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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无异于对自己的力量都予以否定……那可以说是与「抛弃自我认同」同义,但是他知道——
他知道,人真正重要的是什么。
他知道,让眼前的少女无忧无虑地展露欢笑这件事,究竟有多么贵重、多么救赎人心。
这是他完成力量后,通往下一阶段的路上的课题,不过飒太还要晚一点才会知道这点。
「我本来只知道要静静凋零…………你可是把我拉回活人世界的当事人之一,要是露出那种表情……我会很头痛的。」
于是飒太做了有点不符合个性的事,很难得地说出了表达自我的话——想到这点,他的脸红了起来,赶紧别开视线。
「…………」
至今一直看着飒太的茜看得出这点。
所以,茜似乎有些吃惊地盯着飒太看以后,破涕展露笑容。
「……害飒太同学头痛的确不好呢。」
「…………」
那张笑容是飒太期望看到的表情,于是放心的他也同样稍微展露微笑。
总觉得茜头上新竖起的恋爱旗标散发着青涩秀气的气息。
『难得溜出来,不想那么快回去。』
听从茜这句在她心中不知道有几分是给飒太面子、有几分是真心的话,飒太和茜一起在魔法泽财团宛如公园般宽敞的宅院散步。
「今天的飒太同学有点强硬,总觉得很新鲜。」
「会吗……?或许是呢……因为我想尽我所能,尽可能留下点东西……」
飒太有些吞吐地说出的话语,是这阵子占据他大部分心思的想法。
茜终于发觉那个想法的根源。
不对,或许从第一次见到飒太时就已经发觉了。
「飒太同学,简直就像是……」
茜把说到一半的话吞回去。
因为,要是说出口,换来他点头同意,到时候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简直就像是……
——简直就像是即将要离开的人一样。
这时,茜想到了她对飒太一直怀抱的不安。
她一直都有这个感觉。
从相识时就一直如此。
『这个人会不会离开我们,到别的地方去呢。』
就像受伤误闯人类家园的野兽,等到伤痊愈以后就会离开那般。
「飒太同学……」
听到茜冷不防落寞地呼唤名字,飒太停下脚步。
「?」
「飒太同学是禽兽吗?」
「为什么这么说!?」
突然被叫成禽兽的飒太受到猛烈打击。
菜波等冒险寮所有成员都躲在不远处偷看这幕。
「…………」
「阿飒居然会那样硬拉女生走,姊姊好像是第一次看到呢……」
「因为对方是茜……的关系吧。」
菊乃和凛落寞地低语。
飒太和茜在聊过后似乎恢复了正常的互动,看起来散发着小小的幸福,少女们感觉到那份幸福似近又似远,在内心希望祝福他们的同时,却也浮现等量的悲伤。
机伶察觉到这点的胡桃子,以开导般的温和口气说:
「换作是姊姊们处于茜姊姊的立场,哥哥一样会帮助姊姊们的。只是碰巧这次是茜姊姊罢了。」
「小胡桃子~~!」
因为芹香紧紧抱住了胡桃子,所有人都随之一拥而上抱住胡桃子。
「你真是好孩子呀,胡桃子!」
「胡桃子同学是大家的太阳!太阳!」
「胡、胡桃子不能呼吸了!姊姊们!」
在将发出唔嘻呻吟的胡桃子挤压一阵后,她们理所当然地跟丢了茜和飒太。
「难得来我家,要不要再去游乐园?飒太同学之前夏天来的时候非常兴奋!」
「不……兴奋的是大家,不是我……」
「啊——可是过年期间公休……啊,不过不过,如果飒太同学想玩,我马上就请过年休假的工作人员过来开动游乐器材!」
「你就让他们休息吧……」
「那那那那那,不然就刊登征人启事寻找愿意代班的人!」
「现在吗!」
「来不及吗!那那那那那,不然就请魔法泽电工的人制作时光机回到过去征人!」
「不要强人所难!」
可能是因为飒太帮助茜的关系,在茜心中似乎接连涌上了想为飒太做点事的心情。
「啊……既然这样,要不要去水族馆?因为那里每天都需要照顾鱼儿,过年也可以照常开放。」
因为彼此都不好意思让对方在寒空下一直走,于是决定进水族馆。
包场状态的水族馆。
在蓝色照明下,茜看着仰望鱼群的飒太看得入迷,不久,茜赫然惊觉他的视线移向自己,吓得低下头来。
然后,茜战战兢兢地抬头窥看他的眼眸深处。
「飒太同学……」
其实她本来想讲些更不一样的事情。讲些无伤大雅、普通高中生会聊的话题。
「我在运动会时明明说过要守护飒太同学,结果却是我受飒太同学守护。」
「……因为身为男人如果单方面受人守护,会很没面子。」
「可是……我完全没守护到飒太同学。」
「没这回事喔。」
「飒太同学……」
「没这回事。」
他只是想帮沮丧的茜打气而已。
「茜的话语一直守护着我。」
但是……
「茜的温柔一直守护着我。」
是感觉所剩无多的时间使然吗……
「茜的温情一直守护着我。」
话语不可思议地接连涌上。
「我现在能够像这样站在这里……是茜……你的力量喔。」
「怎么会……我哪有那种能耐……」
「还有菜波、阿菊姊、惠、阿凛……都是因为有你们大家在……但是,要不是有茜在,我想大家现在一定不会是这样的关系。」
要是少了任何一个人,大概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关系了吧。
尽管如此……飒太还是抱持同样想法。
「我受到大家许多帮助……但是拯救我的人,是茜,是你喔。」
「……!」
茜听到这句话,似乎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飒太听到这句话,稍微吃惊了。
这是因为,虽然这是他自己说的话,却是他一直没有自觉的想法。就算是已经说出口的现在,即便那确实是真心话,却还是没有现实感,实在不可思议。
因为飒太本身也不习惯这种事,所以才没想到——假使他是真心如此认为,那或许就是恋爱的表征也说不定。
『魔法师……真的很棘手。因为这就表示,我从很久以前就已经中了魔法……的意思啊……』
至于听到飒太的话已经不知道是感动、开心、还是歉疚的茜,正尝试只靠手的吸附力黏起翻车鱼悠游的水槽,现在的茜比较接近神秘生命体。
尽管茜现在是这副德性,但是她明白,飒太正难得地深入内心世界与她谈心。
所以,茜感觉到自己也必须回应飒太。她停止拍打水槽,笔直面向飒太。
「飒太同学觉得……喜、喜欢我之类的……吗?」
「……不讨厌,吧。」
彻底不愿说出真心话的飒太——
「也就是喜欢对吧!」
以及彻底正面解读飒太的话的茜。
就某种意义而言,可以说两人很相配吧。
「…………」
老实说,飒太自己也难以判断是不是真的是那样。
所以,他只能以沉默回应。
特别对她私下道谢的心情,能够称为恋爱吗?
因为是恋爱,所以特别吗?
假使真的怀抱恋慕,那也已经是无法切割的感情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因为茜突然大叫起来,飒太吓了一跳。
「我!我发觉一件不得了的事了!」
「咦……什么?」
「我、我想问一件事。准备学园祭的时候,我问过飒太同学对吧?『飒太同学有喜欢的人吗?』这个问题。」
「是啊,是问过……」
「我……我……!如果不是我自作多情,那就表示飒太同学……那个……至、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并、并不讨厌我……的意思……也就是那个……!我、我、好像问了非常没神经的问题!」
「啊——……」
原来也能够这么解读吗……发觉这点的飒太看着慌张的茜,思索着该对茜说什么才好,不过在他开口前却是茜先平静下来。
「之前谈到人工呼吸那件事时,我心、心慌意乱地逃走……那时候我就应该发觉了。发觉我所说的话的意义……」
「茜……」
「可是……我再也不会逃走了。因为飒太同学,愿意告诉我平常不会说的话……所以,我也要将一直不敢告诉飒太同学……的事……那个……我、我、我呢!对飒太同学!喜、喜……!」
就在这时,茜的脑中浮现了喜欢飒太的女孩子们的脸。这是不小心浮现的。
一想到她们这些友人、同伴、竞争对手,茜实在做不出「只有她一个人向眼前的少年表白心意」这种事。
尤其是……茜现在才发觉。
这几天菜波和飒太处得不自然,一定是因为菜波强烈意识到对飒太的心意吧……
如此一来茜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彻底不愿说出真心话的茜——
「…………」
以及彻底看透茜的旗标的飒太。
飒太知道,茜正要说出不会竖起飒太恋爱旗标的话。
同时,在飒太脑中……耶诞节那晚与菜波发生的事一闪而过。两名笨拙少女的身影不可思议地重叠在一起。
「不要紧的!飒太同学大概也同样喜欢大家,所以我也知道并不是只有我是特别的!」
「…………」
那非常像是茜会有的思考归结。
但是……
「不过,我很高兴我也在让飒太同学抱持着那种感情的对象里面,所以今后我也会热烈回应飒太同学那份感情的!」
魔法泽茜这名少女不会就此放弃。
「……还请手下留情。」
「是!小女子茜的手是很柔情的喔!」
茜从正面紧紧握住飒太的手,她的反应让飒太不自觉笑了。
他那仿佛在空无一物的荒野中唯一绽放的笑容,与茜的种种心思融为一体。
第一次找他说话时。
『可以一起吃便当吗?』
表情困扰的他。
运动会时。
『我会永远守护飒太同学。』
表情有点惊讶的他。
暑假。
『怎、怎么这么说,飒太同学说这种像是求婚的话,茜很为难……』
表情温柔的他。
学园祭时。
『那么,不管我喜欢谁,飒太同学都一定要声援我!』
微笑的他。
耶诞节。
『我的大腿借你枕!』
表情害羞的他。
每一个他都惹人怜爱。
每一个他都是宝物。
每一个他都闪闪发亮。
小时候。
茜第一个交到的朋友……是在她幼时的荒凉人生之中探出头来的希望之芽。芽还来不及成长,就遭到践踏而枯萎了。
但是,从那之后过了数年新发芽的关系,如今化作眼前的笑容开花了。
茜这么觉得。
茜心想,绝对要守护这朵脆弱的花。
可是……
或许会因为她待在身边,害这朵花枯萎……
『我想守护飒太同学。』
她一直感到不安。
『希望飒太同学欢笑。』
最强烈的念头是……
『如果能够实现这个愿望,我会与任何事物战斗……!』
无敌的意志。
『如果我自己会害飒太同学不幸,我会与我自己战斗。』
那是下定决心的瞬间。
不,或许从更久之前就已经确定了。
就在她这么想时。
茜正眼注视着飒太的眼眸以后,握着飒太的手,很自然地……
怀着满满心意亲吻他的手背,告诉他:
「最喜欢你了。」
不久之后,回到新年派对会场的茜捏着飒太的衣摆,似乎勉强压抑着羞耻、欢喜、成就感等等随时会爆发的情绪,拚命忍住快要猛烈爆发的笑容的样子。
因为一对上眼,茜就会惊慌失色、手足无措的关系,飒太也不讲话,默默地走。
『她拥有永不屈服的旗标……那也就表示她拥有绝不屈服的精神吧……』
一度因为茜看似死心的话语而掉以轻心的飒太,完全没料想到茜会告白,导致他的反应变成了『啊,是』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