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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采儿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顿时只觉遍体生寒。
原来,之前她们两人的几次交易,对付惠妃,并不是江采儿开出的条件,而是,而是玉环她自己的计划。
她老早就想要除掉惠妃了,一面周密地计划部署,一面却拿着此事在采儿面前邀功。虽然江采儿早料到她对惠妃有敌意,却怎么也没想到她那么早之前,便已经动手了!
玉环早就计划着要除掉惠妃,这就说明,她想要的不仅是受宠,而是专宠。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她,江采儿。
江采儿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旋即起身,道:“既然你不是来看惠妃的,皇上的面也见着了,便早些回去吧!本宫就不跟你叙旧了!”
说罢,便径自走去前厅。
心情不是很好,去了,就见皇上正在闭目养神。
许是采儿的步履声惊动了他,他睁开眼,看了她,问:“她怎么样了?”
“姐姐与臣妾说了会儿话,虽是气色仍是不好,但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江采儿温柔笑道,“姐姐有些累,先睡下了。说是明早起来了,再向皇上请安!”
皇上微微落了一口气,叹道:“她能放宽心,便是了!真傻,朕怎会嫌弃她的容颜?”
江采儿对这句话不予置评,心里又担心着惠妃娘娘只怕时日无多,便说:“皇上这几日要不多陪陪惠妃姐姐吧!”
皇上静静看了她半晌,伸手将她拉到怀里坐下,也不说话,只是紧紧搂着,下颌贴着她的脸颊。
良久,他微微一叹:“今日的事,太多了!”
江采儿不语,只默默地任他抱着。
这时,高公公再次进来,双手捧着一块金玉的令牌,恭恭敬敬地递到皇上跟前,低声道:“皇上,这是兰溪王托齐王家丁送过来的宫牌!”
江采儿目光落在那令牌上,稍稍一愣,这和惠妃那个可以随意进出宫门的令牌极为相似,看上去似乎还更高级一些!
难怪了柏原羲可以在宫里自由走动的。可现在……
江采儿感觉身旁男人的面颊有些僵硬起来,末了,淡淡的声音:“他人呢?”
“宴会一结束,兰溪王便出宫了,齐王的家丁说,在王府收拾了东西,戌时动的身!”
江采儿又是一愣,这就走了?
皇上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罢了,你先下去吧!”
高公公放下令牌,而后退下。
江采儿觉得自己的心也快跟着飞走了,抬头一看,皇上似乎阴晴不定的样子,又忍不住谨慎地问:“兰溪王可是没给皇上打招呼便走了?皇上生气了?”
“没有,今日在宫里,他就与我辞行了!”皇上拿起令牌,宽大的手掌不自觉地翻转着那冰凉的玉,目光中似有费解,“只是,朕没想到他会把这个特权还给朕。”
他沉默着,半晌之后,又说:“不过,也不算是意外的!”
江采儿不解:“为何?”
皇上闭了闭眼,缓缓道:“今日,他与朕说了一件事。他,居然……”
这样缓慢而悠远的语气差点儿把江采儿的心给逼得跳出喉咙来,终于,他几乎无奈地笑了笑:“他说,他爱上一个女子了!”
江采儿的头轰然一声炸开,是,爱,吗?
所以,她忽然之间,又看懂了白日里他的眼神,很清澈,虽有痛苦,虽有哀伤,却没有丝毫的迷茫,也没有丝毫的怨愤。
只因为,他突然之前弄清楚了,他其实是爱上她了吗?
江采儿脑子里空茫一片,皇上的声音却又断断续续地传来:
“朕真是太好奇了!还以为在经过了那么多事之后,他会一直像小时候一般清心寡欲的呢!呵,也难怪他把令牌还给朕了。能与他说上几句知心话的人不多,朕算得上其中一个,齐王也前几年搬出了皇宫。现在,他有了心爱的女子,以后有什么话,不用对朕或是齐王说了,都可以一并说给那女子听!”
说到此处,他突然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么急着赶回北林去,想那女子是北林人吧!只希望,那女子也能像他那样对我仙乐姑姑好!”
江采儿默默无言地听他讲了好些话,他与仙乐公主是亲厚的,他与柏原羲也是兄弟情深的,或许因为仙乐公主他觉得柏原比其他弟兄更亲些,又说他以前和齐王一同玩闹时的光景,……
她并没有什么心思再听,她只是很想,很想知道,柏原羲现在到哪儿了,出了长安城没?上了草原没?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她起身与皇上告辞。
皇上今晚要留在蕙心宫了,江采儿觉得整好。
一到南湘宫,江采儿便钻进寝殿,把子据喊了出来。
从她听到皇上说的那句话起,她的脑子里就只剩了一个想法,她要去追柏原羲,她要找他问清楚,她一定要问清楚,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VIP最新章节 55第55章
这晚月色很好;水银一般倾泻在空旷的原野上。
虽是夏天;时近午夜的风还是有些冷的,衣着单薄的江采儿在夜风中不自禁地抖了好几抖。
身旁的子据望了她一眼,准备将身披的天青色斗篷解下来给她。
“不要!”她在他刚有动作的时候,就出声阻止了。
子据的动作于是凝滞;看着她任风吹得小脸发白。
那么执着;那么紧张。
那么认真;一瞬不眨,无声无息的;如一尊雕像,直直地盯着长安那边的方向。
她等的人会从那个方向过来。
他无声地立在一旁;头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大概猜出了她的心思,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满不在乎地说:“我没有什么在乎的人啊!而且,我也不想活到七老八十那么久,死了就死了呗!”
现在,如果他再问,她一定不会这样说了吧!
他不用问也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一个在乎的人了呢!
子据缓缓抬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夜幕,好高好远,全是触摸不到的繁星。他深深吸进一口冷风,猛地一下,这夜风居然冰凉得刺痛了他的心。
终于,远处天光笼罩的地平线上出现了几抹月白色的影子,马蹄飞踏的声音模糊地传来,子据回头看她:“来了!”
只是,这话瞬间就湮灭在了夜风中。
身旁的女子早已向那个方向奔跑而去,她今天也是穿着一身白衣,夜风吹起她的广袖长裙,在夜色的草原上,拉出一朵洁白的花。
他无声望着,心底寂静一片。
“柏原羲!”江采儿迎着风,飞快跑到了马群经过的线路上,双手笼在唇边,朝着飞驰过来的人,大声呼喊,“柏原羲!”
子据远远望着朝那个白色花朵疾驰而去的马群,心顿时揪成了一团,但,急速的马群嘶叫着踢着草泥,停了下来。
江采儿松开刚才因一时紧张而捂住脸的双手,心跳如鼓,缓缓抬头,那么正好的,就迎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眸,清澈如水,幽深如夜,装着很多她看得懂或是不懂的情绪。
夜幕将他的皮肤也衬得白皙,干干净净,一如从前。
他就那样,坐在马上,静静地低头看着她。
身旁的大多侍从都不认识江采儿,除了跟着柏原羲入过宫的贴身剑客柏晏。柏晏知道或有什么不妥,便说:“王爷,我们在前面两里路等着!”
说罢,就先带着其他人策马离去了。
很快,空旷的原野上,就只剩了他们两人。
他没有下马,依旧那样低头看着她,女孩儿的脸蛋小小的,白皙莹润,像是上好的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在月色下,愈发灵秀。
清凉的风吹起她乌黑的长发,翩跹飘然,像是一只美丽的黑蝴蝶,而她洁白的衣袍正如一朵肆意绽放的花儿。
她一直都这这样,美得惊心动魄。
他的心早在远远望见她的那一刻便就乱了节奏,完全不受控制了。
他不知该和她说什么?带她走?她不会愿意的吧?她在做小宫女的时候,不就是梦想着做妃子的吗?现在,她终于成了皇兄最宠爱的妃子,她怎么会和他走呢?
他望着女孩冻得有些发紫的嘴唇,心下一痛,飞快将身上的月白色裘衣解下来。
“我不要!”她颤声打断了他的动作,他的手于是就凝在了半空中。
采儿轻咬着双唇,她冻得有些发抖,却仍倔强地扬着头,迎着风。如果他不能带她走,这样片刻的温暖,要了又有什么用?
带回宫里去,反倒只会徒增烦扰。
她只是……
“柏原羲,我来只是要问你一件事!”
“嗯!”
她扬着头,眸光平静如水,强撑起些许的笑意,牵动的唇角却分外的倔强:
“我听说,你爱上了一个女子!”
话未说完,鼻子就酸了,声音也哽咽起来,脸上却仍旧艰难地笑着:“我想知道,这个女子,是……”
“是我吗?”她的声音如一滴水,在空旷的原野上氤氲开。
他默然片刻,忽然问:“你呢?你希望是什么?”
她怔愣,看住他。
他的背后是墨蓝色的星空,那么高远,那么寂寥。夜风吹着少年的长发肆意飞舞,他清俊的脸上写着说不清的隐忍的期盼。
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只是,心里一份猜测揣度的煎熬才放下,又升起另一份焦灼,他既然爱她,为什么这么匆忙要离开长安,为什么把令牌还给皇上,为什么不带她走?
可转念一想,江采儿,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他怎么能带你走?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们能逃到哪里去?还有,北林怎么办?仙乐公主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她垂下眸,强忍住心里刀割一般的疼痛,到底要如何说起呢?说她早就盼望着那个答案是她?
这,说了又如何?这么说,只会给他莫大的负担吧?
江采儿脑中混乱一片,可不论如何,仙乐居的那件事情,她还是应该道歉的,“柏原羲,对不……”
“不要说了!”他清亮的眼眸中顿时弥漫出夜风一样的忧伤,他觉得心又痛了。她不爱他,所以,要说对不起吗?
这样也好,省了多此一问,之前的忐忑便都是可笑了!
江采儿低着头,也不知他为何要打断她的话,可,
既然如此,索性说清楚吧!
“柏原羲,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那天在仙乐居,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你之所以那样,是”她越说越艰难,一咬牙,道,“是因为我在你的水里放了情药。可我当时……”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马鞭响,江采儿错愕抬头,却只见白衣少年策马离去的身影。
“我不是故意的……”她喃喃自语,忽然回过神来,不能,不能走,她还没有说一句完整的对不起。
“柏原羲!”她使劲全身力气,奋力地向他跑过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可她的话刚一出口就被夜风吹散。
她从来没有跑过这么快,快得她几乎要被风卷起来,呼吸再也不顺畅。
肺里涌进太多的冷风,她的世界似乎要爆炸了,可她还是声嘶力竭地呼喊:
“柏原羲,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跑得太快,快到绊倒在地上;她喊得太用力,用力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柏原羲!你听见没有?”
可那个身影在闪烁的泪光中早已看不见了。
星空一如亘古的幽深,空旷漆黑的原野变成一条深邃寂静的河流,而少女白色的衣衫像是一叶孤独无力的小舟。
长风呼啸,渐渐将她淹没。
江采儿回宫之后,一直精神不振,唯独与甄王一起的时候强作欢颜,其他时节,俱是神色萎靡。
双儿和鱼儿竭力宽慰过几次,总不见效,找不出原因来,也不免忧心忡忡。
好在皇上不常来,惠妃病重,他长日陪着,并没有机会过来看江采儿这郁郁寡欢的脸。
江采儿也落得清闲,她现在最不需要的,便是身边多一个皇上。
这样的日子过了六七日,双儿便来报说,惠妃娘娘没了,不过,听说死在皇上的怀里,去得很安详,都是带着笑的。
江采儿默默地想,其实惠妃娘娘这一生过得还是挺恣意的,给皇上做妃子,她其实已经得到了大多数妃子没有的那份长久宠爱。虽是把周围的人折磨得够呛,她的一生却是过得潇洒随意,反正她的世界里只有皇上和她,死去也了无遗憾。
也难怪会带着笑了。
江采儿不禁又想,不知道多年后她死的时候,笑不笑得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