包围的水泄不通,内,殷思道和一干僚属们成日忙的焦头烂额,只有位于它一角的我和裴文玉小日子过的相当平静。
唔,其实是只有我一个。
裴文玉这些日子基于我的一句话,生活的水深火热也不算是过的。
鉴于如今城内的情形如此的紧张,大家伙日子过的忐忑,我万分诚挚的表示出我的大度,让所有被派来照顾我饮食起居的人员安心忐忑,就不必忙碌我的生活了。
吃喝拉撒的事,说白了就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如今的我,不再是什么皇亲国戚,于殷思道也好,于宇文岚也罢,我都清楚自己不被待见的境地,梅寅玉教导的好,靠人不如靠己,谁也不能让你依靠一辈子。
当然,你不能靠人,但是致人还是可以的。
充分利用调动起所有可以利用调动的自身财产,乃是不二的法则。
比如说我的宝贝弟弟裴文玉。
这个娃放着好逸恶劳的逍遥侯府不住,坚持愿意来苦寒之地与我共勉,对此我表示万分的敬佩和痛惜。
敬佩他的壮士断腕,痛惜他的不懂珍惜。
介于这种复杂的心里,我往死里整,哦,不,往死里折腾他。
本想着让这没吃过苦头的孩子尝一尝苦,省的成日不着边的乱想,没想到裴文玉铁了心,倒是有股子我们裴家的韧劲,为了那块玉玺,他还真肯忍。
不过论耐力,论恒久,论腹黑,在宇文岚调角下成长起来的我,显然更胜一筹。
于是十天之后的某一天,我指着一麻袋南瓜子要他剥的时候,憋屈的孩子终于暴走了:“皇姐,你吃得下那么多瓜子么!”
我睨了他一眼,老神在在的吃着刚让他烤出来的栗子,你别说,这孩子出生到现在,估计没干过重活,挑个水能把扁担砸自个脑袋上,点个火差点把自个烧成个没毛的娃,但是这个智商还是木有问题的。
这么折腾了几回后,他最终还是能够把柴火点着,水烧开,饭烧熟。
不烧熟的话估计三天我们就要饿死了。
我倒是可以吃糠腌菜,这孩子不吃熟饭可活不了。
好歹烧焦的黑锅巴也是熟的。
今天是我让他第六次把屋子里里外外擦的干干净净锃光瓦亮之后,累得跟条死鱼一样的裴文玉到底是忍不住了。
我扔了一颗让他剥干净的栗子进嘴里:“亲爱的弟弟,让你剥你就剥,我吃不了可以喂鸡,喂猪,总会有用处的,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裴文玉用脚将那麻袋一踹气呼呼一屁股坐下:“皇姐,你分明就是想整死我,我不干了!”
嗯,不笨哟。
“我真好奇,宇文岚那会子让你做傀儡皇帝时候对你究竟怎么客气了?你连这个都顶住不,以后殷思道拿你做文章的时候有你苦头受,你能忍得住?”
“殷思道怎么可能让我做苦力?最多像宇文岚那么那好酒好肉腐化我罢了!”裴文玉冷笑,一张脸被我这么折腾了几日倒是真瘦了一圈,看出来我裴家的血统,还是挺养眼一大好青年。
“记得孟子的话么?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饿其体肤,我如今不过是劳动了下你的筋骨,回头他折腾你的心志好歹也能借鉴着点,要不要做?不做我也不勉强你就是了,咱们家皇帝够多了,平头百姓倒是很少,你我做一个,也是挺好的!”
我蹲□,将那洒出来的南瓜子扫了扫归拢,好歹是食物,浪费了可惜。
“裴如意,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失败?”裴文玉看着我,神情已经没有当日的红润,多了几分灰败,如同他身上的那件灰布褂子一个色泽。
“失败谈不上,也就有点弱!”我摊着手抖漏瓜子,吹散灰尘:“裴文玉,做人要自知之明,你不是做皇帝的料,父皇亦不是,这天下,让那些有心有力的人去争,没这本事别硬出头,天塌下来高个顶着不好么?”
裴文玉皱眉:“皇姐,你这话好没志气!”
“志气这东西,是要有这能耐才撑得住的,”我淡淡看了他一样,“两虎相争,你插上一手,抓伤了不是活该?”
“更何况……”我突然呵呵一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