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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日渥布吉这时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地站在船上,手里捏着翠竹长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朝他们越来越近的两线鱼鳍划出的水纹……
而就在这时,从他们后面山上的树林里传来了一阵鸟铳射击的声音。水面上顿时就像下雨似的溅起一层层细密的水花。
很显然,土制鸟铳射出的散碎铁砂子弹对柔若无骨的水根本就没有穿透力,水怪根本没有受到丝毫影响,邪恶的鱼鳍一样的东西反而露出水面更多一些,以更快的速度朝小船射了过来。
从露出的鱼鳍一样的东西可以很清楚地判断出,朝小船奔袭过来的水怪一定小不了,水里似乎已经映出了这种家伙庞大臃肿的影子……
第二十六章 大战水怪
情势已经千钧一发。这么单薄的一条小木船,只要那水怪在船底下稍微拱一下,整条船就会被一下子掀翻,船上的人一旦落入水里,后果就真的谁也不敢去想象了。
佘诗韵这时朝着水面大声喊了起来:“小龙——小龙——”
佘诗韵的声音在对面的山林间被反弹回来,又在开阔的水面上形成了阵阵回音。
略微回过神的张幺爷朝佘诗韵说:“蛇是没有耳朵的,它听不见你喊的。”
日渥布吉却制止张幺爷,说道:“你让她喊,小龙凭空气里的震动就能够听得见她的喊声的。”
日渥布吉的话音刚落,突然,芦苇荡里发出一阵水花翻滚的声音,只见一条青黑色的巨蟒的身影从芦苇荡里翻滚着出来,一下子就隐没在了水中,青幽幽的身子飘带一般地穿过了他们的船底,朝着水怪袭来的方向射了过去。速度快得惊人!
巨蟒在水里游动时是不会出现水线的。
就在离小船十来米远的地方,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间就像开了锅一般地沸腾了,只见小龙青黑色的身子在水里翻卷了起来,另一种庞然大物也在小龙翻卷着的身子里露出了水面,一头如同水牛一般大小的黑黝黝肉累累的水下怪物被小龙死死地缠住在水里翻滚扑腾。然后又沉入了水底,一阵汹涌的波涛从水底持续不断地翻涌起来。
小龙和水怪在水底的厮杀绝对是惊心动魄的!
看见在水里露了一下头的水下怪物,张幺爷脑子里猛地一闪,他突然大声朝佘诗韵和日渥布吉大声喊道:“赶紧把蟒蛇招呼住!赶紧!那东西伤不得啊!是神牛!是神牛!我在朝霞寺亲眼看见过的!”
“神牛?”日渥布吉和佘诗韵同时被张幺爷的话弄糊涂了,异口同声地朝张幺爷问道。
张幺爷急急慌慌地大声说:“是神牛!是神牛啊!我们卧牛村祖祖辈辈都要祭拜的神牛!伤不得的!也伤不起的!”
而这时,小龙和“神牛”已经不知了去向,似乎一起在深沉黑暗的水里消失了。
突然,小船下面一阵剧烈的震动,小船似乎要被弄散架了一般,又似乎要被掀得抛向半空中似的。
就大家一慌张的工夫,只见一股潜流掀起一股汹涌的波涛朝芦苇荡里滚压过去,接着,就听见芦苇荡里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动,杂乱的水花飞溅起足足有四五米高,芦苇荡里一时间浊浪翻滚,小龙青黑色的粗实身影扭曲着在芦苇荡里翻滚碾压,随着它一起在芦苇荡里翻滚碾压的还有那头水怪!
芦苇荡里的水已经很浅,两个邪性无比的大家伙纠缠在一起翻滚折腾,一时间污泥四溅,芦苇荡被摧枯拉朽一般地蹂躏着,一层层地扑倒。
水怪显然不是小龙的对手,它浑圆硕大的身体被小龙死死地缠住无法脱身,因为场面太过凌乱和复杂,眼花缭乱间,根本看不清水怪具体是什么样子……
而树林里,多滚他们也停止了用鸟铳进行射击,因为小龙和水怪彻底地纠缠在了一起,鸟铳失去了任何意义。
这时,日渥布吉提醒道:“大家当心,还有一个水怪没有现身。”
经日渥布吉这么一提醒,张幺爷他们顿时紧张起来,无暇顾及在芦苇荡里和水怪进行着激烈拼杀的小龙,又开始把目光投向了看似归于平静的水面。
突然,张幺爷他们的面前又刮起一道劲风,静园老和尚的袖袍又从张幺爷他们的面门前一扫而过,又是三支利箭被静园老和尚用袖口卷了下来。
对面的树林里一直有人在朝着他们放冷箭!
日渥布吉一咬牙,索性将小木船朝对面划了过去。而静园老和尚则迎风而立地站在船上,随时随地准备着用宽敞的袖口将迎面射来的冷箭卷落。
有了静园老和尚的撑腰壮胆,日渥布吉手里的翠竹长篙在水面上划起来的时候更是有恃无恐,小木船开始朝着对面放冷箭的山林驶了过去。
而身后芦苇荡里的小龙终于还是没有彻底将硕大浑圆的水怪纠缠住,水怪终于从小龙粗壮扭曲的身体里挣脱了出来,从芦苇荡里扑腾着溃逃,一两个沉浮就消失在了沉沉的水底深处,不见了踪影,溅起的水花足足有一两米高。
小龙似乎仍不死心,它盘卷着的身子在混浊的芦苇荡里稍作了片刻的停留,也一瞬间在杂乱混浊的芦苇荡里消失了。大概是追击水怪去了。
一直隐藏在树林里的多滚他们这时也跑了出来,在芦苇荡里找到他们丢弃的楠竹,纷纷站了上去,然后用手里长长的竹竿,划动水面,十几个人又像入水的蛟龙过江一般,跟着日渥布吉他们的小木船朝着对面的山头冲去。
嗖嗖又是几支冷箭从对面的树林里射了出来,多滚他们早有防备,一侧身一扭头,躲过了。有一支冷箭还是擦着多滚的头皮飞过去的。多滚头上绾着的漂亮发髻被射得散落了下来。
发髻代表着多滚的尊严。多滚恼羞成怒,将手里的长竹竿“嗖”的一声朝着对面的树林里投掷了过去。
多滚虽然个子不高,但是他手臂的力量却是大得惊人,投掷出的竹竿根本没有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的轨迹,而是直直地就朝着对面的树林子里射了过去。树林和多滚之间起码有两百米远的距离。长竹竿就像一道绿莹莹的光一般,嗖的一下子就射进了树林里。
在多滚的示范下,其他的十几个枪手也争先恐后竞相效仿,将手中的长竹竿毫不犹豫地朝着对面的树林里投掷出去,一根根竹竿嗖嗖地朝着对面的树林直直地射了进去。
多滚他们的手中没有了长竹竿作为保持平衡的辅助工具,脚下的楠竹似乎也不大听从他们的使唤了,他们纷纷在各自踩着的楠竹上摇晃起来,连忙将双臂伸展开来,竭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如此一来,他们各个立刻就成了手无寸铁而且完全暴露出了自身弱点的猎物。隐藏在树林里的人又嗖嗖地朝着多滚他们接连放出了十几二十支冷箭。
必须得依靠伸展开的手臂保持平衡的多滚他们此时是如此被动。脚下的楠竹不光失去了前进的动力,他们躲闪射来的冷箭的姿势也显得笨拙和机械起来,其中的一个枪手还是因为躲闪不及被射了个正着,身子一晃就栽进了水里。
多滚见又有一个同伴受了伤,又气又急,想也没想,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营救同伴。日渥布吉见状,大喊了一声:“不要!”然而这样的阻止已经晚了一步。
日渥布吉和小木船上所有的人此时都看见了,水怪的鱼鳍又露出了水面,划出一道笔直的水线朝两边分开,直直地朝枪手和多滚落水的地方射了过来。
另外的枪手也看见了恐怖的鱼鳍朝着多滚和落水的枪手射了过来,又有枪手做出要扎进水里营救同伴的举动。这回,日渥布吉预料在先,大声朝刚要做出致命的错误举动的枪手们大声喊道:“不要犯傻,赶紧上岸!”说着手里的翠竹长篙已经脱手射出,朝着露出鱼鳍的怪物射了出去。
日渥布吉的手法是真的准啊!翠竹长篙不偏不倚地正正插在水怪露出鱼鳍的地方,插得又深又准。受了重创的水怪突然就朝水底沉了下去,插在背上的翠竹长篙也跟着水怪朝着水底下沉,只有短短的一截露出水面。水怪拖着翠竹长篙朝山洞里射了进去……
第二十七章 又一个枪手走了
眼睁睁看着被日渥布吉插了个正着的水怪在山洞里消失,小木船上的张幺爷捶胸顿足地哀声叹道:“糟了!糟了!这下和神牛结下大梁子了。以后咋解这个梁子啊?祖祖辈辈都不敢和神牛结怨的啊!这回和神牛结下一辈子的冤孽了……”
此时日渥布吉哪儿还顾得上张幺爷的哀叹和抱怨,他朝着仍旧站在楠竹上有点发愣的枪手们喊道:“赶紧上岸,水面上不能久待!赶紧!”
枪手们这时才回过神来,一起顺着楠竹趴下身子,每个人都直直地趴在楠竹上,然后用手当桨,扑腾着朝对面划去。从对面的树林里又有十几支冷箭射出。枪手们早就提高了警惕,就是趴在楠竹上用手划水的时候,眼睛也是死死地盯着正前方的,见又有冷箭射来,身子一翻,都翻到楠竹下方的水里,等射出的冷箭从水面上嗖嗖地飞过后,他们又翻身趴上楠竹,哗啦啦地用手臂划水,划水的节奏更见迅猛了。
而扎入水里的多滚已经抱着中箭的同伴扶在了一根楠竹上,他既要抱住失去自救能力的同伴,又要腾出一只手抱住楠竹,好让自己和同伴不至于沉到水里去,所以便再也没有能力和机会朝岸边泅渡。两个人便顺着水流朝那个阴森恐怖的山洞漂流了过去……
而日渥布吉他们的小木船和多滚之间有十几米的距离,要想营救也是鞭长莫及。更令人头皮发胀的是,鱼鳍水怪一样的东西又在离多滚不远的地方露了出来。
日渥布吉急得朝水里的多滚大声喊道:“多滚,注意后面!你后面有东西!”
多滚听到日渥布吉的喊声,他明白日渥布吉说的东西是什么。但是他连头也没有扭一下,而是倔犟地抱住同伴和楠竹,直直地看着日渥布吉他们。
多滚的脸上没有丁点惧色!
现在,日渥布吉的手里再也没有一件可以用来进攻的武器。如果不计后果地跳入水中去营救多滚,不光救不了多滚,更无异于自动送死。
张幺爷焦急地大声吼道:“糟了!糟了!这下死定了!咋办?咋办?我的个仙人板板!”
张子恒和佘诗韵也因为过度的紧张和惊异而变得脸色铁青!
突然,小龙青幽幽的身子又在水中沉浮着闪现了一下,就在离水怪不足两三米的地方。
佘诗韵看见小龙的身影,顿时大喜过望,朝消失在水里的小龙大声喊道:“小龙,上去缠住它!上去缠住它。”
随着佘诗韵的喊声,鱼鳍水怪一样的东西在水面眨眼间就消失了。似乎它已经感应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小龙出现了。
日渥布吉这时朝船上的人说道:“掉头,赶紧过去救多滚。”
几个人立刻在船舷边蹲下身,使劲用手划动水面,船掉转了头,朝多滚划了过去。
七手八脚地将多滚和他的伙伴拉上船,中箭的枪手已经奄奄一息。显然对方射出的又是一支沾了奇毒的冷箭。箭镞还在枪手的身上,没有拔下来,看着让人肉皮子抽搐着发紧。
众人齐心协力地将船划到了对岸。先上了岸的枪手们已经冲进了密密匝匝的原始森林里寻找放冷箭的人去了。
张幺爷和张子恒在日渥布吉的吩咐下将奄奄一息的枪手从船上抬下来,平躺着放在一块草地上。
奄奄一息的枪手浑身开始剧烈地抽搐,直直看着多滚的眼神绝望而且忧伤。
多滚蹲下身,双手捧住枪手的右手,并把他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平静地说:“多桑,你要我带什么话回去吗?你最想告别的人是你的阿妈还是你的心上人玛瑕?”
枪手多桑的嘴唇就像涂了墨汁一般乌黑了,蜡黄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哆嗦着用微弱的声音对多滚说道:“告诉玛瑕,我在最深的一片山林里,用她头上的红头绳,为她拴住了一株灵芝草。我等不到为她采回去的那一天了。对不起了……”
多桑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喉结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响,眼睛空洞迷茫地望着青灰色的天空,散开的瞳孔里再也没有了一丝光彩……
多滚平静地站起身,他从背上取下了鸟铳,鸟铳浸泡了水,已经变得毫无用处。他又将多桑的鸟铳取下来,放在多桑的身边,并让多桑一只手的手指把鸟铳的扳机扣住。
日渥布吉上去,拍了拍多滚的肩膀,什么话也没有说,默默走到一边去了。
一身湿透了的佘诗韵这时浑身开始打起了哆嗦,脸和嘴唇都泛着乌青。
张幺爷连忙吩咐张子恒说:“子恒,赶紧找柴火生火,佘女子会被冷出毛病的。”
张子恒“哦”了一声,抬腿就要朝林子里走。这时佘诗韵却担心地说:“不要去,你一个人去,林子里不安全。”
张子恒愣了一下,看了一眼佘诗韵。佘诗韵也正哆嗦地看着他。
张子恒想了想,三下两下地脱下身上的老棉袄,递给佘诗韵,说:“先去找个地方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