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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王妃-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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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孙逐流气结。
  楚临风旧话重提,指着山顶上一处灯火通明的营帐:“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好象是军医处的临时医疗点?”
  孙逐流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板着脸答:“是啊,怎么了?”
  “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楚临风蹙眉。
  “哦,”孙逐流漫不经心地撇了撇唇:“说起来咱们还真是拣了个宝贝,听说那小子这几晚彻夜未眠,一直在替伤员做手术,悃了就找随便找个墙角旮旯靠一会,打个盹。啧,那么单薄的身子,也不知怎么撑过来……喂,临风,你去哪里?等等我啊~”
  “胡闹!”楚临风低诉一声,翻身下了马背,大踏步朝山顶走去。
  “喂,”孙逐流赶上来,一把拽住他的臂:“你发什么神经?人家拼命干活还有错了?把人吓跑了,这满营的伤兵你管啊?”
  “谁说我要训他了?”楚临风啼笑皆非地拂开他的手。
  “嗟,就你这气冲冲的架式,难不成是去给他发赏银?”孙逐流嘲弄地翘起了嘴角。
  “这军中的伤兵有多少?就算不眠不休地治,他一个人又治得了几个?到时……”楚临风蹙眉。
  “到时伤员没治好,他倒先倒下去,那才叫冤,对不对?”孙逐流咧唇一笑。
  “所以,得让他适当地休息。”楚临风说着,已走到了帐篷前面。
  赵民抱着一捆白绵布歪着身子靠在帐篷前打瞌睡,依稀听到脚步声接近,猛一抬头,瞧见楚临风,吓得一个激灵,蓦地跳了起来:“楚将~”
  楚临风已径直越过他,掀开帘子笔直进入了帐中。
   
                  第014章 午夜惊梦
  两枝粗大的牛油蜡烛噼啪地燃烧着,照得一室通透明亮。宽大的长条木桌上空空如也,并没有他想象中血肉模糊的伤员。
  “楚将军~”赵民此时已完全清醒过来,他紧张地站在堵在帐篷门口的临风身后,低低地嘀咕了一句:“乔大夫刚刚睡下……”
  楚临风踌蹰了一下,问:“他在哪里?”
  帐中东倒西歪地躺着四个大男人,鼾声震天,却独独没有映象里那抹瘦弱的身影。
  “在,在桌子下面。”赵民嗫嚅着解释。
  楚临风眉一挑,低头,果然在充当手术台的长条桌下找到了她。
  她蜷着小小的身子,缩在桌子的最角落,双手交叉防卫地抱在胸前。
  跳跃的烛光透过木板的缝隙,在她苍白的脸蛋上投射出一道道凌乱的阴影,额前散乱的黑发纠结出着,瘦削的下巴和紧抿的嘴唇,都透着一股惊惶和倦意。
  她看起来,就象一只被猎人追逐,疲于奔命,筋疲力尽的兔子。仿佛只要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会一蹦三尺高。
  “她都是这样休息的?”随后的孙逐流挤过来,踮起脚尖越过临风的肩膀看了一眼,撇唇饶有兴致地追问。
  长到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喜欢蹲在桌子下面睡觉的人,真的怪得可以。
  “是,”赵民轻搓着手,面露为难之色:“乔大夫她,好不容易才睡着,您们看,咱们是不是换个地方再说话?”
  他膀大腰圆,平日性子粗豪,嗓门又高又亮,可是现在突然压低了嗓子细声细气地说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看来,姓乔的小子来的时间虽短,却很快收服了赵民的心呢!
  孙逐流和楚临风对视一眼,会心一笑,正打算离开。
  “不要过来,求你……”桌子底下,如玉忽地凄声求饶,低低地啜泣起来。
  “咦?”孙逐流轻咦一声,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瞧。
  “不要~啊~”如玉发出凄厉的惨叫,忽地跳了起来,怦地撞到桌脚。
  “什么事?”
  “秦军攻过来了吗?”
  “要拨营了吗?”
  帐中四个男人被惊醒,纷纷惊跳了起来。
  “哎呀!”孙逐流失声惊呼,想也没想便蹿了进去,俯下身子望着她:“你没事吧?”
  老天,撞那么大力,一定很疼。
  如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那双xiu长粗大的男人手,下意识地瑟缩一下,身子往后挪了挪,把自己藏到更深的暗影里。
  “出来吧,桌子底下怎么睡?”楚临风皱眉,慢慢地踱了进去。
  “楚将军,孙将军!”众人见到楚临风和孙逐流,立正问好。
  如玉定了定神,慢慢地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秀气的脸庞上渗着一层薄薄的汗珠,看上去越发的楚楚可怜。
  她不看楚临风,只望着孙逐流:“孙将军,有事吗?”
  通常情况下,跟楚临风在一起,他才是被无视的那一个。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漠视楚临风,他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嘎?”孙逐流有些不知所措地抓了抓头:“没事,我们查夜,巡到这里,进来看看。”
  “注意身体,早点休息,走吧。”楚临风丢下一句话,转身出了帐篷。
  “去哪?”如玉有些茫然。
  “不是说你,你睡吧,我们走了,注意警戒。”孙逐流摇手,让她止步,转身跟了上去。
  “哦~”如玉这才明白他前面那八个字是对自己说的,后面那两个字是跟孙逐流说的。
  其他人见虚惊一场,纷纷打着呵欠,往地上一歪,倒头又睡了。
  “乔大夫,”眼看楚,孙二人走远,赵民这才好奇地挤了过来,关心地问:“你梦到什么了?”
  “没什么,秦军攻城而已。”如玉垂下头,一语带过。
  “哦!”赵民了然地点了点头:“你是从肃州逃出来的吧?哎呀,听说姓花的特别狠,是头不折不扣的野狼,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哪象咱们楚将军,那叫一个儒雅。你一定吓坏了吧?啧啧啧,这么小的年纪,遭这么多罪……”
  “你睡吧,我去帐外守着。”如玉忽地出声,打断他的长篇大论。
  “呃~”赵民尴尬了:“别,你睡,还是我去守着吧。”
  “嗯。”如玉重新钻到桌子底下,阖上双眼,却再也睡不着。
  眼前,总是晃动着那双冷厉阴鸷的黑眸。那个她救了他,他却毁了她一生的名字也不知道的陌生男人……
   
                  第015章 阴错阳差
  “干嘛,一脸深沉的样子?”孙逐流追上楚临风,发现他剑眉深锁,不由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笑着调侃。
  “逐流,这个乔……嗯,他是叫乔彦吧?”楚临风有点不太确定地问。
  “对,乔彦,他怎么了?”孙逐流挑眉。
  “你对他,有什么看法?”楚临风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不错啊,人很斯文,性格内敛,不爱说话,胆小,防卫心很重,最重要的是,医术真有两下子……”孙逐流想了想,摇了摇头:“嗯,差不多就这些了。”
  “你,”楚临风犹豫了一下:“觉不觉得他有点……”
  “娘娘腔?”孙逐流倏然一笑。
  “嗯,差不多。”实在不习惯在背后议论人,楚临风不禁有些郝然。
  “临风,”孙逐流看了他一眼,忽地慢悠悠地道:“司马毅你认识吧?”
  “司马毅?”楚临风凝眉想了想,依稀有些印象,于是问:“是不是礼部的那个司马侍郎?”
  “工部侍郎!”孙逐流摇了摇头:“而且,听说年前超擢尚书了。不用说,你肯定没跟他打过交道咯?”
  楚临风笑了笑:“三年前随元帅进京述职时在大殿上远远见过一次,确实不曾打过交道。司马尚书怎么了?”
  “他跟你是老乡哦,也是肃州人。”孙逐流透露消息。
  “哦。”楚临风漫应一声。
  肃州这么大,同朝为官,一点也不稀奇。
  “不止于此,他还是敏贵妃的亲哥哥。这个工部的肥缺就是凭的裙带关系才捞到的。此人阴狠毒辣,荒淫好色,又是个眦锥必报的小人。你最好不好去招惹他。”孙逐流低声警告。
  “我在军中,与他八杆子打不着吧?”楚临风不以为意。
  “嗟,你难道还想一辈子呆在战场上啊?总要回京的吧?”孙逐流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他妻妾成群,儿女一串,搞不好见你少年英俊,军功赦赦,强要招你为婿,你躲都躲不掉!”
  “不会吧?牛不喝水,焉能强按头?”楚临风骇笑:“再说,朝中贵胄多如牛毛,比我有来历有背景的多了去了,他未必单单挑中我?”
  “那可说不定~”孙逐流冷哼:“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固然多,但全靠祖上庇护算什么英雄?哪比得上你单剑闯敌营,一战成名?你现在京中可是炽手可热的金龟婿,很多人盯着呢!”
  “无妨,到时我解甲归田,回朗梨去住。”楚临风微微一笑,随口打趣,并没放在心上。
  “算了,我说不过你。”孙逐流摇头,言归正传:“他有个侄子叫司马炀,是肃州城里一霸,性子几乎就是司马老贼的翻版。拉扯虎皮做大旗,仗着司马尚书的势子,镇日横行乡里,为非作歹。不仅如此,听说他性好渔色,家中不但妻妾成群,还养了许多脔童,供其玩乐。”
  “什么意思?”楚临风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孙逐流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肃州城破时,司马炀带着大批珠宝乘三艘大船连夜从水路逃往京城。他一走,司马府里乱了套,仆人丫环,脔童妾室四散奔逃,乘乱出城的也有,被秦军掳走的更不在少数。”孙逐流说到这里,停下来,望着楚临风微笑。
  楚临风不笨,稍稍思考一下,立刻猜到孙逐流跟他绕这么大的圈子,重点是什么?当下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
  “我打听了一下,司马炀的男宠里,刚好有一个精通医术的,不过不姓乔。”孙逐流拍拍楚临风的肩膀,神秘一笑:“老实告诉你吧,我在肃州遇到他时,他脚上还穿着一双绣花鞋呢。”
  乔彦原本姓什么当然不是重点,乱世求存,隐姓埋名也是不得已的选择啊!
  “逐流,”楚临风皱了下眉,淡淡地道:“此事就到此为止,切莫再传到第三人耳中。”
  “我晓得的,”孙逐流白他一眼:“你当我是那爱嚼舌根的人吗?”
  “那就好。”楚临风点头,扔了缰绳,掀帘进了中军帐。
  想起那张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的瘦弱身影,那双如受惊的小鹿般总是闪着惊惶的眼睛,楚临风心里忽地掠过一丝怜惜。
  这么小的年纪,如此沧桑的经历,真是难为他了。
   
                  第016章 瞬息万变
  晌午时分,一匹快马疾若流星般在肃州街头疾驰而过,直奔知府衙门而去。到了门前,伴着“吁”一声轻叱喝,马儿咴咴长嘶,倏地急停下来。
  马背上是一名玄色紧身衣裤,披着一件玄色斗篷的年青男子,他飞身自马上一跃而下,如一阵旋风般刮进了衙门。
  门口的侍卫早认出来人正是秦军副帅花满城的贴身近卫,啸天十三狼中的七狼,吓得一个激灵,待得立正站好,正要问候之时,他早已去得远了,哪里还看到他的身影?
  听到动静,从屋内迅速掠出一个与七狼同样装扮的男子,站在廊下竖起手指示意他噤声,张嘴,无声地打着招呼:“七狼,你回来了?”
  “五狼,王爷在吗?”七狼浓眉紧锁,目光中有掩不住的忧心:“我有要事禀报。”
  “王爷刚睡下,”五狼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了,天大的事也过会再说吧。”
  “可是……”
  “谁在外面?”一道低沉冷厉的嗓子自后堂传出。
  “禀王爷,是我。”七狼急忙恭身作答。
  “进来吧,杵在外面做什么?”
  “是~”七狼低应一声,越过五狼,快步进了后堂。
  厚重的梨花木书桌后,花满城单手扶头,黝黑的眸子绽放着幽微森冷的光芒,如一口深不可测的古井,不带丝毫的温暖,坚毅的薄唇微启,吐出冰冷的句子:“什么事?”
  “王爷,你头疼病又犯了?”五狼在身后跟进,见状,立刻抢到他的身后,伸出手欲替他按摩头部。
  “不用,”花满城抬手挡住,冷冷地拒绝:“些许小毛病,还要不了我的命。七狼,说吧,有何要事?”
  “王爷请看。”七狼踌蹰一下,自袖内抽出一张卷得极细的纸卷呈了上去。
  “念。”花满城双目微阖,淡淡地命令。
  “是,”七狼展信轻读:“淳亲王遇刺身亡。”
  “什么,三皇叔死了?”花满城倏地张开了眼睛,眸中精光四射。
  “是。”七狼悚然一惊,惶然垂下双手。
  “老三,老四有何动静?”花满城蹙起了眉头。
  “三日前二万神枪营精兵自彰州秘密起程赶赴京城,北静王的快刀营则从驻地云盘岭附近神秘失踪。”七狼垂手作答。
  “哼!”花满城轻哼一声:“还有呢?”
  “属下路过摩云崖时,发现那里的七千守军已踪影俱无,想必是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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