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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难之所-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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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非常感谢您,哈蒙夫人。我希望我们没有打搅您,我们知道,牧师的妻子一
定很忙。”
    他们夫妇两人分别跟邦奇握了手。就在要出门时,他们又突然都转过身来,
说:“噢,对了,我想还有一件事情。你们留下了他的大衣是吗?”
    “他的大衣?”邦奇皱了皱眉头。
    埃克尔斯夫人接着说:“您知道,我们想要他的所有东西,出于感伤的缘故。”
    “他有一块手表,一个钱包,在他兜里还有一张火车票。”邦奇说,“我把
它们都交给了海斯警佐。”
    “那没关系,”埃克尔斯先生说,“我想,他会把这些东西转交给我们。他
的私人信件应该在那个钱包里。”
    “钱包里有一张一镑的钞票,”邦奇说,“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没有信?没有像那样的东西?”
    邦奇摇了摇头。
    “噢,再一次感谢您,哈蒙夫人。他穿的那件大衣——可能警佐也把它拿走
了,对吗?”
    邦奇皱着眉头尽力地回忆着。
    “没有,”她说,“我想没有。让我想想,格里菲斯医生和我把他的大衣脱
下来检查伤口。”她大略地环顾了一下房间,“我一定把它和毛巾还有盆一起拿
到楼上去了。”
    “现在我想,哈蒙夫人,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想要他的大衣,您知道,
这是他的遗物。我太大对这件衣服相当动感情。”
    “当然可以了,”邦奇说,“要我先让人把它洗一下吗?我恐怕它很——噢
——很脏。”
    “噢,不,不,不,那没关系。”
    邦奇皱了皱眉,“现在我不知道在哪儿……我一会儿就回来。”她上了楼,
过了几分钟才回来。
    “真是抱歉,”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的女佣人一定把它和其他要送去
洗的衣服放在一起了。我花了好一会儿才我到它,在这儿呢,我用牛皮纸给你包
起来吧。”
    尽管埃克尔斯夫妇一再推辞,她还是把大衣包了起来。
    然后他们夫妇俩带着千恩万谢再次与邦奇道别,便离开了。
    邦奇慢慢地走过大厅,进了书房。朱利安·哈蒙牧师抬头看了看,紧锁的眉
头舒展开了。他正在准备一场布道,可是老担心在赛鲁士国王的统治下,约旦与
波斯两国之间政治关系的重要性已将他引错了方向。
    “一切都顺利吗,亲爱的?”他满怀希望地问道。
    “朱利安,”邦奇说,“圣堂到底是什么?”
    朱利安·哈蒙愉快地放下了布道的讲稿。
    “噢,”他说,“在古罗马和古希腊的寺庙里圣堂指的就是内有神像的内殿,
拉丁文的单词祭坛‘ara’也有保护的意思。”他带着学者气继续说道:“在公元
三百九十九年,圣堂在基督教教堂里的地位才被最终确立下来。在英国,关于圣
堂权利的最早记载见于公元六百年由艾思尔伯特制定的《法的章程》……”他又
继续解释了一会儿,但和往常一样,被他妻子对他博学的讲解的反应搞得心神不
定。
    “亲爱的,”她说,“你真好。”
    她弯下腰去在他的鼻尖儿上亲了一下。朱利安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因耍了聪明
的把戏而受到奖赏的狗。
    “埃克尔斯夫妇已经来过这儿了。”邦奇说。
    牧师皱了皱眉:“埃克尔斯夫妇,我好像不记得……”“你不认识他们。他
们是躺在教堂里的那个人的姐姐和姐夫。”
    “亲爱的,你当时应该叫我一声。”
    “一点儿也没有必要,”邦奇说,“他们并不需要安慰。我猜现在……”她
皱起了眉头,“朱利安,如果明天我把饭菜都放在炉子上,你自己能做好吗?我
想我该去伦敦看看这次展销。”
    “展销?”她丈夫茫然地望着她,“你是说一艘游艇还是一条船,或是其它
的什么东西?”
    邦奇笑了:“不,亲爱的,在柏辽兹和宾特曼店有一次针织品的特别展销。
你知道,有床单、桌布、毛巾,还有擦玻璃布——当擦玻璃布磨穿的时候我真不
知该怎么办,并且,”她慢条斯理地又加了一句,“我想我应该去看看简姨妈了。”
    简·马普尔小姐是一位和善的老太太,现在正独自一人安逸地住在她侄儿的
小型公寓里,享受着伦敦这座大都市的欢乐,她可以享受两周呢。
    “雷蒙德真是好极了,”她念叨着,“他和琼一起去美国了,要去两个星期
呢。他们非要我到这儿来享受一下,邦奇宝贝儿,现在告诉我是什么使你忧心忡
忡的?”
    邦奇是马普尔小姐最喜欢的教女。邦奇把毡帽向脑后一推便开始讲述她自己
的经历。这时老太太就用一种极其关切的目光望着她。
    邦奇的叙述简单明了,当她讲完以后,马普尔小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说,“是的,我知道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来见您的原因。”邦奇说,“您知道,我不太聪明——”
“谁说你不聪明,我的宝贝儿。”
    “是的,我是不聪明,至少不像朱利安那样。”
    “当然了,朱利安很有学问。”马普尔小姐说。
    “事情就是这样,”邦奇说,“朱利安有学问,可我也不差,我有辨别力。”
    “邦奇,你不光有很多常识,也很聪明。”
    “您看,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也不能问朱利安,因为——噢,我的
意思是朱利安太诚实了。”
    看起来马普尔小姐完全理解了这番话,因为她说:“我懂你的意思,宝贝儿。
我们女人——是不同的。”她接着说,“邦奇,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但最好先
告诉我你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都乱了套了。”邦奇说,“在教堂里的那个要死的男人,他对圣堂是一清
二楚的;他和朱利安讲话的方式一模一样,我是说,他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
如果他真是给了自己一枪的话,那后来他就不会来到教堂还说什么‘圣堂’了。
圣堂的意思就是当你被人追捕时,圣堂就是你的避难所。一旦你进入了教堂,追
杀你的人就不能动你一根汗毛。曾经有一个时期即使是法律在教堂面前也是无能
为力的。”
    她用眼睛向马普尔小姐征求意见。老太太点了点头,她就继续讲下去:“埃
克尔斯夫妇完全是另一种人,无知而又粗野。还有一件事,就是那块手表——那
死了的人的手表。
    在表的后盖上印有字母W·S;我打开它,发现里面用很小的字写着:‘爸爸
送给华尔特’,上面还有一个日期。他叫华尔特,可埃克尔斯夫妇却一直叫他威
廉还是比尔什么的。”
    马普尔小姐看起来是想说点儿什么,可邦奇紧接着说道:“噢,我知道人们
并不总是叫你的教名。我是说我能理解你被赐予教名威廉但人们却叫你‘宝吉’
、‘胡萝卜’或其他什么东西。但如果你真叫华尔特,你的姐姐绝不应该叫你咸
廉或比尔。”
    “你是说她不是他的姐姐?”
    “我敢肯定她不是。他们讨厌透顶——他们两个都是。
    他们到我家来取回他的东西,并千方百计想知道他在临死前都说了些什么。
当我告诉他们他什么也没说时,他们松了口气。至少我这么看。”邦奇以这样的
话来结尾,“是埃克尔斯夫妇杀了他。”
    “谋杀?”马普尔小姐问。
    “对,就是谋杀。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来见您的缘故,亲爱的简姨。”邦奇答
道。
    邦奇的话对于一个愚蠢的听众来说可能是对牛弹琴,但马普尔小姐在附近却
因处理过谋杀案而享有盛誉。
    “他在临死前曾对我说‘请’,”邦奇说,“他想让我替他办一件事情,可
这该死的事是什么我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马普尔小姐考虑了一会儿,突然间问了一个邦奇曾想到过的问题,“可他为
什么非要去你们的教堂呢?”
    “你是说,”邦奇说,“如果你只是想找一个避难的地方,你可以去任何地
方的任何一座教堂,根本就没有必要到我们这样一所一天只有四次班车来回的偏
僻的教堂来。”
    “他去你们那儿一定另有目的,”马普尔小姐说,“他一定是去看一个人的,
奇平克里格霍恩可不是个大地方,邦奇,你一定知道他去看谁。”
    邦奇把她的邻居一个一个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在某
种意义上,”她说,“任何人都有可能。”
    “他就没提到过一个名字?”
    “他说过朱利安,我不敢肯定,不过我想是说过。不过也有可能是朱丽娅,
可就我所知道的,在我们村子里可没有一个叫朱丽娅的。”
    她闭上眼睛回想那天的情景:那个男人躺在圣坛的台阶上,阳光透过教堂的
玻璃射进来,折射出珠宝般的红色与蓝色的光。
    “珠宝。”马普尔小姐若有所思地说。
    “现在我要说最最重要的事了。”邦奇说,“这才是我今天来这儿的真正原
因。您知道,埃克尔斯夫妇要回他的大衣完全是小题大作。医生检查他的伤口时
我们把它脱了下来。
    那大衣已经很旧了,简直有点儿寒酸——他们怎么会想要它呢?他们假装说
它会使他们想起已死去的兄弟,可这显然是胡说八道。
    “不管怎样,我还是上楼去取它了。可就在我上楼时我清楚地回想起死者曾
做了个从大衣中取东西的手势。所以我找到大衣时就仔细地看了看。还真发现了
特别的地方:大衣的衬里有一处是用另一种线重新缝过的。我把它挑开,结果在
里面发现了一张小纸条,我把那纸条取了出来,又用和原来做工一样的线把衬里
缝了起来。我是非常小心的,埃克尔斯夫妇不可能知道我都干了些什么。我想是
这样的,但我不能确定。我把大衣拿给他们,又为耽误的时间编了个借口。”
    “那张纸条呢?”马普尔小姐问。
    邦奇打开了提包,“我没给朱利安看,”她说,“要不然他就会劝我把它交
给埃克尔斯夫妇了。但我宁愿把它交给您。”
    “一张衣帽间的存物收据,”马普尔小姐看了看说,“帕丁顿车站。”
    “他的口袋里还有一张回帕丁顿的车票呢。”邦奇说。
    她们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我们应该采取行动了,”马普尔小姐欢快地说,“但是小心谨慎一点还是
有必要的。邦奇宝贝儿,今天来伦敦时你有没有注意是否有人跟踪您?”
    “被人跟踪!”邦奇叫了起来,“你不是以为——”“我想有这个可能,”
马普尔小姐说,“当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时候,我们最好还是小心一点儿。”
她轻快地站了起来,“你来这儿表面上是为了去展销会,因此正确的做法应该是
去展销会。但在出发以前我们可以带上一两件东西。”马普尔小姐含糊地加了一
句,“现在我想我还用不着那件旧的海狸领上有斑点的花呢大衣。”
    大约一个半小时以后,这两位衣着破旧,外表寒酸的女士在一家叫做“苹果
枝”的僻静的小旅馆里坐了下来,每人手里都紧握着一些好不容易才买到的手织
床单、桌布之类的东西。为了补充体力,她们要了猪排、腰子布盯苹果馅饼还有
牛奶蛋糊。
    “真是一条好毛巾,质量就和战前的一样好。”马普尔小姐喘着气说,“上
面还有一个字母‘J’,多巧雷蒙德的妻子就叫琼,现在我要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
等我非用不可的时候再拿出来。这样如果我比自己预计的死得早的话,琼就可以
用它们了。”
    “我实在需要这些擦玻璃布,”邦奇说,“虽然那个有姜黄色头发的女人从
我这儿偷走的那一块更便宜些,但它们还是够便宜的了。”
    这时一个时髦的女郎进了“苹果枝”旅店,她的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嘴上
的口红浓得有点儿吓人。她先是漫无目的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匆匆忙忙地走
到了她们的桌前,把一个信封放在了马普尔小姐的肘边。
    “这是给您的,老太太。”她的嗓音非常清脆。
    “嗅,谢谢你,格拉迪斯,”马普尔小姐说,“太感谢你了,你真是个好人。”
    “愿意为您效劳。”格拉迪斯说,“艾妮总是对我说,‘你为马普尔小姐做
的每一件事都会使你受益匪浅的’。我也总是愿意为您效劳。”
    “真是一个好姑娘,总是这么乐于助人,这么热心。”格拉迪斯离开的时候
马普尔小姐又说了一遍。
    她看了看信封里面就把它递给了邦奇。“亲爱的,现在我们一定要非常小心。”
她说,“顺便问一下,我认识的那个挺不错的年轻检察官还在梅尔彻斯特工作吗?”
    “我不知道,”邦奇说,“不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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