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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我来实习实习。”
“想实习,就回学校去,回你的学校去。”
“您不记得了,法官先生,今天是4月23日,是复活节。”
“你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自由自在地度假。”
“你爸爸呢?”
“他住得很远,在萨洼省的边界上。是他让我到拉茫士海边度过短短的假期。”
“再配一嘴假胡子?”
“啊,不是的。这是我的点子。上学时,我和同学经常谈起历险的神秘。我们读侦探小说,作品里常常出现伪装人物,让我们联想起许许多多恐怖的事情。我便想体验一下,所以才戴上了这缕假胡子。为了使人不小瞧我,我就扮做巴黎的一位记者。我游荡了一个礼拜。昨天晚上,幸运地结识了一位从里昂来的记者。今天早上听说安卜吕美西出了凶杀案,他就请我和他一起,租了一辆汽车到这儿来了。”
勃脱莱的一番话,态度真诚直率,夹有一些天真,让人感到不大魅力。费叶尔先生听完以后,表情虽说仍很严肃,但内心却增加了几分快意。
他语调温和地说道:
“这么说,你对加入这次侦查,心满意足啦?”
“太刺激了!有生以来我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这案子太让人兴奋了。”
“一点不错,这些曲折神秘的情节对你是够刺激的。”
“多么引人入胜的情节,法官大人!瞧见一件件出乎意外的事冷不丁蹦出来,彼此交错,互相抵触,然后渐渐露出可能包含的真相,这时我便热血沸腾,坐立不安。”
“可能露出的真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年轻人!或许秘密就在你手里?”
“啊,没有的事。”勃脱莱赶忙嘻笑着答道,“那是……关于一些情况,我感到是不是应该讲点看法;而另一些都是明摆着的事,因此理所应当……得出结果。”
“呵?的确很新鲜,我很想听听你的见解。你知道,很糟糕,到了现在,我连一点线索也没找到。”
“法官先生,这完全在于您没有腾出时间去琢磨。主要是琢磨。能说明问题的就是事件本身。这种看法您同意吗?其它还很难说,从这几条笔录,我已经看出眉目了。”
“好极了!假如我问你,客厅里的什么东西被盗了?”
“我能回答。”
“好得很!您比房主知道得还多。日斯菲尔先生清点了物品,但他已经知道房间里少了一个书柜和一尊塑像,其他的人却没发现。那好,你能告诉我凶手是谁吗?”
“可以,我知道他的名字。”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代理检察长和记者往前凑了凑,日斯菲尔伯爵和两位小姐也专注地听着,勃脱莱镇定自若的态度和十足的自信心令他们感到吃惊。
“你知道凶手叫什么?”
“当然。”
“或许你也知道他在哪儿?”
“没错。”
费叶尔先生捏着双手说道:
“好兆头!抓到这名盗贼是我毕生最大的殊荣!狼好,现在你就把这令人关注的秘密向我们公开吧?”
“现在,啊……,假使您没有异议,请再等一两个小时,待我观察完您的全部调查工作。”
“不必了,马上讲,小伙子……”
此时,在旁始终盯着勃脱莱的蕾梦蒂小姐走了过来,对预审法官说道:
“法官先生……”
“您有事,小姐?”
蕾梦蒂盯着勃脱莱,稍事犹豫,然后对法官说:
“请您询问一下这位先生,昨天他在小门外的坑洼路上走来走去,为了什么?”
戏剧性的场面出现了,勃脱莱显得十分尴尬。
“您是说我?小姐!我?昨天您瞧见我了?”
蕾梦蒂紧盯着他不放,意志坚定地思考着。她用沉稳的口吻说道:
“昨天下午四点钟,我经过林子时,碰到一位年轻人,外表和穿着与这位先生没有不同,嘴上也挂着一缕同样的胡子……他一看见我就想溜走……”
“那会是我?”
“我还不能完全断定。我记得不太清楚了。不过……可是,我发现……怎么会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呢?……”
费叶尔先生不知如何是好。刚才一个盗贼的同伙已经欺骗了他,现在这个中学生又在愚弄他。“先生,您有什么要说明的吗?”
“此事不足挂齿,这位小姐一定搞错了。昨天下午四点,我在芙耳城。”
“说话要讲证据。无论如何,事情有了新的进展。警长,叫你的人来服侍这位先生吧。”
勃脱莱面带温色,很不高兴。
“多长时间?”
“把情况搞清楚再说。”
“法官先生,我请求您尽快把情况搞清楚……”
“干嘛?”
“我父年事已高,我俩相依为命……我不想让我父亲为我担心。”
费叶尔先生心中不快,他觉得又听到了戏剧舞台上的声调。不过,他还是答应了。
“今天晚上,最迟明天早上,我就会搞清情况。”
傍晚,法官再次进入修道院,查看废墟。这里已经被封锁起来。他颇费力气地把这个地方划分成几块,亲自带领手下一块一块地检查。
天色渐黑,仍然没有发现什么,费叶尔对涌进来的一群记者说:
“先生们,根据我们掌握的材料,我们曾断定受伤的逃犯就在这里,就在我们周围,但现在还没找到。换一种说法,他可能已经逃走了,让我们在外面把他缉拿归案吧。”
为了不放过一个可疑之处,他和警长再次搜查了两个客厅、花园以及整个城堡。
在掌握了必要的材料以后,他便和代理检察长一起回迪厄普去了。
天黑了下来,小客厅的门紧关着,达发尔的尸体已经移到另外一间房子里,由苏姗和蕾梦蒂带着本地两名妇女看守。楼下,勃脱莱在警察的密切看管下,坐在祈祷室的长凳子上打着瞌睡。外面,警察、农场主和二十几个农民围聚在墙边的废墟周围。
到了11点钟,四周一片平静。又过了十分钟,城堡的一边响起了一声枪响。
“注意啦!”警长叫道,“富希埃和勒咖伲两人留下,其余的人快走!”人们向城堡左前方跑去。夜色中,只见一个人影一闪,接着又是一声枪响,人们寻声而去,差不多到了农场边上。众人排着队,走到果园的篱笆墙旁边。就在这时,农场民房右侧,突然窜起一股火苗,熊熊的火舌冲天而起,谷仓里的干柴被人点燃了。
“这群王八蛋!”盖威雍警长怒骂道,“盗贼在放火,弟兄们,赶快追,他们跑不了。”
风助火势,大火扑向民房。人们扑向烈火,投入救火工作。日斯菲尔先生赶到火场,号召人们全力救火,并提出有功受奖。将近半夜两点,大火才被扑灭,再想抓到罪犯已经成了空话。
“等天亮再调查放火一事,”警长说道,“他们一定会留下把柄……跑不掉的!”
“我很想弄清失火原因,”日斯菲尔伯爵说道,“纵火烧草,为什么?”
“伯爵先生,您想知道什么原因,请随我来,或许我可以告诉您。”
众人来到修道院的废墟旁,警长叫道:
“勒咖伲!富希埃!”
没有人回答。警察开始搜索,寻找两个留下警戒的同伴,最后在小门进口的地方找到了他俩。两人手脚被捆着,眼睛被布蒙住,嘴也被布堵上了,横卧在地上。
“伯爵先生,”警长见到眼前的情景,禁不注念叨道,“咱们像孩子样受骗了。”
“怎么回事?”
“枪声,突然袭击,纵火,他们把我们引入早就设下的圈套里,明明在东边,却让咱们跑到西边,调动咱们来回跑,又把咱们的警卫人员捆起来,问题就解决了。”
“解决了什么问题?”
“救走了受伤的同伙呵,真丧气!”
“太荒唐了,你认为是这样?”
“啊,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十分钟前,我就料到这手了,只不过,嘿,我太笨了,没有提前采取措施,不然早把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盖威雍警长愤怒地敲打着自己:
“真是,挨刀的,他们从哪儿溜走的?从哪儿把那家伙救走的?那个恶棍会躲在什么地方呢?嘿,我们用了一整天功夫,把这里都快踏平了。逃犯怎么会藏在草丛里呢?他受了伤呀。这不是在变戏法吗!”
盖威雍警长疑惑不解。破晓,众人来到关着勃脱莱的祈祷室,才发现这个年轻人也不见了。看守躺在一把椅子上,身旁放着一个瓶颈很长、肚子很大的玻璃瓶,还有两只杯子。一只杯子里有些白色粉末。
经过化验,证实了勃脱莱给看守服用过麻醉品,然后从两米多高的一扇窗户逃走。可是,令人困惑的是,不把看守当做梯凳是无法从这里跳出窗户的。
二、冒名记者
据《大众报》晚间新闻:无法无天的强盗劫持了腊特耳医生。本报正在排印,收到一条要闻。由于它骇人听闻,所以无法断定它的真实性。现公布如下,是否可信,本社不负责任。
昨天晚上,著名外科博士腊特耳医生,带着自己的夫人和女儿,在法兰西喜剧院观看海耳纳妮演出。10点钟前后,当第三幕歌剧刚刚开始的时候,有人破门而入,闯进他的包厢。一个绅士带着两个随从,向医生行礼后,开始交谈。他的嗓门很高,腊特耳夫人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
“医生,有件要紧事求求您,请您一定帮帮忙。”
“您是何人,先生?”
“我是警察分局局长泰乍尔先生。我接到上级的命令,接您去巴黎警察局,狄督夷先生在那里等您。”
“只是,这……”
“您不用解释了,医生,我求您了。您也不必再干什么,不然会发生悲剧。我们悄悄走,不要惊动其他人。我向您担保,演出没完,您就回来了。”
医生跟着几个人走了。演出结束时,他还没回来。
腊特耳夫人非常着急,去警察局打听情况,她见到了真的分局局长泰乍尔先生。
夫人这才察觉,接走她丈夫的是几个骗子。
经过初步核实,他们把医生带上一辆小汽车,向协和广场开去。
本报将陆续向大家介绍这件离奇的冒险案。
事情虽然耸人听闻,但它是真实的。不久,案情被查清了。《大众报》在午间新闻版上,公布了这则消息,同时用一段文字叙述了事件的戏剧性结果。
事件的结果及其初探
今早九点,腊特耳先生坐着汽车,来到杜垒路78号,车到门口便离去了。杜垒路78号,是腊特耳先生的诊所,每天这个钟点,他到这里上班。
本报记者赶去采访时,正遇上医生与警察局局长会面。即使这样,他们仍请我们一同就座。
“我要告诉报社的,”医生回答道,“那三个人对我很友好,非常有礼貌。他们举止文雅,聪明过人,口才超众,在途中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路上用了多长时间?”
“大概四个小时。”
“去哪儿了,为了什么?”
“我见到一个伤员,伤势不轻,当场决定动手术。”
“手术情况如何?”
“很顺利。但我不能担保他不残废。假如在这儿,我有十分的把握。可是,那里的环境……”
“环境很差吗?”
“相当差,在一个旅馆的房间里,应当说根本无法动手术。”
“那么,他是怎样摆脱危险的?”
“太不可思议了,那人体格非常强壮。”
“您是否可以仔细讲讲这位古怪病人的情况?”
“不行。我已经答应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