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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布置与那仓亚军营差不到哪里去。
又有雪花飘飘扬扬地落下,眨眼间便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月悉华踩着巡逻卫队留下的脚印前行,小心谨慎地不留下丝毫痕迹。
根据她的经验,找到关押战俘的营帐,里面灯火通明,几个人影投到帐壁上,不时地有鞭打声和痛呼声从里面传出。彭昌武身材高大壮硕,而帐中映出的人影中并没有相似的身形。月悉华不再停留,转身绕到帐后凝神细听帐内情形。
一阵皮鞭舞动的声音过后,一个沙哑的声音传出:“这些仓亚人嘴巴真紧,死活也撬不出东西。”
帐中火影闪动,月悉华缓缓蹲下身子,尽量不让自己的影子投在帐上,只听里面又有一人说了句什么,用的却不是她熟悉的语言,想来该是云塞的本土话。
但是这人的声音充满威严,他一说话周遭立刻安静下来,紧接着便是更加频繁地鞭打声和凄厉地惨叫。
“说不说,你们宣王爷大军什么时候到。”那沙哑的声音焦急地拷问道。
回答他的却是一声痛呼和冷声唾骂。
那威严的声音又叽里咕噜说了什么,沙哑的声音回到:“这些都是小士卒,他们一定不知道宣王的行迹,估计也问不出什么,倒不如去问那个将军。”
月悉华心里打了个突,把耳朵贴在帐壁上,里面的声音蓦然清晰了许多。
“那将军嘴也紧得很,已经打得不成人形了,还是什么也不说。”沙哑的声音有些愤愤,转而说道,“若是一不小心打死了,咱们就没了换粮草的筹码。”
威严的声音道:“无妨,放心问便是,已经两天了对方还没有动静,想那楚怀昀也不会用十万粮草救人,倒不如杀了还能乱他军心。”
他会说汉文,月悉华心中惊讶,这人不仅会讲汉文,而且听他的语气似乎对楚怀昀很了解。难道他们以前交过手。
“去提那仓亚将军。”沙哑的声音吩咐道。却被另一人拦住:“你亲自去。”
帐帘被掀开,呼呼的西风冲入营帐。月悉华小心翼翼地绕到帐前跟上去,只见一位裹着皮草头巾的伟岸男子领着两名士兵走在前面,这人身段高挑,行走间露出一股洒脱的气息。
月悉华谨慎地跟过去,不时地躲开巡逻的士兵。黑暗中男人头上发亮的棕褐色头巾为她指示着目标。
一炷香之后,皮草头巾光华不在,那三人在一处暗墙前停下,簌簌声之后,墙体忽然轰隆一声裂开,显出一条深幽的甬道。
危机
望着三人消失在甬道里,月悉华闪身躲进阴影。墙外看守的人也跟着进去,不一会儿暗门再次打开,带着头巾的男人率先从里面走出来,这人面目俊朗,有着游牧民族特有的高颧骨,眼眶突出,衬得他目光深邃轮廓坚毅。
他走出后停了一瞬,却见另两名士兵拖着一个一人高的木笼子艰难地走出来。月悉华周身一颤,那木笼中的人哪里还有一点将军的风范,这人趴伏在笼中,漆黑的血遍布全身,凌乱的头发贴在脸上,若不是提前知道,月悉华一定认不出这就是彭昌武。
“罗将军,用不用我们护送?”那守门的两名士兵从甬道中钻出来,低声问道。
带着头巾的男人摆摆手:“人越多目标越大,你们原地守着就是。”说着便转身离开。
一抹冰冷的笑意自丽人唇角浮现,她正担心人多了不好解决,这罗将军的话正和她意。
三人拖着笼子专挑了有暗影的路走,月悉华遥遥跟着,不断缩近距离。来的时候只觉得时间过得慢,现今找到了彭昌武的所在,时间就变得紧张起来,和王强约的五更时分,时间已经不多了。
火光明灭的营帐近在眼前,那戴着头巾的男子回头吩咐了一句就快步走入营帐。正是此时。月悉华迅速接近囚笼,一击得手,两名守卫的士兵直挺挺地朝后倒去,月悉华顺手带了一下,让两人缓缓落地,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木质的囚笼难不倒她,秋水剑寒光一闪,彭地一声大锁裂成两半。帐中蓦地静了下来。月悉华正要躲开,那牢中毫无生命迹象的彭昌武突然一个纵身跳出牢笼,携着月悉华飞身上了身旁的树梢。
月悉华轻声喘息,彭昌武的举动着实吓了她一跳。
戴着头巾的男子一把掀开帐帘跳出来,身后紧跟着一位华服男子,两人一见空着的牢笼登时怒地大声呼喊,一时间巡逻的士兵齐聚帐前,围着此处搜索。
吧嗒!
有血迹从树上滴落,身后传来彭昌武粗重的喘息,月悉华凝神细听,幸好树下守卫们杂乱的脚步声掩盖了这个细小的声音。
却见那华服男子耳根一动!
不好,要快些离开这里才是,如果士兵散开搜索,单就彭昌武身上止不住的血也会暴露他们的藏匿之处。
华服男子抬起头,犀利的目光直射月悉华的方向,但是树影憧憧,今晚无月,月悉华不担心会被他发现。
他缓缓地走向树下,离他们越来越近,一步,两步,他只要再走一点,彭昌武的血就会滴落到他的头顶。月悉华只觉得心已经悬到了喉咙口。
忽的,远处传来一声惊呼:“这里有足迹,快来看。”
这惊讶的呼喊声吸引了华衣男子的注意力,他蓦地转身大踏步走过去,转身时,他又朝树上望了一眼,但终是抵不住远处的催促。
呼……
月悉华舒了口气,背上忽然一重,彭昌武的体重全部压在她的身上。他重伤体力不支,可是自己的轻功不济,要怎么把他弄下去,总不能一直挂在树上。
相搏
一阵冷风吹过,他们所在的树枝晃了两晃,月悉华心中一紧,树上有人!
秋水剑闪着寒光划了个弧线向后劈去……
“悉华,是我……”熟悉的声音自身边响起,月悉华连忙收了剑势,紧紧蹙眉:“强子?”
“是我,快走,这里不安全,他们还会找回来。”他话音一落,压在月悉华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闪身过来的王强已经把这大个子彭昌武背在肩上。
王强腰上用力,把彭昌武往上一抬,稳稳地落在临近的枝杈上,转身招呼仍在发愣的俊俏丽人:“快走,还愣什么。”
想问问他什么时候有如此灵敏的身手,又想问问他怎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形势不等人,月悉华微微颔首,紧跟着灵巧的王强跳下树,匆匆向营外跑去。
跑出了岗哨目所能及的范围,月悉华才稳住身形双手撑着膝盖急促地喘息。剧烈运动后腰上的伤又隐隐作痛。
跑在前面的王强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也连忙停下,回头担忧道:“悉华还能走吗?这里不安全,小溪旁我放的有干粮和草药,到了那里就能休息。”
夜色中,少年人担忧的面容深深地撞入月悉华的眸中,她轻轻摇头,立刻直起身子示意王强继续往前。
忽的,身后传来一声清啸,紧接着便是利箭的破空声,无数火光打向此处。糟糕!还是被发现了。
“强子快走!”月悉华面色大变,冷声向前方喝道,秋水剑回身一挡,击落了几根疾射而来的利箭。
执拗的王强怎么会留下她独自离开,原本已经跑出了射程范围,又急急地跑回来。月悉华来不及解释,一跺脚拉着他往前跑。
王强虽然由向原点拨了轻功,可是手脚上的功夫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的会的,他又没有实战经验,很容易受伤。
“你带着将军走,小溪旁等我,快!”身后哒哒的马蹄声震得地面轻轻晃动。追兵不少,月悉华来不及多说,厉声对王强喝道。
马匹很快,眨眼已到了近前,月悉华再不迟疑,提剑回扫,又是一拨利箭被扫落在地。
“王强,如果你不能把彭将军安全送出去,日后不要再来找我。”月悉华狠了心喝道。说话间她已回身迎向追来的马匹。
近距离搏斗,弓箭便失去了效力。一个犀利的视线投在身上,月悉华抬眼一望,正看到方才那华服男子,男人神色冷峻,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好在,身后没有传来王强的脚步声。月悉华微微一笑,眸中精光大盛,提剑挡下卫兵挥舞过来的长枪,几个翻转后木把的长枪被尽数从中截断,她借着惯性飞身直冲向华衣男子。
墨黑的衣袂猎猎,秋水剑泛着点点寒光直指男人胸口,眼看就要没根插入,却见男人闪电般地伸出两指,紧紧夹住利剑阻了剑尖的去势。月悉华神色微变,提剑的手蓦然一抖,剑身的寒意逼得男人像烫伤了一般迅速躲开秋水剑。
逃脱
“你是什么人 ?'…87book'怎会有秋水剑,这把剑是楚怀昀的。”华衣男人勒住马缰,战马嘶鸣着提起前腿止了奔驰的脚步。
月悉华缓缓落地,衣袂纷飞,束发的丝带在打斗中飘落,墨黑的发如瀑般垂落。
“闲人。”冰冷的笑意漾在丽人的唇角,她面如晓月,春若红樱,这一笑在夜色中极尽魅惑。
这个答案显然没有让华衣人满足,只见他深邃的眼眸渐渐眯起,冷声道:“楚怀昀到了边关?”
月悉华不置可否,男人脸上凝重的神色她很喜欢,如果让他们知道楚怀昀已经到了,兴许还能阻住他们肆意骚扰云瑶的行为。
“不,他没有来,他若是到了云瑶又怎会乱成一团。”他又自言自语道,眯起的眼眸也缓缓睁开,透着厉色,这是一双见惯了征战的眼睛,如鹰一般犀利如狼一般阴狠。他衣袖一挥,身后士兵争相呼喝着奔向月悉华。
“无论他有没有到,既然这人有秋水剑,与楚怀昀关系一定不一般,先擒了再说!”那戴头巾的男子策马过来,高声喝道。
数支长枪挥舞着□□,月悉华凝神闪避,轻盈一跃跃上其中一匹马身,踢落了马上的卫兵,冷声道:“贵国早该知晓楚怀昀的行踪才是,现在大军压来才开始探查是不是晚了许多。”策马闪开呼啸而来的红缨长枪,她恍然一笑:“难道说贵国在仓亚的探子报了假的消息给你们?”她清丽温柔的声音与这刀光剑影格格不入,却也让对方浑身发冷。
戴头巾的男子眼中尽是恨意,抽出腰间的长刀,怒道:“你再说不是楚怀昀的人,连傻子都不会信。”说完就扭转马身奔跑过来。
他动作迅捷,刀锋劈头压来,月悉华连忙侧身险险地避过去:“不必费神了,即使你们抓了我也套不出任何机密,我本就不是军营中人。”
她说着秋水剑与那长刀噼啪碰撞,眨眼已经相斗几个回合。但月悉华身上有伤,终会体力不支,约莫着王强已经跑远,朝男子奋力一击,迅速调转马头朝后奔去。
“阁下和楚怀昀应该是老相识了,何不与他正面一战,背后探听机密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吗?”她讥讽的笑声被风吹到身后人的耳中。那戴着头巾的男人还想再追,却被华衣男子拦住。
眼看着那灵巧的黑色身影渐行渐远,戴头巾的男人愤愤地将长刀插回腰侧:“为什么不让我追,这人只是一味闪躲,并不与我正面交锋,一定是体力不济,再过一会儿我就能把她拿下。”
华衣男子眸光幽深,微微摇头:“她说是闲人,那便是闲人,或许她根本就不是仓亚人,不然怎敢直呼楚怀昀的名讳,别忘了,楚怀昀在仓亚是什么身份。”
“那正能说明她身份可疑,若不是仓亚人她为什么来救那仓亚将领。”他质疑的声音被风吹散。华衣男子一声冷喝,带着追兵急转回营,他也只能默默跟去。
高晟
身下的马被月悉华刺了一剑,老马识途,如果不这样,这马又怎会没命地狂奔,早该随着云塞士兵回营了才是,那月悉华可就栽地冤枉了。
马匹在广袤的平原上漫无目的地奔驰,月悉华被它颠簸地难受,待跑得远了,连忙拉了缰绳跳下马来,任由马儿自己奔逃。
那一剑刺得轻,这马该是循着原路回到云塞军营了吧。
又绕了原路回到和王强约定的小溪旁,远远就看到一身黑衣的王强在焦急地踱步,一边朝着远处探头张望。
“彭将军伤势如何?”月悉华迎上去,解了裹在身上的墨黑外衣,随意地扔出去,露出里面丝质的中衣,那黑衣上有不少刀痕,她不想让王强看到。
王强愣了一下,眸光明灭,忽然一把把丽人紧紧搂在怀里:“悉华,悉华,幸好你没事,吓死我了,你再不回来我都要疯了,他们没怎么着你吧,有没有伤到?”
抱着自己的胸膛虽然稍显瘦小,但也烫的灼人。月悉华微微一笑,伸手回搂住王强,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什么时候,这个总是跟在她身后嬉笑打闹的小子也长大了。
“以后不许让我一个人走,只有这一次,下一次哪怕你不再理我我也跟定了你!”王强恼怒地说道,一遍一遍地强调非要等着怀中人点头才算作罢。“我再也不想在安全的地方等你了,这滋味比让我死还难受。”他说。
感受他浑身的战栗,月悉华缓缓推开他的身子,棕黑的瞳中尽是柔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