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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怎么办,克服了种种障碍的她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最终却要死在这滚滚的沧水中吗?
想象着几日后自己的身体被水流冲到不知名的地方,被水泡的肿起来,面目全非。
不要,她不要这样的结果!
楚怀昀!他为什么还不过来,岸上的打斗还没有结束吗?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渐渐流逝,顺着水流漂向远方,如果……不,没有如果,楚怀昀会救她的,会的。
缓缓睁开眼睛,可入目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她看不到四周,如果这黑暗也有情绪,那必然是嘲笑的情绪,仿佛有无数双眼睛闪着讥讽的光芒在望着她,仿佛在说:
“月悉华……你失败了……你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没有人会来救你的……不要妄想了,楚怀昀眼中只有皇位……”
这恼人的声音在她脑中如何都挥之不去,她想要争辩,想要告诉这个声音:“不是的,他一定会来的,就算他只要皇位,他对她还是有感情的,有的。”
不会的……
濒临死亡的恐惧与狂躁吞噬着她……无所不能的月警官,月侍卫,最后被一条水草束缚了生命。
“悉华……”
负累
她似乎听到一声叹息,这声叹息顺着水流穿透她的耳膜,近在耳边,下一刻,温热的唇贴上她的,踱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给她,唇舌勾缠间,她的大脑也渐渐清晰起来,这是楚怀昀的气息。
睁开眼想看到他的身影,看到的还是这恼人的黑暗。
一双大手触到她的脚踝,紧缚着她的水草被挣断。男人浮上来揽住她的腰际,踩水浮出水面。
水面爆出水花,两人终于从水底解脱。月悉华哇地一声吐出呛吸进去的河水,无力地攀附在身边男人身上大口喘息。
楚怀昀心疼地将她揽在怀里,透过湿漉漉的衣衫可以感觉到怀中丽人在微微颤抖。伸手点点丽人的鼻尖,轻笑道:“我还道悉华趁机逃跑了呢,原来被水草缠在下面,想做了水鬼来吓我吗?”
月悉华虚脱似的趴伏在男人怀里,也没有力气和他调笑,无力道:“王爷要想做水鬼现在就可以下去。”
紧张的心跳渐渐平息,五感这才恢复过来。以前虽然无数次濒临绝境,可从没有像这一次这样害怕紧张过。也许是失明的原因,又或许是身边没有人陪着,让她脱离了责任感的束缚。
还是……不舍得楚怀昀,不舍得这份努力了这么久才得到的感情。
楚怀昀拖着她的肩膀像岸边浮去,早有士兵争相下水想要接过他怀里的月悉华,只是一个个都被他阻了回去,现在丽人身上的单衣被水湿了个通透,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他才不舍得怀里的人被别人碰到看到。
刚一上岸,楚怀昀立刻接过士兵递来的披风将丽人包裹严实,这才拖着她飞身上马,等马儿撒开蹄子奔跑起来的时候,他大松一口气,收了脸上掩饰似的淡笑。
将丽人水湿的发丝卡在耳后,怅然道:“遇上你,不知道是我的孽,还是你的债。”
“想必是我欠你的,不然今天落入水中的也不会是我。”月悉华不满道,狠狠地在他坚实的臂膀上咬了一下算是泄愤。只是心里怨的还是自己。
谁让她喜欢上了这样一个男人。
肩上的疼痛并没有让楚怀昀的自责减轻多少,看着冷得打颤的丽人,不禁有些后悔,如果可以,他是宁愿被迫落水的人是自己。
旁人家的妻子情人都是在美丽宁静的深宅内院里处尊养优,偏偏他爱的人却要跟着他在这危机四伏的沙场上受苦。
原本他可以不以为意,可以置若罔闻,可是当他看到月悉华跳入水中的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的大雨中,那种灭顶的担忧和焦躁让他不知所措。明明知道那是她逃脱的手段,可依旧还是放不下心。
通过今天的事,他深切地认识到,月悉华是他致命的软肋,如果被人知晓,那他所有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再一次被抓住的耶韩义被铁索捆在彭昌武的马上,他放声大笑,嘲笑着身前急速奔跑的男人:“楚怀昀,以为你是多么的强硬,却栽在一个女人手里,她是你的负累,会毁了你!哈哈哈!”他像是听到了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喘不过气来。
粮草
月悉华将自己冰冷的身躯贴在男人怀里,让他的温度温暖自己。却在听到这个狂笑的声音之后感受到男人的身躯颤抖了一下。
回手拥住这个颤抖的身子,额头埋在男人怀里,轻声说:“我不会成为你的负累,你也不会因为我失去一切,你想要做的事情,我都帮你。”
温柔的声音被冷风吹散在空气里,不管男人有没有听到,她都会做到,她说过不会离开他的,月悉华从不食言。
头顶上传来一声轻叹,带着宠溺的意味:“悉华不要听那人胡说,你说的我都知道,你也从未拖累过我。”
耶韩义又被关了起来,只是这次是用铁链锁着的。极度愤怒的彭昌武索性将自己的营帐搬到牢营旁边,日夜守着耶韩义,如果这次他还能逃脱,那就是连老天也不帮彭昌武的忙了。
从这天起,楚怀昀再也不让月悉华离开自己半步,处理军务的时候也将她带在身旁,生怕再发生什么危险。
离云塞退兵已经近一个月,再过些日子春种时期一过也就到了两军对阵的时候,如今营中开始整顿,只为即将到来的战役做准备。
天气一天暖过一天,炉火已经用不上了,小厮撤走了主营帐的火炉,帐内一下子空旷了许多,高晟掀了帐帘走进来,躬身向正帮月悉华束发的楚怀昀行了礼,眉目中带着点惊慌的神色。
“王爷您找我?”
隔着纱帐,他只能看到内间有两个人影,站着的人长身直立,气宇轩昂;坐着的人娇小柔媚,安静平和。想来,该是哪位城主又献了美人给王爷。
“索要粮草的事发信回京了吗?”楚怀昀握着丽人温软的发丝,轻声问道。这墨黑的发衬得他的手愈发白皙,两相对比,竟生出一股旖旎春色来,虽然不浓烈,淡淡地更让人沉醉。
而这样的旖旎平静却是高晟察觉不到的,他额角躺着汗珠,拢在袖中的手紧紧交握,沉声答道:“催了几次,可是朝中一直没有回信,属下这就再去催。”
军中粮草只能再撑一个月,如果运粮的军队再不来,这数十万的将士就只能喝西北风了。他说着就转身往外走,准备再去发快信。
“罢了,你回来吧。”把最后一缕发丝缠上,楚怀昀缓缓头,望着铜镜中这清丽的人,在她的面颊上落下一吻。月悉华正要说什么,男人莹润的手指按在她的唇上,止了她的话。
已经走到门口的高晟连忙回身,诧异地望向纱帐后的人:“军中余粮不多,不能再耽搁了,这件事是属下办事不利,不然属下派人回京一趟。”
楚怀昀缓缓走出纱帐,银灰色的帐帘被挑开的那一刹那露出里面丽人朱红的衣摆,但没等高晟看清楚纱帐已经落下,楚怀昀狂狷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朝中是没有回信,还是以什么缘由让我们再等等。”男人狭长的凤眼眯起,墨黑的瞳幽深,犹如一潭无波的深水。
退一步海阔天空
高晟不解地望过去,视线触到那双瞳眸,态度变得更加战战兢兢:“属下已经连发了三封急报,可是一直没有回信。”
“是吗?”楚怀昀微微蹙起眉头,衣摆鼓动,他缓缓走到案几旁坐下,面上的表情看不出神色,但高晟知道,这是他气到极致的表现。
男人提笔蘸了墨流畅地写下一句话,等着书信晾干,抬头道:“本王写一封信,你派人将这封信送到丞相手中,记住,必须交给丞相。”
“是……”
高晟的“是”字还没有吐口,厚重的帘帐被掀开,小厮从外探进头来,被楚怀昀冷目一瞪,立刻想缩回去,但还是硬着头皮没动,急促地汇报:“王爷,京中来人了。”
楚怀昀的神色稍缓和了一些,挥手让人进来。
小厮立刻退出去请人,来人是个瘦高个的卫兵,他快步走进来,啪地一声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给案前端坐的男子,恭敬道:“王爷,这是九殿下给您的书信,九殿下让小人带话给王爷,说他不日便至。”
“九弟?”楚怀昀诧异地挑眉。
啪地一声,月悉华手中的象牙梳子摔落在地,她连忙俯身摸索着捡起来,是楚怀则要来,那个潇洒开朗的大男孩,走的时候没有机会和他道别,因为这个她一直耿耿于怀,好在,终于可以再见到他了。
手中的梳子扎地手心疼,她放了梳子,忍不住站起身,寻着声音挑帘走向帐外。
高晟从那通信兵手中接了书信递给楚怀昀,信是用烤漆封上的,上书“三哥亲启”四个大字,楚怀昀神色微变,立刻撕开信封。
楚怀则什么时候愿意叫他三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月悉华走过去的时候正听到楚怀昀念到信件的结尾:……甚念,不日便至!
一抹轻松的笑意自楚怀昀唇角浮现,看到月悉华扶着帐壁出来,连忙起身拉住她轻笑道:“九弟亲自押了粮草来,如今我们大可以放心了。”又转头吩咐一脸纳闷地看着月悉华的高晟,“高将军立刻派人去接应。”
高晟也顾不得好奇,领了命迅速走出营帐,连那个传信的传令兵和小厮也一起带走。
想到京中形势,月悉华却忍不住担忧,不解地望向轻笑的男人:“楚怀昀离了京,那京中岂不是只剩威王一人,正是他谋反的好时候。”
手臂被男人牵住,一股大力将她拉进那温暖的怀里。头顶传来满不在乎的轻笑声:“悉华以为谋反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说话时,男人光洁的下巴不时地磕碰到她的发冠,她不由得气恼地仰起脸,离男人远了一些:惋惜地叹道:“说来也是,就算楚怀则在京中,他既没有权位又没有兵士,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威王真的谋反,他甚至没办法保重自己,如今他到边关来也好,至少可以保证性命无忧。”
推了男人一把,轻笑道,“王爷可别再和他争斗了,到底是你的亲弟弟,退一步海阔天空,以前的事就算过去了,对他好一点罢。”
他还是向着你的
楚怀昀笑得温柔宠溺,月悉华虽然看不到他的笑容,可也能感觉到他周身围绕的温和气息。他轻轻摇头:“悉华这么说,可是小看了九弟了,以他的聪慧,没有权势没有兵力一样难不倒他。”
月悉华了然挑眉,她怎么忘了,少年是何等的才华横溢,博通古今,又是七窍玲珑的心思,只是不愿用在政事上罢了。
想到自从落胎之后就再未见过楚怀则,不免有些伤神,放松自己的身体靠坐在男人的怀里,低声喃喃:“无论他聪不聪明,王爷还是多让让他吧,看在他为了王爷押送军粮到边关的举动上,至少,他还是向着你的。”
楚怀昀不置可否,但是神色明显已经松动了许多。
……
楚怀则是通过左丞相白顾卿的关系悄悄出京的,粮草是早早备下的,只是因为威王与白顾卿两派相争的关系迟迟没有出京。楚怀则领了三千宣王府的卫兵押送粮草到边关。
等楚怀奉得到这个消息时楚怀则已经做出数百里之外,想要追回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原本安排的卫田被楚怀则打伤了腿,五花大绑绑在家里,责令他一个月内不许出门,算是变相的囚禁,而楚怀奉以为是他押运的粮草。
威王府的书房里,卫田被人架着肩膀拖进来,楚怀奉二话不说,一脚将他虚弱的身子踹翻在地。
“无能!”他朝着地上的人吐了口唾沫。
卫田吓地瑟瑟发抖,挣扎着爬起来抓住面前高大男子的衣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王爷饶命,是九殿下……九殿下他……他半夜突然出现,属下根本就来不及还手就被绑了起来。”
楚怀奉勾起唇角冷笑:“你当然打不过他,可是事后呢!事后为什么不派人给本王汇报!”
“我……我不敢啊,九殿下他说要是我敢说出去半个字,走出府门半步就杀了我全家,让我被五马分尸不得好死,我不敢啊……”卫田祈求,奢望能被面前的男人谅解。他本就是个纨绔子弟不是吗?头上的这顶乌纱帽是花钱捐来的,威王看重的不正是他的不务正业嘛!
楚怀奉一脸鄙夷,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嫌恶地移开视线,对门口的侍卫吼道:“把他拖下去,关进地牢,在军中擅离职守是个什么罪名,按军法处置!”
说完再不看那人一眼,任由他哀嚎着被拖出门。教训了卫田他依旧不觉得解气,一挥袖扫落了案几上的笔墨纸砚,墨水溅了满地。
楚怀则离京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现在皇后日夜守在皇帝身边,他眼看着皇帝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直气地他七窍生烟,双目冒火。
四月春风正暖的时候,楚怀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