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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察觉我的颤抖,低下头问道:“怎么了?”
我摇摇头,向他更深的偎去。强迫自己将那样的念头散去,我不要任何的不快桎梏我前进的脚步。如今的我,只能向前,一步都不停息。
三月初二,草长莺飞。我躲在小厨房里做中式蛋糕——米蛋糕。将醋与白糖调匀拌入准备好的糯米饭中,将土豆泥与蛋黄打散混合制成土豆泥用来裱花,将火腿雕刻成花,再取过一只西红柿雕成玫瑰花型摆在中间。一层一层铺上糯米饭、土豆泥、火腿、蛋皮。最后的表面涂上一层土豆泥,撒上蛋黄粉,一片一片将火腿片摆放整齐,将西红柿摆在中间,一个漂亮的米蛋糕顺利完成。
十三循香而来,被我堵在门口,推到里屋,道:“不许偷看,你安心的坐着,我一会儿就来。”
我将一席菜置备好,一样一样摆放齐整,最后才将米蛋糕捧了出来。他眯了眼打量道:“这是什么?”
“这叫做蛋糕,生日的寿星是一定要吃蛋糕才行的。”我欢笑着解释,见他发愣,心里暗暗有谱,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今儿个可是我生日,可没敢劳动十三爷大架,所有东西都置备齐全了。”
他纳闷的瞪大眼,问道:“你不是夏天的生日?这不还没到呢。”
我耍赖的道:“我说今天就今天么。”
他好笑的点头道:“依你,今天就今天。可我没来得及准备礼物,这该如何是好?”
“你送我最好的礼物便是把这个蛋糕吃的干干净净。”我笑着把他按下,“这可是我第一次做,不管好不好吃,你都不许剩。”
他故作无奈的叹气,嘴里嘀咕道:“怎么越发的刁蛮霸道起来。”我忍俊不禁,在他身旁坐下。
他尝了一口,忽然停下,问道:“这蛋糕偏是生辰当日的吉祥物么?”
我重重的点头。“听说寿星吃了蛋糕,能长命百岁。”我眼角余光瞥向他若有所思的面孔,道,“今年是皇上六十大寿吧?宫里为这万寿节怕又要好生热闹一番了。当初,我们离开京城时,可听说,皇上身子不大好。”
他蓦然抓住我的手,神情复杂的唤道:“颖然。”
我微笑着反握他的手,坚定的道:“我知你记挂你的皇阿玛。回去吧,老人家一生只有一次六十寿宴,别让今次的错过成为你终生的遗憾。”
他平静的眼眸里透着丝惊喜、释然与欣慰,倏地将我带入怀里。“有你,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十三回京是某种他对仕途的牵绊。如果年少的他向往自由的话,现在的他应该更注重属于自己的承担。所以,雍正朝的他才会殚精竭虑。
至于参加老康六十寿辰是偶尔发现的史料,证明十三当年没有被圈禁。一来没有清宫文这么写到,二来,这点事实可供思考的很多。我不会正面去写这场寿宴,只是想借此表现十三的孝心及他的牵挂而已。
回去不意味着虐嘛,不用太敏感。而且回去还有事情要交代的说。
☆、归京
春意荡漾、碧落如洗。
康熙六十大寿,全国普天同庆。我们日夜兼程,一路上俱是各地为他歌功颂德的行为。三月十七赶至京城,恰逢康熙从西郊畅春园回宫,在庞大的仪仗队护卫下,康熙一行人经由西直门返回紫禁城。一时间,结彩张灯、百戏列陈,千乐共奏。王公大臣、平民百姓皆夹道欢迎。
我和十三混在人群中,看到随扈的三阿哥、四阿哥以及十阿哥和十四。去年离京时匆匆忙忙,却也未及和他们告别。
沿途并没有戒严,因此我们得以见到了康熙。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六十的他看起来精神矍铄。看着他离我们越来越近,十三牵我的手也越来越湿润,沁出湿湿的紧张之意。
至我们跟前,我们未曾抬头,耳边却传来十三悠悠的叹息。我握他的手稍加用力,换来他更□的相扣。
远送队伍的离去,我和他相视一笑,问道:“如今可放心了?你先去四爷那儿,我回铺子看看,明日老爷子的寿辰你是不得缺席的。”
他犹豫了几分,缓缓问道:“你不随我一同去?”
我和他慢慢走到人群疏散的地方,回道:“老爷子虽允了我们,到底与礼不合。我们若得寸进尺,岂不惹他老人家生气?我还想和你平平安安的过下去呢。再者……”我喉口堵塞,半晌,注视他的眼睛道,“你离开府里有些日子了,是该回去看看了。”
他身子一震,面露沉重,似要开口,却沉沉的叹了口气。我尽量给他欢快的笑容,道:“我岂是那般不争气的人?只是,离了铺子许久,我也十分挂心。准你有牵挂的,难道还不准我为自己牵挂的事情忙个几天?”我嘟了嘴,故作生气的不看他,他被我的笑容感染,也露出愉悦的笑脸,道:“好。”
“那我们说定了,我可小气的很,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若是见不到你,我可一个人回苏州了。”我瞥撇嘴,一副骄傲的神情。
他揉揉我的发,笑道:“好。依你。”
他送我回铺子后,我忙着看了看收支,耗了些许精神后,才长舒了口气,停笔休息。适巧青儿送甜点进来。我忙笑着接过,道:“我的青儿最贴心了。”
她小脸笑的欢畅,说道:“姐姐现在可是娇贵,青儿自然要好生照顾,如若不然,十个青儿也不够担待。”
我捏了捏她,笑道:“越发的牙尖嘴利了,小心将来没人敢娶你。”
她小脸泛红,躲开我嗔道:“姐姐就会取笑人,对了,你走后,有人送来一个锦盒,托我等你回来时务必亲手交给你。我还说指不定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呢,那人说你三月份必定会回来,还真被料中了。”
我心中思量,面上微笑道:“你把那锦盒拿来,我自会明白。”
待她把锦盒取来,我一打开,心头五味俱全,手一松开,任它滑落。缓缓的闭上眼睛,嘴边勾起一丝似是而非的淡笑:原来如此。
回来的第三天,我和十三约定见面的时间。清早,便心情愉快的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赏花品茶。
忽听得一清冽的声音道:“你倒还是像以前那般自在。”
我转头,只见八福晋一袭紫衫倔强的挺直身姿,神情清冷高贵,注视着我,嘴边带着一丝未褪的冷笑。
我伸了个懒腰,放松下适才绷紧的身躯,笑了笑道:“才忙完皇上的寿宴,你该让自己好生休息才是。”
许是我的语气平常的一如多年没有分离的朋友,她微愣了愣,终于在我身边坐下。“东西收到了?”
我一惊,诧异的问道:“是你送来的?可那东西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她掸了掸身上的落花,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你认为是爷送来的?”
我不答,算是默认。仔细思量,却不是不可能。“这几年,你可好?其实,我该想到的,主子是个谨慎的人,即便离开,也会妥当安排。”
她冷笑道:“何为好?何为不好?你当年被关在宗人府时可曾想到过今日的自在?你被皇阿玛指婚给胤禩时可曾想到过今日与十三弟的双宿双飞?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谁能料想自己的结果?”
我轻轻叹了口气,问道:“当年的事情,你仍然不能释怀吗?”
“不能。”她答的干脆,“倘若换作是你,你便能释怀?”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抬头望天,答道:“也许你不知道,我和主子都很喜(87book…提供下载)欢你。因为你活的很任性很自我,你敢去做一些我们想做却做不到的事。这就是主子会出言提醒你却不是八阿哥的缘故。也许当年的事情对你而言永远是一根刺,倘若恨我你会好受些,那我不反对你拿我出气。”嘴角淡淡浮起一抹笑,生命无常,我已经无力计较太多的原谅与伤害。我不能要求别人的人生如何,只能让自己和十三尽量平静快乐的过,不去在意太多的旁支末节。
她却久久没出声,我诧异的望过去,却见她脸微微涨红。“当年的事,我不会后悔。”虽是决绝的话,语气却不比刚才。我无奈的笑笑,很多事情回不到当初。但她既来见我,即便心底存留芥蒂,却也代表她愿意接受我的存在。当年,她又何尝不是一个受害者。
“我知道,你必然有一肚子的疑问,也罢,既然是主子的意思,我便给你们一个明白的说法。”我顿了顿,道,“请八阿哥一起来吧。有些事情,他终究要知道,终究要他自己做出决定。”
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雨丝卷起的一层烟雾把四周映衬着朦朦胧胧。淡淡沁香侵入,分外宁静安然。
直到眼前熟悉的蓝色身影越来越近,与我一步之遥,静静的站立。我慢慢浮起一抹微笑,做出欢迎的姿势,道:“请。”
无须客套,无须多言。
隔着三年多的生疏,我依然能从他眼中寻找我所熟悉的温润,只不过,昔日的狡黠被今日的淡定取代,成为他身上扎根的气韵。
“福晋没有跟你一起来吗?”心下奇(提供下载…87book)怪,便不自觉的问道。
他淡淡一笑,道:“有些事情,我还是希望自己一个人解决。”
我摇摇头。“你知道你最不讨人喜(87book…提供下载)欢的地方在哪儿吗?”
他清亮的眸子落下几分笑意,淡笑道:“从前不明白,现在——似乎明白了。”他眸子里有我再熟悉不过的狡黠,时间一下把距离拉近,他似乎依然是最初我见到的他。
“你,可好?”我停了停,却发现自己只能问这两个字。
他却不以为意的喝了口茶,带着漫不经心的淡然,回道:“还好。”
平静的字句却有着暗涌的力量。我低下头,清茶的香味却无法滞留,我起身把锦盒交给他。他取出里面密密麻麻字迹的绢纸,带着几分疑惑的看我。
“我想你应该能看懂里面的字,等你看完后,你所有的疑问,我都可以解答。”我平静的注视他,心头是难以言喻的无能为力。
他的视线在其中缓缓流淌,瞳孔越发缩紧,苍白的手指紧紧握住它,似要将它撕裂。“额娘为什么会写下这些?”
“因为她不属于这里。”那里写下的是自康熙48年后他身上所会发生的事情,包括康熙停他的俸禄、包括明年的毙鹰事件、包括他的死。那本属于历史的东西一下变的刺目,是无力扭转还是就此改变历史的轨迹,我无从明了。但我知道,良妃是拼了自己的性命换取的希望,我无法坐视希望就此破灭,“她来自三百年后,她了解所有的人最终的结局,包括你、包括她自己。她留下这些,怕也是倾自己的力去赌一个万分之一。”
他闭上眼睛,身子却有不受控制的轻微颤动。“你呢?”他问的很轻,声音暗哑的仿佛经过了声嘶力竭的叫唤,疲倦的随时会倒下。
“我和她一样,只是,我是一个历史的无知者而已。”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他紧握的手忽然松开,仿佛松了一根紧绷的弦。
“不知道,也好。”他淡扯唇角,我却看不到他丝毫的笑意。“如今你告诉我这些,是想我放弃此刻所有的经营?”
“良妃最渴望的是你的平安而不是你向皇上证明你的能力你高贵的血统。”我轻叹口气,“在她的心里,你一直是她最骄傲的儿子。她掌握着你命运的钥匙,却从来没有阻止过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哪怕那些事是她所害怕的。她做了很多你看不见的事情,包括她的离开。”我一顿,他神情一凛,锁住我眼眸的目光里竟有几分无助和惊恐,似乎不想听到我的话,我心一横,下了最猛的药,“她原本还可以活到康熙五十年,却因为她想跟命运赌一次,她是想用她的死换取她孩子的生,所以,她选择了平静的离开。”
随后是长久的窒息。
久到我几乎以为他不想再说话。屋里却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如同一根针刺来。“你赢了,无论你所说的是事实还是虚构,你都赢了。只是……”他缓缓踱步至我跟前,“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必须活下去。”
“只要这个身体能活着吗?”我玩起了文字游戏,带一丝怅然的问。
“连同你一起活着。”他并不上当,却再次强调坚持。
我无奈的轻叹。“有很多事不由自己决定,我何尝不想永永远远的和他厮守下去?我只能答应你,我永远不会放弃生的希望。”
“他是否是一个好皇帝?”他深吸了口气,缓缓道。
我没有犹豫的点头。“是,所以你请放心。不要让主子的牺牲成为你心头永远不能抹去的针。如果不够的话,再加上你的福晋,一个同样用生命爱你的福晋。”
他低垂的眸子里有一丝莹莹的光芒,以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