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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泪水模糊了我的眼,惟有抱紧自己,喊叫着“不!住手!”康熙丢下那幅衣襟,说道:“朕御极四十九年,从未被女人拒绝过!朕有哪一点不比胤禩强?”我掩着胸前破碎的衣襟,想要逃出这个牢笼。康熙脚下一撩,我便重重扑倒在地上。他扭住我的手臂,撕扯着我身上每件遮蔽物。我的衣衫变成碎片,如燃烬的纸蝴蝶,片片地飘落。当我只剩下那幅鸳鸯戏水的妆缎肚兜,他停下手,轻轻地抚着肚兜,说道:“朕每天拿着这幅肚兜,想着它的主人。朕受够了。朕是皇帝。”我已无力了,任由他抱回龙床。肚兜被解下来的时候,我很想晕过去。可是我那么清醒,清楚地感受到每一个细节,那种屈辱,那种痛苦!
夜是那么冷!夜是那么长!
当我再度清醒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我还赤祼祼躺在龙床上,满眼的明黄刺痛着我的眼,更刺痛我的心。我扶着床栏,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无力地扑倒在床上。我想哭,却哭不出来,仿佛泪已流尽了。床帐被掀开,两个嬷嬷并四个宫女向我行礼道:“主子醒了?早膳已为主子预备齐了。老奴服侍主子梳洗。”经历了昨夜,我的喉咙已完全哑了。我拼尽力气喊道:“用不着你们!滚出去!”那些奴才都跪下,连叩响头道:“主子饶了奴婢们吧。李谙达说,主子要是有一点闪失,奴婢们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我不想难为她们,但她们是康熙的人。我恨这里的一切!嬷嬷一边叩头,一边说道:“皇上一会儿就回来了。瞧见主子这个样子,该心疼了。”我搬起床上的木枕,掷了出去,道:“滚!我不想再见到他!让他滚!”她们都吓傻了,惊恐地望着我。我真得想哭,可我怎么也哭不来呢!那种酸痛的感觉,压得我都快疯了。我还怎么面对胤禩!想起胤祯霸气的笑容,想胤祥明亮的眼睛,想起胤禟、胤礻我,我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我是现代人,我曾以现代人的眼光品评贞洁的必要性,但是亲身经历过之后,我才知道,我曾经的观点是多么可笑。什么被狗咬了!什么无所谓!根本就是一派胡言。这种痛是椎心刺骨的,是无法排遣的,就像封闭的囚牢,紧固着自己。
我扶着床栏,冷冷地吩咐道:“预备水。我要沐浴。”那帮奴才都喜出望外,连忙答应着,两个出去了。不一时就准备齐全。我指着她们说道:“都出去。”嬷嬷叩道:“皇上的旨意,命奴婢们寸步不离,守着主子。”我冷笑道:“我要死,也不死这里!滚出去!或者要我现在死给你们看!”她们互相看了看,退出纱橱。我扶着床栏,费力爬起来。身上的伤痛使我出了一身冷汗。我喘息了一回,把自己泡进了浴盆。我永远也洗不干净了!这具身体是那肮脏,这个心灵,也不再纯洁无瑕!
不知过了多久,康熙出现在我面前。我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他一眼。
肯定是得到康熙示意,她们一拥而上,把我扶出浴盆,为我打理妆容。我不想抗争,这会儿争没意义,像个木偶似的,由她们摆布一番。衣裳很合身,我也不着意,可头上的首饰,也像是我的。我拨下一件,翻过来就见KITTY的大头。有一回我心血来潮,觉得自己的首饰应该有暗记,以示我的独一无二。我画了HELLO KITTY的头像,命人把每件都刻上这个标记,把那三个八爷党笑得肚子痛。胤禟问着胤禩就由着我这么闹,胤禩微笑着回答,诗璇高兴就好。我终于流下泪来。胤禩!我对不起你!
她们又半扶半拖,把我摆到早膳面前,然后行礼退下。康熙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说道:“这些都是你素日爱吃的。”我不答话,摆弄着手里的簪子。康熙说道:“你自己的簪子,不认识了?”这簪子不是宫里的复制品?我抬起头,问道:“我自己的簪子?”康熙没想到我会答话,笑道:“当然是你的。朕派人到你的下处取来的!”我把簪子重重地拍在桌上,嘶哑地说道:“你太过分了!你做得还不够!”我站起来想掀翻桌子,但牵动了身上的伤处,遍身冷汗地倒下去。康熙把我接到怀里,说道:“小丫头还这么烈!”我挣扎着,却觉得浑身无力,眼睁睁地看着他抱我到床上。他拿起一盒药油,褪下我的衣衫,细心地涂在每一处伤痕。他边涂药边说道:“朕舍不得伤你!你越反抗,朕越生气。昨夜你顺从了,朕就不会那样待你。” 我只有憎恨,只有厌恶,我却无力阻止。
康熙替我盖好被,说道:“你不懂得一位帝王的恐惧。但朕是真心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你。”听了这话,我蓦然紧张起来。我抓住他的衣袖,问道:“你把胤禩怎么样了?”他冷笑道:“朕没怎么样他!朕不过是命人取了你的一些衣物,再赏了他一样东西。”东西?他的手指划过我的唇,笑道:“朕赏他的是你昨天穿的那身衣裳!”我昨天穿的衣服!那些碎片!对于封建时代的男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更何他们是父子!我不敢想像,胤禩看到这些的情形。我颤抖着说道:“他是你的儿子!”他冷笑道:“他有想过朕与他是父子吗?”我不想再理论了,靠着引枕,说道:“我要回去。”康熙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说道:“回去?”我坚定地望着他,说道:“在你革了我的福晋封号前,我要回到胤禩身边。”康熙暴怒了;捏起我的下颔,那眼里几乎喷出火来,他忽然松开手,说道:“准奏。李德全!派人送诗璇回去。”拂袖而去。李德全叹了口气,说道:“主子何苦呢!皇上没下决心前,主子怎么闹都好说。皇上主意已定,主子还跟着皇上拧着来,往后可怎么办呢?”我不想驳斥他,费力地起床。李德全跪下,替我穿上鞋。我习惯性地道谢。李德全磕了头,说道:“主子折杀奴才了。主子在皇上心中比孝诚仁皇后还金贵。”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扶着李德全的手走出去。外面备好的肩舆,我却止住了脚步,问道:“阿哥们呢?”李德全答道:“皇上下旨,阿哥们不得擅离驻地。主子不会遇见的。”我松了口气,就让他们只记住我美好的样子吧。
见到胤禩时,我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我呆呆望着他,我想记住他的模样。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每一个细微之处。一夜,他憔悴得不成样子。我真想记下那个梅花中风清云淡的阿哥,塞外那个勇武矫健的巴图鲁,贝勒府那意气风发的新郎。而今我却只能记下这个伤心失意的,背负着奇耻大辱的男人。他的嘴角颤抖着,猛然间把我抱在怀里。他的手臂都在发抖,冰冷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我的颈间。我嘶哑着说道:“我不配你这样抱着了。”胤禩抱紧我,说道:“不。是我无能。是我不能保护你!”
奴才们早都退下了。胤禩拉着我手往内间走,伤痛使我举步维艰,冷汗浸湿了我的内衣。胤禩轻轻地拉开我的袖口,乌青的伤痕刺痛着他。他解我的衣服,我却抱紧自己,哭道:“不要!”胤禩说道:“我要了消肿化淤的良药。我给你上药。”我依旧躲闪着,胤禩放下药油,说道:“我叫侍书给你上。”
侍书进来了。她的脸上写满了惊惧。我没有叫她上药,却叫她找出了去年胤禩生日的那身蓝色的短袄与长裙。我命她为我梳了妆,点了胭脂。然后从后面走出了屋子。侍书不解,跟上来。我扶着她的手,费力地走着。想是阿哥们都被禁足的缘故,这里不见什么人影。
又到一片梅林。我微笑着对侍书说道:“你去找四阿哥,问他入画的事办得怎么样?然后去义庄,把这个蠋子亲手套在入画的手上。”侍书磕头,接过玉蠋,比道就她一个人跟我来的,我怎么办?我笑道:“我略待一会儿就回去。”侍书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待她远去,我取出袖中的白绫,搭在树杈上,慢慢地挽成结。胤禩,我见到你了!我把你深深地刻在心里!我既在落梅中遇见你,也在落梅中离你而去!我不是才女!我不能写下自己的抚歌。夕日黛玉葬花,今朝谁来葬我。泪慢慢地滴下来。原来我也摆脱不了,这不是失贞的伤心,更是一种无法摆脱的耻辱,我无法面对每个人,每件事。
别了!胤禩!我不希望有来生!来生我也无颜见君!质则金玉不足喻其贵,其为性则冰雪不足喻其洁,其为神则星日不足喻其精,其为貌则花月不足喻其色。可惜此生已污,唯有一抔净土掩风流。我闭上眼睛,投环自缢。一个声音惊道:“你干什么!”我被他抱进怀中,百合的清香,他总是带着这种味道,即使他每日焚香礼佛,他依旧带着这个味道!我重重地给了他一记耳光,说道:“滚开!”
胤禛没有放手,把我紧紧拥在怀里,说道:“天塌下来,我来顶!”我挣扎着哭喊道:“放开我!”胤禛依旧抱着我,说道:“我不准许你死!”我捶打着他,说道:“我不要你管!”只几下,我便酸软无力了,伤痛折磨着我。我伏在他的胸前,尽情地倾泄着自己的泪水。胤禛露出难得温柔。他轻轻地为我拭去泪水,说道:“别做傻事!我们都无法承受失去你!不要……”他的目光定住了,这件衣服袖口略短,露出一段小臂。我想掩已经来不及了。他的眼神充满杀意,捉住我的手,看着青淤的手腕,紫色的指痕!看到他的表情,我可以想像到胤禩的伤痛!我哀求道:“放开我吧!求你!”我腿下一软,歪倒下来,他却依旧把我搂在怀里,问道:“是皇阿玛?”我在他的怀里发抖。他紧闭着嘴唇,沉默了好一会儿,解下自己的披风,把我裹紧,说道:“我送你回去。”我摇头道:“我不要见胤禩!我没脸再见他!”他抱紧我,问道:“去我那里?”我哭道:“我不要!”我一直哭着,把满腔的委屈,化作泪雨,宣泄在这个男人身上。比起胤禩,他更冷静,更坚强。我也是他心爱的女人,他能把这种悲愤,压抑得无形无踪,他的意志必定坚如磐石,他的心思必定缜密如发,他的手段必定狠如豺狼。我的胤禩,败在他的手下,也在情理之中。
在这片落花中,他一直默然地陪着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是一如此落花。从对雍正皇帝的仰慕,惧怕,到斗争,我也第一次以平和的心态看待这个男人。我也第一次安然地枕着他的膝,与南巡时那么不同。我流着泪,轻轻地哼着葬花吟》——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柔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处诉。
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岁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初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明朝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闷杀葬花人。
独把花锄偷落泪,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
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门被未温。
怪侬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
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庭外悲歌奏,知是花魂与鸟魂?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奴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浓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愿奴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我的质还是洁的吗?如果我也是一抔净土掩风流,此生也算洁净而去!
我忽然听到哭声,抬起头来胤祺、胤禩、胤禟、胤礻我、胤祥竟然全都在。其他人在流泪,唯有胤礻我在痛哭。我扶着胤禛的手,慢慢站起来,垂下头来,说道:“胤禩,对不起!” 胤禟抹去泪,说道:“八嫂,我带八哥给你陪礼来了!”胤禩低下头来,说道:“是我对不住你!”胤礻我说道:“八嫂,不就跟八哥吵了一架吗?我和我们家那个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要像你这样,我得赔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