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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进公共电话的小房间。原来如此,如我所料,我也走了出来。
她在里面拼命翻着电话薄。不用看也知道她翻什么分类。
“在这种时间穿这个样子,不管你找哪里的饭店,我想都没用的啦。”
我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一脸惊吓的表情看着我。
“既没有预订房间又是单独一个女孩子,要投宿的话,大家只会有戒心。对饭店来说,最怕赚不到客人的大钱又惹事,没有一家饭店会想要卷入这样的麻烦的。”
她大概是觉得被一个不怀好意的男人看穿了心思并想要接近她,于是合上电话簿,要走出电话间。
“你在找今晚要住的饭店,是吧?葛城小姐。”
她猛然停下脚步,像个机器人似地“刷”地慢慢回过头来看着我。
“你是谁?”
我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她来回地扫视着印在名片上的文字和我的脸。
“赛博企划……”
“广告、制作、仲介,什么都做,换句话说就是企业的便利商店。葛城先生的公司就是我最大的客户。我的自我介绍到此为止,接下来可以知道你的芳名吗?”
“我没有这种义务吧。”说完还用手指将名片轻轻一弹,名片轻飘飘地掉落在地上。
“这么说来,我非得尽一下我的义务不可哩,”我捡起地上的名片。“我可不行让偷偷跑进我重要客户家的小偷跑掉呢!”
她瞪大她那双有点凤眼的眼睛,的确是很好胜的样子,可是这样一来反而看起来更美了。那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我。
“还是说……你并不是偷偷地跑进去,而是偷跑出来的吧!不论怎样,总不能不管。我还是和葛城先生联络一下吧……”我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不要!”
“那么,你就自我介绍,”我对着她笑。“就算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会随便说出去的。看情况喽,说不定你今晚住宿的事我还可以帮上忙。”
她脸上出现了迷惘的表情。不应该说是算计的表情。她正依照我的性格在推测,她在想要不要相信我,还是要利用我,或许还可以得到一些好处。
她伸出右手说:“请给我刚才的名片。”
“请。”
她拿走名片后,再伸出左手说:“驾驶执照。”
“驾驶执照?”
“是啊,这张名片又不见得就是你本人的。”
“噢,原来如此。”
近距离看她,比想你中更年轻。大概是高中生吧,还颇不含糊的。我从皮夹里取出驾驶执照。她拿起公共电话旁的纸和原子笔,哲学下我的住址。
“十分谨慎嘛!”我边说边接过驾驶执照收好。
“我爸爸一直叮嘱说名字要到最后关头才能说。”
“爸爸?”
“葛城胜俊。”
“啊!”我点点头。“果然没错。不过……日星汽车副社长的千金爬墙跑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跟你没关系吧。”
“确实是和我无关。不过,我们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了,却也是事实。接下来,要是你有什么闪失的话,会有责任问题,这可是关系到我公司的死活的。”
“那关我什么事?”
她一副转身就要离开的样子,我又把手机拿了出来。“我现在马上就打电话通知。”
好回头,一脸厌烦的表情。
“我说,你就不要管我了!这样可以了吧?不听副社长千金的命令吗?”
“真是可惜,对我来说,副社长可是是比副社长千金来得重要多了。”我装出按下手机号码的动作。
“不要打了!”她想要抢走我的手机,我赶紧闪开。
这时候,刚好有个像是上班族的中年人经过,他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们两个。
“你该不会想要在这种地方让别人看见吧?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
她又在考虑了,应该说又开始在算计了。过了一会儿,,她点了点头。
我们走进饭店旁的咖啡厅,说是咖啡厅其实也是那种必须自己拿饮料到座位的自助式店。我们并肩坐在面向马路的长形柜台式的座位上。
要怎么利用她呢?我暂且想到两个点子。一个是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把她带回葛城家,大占葛城胜俊一个上风。就说是保护了他这个宝贝女儿,这么一来,再怎么狂妄的人也摆不出什么大架子了吧。
还有一个就是听她说话,她会那样偷跑出那个大房子,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她的秘密就是葛城家的秘密,而这会是日后与葛城胜俊对决时的一个重要武器。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喝了一口咖啡后,她先开口说话。
“从你家前面,目击你爬墙时开始的。”
“为什么你会在我家前面?”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刚好因为工作的关系到那附近,顺便想看看那有名的葛城家大宅而已。”
“我原本想说巷子里不会有人的。”
“我在稍远的地方,要是一直在近处看的话,会被监视摄影机拍到。”
“嗯,之后你就跟踪我?为什么?是什么原因?”
“真像个警察在问话!”我苦笑着,喝了口咖啡。“刚才也说过啦,葛城先生对我们来说是重要的大客户。有人从他家的围墙爬出来,当然要调查一下是怎么回事。”
“那为什么没有马上跟我说话呢?”
“你会希望那样做吗?”
我这样一问她马上沉默了下来。我又喝了一口咖啡。
“因为看起来好像有什么内情的样子,心想多少观察一下再说。没想到这一追,追成这种状况。”
“好管闲事!”
“我们的工作要没这种精神的话就成不了事。对了,轮到我问问题了。首先,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了吗?”
“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只说是副社长的女儿。我希望能知道你的名字,总是有必要要叫你的时候吧?”
她透过玻璃窗望着外面的道路,才总算嘟囔了一句“树理”。
“啊?”
“树理,树木的树,理化的理。”
“喔,是树理小姐。葛城树理。真是不一样,光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一般家庭出身的子女。”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可是在称赞喔……对了,有什么大事必须让葛城树理小姐那样爬过家里的围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她听了我的问题之后轻叹了一口气,还轻轻地耸了耸她那美丽的肩膀。
“非说不可吗?”
“不想说就不要说也可啦。”我又伸手进去放着手机的口袋。
“知道了啦!又说要和我父亲联络,是吧?”
“这就是所谓大人的放血啦。怎么办?”
“让我考虑一下。”树理两手托肋靠在桌子上。以现在的女孩子来说,皮肤还真是白陶瓷般的皮肤,看起来没有半点的凹凸不平,这不是因为年轻,想必也下了一番功夫保养吧。
看着她美丽的侧面,忽然间她转过脸来面向我,我吓了一跳,将身体往后退。
“再来一杯咖啡,你请客?”
“小事一桩。”
我将喝完的杯子撤掉,买了两杯咖啡,一杯给自己。回到座位上时,树理抽着卡斯特淡烟(Caster Super Mild)。
“年纪轻轻的就抽烟,实在无法苟同。”
“我也这么认为。只是如果年纪大一些再抽的话,你就会赞成吗?”
“我是不抽烟的。”
“为了健康?”
“不止这样,抽烟太浪费时间了。以抽一要烟花三分钟来算吧,一天抽一包的人,一天二十四小时中就有一小时花在吐烟的事情上。虽然有人说可以边抽烟边做事,那不过都是屁话。还有一点,为了抽烟就必须牺牲掉一双手,不管做什么事,不可能一只手做会两只手来得有效率吧。”
树理对着我的脸吐了一口烟。
“用这样的想法对它活,快乐吗?”
“不是快不快乐,只是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而已。然后呢,你考虑好了吗?”
树理小心地把香烟在烟灰缸中熄灭,开始喝第二杯咖啡。
“简单地说就是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
“是的。因为越来越讨厌待在那个家里头,所以只能逃家喽。为了不让爸妈找到,只好爬墙出来。”
“我不相信。”
“为什么?”
“你就这副样子离家出走?”她只带了一个小提包。
我叹了一口气,顺便看看四周,我可无法忍受补认为是在把女孩子。而我想问她的事情又多得像山一样。
“好吧,我就姑且相信你是离家出走好了,但是我不能就这样放你走,你得告诉我你离家出走的理由,只要真的情有可原的话,那今晚的事我就先当做看到。”
树理朝我吹了一口烟。
“我逃家为什么要经过你的同意?”
“因为被我撞见了呀。你就认了吧,你逃家被我看到算你运气不好,我看,你就招了吧。我招招手做出要她招供的动作。
她一手夹着烟,嘴巴咬着另一双手的拇指指甲。她的指甲和牙齿也花了不少功夫保养,照顾得很漂亮。
她把手指抽离开嘴巴,斜眼看着我。
“佐久间先生……是吧?”
“很高兴你记住我的名字。”我挖苦地说道。
“我所说的事,你保证绝对 不向别人说?”
“我是想保证啦,不过也要看是什么内容而定。”
“哼!”她将脸转向我,仔细地端详着我。“你还挺诚实的嘛,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说我保证呢。”
“做这种保证没什么意义吧?”
要说保证是很简单的,但就算说了,她也不是那种就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的女孩。
“所以你的保证是无法信任的喽?”
“是的。但是也可以这样说,我要不要跟别人说,全看说出来对我有没有好处;要是没什么好处的话,我也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个碎嘴的男人。特别是跟我约定的人还是我客户的爱女呢!”
树理撇撇嘴,不知道她是不是听了觉得不爽。
她继续抽着烟,我就这么一直看着她连续不断地吐出灰色的烟圈。
“我呢……”树理开口说:“不是真的葛城家的女儿。”
“哦……”我凝视着她的侧脸。这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是这样吗?”
“也不能完全说不是真的女儿,嗯……应该说是非婚生的女儿比较正确。”
“不管怎么说,这都挺让人意外的,如果是事实的话……”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就把它忘了吧。我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好吧、好吧。”我装出哄她的样子说:“你想想看,我吓了一跳也不无道理啊!你话也不要只说一半,继续说给我听吧?”
树理轻轻地哼了一声,一脸轻蔑的表情,好像我只喜欢听八卦的样子。大克夫能屈能伸,先忍下来吧。
“我爸爸再婚,你知道吧?”
“听说过,不过那也是二十年前左右的事了吧。”
“刚好是二十年前,我爸和前妻是协议离婚的。他和现在的太太有一个女儿。”
“那个女儿……听起来好像不是你喔?”
如果是自己的母亲应该不会叫她是“现在的太太”。但是她也用了“前妻”的说法。换句话说,她也不是前妻的小孩。
“我呢……是之前的情妇的女儿。”
未免也说得太直接了,而我的回答也太慢了。我的嘴巴半开了一晌!
“之前的情妇的说法或许不正确,是之前之前的情妇也不一定,说不定是再之前的情妇呢!反正那个人啊,情妇多得是!”她只是嘴角笑笑。那个对她来说就是这样的一个爸爸。
“意思是说葛城先生每一次结婚的情妇吗?
“没错。第一次之所以离婚也是这个原因。听说前妻是个出身不错的小姐,就算夫家再怎么称霸一方,人家讨厌的事情就是讨厌的吧。”
听了树理的话,我不禁笑了出来。这个葛城胜俊的私生活居然也曾这么失败,真是太好笑了。
“那么,你这个情妇的女儿,为什么会在葛城家?”
“说起来简单,因为我母亲死啦,好像是白血病吧。所说母亲是个美人,这就是所谓的红颜薄命吧。”树理说起来好像也没特别悲伤的样子。
“你不记得你母亲的事了吗?”
“好像有那么一点印象吧。”好摇了摇头说:“不太知道。或许不记得了吧,好像看过照片,不过或许和自己记忆中的不一样。”
一种冷静的分析。
“那你是什么时候被葛城家的认养回来的?”
“我八岁的时候。不过母亲是在我三岁时死的,这期间我是祖母带大的。”
八岁的话,人格的形成也成定局了。我想像了一下她是在怎样的心情下被认养回来的,倒有点同情她了。
“你八岁之前,为什么葛城家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