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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瑞先是被承祜的哭声给吓到了,再是被宫女的慌乱给吓到了,刚刚又被奶娘们责备的眼神吓到了,现在只晓得哭,哪里还能回答芳儿的问题。
正在这时,钟粹宫的葛璐岱进来了。她也是刚到门口进听得里面的哭喊声,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一路小跑着过来,却见到承瑞一个劲地在抽噎,而芳儿则弯着腰,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表情。葛璐岱环顾了一下房中的情形,心中便将事情揣摩了个大概,连忙走上去:“皇后娘娘,承瑞还小,不懂事。如果他做了什么伤害二阿哥的事情,我这个做额娘的替他赔不是了。”
葛璐岱的贴身宫女映雪看到承瑞哭得这么凄惨,不由地小声嘀咕道:“就算是大阿哥的不是,也用不着把人骂哭啊。”
葛璐岱匆匆地递了一个颜色给她,让她不要乱说话。
芳儿此刻虽牵挂着承祜,但是却也将映雪的话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淡淡道:“我们这里乱的很,你们还是赶紧将承瑞领回去。”
葛璐岱又道了歉,才领着承瑞离开。
承祜的上也并不是很严重,只是胸前的一大片皮肤被烫红了,看得让人心疼。刚开始因为疼痛,还不时地哼哼唧唧的,抹了乾清宫送来的药膏后,渐渐地就安静下来。
玄烨赶到坤宁宫时,承祜已经睡下。他只是轻手轻脚地解开他的肚兜,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见没什么大碍,一颗心才放下来。
他发现芳儿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又想起那日她的护犊情深,在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她圈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道:“芳儿,没事了。”
芳儿松开他的手,玄烨的心正要往下沉去,只见芳儿又深深地扑进他的怀里。她在他胸口闷闷地说道:“玄烨,我真的好害怕……”
他收紧自己手上的力道,柔声道:“没事了,芳儿,有我在。”
他想起,当初芳儿在怀承祜时说,她希望一睁眼就能看到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现在,他也希望他们两已经满头银发,天长地久,真的好难。
承瑞回去以后,自然少不了他额娘的责罚。
葛璐岱不想告诉承瑞,说这个皇宫里没有弟弟,没有手足,只有利益,只有斗争,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这样的话对小小年纪的他来说,太过沉重。
她不想他和自己一样,过早的就卷入权力的斗争当中去。
所以她只得将一肚子气话生生地咽了下去,搂着承瑞哽咽道:“以后不许再闯祸了,知不知道?”
承瑞知错地使劲点了点头:“承瑞知道了……承瑞再也不会让额娘伤心了……”说着,伸出小手去擦葛璐岱脸上的泪水,“额娘不哭……”自己的眼泪却掉了出来。
葛璐岱心中暖暖的,孩子会心疼自己了,真好。
若承祜的事情就此画上一个句点的话,这就不是皇宫,这就不叫宫斗了。
第六十三话 步步惊心(下)
宫里的事最是瞒不了人,越要掩盖,真相偏偏揭露得越快。
隔日,索额图托人向他在宫内的“探子”清雨捎来口信。
乍一听之下,清雨感到荒诞无比,但是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三爷说的却又字字在理。自个儿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将话儿带给芳儿。
这些年,清雨从一个听话的传话筒,变成了一个有自己思想的传话筒。宫外的信息总要经过她的过滤才能进入芳儿的耳朵。
芳儿听她将话讲完后,会为了很久,才缓过神来。
半天才牵动嘴角的肌肉,带着些嘲讽的语气道:“三叔果然是关心承祜。”
清雨急道:“以前,三爷若说这样的话儿,我铁定是半个字也不会信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我们能万事都多留一个心眼……”
“清雨……”芳儿有点生气,有点烦躁,而偏偏自己也开始相信,带有几分怒气地说道,“我说过这是无心之过!”
“小姐,什么是无心之过?”清雨如潮水般泛滥的悲伤记忆,顷刻间全部涌出,她激动地说道,“无心不过是掩外人耳目的伎俩罢了。钟粹宫的主子当初小产也是小姐的无心之过,但在清雨看来却是别人的预谋,却偏偏寻了小姐来做替罪羔羊……当初小姐不让我深究,我也就此打住了……但是,我不去想,不代表事情不曾发生。不但事情已经发生,而且同样的手段同样的悲剧还是在一遍又一遍地在不同的人身上上演……”
芳儿的脸色随着清雨的话变得越来越白,嘴角抽搐着,却使不上力气阻止她说下去。
“小姐小产那更是意外当中的意外。小姐当日的苦说都没地说,只得把苦水往肚子里咽……小姐,难道你就没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过这一切都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够了!”芳儿气得拍掉了矮柜上的茶碗,那瓷器仿佛是摔在认得心上,无数的碎片在认得心口割出一道又一道口子,让人鲜血直流。
清雨跪在地上,却昂着头。
“清雨,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芳儿如呓语般重复这一句话。
清雨这才知错了,芳儿这般玲珑剔透,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又岂会理不清。在这个世界上,清雨算是比较了解她的一个人,在某些时候,甚至比她本人还要了解自己;但是,有人还要了解她,能把她看到骨子里去。怎样的人才会料定她不会将葛璐岱的事情一查到底;怎样的人才能料定她只会将打碎了的牙往肚子里吞!
芳儿稍稍平了平气,道:“清雨,往事至此,你我在此深究,又有何意义?”就让它随风而散吧。
她走上去扶起清雨,感慨道:“清雨,你变了,变得成熟,变的睿智,但是我不知道这样的变化于你到底是好是坏。”
“只要我的变化于小姐,于二阿哥是有好处的,那就是好的。”
现在,芳儿只盼着时光飞逝,再过八年,清雨能够全身退出这场永无止境的后宫争斗。
晚上,芳儿枕着玄烨的胳膊,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白天清雨的那一番话。
玄烨见她皱眉,问道:“怎么了?”
芳儿往他怀里紧了紧道:“我想承祜了。”
玄烨笑道:“我叫奶娘把他抱来可好?”
芳儿见玄烨真的要喊人,连忙捂住了他的嘴:“不要。都这么晚了承祜早睡了……”忽的她感觉手上一阵湿热,慌忙想要将手从他嘴上挪开,岂料他早有防备,伸出可以自由活动的左手捉住了她想要开溜的小手。
“可是我还不想睡……”他的声音从她的耳边拂过,软软的暖暖的很是舒心。
芳儿被他带到另一个绝妙的世界,纵情欢乐后,已经全身汗湿。这样的天气,实在是不适合做剧烈运动,芳儿想。
“你在想什么?”他细细的问落在她的额头上。
“我热……”
“嗯?”这话是有歧义的。芳儿听到玄烨语调上扬的“嗯”字,自知失言,连忙改口道:“我全身是汗,想洗澡。”这句话,她也是红着脸说出口的,声音几乎弱不可闻。
随即觉得身上一凉,原是玄烨掀掉了盖在二人身上的被子。
在她的惊呼声中,已被玄烨从床上捞起,他耳语道:“夫人,鸳鸯浴可好?”
现在,只有两件事情可以让芳儿心中毫无杂念。一是,和玄烨有肌肤之亲的时候,他的热情可以燃烧她所有杂念;二是,看着承瑞和承祜两兄弟在身边闹腾的时候,他们的天真也能唤起她内心片刻的安宁。这两种都是世间最纯粹的欢愉,可是人们偏偏要在这当中加诸自己的邪念呢?
经过上次的事情,承瑞的奶娘也被葛璐岱给训斥一番。
承瑞的奶娘年纪尚轻,却异常的嗜睡。承瑞能够给她接二连三地整出事情来倒也罢了,若承瑞有片刻的安静,她的困意便会缠上来。有时候屁股刚刚沾到椅子,意识便开始游离。这样的情况在她进宫后才开始出现,她也不敢将实情告诉葛璐岱,只得自己遮遮掩掩地去看民间的郎中,那人道是疲劳过度。
她也不信这个郎中,虽说承瑞较一般人家的孩子皮了许多,但却也没有让她累到这种程度。
她胡乱地抓了两幅药,晚上在御花园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煎着。
品酒的人对酒的香气异常敏感;精通药理的人自然对药的味道颇为敏感。
玲珑有在御花园散步的习惯,她跟着那股药香来到了假山的后面。
“你在这里作甚?”玲珑问道。
承瑞的奶娘不妨后面有人,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药罐子上。她见是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转过身。
“是你?”玲珑认出她是承瑞的奶娘。
“是奴婢。”她虽这么应着,却不晓得眼前站着的究竟是谁,只见得她的穿着打扮不似一般的宫女丫鬟,怕是有些来头。玲珑在生了留香之后,变得深居简出,宫里的大小集会她也很少参加,她不记得玲珑也是人之常情。
玲珑就这月光,看到她脸上的神情就知道她并不认得自己。玲珑道:“你为何要躲在这里煎药?”
“奴婢……奴婢……”她支吾着不晓得该如何开口。
“你可知道这么做若是让人逮住了,是要吃板子的?”玲珑的话音刚落,她就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连连告饶:“主子,奴婢知错了……”现在,她只想狠狠地抽自己两个嘴巴,自己遮遮掩掩的,到头来还是落人把柄了。反正横竖这个“未来太子爷”的奶妈是做不成了,还不如一开始就向葛璐岱道明自己的身体状况呢。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苦衷,躲到这里来煎熬也是逼不得已的。”玲珑柔声道。
她没料到玲珑会这么说,顿时感激涕零,连声道:“主子英明。”
玲珑见她这般模样,也觉得好笑,道:“你先起来吧。”她走到药罐子旁边,弯下腰,伸手揭起盖子,低下头细细嗅了嗅。若这个时候,承瑞的奶娘能在她的屁股上狠狠地踹上一脚,让她隔着药罐子飞出去,那以后的各种祸事或许也不会接连地落到自己头上。
她只听得玲珑将里面的药材一一地报了出来,她一个门外汉自然听得连连称赞。
“我倒是懂得些药理……”
承瑞的奶娘霎时间觉得遇上了救星,连忙将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玲珑。
承瑞的奶娘在服了玲珑为她开的药后,情况略微有些改善。
那日承瑞前脚刚走,她后一刻便醒了。一睁眼看到小祖宗不在床上,知道他是偷溜出去玩了,便急急地出去寻他。在路上又撞上了玲珑,她见到恩人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这一来二去就耽搁了。
后来,她也说不清自己明明是出去寻承瑞,怎么就自己一人回来了。
她只道是人老了不中用了。
其实她那天才刚满二十五岁。
这日,她又哄着承瑞午睡。经过她此事件之后,她好话歹话都说尽了,只盼着承瑞能安生地睡个觉。
承瑞也确实是尝到了苦头,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安安分分地合了眼,在床上躺下。
隐约间,他嗅到了一阵阵荷花的香气,循着那股好闻的味道,他来到了池子边。
池塘已经被怒放的荷花占满了,偶尔有几只蜻蜓在新开的荷花儿上绕着圈儿。承瑞最喜(87book…提供下载)欢荷花了,开心地想要喊人替他去摘一朵过来。四下一望,却没一个人在身边,只得动手了。
他找到了一朵里岸最近的荷花,将身子向池塘倾斜,伸手胳膊极力够向那一朵荷花。正当他的手快要触到花瓣的时候,脚下一个腾空……
承瑞使劲蹬了一下脚,从梦中醒来。“真可惜,就要摘到了。”他小声嘀咕着,随后下了床,走到奶娘身边。
“奶娘,我们去摘荷花好不好?”承瑞摇着在榻上酣睡的奶娘。
他喊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只好自己出去了。
这次我可没有偷偷溜走,是你自己睡得太沉了,承瑞想,嘴角划出一个可爱的弧度。
朱颜近来烦躁的很,想到那个不再属于她的承瑞,心就会一揪一揪地疼。
午后,她为了排遣自己心中的烦闷,就撇了朗月,一个人到御花园走走。
在家中她是父母第二个女儿,在她三岁那年,又添了一个小妹妹。她在乖巧懂事的大姐,和天真可人的小妹之间默默无闻地生存着。
但是她的姊妹不知为何生来就有缺陷,两人的身上都有一道蜿蜒可怖的疤痕。这就为什么马佳一族就她一人参加了康熙朝的第一次选秀。
想着想着,一个小小的人影跑进了她的眼睛里。
“承瑞。”她低低地唤着他的名字。
待到傍晚时分,人们寻着承瑞的时候,他的身子都已经肿胀了。
人们将他从池塘里捞起,却见他的手上紧紧地拽着一片荷叶。
五月的天,哪来的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