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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瘟疫,朝廷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封锁消息,然后关闭城门将传染源切断。但是京城外边的疾病哪能这么容易就被阻隔而不传入宫廷的呢?
这样的情形,让芳儿想起了顺治年间那场夺去了无数人性命的天花。时为三阿哥的玄烨和顺治帝都未能逃脱魔爪,双双染病倒下了。而这次,首先病倒又是三阿哥。
第七十六话 阴谋
太医们随极力救治,却未能留住承庆。这个小生命在这座豪华的宫殿里还未能待满两年,就匆匆地离开了。
容歆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回荡在这个冷清的宫殿中。疲惫、惋惜、恐惧占据了所有人的心头。三阿哥承庆如果真的是染上瘟疫去世的,那么他会是这个皇宫里去见死神的第一人,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人。
玄烨下旨将承庆进行火化,又引来容歆一阵撕心裂肺哭喊声。
芳儿指挥着宫人将咸福宫里里外外都消了毒,然后又让那些与承庆有过亲密接触的人都暂时留在咸福宫,没有玄烨的旨意任何人不得离开。
她虽是有条不紊地处理这些事情,但是她的心里却在已经乱如麻了。承祜,她的承祜该怎么办?
玄烨原是一直陪在容歆身边的,只是她嚎啕的哭声把自己的心都哭乱了,只好离了容歆,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独自消化这丧子的打击。
但是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小阿哥出了事情,最先被拿下治罪的,肯定是他的乳母。当日承瑞的奶娘是早有准备,溜得极快,但是就算她脚底抹油逃出了紫禁城,但她这一辈子都注定得过躲躲藏藏的日子了,因为她的通缉令已经张贴在全国各地了。这次,承庆的奶娘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五花大绑地押到玄烨跟前。
她原先还在用力地哭她苦命的三阿哥,现在她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哭自己身上了。
“你可知罪?”玄烨并不为她的哀嚎所动容,依旧铁青着面庞。
“皇上饶命啊!”这奶娘哪里是见过世面的人,见这阵仗,以为是皇帝要取她的命给他儿子陪葬了。此刻她的脑子也基本上已经停止运转了,只是口中还一直重复着求饶的话语。
玄烨连问了三遍,都得不到她的回答,一时气急,怒道:“来人,把这庸妇给朕拖出去斩了!”
奶娘一听这话,顿时眼睛朝上翻了一番,马上就要昏过去了。但是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如果这次她真的合眼了,那么这一世她都休想有睁眼的机会了。
几个侍卫已经听命,上来欲将她拉出去。这时,董婉忽地挡在了奶娘面前,“还请皇上三思啊。奶娘虽有错,但是也是罪不至死。三阿哥染得是宫外的恶疾,奶娘又从未踏出宫门半步,又怎会将疾病带入?所以真凶另有其人。”
“真凶?”玄烨重复着她的字眼,嘴角的一丝笑意,却吓得让董婉差点腿软跪在地上。玄烨冷笑道:“你是说是朕害死了承庆!”
“臣妾不敢!”董婉已经跪倒在地,“出过皇宫的人可能会将疾病带到宫内。但是也得有人将宫内的疾病带到咸福宫来。臣妾斗胆建议,如果皇上真的想查出是何人所为,只要将近些日子出过宫,又到过咸福宫与三阿哥有过接触的人一一进行盘查便可。”
芳儿的心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这一次她们要陷害的居然是她的承祜。
董婉见玄烨依旧没有表态,又继续补充道:“皇上就算是不为了死去的三阿哥着想,也得为老祖宗着想啊!她老人家年岁大了,肯定经受不住这样的折腾。皇上如果不将这个人找出来,那么这个皇宫的人都必定会惶惶不可度日啊!”
在后宫的尔虞我诈中,摸爬滚打过来的玄烨自然比谁都清楚,这是一场阴谋,承庆的死还只是一个开端罢了。
他忽然大笑道:“董婉啊董婉!”
董婉听着他这样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心中聚积的那一团熊熊燃烧着火,一点的一点的熄了下去,到最后只剩下彻骨的寒意。这一刻,她便清楚的知道,这一辈子她都不可能成为与他并肩的女子了。她永远的失掉了他的心。
董婉啊董婉!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眼角的余光瞟到脸色苍白的芳儿,他顿时就明白了,这铺天盖地的大网究竟是为谁而来!
芳儿听到“准奏”二字时,自己做出的第一反应便是跑,有多快跑多快!
她要跑得比常年训练的御林军快,她要跑得比别人的阴谋快!
玄烨见到狂奔出去的芳儿,也不阻止,只是淡淡地对一旁待命的曹寅说道:“昨日承祜随朕出宫了,你去坤宁宫将人带来吧。”
芳儿……他在心里呼喊着她的芳名。忽地他的嘴角牵起一个微笑,他想起那日,他们的孩子在她的怀中问道:“谁是芳儿?”
天伦之乐,只是一瞬。
这个笑看在旁人眼里,只觉得无比的凄凉。
御林军已将坤宁宫团团围住,火把将坤宁宫上的天空照了个通亮。
芳儿已将承祜护在怀里,承祜依旧是睡眼朦胧:“皇额娘。”他低低地唤着她。她是他的依靠,就算豁出性命,她也不会让人将他带离坤宁宫,带离她身边。
清雨望着窗外通红的世界,忽然就得人生的起伏变幻实在是太快了,快得她这样的小人物根本无法应对。
“承祜,皇额娘不会离开你的。不会的……”
芳儿的喃喃声刺痛了她的心。这个领队,她是认得的。
清雨推开门,朝着光明的中心走去。
“曹寅。”她第一次这样喊他的名字。
曹寅微微一愣,后又朝她来的方向望了一望:“清雨,你让皇后娘娘出来吧。皇上是不会伤害二阿哥的。”
清雨苦笑:“皇上不会伤害二阿哥,但是其他人会。那些人费尽心机闹了这么一出,就等着二阿哥往里跳呢!”
曹寅望着清雨凄楚的神情,思绪略微有些散乱。他想起了他们“偶遇”的那一个雨天,想起她娇羞的脸庞,想起她软软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一切又都是那么遥不可及。
第一次见到清雨那是在什么时候?在玄烨的大婚典礼上?他记不清了。他只晓得,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当他回神时却发现自己的心不见了。它丢失在了那一双清澈的眼睛里……
清雨心中的苦涩化了开来,“我念过一句诗:一步踏尽一树白,一桥清雨一伞开。说得可不正好是你的名字。”她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那日她一直不敢抬头,但是她的心头却留下了他说这句话时的神情,那仿佛是对一个倾慕许久的女子道出心中浓浓的情谊一般,缠绵而温存。
“曹寅,你是了解皇后的性子的。如果继续这样子逼她,怕是会惹出祸事来的。你去告诉皇上,坤宁宫从此刻起就成了隔离区,是生是死与人无尤。”
与其让承祜一个人面对接下来的腥风血雨,倒不如大家抱成团一起坐等世界末日。
曹寅点点,朝他身后的侍卫挥挥手:“我们走!”
芳儿听得御林军撤退的声音,抬头见清雨已经倚在了门框上。
“清雨。”
清雨朝她笑了笑,软声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清雨将她的设想同芳儿讲了一遍,“小姐不会怪我擅作主张吧?”
芳儿摇摇头:“怎么会呢!”她一向机智,也颇有些急智,但是凡事遇上和承祜有关的事情,她的聪明她的机灵便会失效。
芳儿起身握住清雨冰凉的手,笑道:“我先待承祜谢谢你了。只希望玄烨能接受这样的提议……”
曹寅只得回去复命:“皇后娘娘提议从即刻起将坤宁宫划作疫区。”
容歆的神智已经有些清醒,在听了董婉方才那一番说辞后,精神便为之一振,除了承祜还能有谁!她怎能让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逍遥法外!
容歆跪在玄烨的脚边,泣求:“皇上,你可得为承庆做主啊!”
玄烨低头看了容歆一眼,此刻的她已经妆容全花,满脸的印渍,在昏黄的灯光的照射下煞是可怖。玄烨有些无力道:“容歆。”
“皇上,承祜是你的儿子,可是承庆也是你的儿子啊!你怎么这样偏心?”容歆直直地盯着玄烨的眼睛,直到他心虚的调转开目光,她依旧没有将眼睛从他身上移开。
“如果真是承祜将疫病带进皇宫,为何他现在却安然无事?”
“皇上,但凡有疾病袭来,最先病倒的往往是年岁最小的孩子。或许是二阿哥的体质较好,病症一时半刻还不能在他身上体现出来。”董婉见容歆没有应答,就替她回答了玄烨的问题。
此时此刻,玄烨都懒得抬头看一眼董婉,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那为何安儿却没事?”董婉刚想辩驳,但是抬眼间看见玄烨厌恶的眼神,她便收住了嘴。
玄烨低头对失魂的容歆道:“难不成你还想让承祜给你儿子赔命不成?”
“你儿子?”容歆苦笑着重复着玄烨的话,“皇上,您的儿子难道真的就只有承祜一人吗?承瑞的死,你不追究;承庆的死,你也不在乎……难道就只有坤宁宫那个女人为你生的孩子才是你爱新觉罗家的子嗣,其他的就是草芥,就可以让人随意践踏吗?”
容歆歇斯底里的指责,忽地让朱颜的心中那一扇紧紧关着的门,瞬时间被人狠狠地砸开了。承瑞的死,不管之前有多少人设计过,参与过;但是最终将他送上鬼门关却是自己。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染指。她忽然想起,为何她的同胞姐妹身上会因为可怖的疤痕而不能参见选秀……因为她,一切都是因为她!
这个屋子的人,忽然被朱颜所发出的一阵凄厉的笑声所怔住了。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那一个几近疯癫的女人。
“朱颜!”玄烨怒喝一声,企图制止住她的癫狂。
朱颜哪里还听得见外界的声音,她的耳朵听到的是凄厉的呼救声,她的鼻子闻到的是焦糊味,她的眼睛所看到的是一张张扭曲的脸庞……有一只湿漉漉的小手正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裙摆……
朱颜慌乱中,从自己的发髻上扯下一根簪子,朝着自己的大腿狠狠地戳去:“你放手!你放手!”
她拼命的呼喊着,鲜血从她淡蓝的旗袍中渗出,在上面印开一朵好看的花。
已经有几个宫女跑上去想要抱住自残的朱颜,但是她手中挥舞着簪子,所以谁都不敢近身。
她嚷着:“你们别过来!谁都别想过来!”
玄烨像是看戏一样,注视着眼前这个发狂发癫的女人。
这些睡在他枕边的女人,到底有几个他是真正地了解的呢!
容歆也被这样的场面给唬住了,一时间竟忘了自己的悲痛,居然从心底升起对朱颜的同情来。她的确比自己可怜,起码她的承庆还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至少她还体验过短暂的天伦之乐。
人在什么时候才会觉得老天是公平的?就是在遇到比你更不幸的人的时候。
容歆的同情心才刚刚建立,但是朱颜接下去的一句话,却让这短暂的同情心瞬间分崩离析。
朱颜指着玄烨,笑道:“皇上,我才是凶手!”
第七十七话 隐情
听到朱颜这样的自白,容歆的脸色顿时白了下去,心中有千言万语要呼之欲出,只是被激愤堵在了胸腔中。容歆想要抬手抚一下自己胸膛里紊乱的气息,怎知手还没有抬起来,人却因为段时间的缺氧而晕厥了过去。
在容歆倒下的前一刻,人们看到的是这样一副场景:一个几近疯癫的女人指称自己就是杀人凶手,另一个面容惨白的女子伸手指着前面那个嗜血的凶手,像是提着最后一口气要她还命,然后却直直的向后倒去……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包括慈宁宫里那个坐看一切发生的人。
容歆醒过来时已是次日的傍晚。一阵暖暖的初夏的微风,吹得她舒服地睁开了眼睛。刚刚她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啊,在梦里她流干了眼泪……还好一切都只是梦。
她微笑着转过身,发现床边坐着自己的额娘,她正眼圈通红地望着自己。容歆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刺了一下,然后所有酸楚的感觉都从那一个小孔中争先恐后地涌出。
她的额娘见她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脸上却挂着笑容,这样的情形不禁让她出了一身冷汗,她轻轻地摇了摇容歆的胳膊,试探着喊道:“歆儿,歆儿。”
容歆的意识渐渐地收拢,望着脸哀伤惊慌的额娘,哽咽道:“额娘,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梦……”如果没有看到她额娘哭红了的眼圈,她会把昨天的一切都做是一场噩梦。
“我苦命的儿啊!”她额娘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决堤而出的洪水,冲毁了她精致的妆容。
“额娘,我的承庆没了!我的承庆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