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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衣男子-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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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求求你,”我说:“你说过我可以住十七号房,对不对?但是其他的两个人
不让,契切斯特先生和彼吉特先生。你会让我住进去的,对不对?”
    我总是向人说,没有人会像海员一般善待女子。我的小事务长理直气壮地为我加入
竞争。他对两位争论者说,十七号房是我的,他们可能分别搬进十三号房和二十八号,
或是留在他们自己原来的房间,随他们的意。
    我用我的眼睛告诉他,他真是个英雄,然后走进我的新房间。这次遭遇令我好太多
了。海上风平浪静,气候日渐温暖,晕船症已成了过去!
    我走上甲板,加入掷环游戏,并报名参加各种运动。茶点在甲板上供应,我尽可能
地享受。在茶点之后,我与一些令人愉快的年轻人玩掷钱币的游戏。他们都待我特别好。
我觉得生活是欢愉而令人满意的。
    更衣号角突然吹起,我快步回到我的新房间。女侍满脸困惑地在那儿等我。
    “小姐,你的房间有一股很可怕的味道。我不晓得那是什么,但是我怀疑你能在这
里睡觉。我想在C层有一间甲板房,你可以搬进去——只过一夜。”
    那味道真的很糟——令人几欲作呕。我告诉女侍我会在更衣时考虑搬出去的事。我
很快地走进化妆室,闻到一股很难闻的味道。
    那是什么味道?死老鼠?不,比死老鼠味更糟。啊,我知道了!我以前闻过这种味
道。一种东西——啊!对了,阿魏树脂!战时我曾在医院药剂室作过短时间的事,因而
认识了许多味道令人作呕的药品。
    那是阿魏树脂的味道,但是为什么——
    我坐进沙发里,突然有所了解。有人在我房间里放一撮阿魏树脂。为什么?逼我搬
出去?为什么他们急着要我搬出去?我从另外一个角度回想今天下午的情景。十七号房
有什么可令这么多人想住进来的?另外两间都是更好的房间,为什么他们两个大男人都
坚持要十七号房?
    十七,多令人坚持的一个数字!我是在十七号那天在南汉普敦登船启航。十七——
我突然屏住气息。我很快地打开我的皮箱,把藏在袜子里的纸条拿出来。
    十七——二二——我将它当成是日期,“吉尔摩登堡”启航的日期。如果我错了呢?
当我想至此,我想任何人在写日期时,他会不会觉得有必要将年月都一齐写下来?假设
十七是指十七号房?“一”呢?时间——一点钟。那么“二二”一定是日期。我看了看
我的小日历。
    明天是二十二号!
 
    
  








 







第十章



    我兴奋异常。我确信我终于找对了线索。有一件事是很明显的,那就是我必定不能
搬出这间房间。阿魏树脂的怪味道我必须忍受下去。我重新审视了一下我的发现。
    明天是二十二号,凌晨一点或下午一点,会有事情发生。我料定是凌晨一点钟。现
在是七点,还有六个钟头便可揭晓。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是怎么度过的。我很早便回房。我告诉女侍说我感冒头痛,不
在乎那怪味道。她似乎仍然有点困惑,但是我很坚定。
    长夜似乎永不休止。我上了床,为了应急,我裹着一件厚厚的法兰绒睡袍,脚上仍
趿着拖鞋。如此装束,我觉得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能随时跳起来应付。
    我到底期待什么事发生?我不知道。一些大部分都很不可能的模糊幻像在我脑海中
漂浮。但是有一件事我十分确定,那就是一点钟的时候,会有事情发生。
    我听到其他的人在不同的时间上床的声响。片片断断的对话、互道晚安的笑语,陆
续从敞开的气窗传进来。然后,一片寂静。大部分的灯光都已熄灭。外面走道上仍留着
一盏灯,因此我的房间内仍有着灯光。我听到八点钟响。接着几个钟头是有史以来最长
且过得最慢的,我不时地看表,以防误过时间。
    如果我的推论错误,如果一点钟时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我真是愚弄了自己,把我所
有的钱花费在虚幻的发现上。我的心痛苦地跳动着。
    钟声又响起。一点!什么事都没有。等等——那是什么?我听到轻快的跑步响——
沿着走道跑着。
    然后我的房门突然像被炮弹炸开一样打开来,一个男子几乎跌倒进来。“救救我,”
他急促地说,“他们在追我。”
    这不是争论或解释的时候,我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我大约只有四十秒的时间可以
行动。我跳了起来,面对那站在房间中的陌生男子。
    舱房内没有六尺高大男人的藏身之处。我一手拉出我的舱房大衣箱,他侧身倒进铺
位下的大衣箱后面。同时,我用另一手拉下洗脸盆。在灵巧的动作下,我的头发已在头
顶上卷成一小结。从外表来看,不太技巧,但是从另一角度来看,却很艺术。一个女士,
头发卷在头顶上,正从她的衣箱中取出肥皂,显然是要洗她的脖子,几乎不可能被怀疑
为藏匿逃亡者。
    门上有敲门声,没等我说“进来”,门就已被推开。
    我不知道我原本期待看到什么。我想我有着模糊的念头,是彼吉特先生拿着左轮手
枪,或是我的教士朋友拿着其他致命的武器。但是我实在没想到:我看到的是一位夜间
女侍,带着尊敬和询问的脸色。
    “抱歉,小姐,我以为是你在叫。”
    “不,”我说:“我没有。”
    “对不起,打扰你了。”
    “没关系,”我说:“我睡不着,我想洗以洗脸也许有帮助。”
    “真是对不起,小姐,”女侍再度说:“但是附近有一位先生喝醉了,我们怕他会
闯入女士的房间,把她吓着了。”
    “真可怕!”我说,同时警觉地看着四周。“不会进来吧?”
    “哦,我想不会,小姐。如果他进来,你就按铃。晚安。”
    “晚安。”
    我打开门窥视走廊。除了那逐渐离去的女侍身影外,没看到任何人。
    喝醉了!这就是她的解释。我的戏剧天才都白费了。我将大衣箱再拉出来一点说:
“请立刻出来。”声音尖酸刻薄。
    没有回音。我探头进去看,我的访客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儿,好像睡着了。我推了
推他的肩膀,他还是没动。
    “烂醉如泥,”我苦恼地想:“我该怎么办?”
    然后我看到令我倒抽一口凉气的东西,地板上有一个小猩红点。
    我使尽吃奶的力气,终于把那个男子拖了出来。他脸上的死白显示出他已昏了过去。
我很容易找出他昏厥过去的原因。他的左胸腋被刺了一刀——很深的伤口。我脱下他的
外套,准备包扎伤口。
    在冷水的刺激之下他醒转过来,然后坐了起来。
    “请不要出声。”我说。
    他是那种体力恢复很快的年轻人,他支撑着爬起来,有点摇晃地站在那儿。
    “谢谢你,不需要任何人为我作什么。”
    他的态度轻蔑,几乎是攻击性的。没有一点谢意,甚至连普通礼貌上的表示感激都
没有!
    “伤得很重,你必须让我包扎一下。”
    “不必了。”
    他冲着我的脸说,好像是我在求他帮忙一样。我从未平静过的肝火升了上来。
    “我无法苟同你的态度,”我冷冷地说。
    “至少你可以摆脱我的存在。”他向门口走去,有点摇晃不定。我突然把他推入沙
发里。
    “不要傻了,”我不拘礼仪地说,“你不想让整条船到处都滴满血吧?”
    他似乎理会到了这一点,因为当我尽最大能力帮他包扎伤口时,他静静地坐在那儿。
    “好了,”我拍了拍我的包扎成果说,“暂时只有这样了,你现在脾气有没有好一
点,要不要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抱歉,我无法满足你天生的好奇心。”
    “为什么?”我懊恼地说。
    他淘气地笑着。
    “如果你想要宣传出去,就告诉女人,否则还是三奸尊口的好。”
    “你不觉得我能保守秘密?”
    “我不觉得——我知道。”
    他站了起来。
    “不管如何,”我恨恨地说,“今晚发生的事,我至少可以小作宣传。”
    “我也知道你会去宣传,”他漠不关心地说。
    “你好大胆!”我生气地叫了起来。
    我们面对面,象胸怀巨恨的敌人一般,彼此注视着对方。我第一次注意到他的面貌,
那突出的黑头颅,那瘦削的下巴,那褐色脸颊上的疤痕,那古怪明亮的灰眼睛,正以一
种难以形容的嘲讽眼神注视着我的眼睛。这个人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你还没有谢谢我就了你的命!”我故作甜蜜地说。
    我击中了他的要害,我看到他明显地畏缩了。我直觉地感到,他最痛恨被提及他欠
了我救命恩情。我不在意,我要伤害他,我从未如此地想要伤害人。
    “我真希望你没救我!”他吼着,“我最好是死了,免得欠你情。”
    “我很高兴你承认这份情债。你无法逃避。我救了你的命,而我正等着你说‘谢谢
你’。”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我想他早就把我给杀了。他粗鲁地推开我走过去。到了门
口,他转过头来说:
    “我不会谢你——不管现在或任何时候。但是我承认这笔债,有一天我会还清。”
    他走了,留下我在那儿紧握拳头,心跳得像激流一般。
 
    
  








 







第十一章



    那天晚上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兴奋事情发生。第二天早上我在床上吃早餐,很晚才起
床。当我上甲板时,布莱儿夫人向我打招呼。
    “早安,吉普赛女郎。来,坐到我的旁边。你看起来好像昨晚没睡好一样。”
    “你为什么叫我吉普赛女郎?”当我顺从地坐下来时,我问。
    “你介意吗?那似乎适合你。一开始我就在脑海里那样称呼你,就是因为你有一些
吉普赛的因子,才使你与其他的人如此不同。我暗自认为,整条船上只有你和瑞斯上校
两个人,不会让我觉得跟你们谈话是无聊的要死的事。”
    “那可真有趣,”我说,“我对你的想法也一样——只是对你来说,比较容易令人
理解。你是——你是如此精致的一件上帝成品。”
    “这不怎么坏,”布莱儿夫人点点头说,“告诉我关于你的一切,吉普赛女郎。你
为什么要到南非去?”
    我告诉她一些有关爸爸的终生事业的事。
    “那么你是查理士·贝汀菲尔的女儿?我就晓得你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你是
不是要到矿山去找更多的骨骸?”
    “也许,”我小心地说:“同时我还有其他的计划。”
    “你真是一个神秘的女孩。你今天看起来真的很累的样子。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我
一上船就无法保持清醒。他们说,白痴可以一睡十个钟头!我可以睡二十个钟头!”
    她打着哈欠,看起来像一只瞌睡的小猫。“一个笨服务生半夜把我吵醒,交还给我
昨天掉的那卷底片。他以一种十分戏剧化的动作,手伸过气窗,把底片正好丢在我的肚
子中央。那时我还以为是一颗炸弹哩!”
    “你的上校来了,”当瑞斯上校那高大的军人身影出现在甲板上时,我说。
    “他并不只是我的上校。事实上,他很爱慕你,吉普赛女郎。所以,不要跑开。”
    “我要在头上绑点东西,那比戴帽子舒服。”
    我很快地溜走。为了某种原因,我跟瑞斯上校在一起觉得不舒服。他是少数能令我
感到难为情的人之一。
    我下去到我的舱房里,开始寻找可以绑住我那不驯服的头发的东西。现在我已成了
一个爱整洁的人,我总是喜欢以某种方式整理我的东西并加以保持。当我一打开我的抽
屉,就晓得有人弄乱了我的东西。每样东西都被翻过而变得散乱不堪。我检查另一个抽
屉及小衣橱,都是一样。看起来好像是某人急于找某样东西而没找到。
    我面色沉重地坐在床缘上。谁搜过我的房间?他们想找什么?是不是那写着一些字
和数目字的半张纸条?我不满意地摇摇头。那当然已是过去的历史,对现在来说。但是
其他的还有可能是什么?
    我得好好想想。昨晚的事虽然刺激,但是并未阐明什么。那个闯入我房间的年轻人
是谁?我以前并未在船上看过他,不管是在甲板上或是餐厅里。他是船公司的人或旅客?
谁刺了他一刀?为什么刺他?而且,为什么十七号舱房这样突出?这都是谜,但是毫无
疑问地,一些特别的事件正在“吉尔摩登堡”号上发生着。
    我用手指数了以下值得我注意的人。
    除了我昨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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