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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烈的咳嗽起来,眼底的雾气挡住了血样的红光,千亦脸色也是惨白,他万没想到,在他深爱着的,为其付出一切的小师妹心里,他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位置!突如其来的痛楚让他失去了所有的思想,他只是呆呆的望着子尧,宛若梦呓般吃吃道:“怎么会这样?师妹,如果千寻对你是真心意,那我,那我在你心中又算什么呢?”
极低的叹息着,水镜飞快的点上子尧的穴道,见他软倒在自己怀里又从衣袖中拿出一颗药丸送入他嘴中,让其斜躺在床头边,回望着呆滞的两人轻声说道:“阿彌陀佛,罪过啊!二十年了都过去了,两位就还是放不下吗?不放下,何解脱啊!”
千寻缓缓闭上了双眼,背转身去不让人看到再也无法控制的泪水。他摇晃着身体,无力扶在简陋的窗框上,深遂的眼中满是回忆。信函?他哪里见过什么信函啊,若真有那信,他会不去么?命运何其弄人啊!紧抿着唇,他一时无语。
“千亦,你也认定是我失信于师妹吧?”不知过了多久,千寻的声音缓缓响起,沙哑得让人难受:“子尧只知瑶雪是死于轩辕烨的无情,却不知她当年正是为了帮助轩辕烨而强行演算天宫*,却不想走火入魔、、、”眼中的酸楚越来越重,不知是什么竟模糊了自己的视线,千寻颤抖着顿了顿,转身望向木然的千亦:“我想,一定是瑶雪告诉过轩辕烨如何在她走火入魔时杀了自己吧,否则,以瑶雪在那种状态下的狂暴,除却师尊,无人能伤她分毫。但这种恨太深太深了,当时我们都太过执着,与现在子尧有何异?看破又如何?我们一样都回不到过去,无法让师妹活过来。”他走到千亦面前,看他痛苦的蹙起眉又道:“他既选择了如此的一条路就不可能回头,我们都不是那个解铃人。我想,你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才由了他这样的吧。天意,都是天意!我只希望水月真得就是那命定之人,否则,轩辕危已!”
千亦困惑的抬起眼,他看着千寻,好半天才艰难说道:“自跟随师妹离开玉宵宫,就没有后悔过!师兄,我没有!”千寻了然的轻笑,将目光移到子尧沉睡的脸上,自言自语道:“我们都有错,子尧说的对,若不是私心作祟,又何来今日之事?要化解他心中的结,并不是你我就可以做到的,不是吗?”
月玲珑 还如一梦中
人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我情何限!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清冷的晨雾缓缓将空寂的落云山从黑夜中显现出来,刺目的光线透过小屋外高大的树木滲进禅房。子尧默默斜倚在乌木门边痴痴凝望着屋内床榻上那沉睡迷人的身影。
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的看过她了?他只知道自己一直偏激的以为她的心里没有自己;他只知道自己为了自私的欲。望而给她种下无法挽回的情毒;他只知道自己为了让子沐痛苦却把她送到了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却发现自己才是最痛的一个人;而如今却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尽然全都错了?不甘、愤懑、痛苦、绝望、还有悔恨如一把锋利的尖刀,在他全身一刀一刀划下,深可见骨。
如果这是天意?如果上天注定这就是他要走的路,那他就放开她,从此过后,生命中就只有仇恨,只有杀戮。他尽量让自己想起母亲的死亡,想起那些必死的仇人,他让自己的心冷硬起来。对,要绝了这个女子所有的念想,他给不起她要的幸福快乐,他给不了……。床榻上的水月仿佛动了动,她有些痛苦的蹙了蹙秀眉,头还有些痛,她努力回忆着失去知觉前的所有事情,当回忆刚刚停留在子尧那双泣血的眸子时,不由得“啊”了一声猛得坐起。
她清楚的记得子尧当时的凶险,记得那不断涌出的鲜血,强烈的不安和恐惧充塞心头,她要去看他,她要去找他,她要确定,那个人还好好的。费力站起身来,她跌跌撞撞就往门外跑。
“你想往哪里去?”眼前光线一暗,婉转悠扬的声音便在她耳边响起。翻飞的长发柔顺光亮,丝般的细滑,但却不再是黑如墨玉。银色的发丝在太阳的映射下泛着淡淡金光,刺得她的眼睛生疼。而后一阵熟悉的幽香飘于鼻端,淡淡冷冷的,但却让她体内的血都沸腾起来。
水月痴痴傻傻的望着那张清澈深遂的黑眸,略有些苍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倦怠,她只是一直看着他,也许他说话了,但是噗通噗通的心跳声震得自己耳膜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到,但听到听不到已经不再重要,因为她已经见到那个想了太久,又恋了太久的人。
“子、尧……,你没事了吗?感谢老天,你真的没事。”情不自禁死死抱着他宽阔的背脊,强烈的幸福感让她神经质般的狠咬了口自己的舌头,痛!真的痛,腥的血苦的泪和在一起咽下肚子里,脸上却绽开一朵最灿烂的笑容,老天爷啊!她不是在作梦。
温存的感觉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那双有力的手便冷冷将她从自己怀中拖了出去,如凛冽寒风的冰冷话语瞬间息灭她火热的情意:“水月可是认错人了?我既不是你的丈夫拓拔寒,也不是你的情人轩辕子沐,若让别人看见,那可是有损妇德的行为。”
这原本应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啊,可为什么,那双如墨般漆黑的眸子里却有着彻骨的寒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将心割裂的支离破碎。
“子,子尧?”也许是太突然,也许是不敢相信,水月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温柔的浅笑,是的,他一定以为自己还没有恢复记忆,他一定怕自己怪他,况且,他们分开的时间太长;况且,他并不知道自己真正在意的人,只是他而已。思及此时,她脸上涌起迷人的笑意,水样温柔般小声道:“嗯……子尧,以前是我忘记了,但现在我已经恢复记忆,你是子尧,我又怎么会认错?不要把我推开,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要听我说、、、”
“不用了!”冷冷甩开她拉住自己衣袖的小手,子尧面无表情转过身去,他真得不敢再去看她那双渴望的大眼,在她的房门外徘徊了很久,终于以为能够狠起心肠去面对的时候,确在她搂住自己的一瞬间就全部瓦解。不得已转身,怕自己看似冷酷的心失守。“记得又如何?忘记又如何?我与你之间好像并没有特别的关系吧。至于我为什么要来?是因为本皇子与拓拔寒还算得上是盟友的关系,而他却为了找你无心战事,长此下去,就算他不在乎月氐的命运,我可在意自己的帅位。你若是还念在他曾救过你的情份上,就该回到拓拔寒身边去。若我没有猜错,那个对付蒙族骑兵的法子是你想出来的吧,拓拔寒如果知道这样的办法,就不会被蒙族追着打了。”他的声音带着极低的颤抖,眉宇间浓浓的哀愁挡在了深遂的波光里。
“嗯?”子尧异样的冷漠与疏离让她的心逐漸跌入谷底,原本水气盈盈的眼睛变得十分清澈却没有焦距,绝情淡漠的话如滔天巨浪一样狠狠撞进心底,狠狠撕开一道伤口牵引出巨大的伤痛。她不断深深的呼气,幽幽得望着他绝然的背影,白得几乎透明的小脸上竟有淡淡的笑容,原来子沐说得不错,她本就只是他手中棋子,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自做多情!
紧咬红唇强压下夺目而出的泪水,凄婉的笑意布满苍白失神的小脸,頹然别开脸去淡淡开口:“你来就只是让我回到拓拔寒身边去?你确定这是你希望的?”闪烁着泫然欲泣的眸子,她惨然望着面前那孤寂的身影,伸出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子尧,若这是你的愿望,我便回去。”水月的脸上是透明的白色,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滑落,本该悦耳的清澈嗓音变得暗哑破碎。
感觉到身后的异样,子尧转身时正好看到她不断摇晃的身体。脸上惊恐一闪而过,他几乎是刹那间便拥住了那如若冰窖般没有温度而又发抖的腰枝。终归是放不下的,就算他做足了无情男子冷酷残忍的表像,却仍在她要癱軟下去时狠不下心肠。
“为什么要给我吃下这种忘情的毒药呢?月儿不怕毒发身死,却独独怕每次想要去思念却被疼痛打断,其实都怪月儿不好,月儿不该在感情上犹豫不决!其实子尧你并非无情之人,若真正无情,就不会在意了,对吗?”用力握着他的手,她的眸中全是夺目的绚烂。这样的光亮却生生把他失控的柔情惊醒,他还背负着太多的仇恨,他若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爱恋那便会瞬间夺走这如花般的生命,他亲手种下的情蠱啊!他亲手将拥有她的希望斩断,这就是他的命!
眼中突然上涌的暴戾一点一点浇灭水月以为就要来到的幸福滋味,子尧唇角带着轻狂鄙夷的浅笑纵然说出口的话不断的刺、刺、刺,直刺的她如浑身欲血:“你这个女人怎如此自做多情!本皇子对女人本就是这样,若你把这点的恩赐当成对你的情意,那么你就太笨了。就算你容颜无双,但本皇子又岂是窺伺他人妃子的小人?”狠狠捏着她小巧的下巴,恣意邪妄的话砸得她呆若木鸡:“不过这也不奇怪,但凡跟过本皇子的女人都对本皇子死心踏地,看来水月也不能免俗。可如今你既成了拓拔寒的妃,本皇子也就不能再动你,再怎么样,本皇子堂堂天朝皇子,也不削要一个破鞋、、、”飘起的发遮住他漆黑一片的眼,勾起的唇浅浅漾开,却怎么也说不出再无情的话。
失神的默默望着,一如第一次带给她的震憾,那两个字犹如魔咒,终于将她混乱的思绪拉了回来。缓缓离他远了些,水月浅淡的笑容上落下两滴晶莹的泪水,自己怎么就忘记了,她如今已不配,不配与他在一起。
紧握的指节直至有血痕溢出,子尧苍白的脸上仍挂着邪妄的笑容:“难道你舍不得离开本皇子?看来到底是风尘女子、、、”他转过身缓缓往门外走去,若再留下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
身后没有任何声音,子尧强迫自己没有回头去看她,他自觉这样的话已足够让她死心。他还是自私的不是吗?至少,他仍不愿她回到子沐身边去。
水月就那么呆立着,空洞的目光纠结在他身影消失的方向,她想流泪,却悲哀的发现那泪已凝結,想要用力却扯得人全身发疼,凄冷得像是黄泉冰冻千古的冷冽。她默默的望着,痴痴傻傻,直到夜星停在身前握住了她冷凉的柔荑,歪头仔细看了看他,有太多情绪闪动,却又像不带丝毫情感,显得格外寂寞。心痛不过是一瞬,但也足够让她如溺水之人般不由自主的扯住他的衣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喃喃说道:“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不是的!你说的对,我若在这种时刻弃拓拔寒于不顾,就真的是猪狗不如。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可以全由自己决定的,都是我自做多情,是我自以为是、、、”
月玲珑 爱恨两难
檐前消溶的雪水滴滴答答落在将军府花厅内每个人的心房上,压抑沉闷的气氛让紧张的神经随时都有繃裂的危险,子沐肃然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右手上正握着一支狼毫,沾满墨汁的笔尖正对着桌上雪白的锦帛。不知是因为没有思考清楚,还是琐碎的事情太多,这样的姿势太过长久,已至于滴落浓浓的乌墨,污了这一方洁白。
俊逸澄澈的脸再已无法維持淡定,他猛得将其揉搓成一团,狠狠扔到地上豁然起身。“太可恨了,准备的如此充分确还是让他走掉了!不仅如此,还让他跑出了凤和!”顺手抓起桌案上的硯台,他狠狠一拳就将其劈成两半,大声道:“你们再看看这几日的战事,他拓拔寒只有五千人马,怎的就生生顶住了马哈木一万铁骑?本太子连发了两封急函让子尧暫交兵权与暮风,待回凤和说明那日夜闯将军府的事由后交父皇定夺。但他却私自领兵过了大黑河,深入蒙族另一大部落伦克部。他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太子?”
他咆哮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冷硬的脸上再没有平常的冷静和优雅,眼中的戾色浓得似要冒出火星来,一想到被人带走了那个如仙的女子,滔天怒火就再也压制不住,邪妄的语气让人遍体生寒:“你们,都是本太子的亲信,跟在身边也不是一两天,要怎么做还要本太子一一道来不成?都这么长的时间了,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林文博明日就到,这个老家伙软硬不吃,若他去帮了子尧,本太子就真得输的万劫不复了。”
“殿下稍安,”青文是所有人中看似最清醒的一人,他必竟没随青武与白暮风到过江南,也不知道子沐看似狂怒的背后其实只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