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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不可避免地神伤了,这是他们第一闪冷战,晚膳的时候少了东方辰的陪伴,无双一个人在怡香殿里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便不想吃了。又抱了两个孩子逗了逗,直到戌时东方辰仍没来。
无双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一趟东方辰的寝宫兴庆宫。自从两人和好后,他便很少寝此处。
无双站在兴庆宫前,看着落日将琉璃瓦一点一点地涂成金黄色,默默地拾阶而上,兴庆宫寝室的房门紧闭着,无双不知道东方辰睡了没有,她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却不想东方辰恰好从偏殿里面走出来。
东方辰一出偏殿就看到无双站在自己房门前,举着手,似乎是想敲门。
两个人都是愣在原地,遥遥看着。无双很快回过神,慢慢放下手,问:“辰,有空吗?”
东方辰有些支吾:“嗯……现在?”
“是。”
“稍微,等一下吧……”
东方辰说着,侧身让出一个位置,苏灵裳从他身后的偏殿中走出。苏灵裳看到无双也有些意外,立刻行礼道:“娘娘。”
无双的心如十二月古井的里水,由凉到冰,直到失知觉。
果然是不能付出真心的呀,因为会受伤呢!
无双眸光冷光一闪,苏灵裳在这目光下瑟缩了一下,不可觉察地向东方辰靠了靠。
怪不得一直没看到这丫头,原来到这里来了!看来自己是对她太宽容了!
原来想好的话咽了回去,无双眸色微沉,对东方辰道:“既然你这么忙,我到书房等着。”
“无双……”东方辰顿了顿,只说,“书房闷,你到我房间去等吧。”
无双无可无不可地应了,没再看那二人,进了房。
无双小口小口地抿着茶,那茶水是凉的,说明东方辰在偏殿呆了很久,不然也不会没有太监来更换卧房中的茶水。
冰凉的茶水顺着食道下滑,无双觉得自己的心也是这么一点点地凉下来,并非是不爱或者绝望了,只是无双自己似乎找回了理智,能够冷静思考了。
偏殿的门是洞开的,他们衣物整齐,神色自然,那么两个人刚才肯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最多不过是品茗聊天。
更何况如果刚才他们真有什么,小喜子也不可任由自己进出。
很快东方辰就回来了。东方辰看到无双在那喝凉了的茶,连忙上前拿过无双手中的杯子,说:“茶凉了,喝了不好。”
无双停了停,轻声问:“这么快就回来了?”
无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口气酸溜溜的,但她只是想表示一下自己的疑问而已。无双有些懊恼,这时候他应该要平静才对。
“嗯。”东方辰低低应了一声。
两人又是无话。
难耐的沉默后,东方辰开口:“是我叫她来的,问一些事情,你——别责罚她。”
呵,还真是细心呢,怕自己罚她吗?!
自己果然在他心中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子!
无双掩住情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很漂亮的手指,修长而晶莹,只是没有半点温度。
“我不知道调查苏灵裳会引起你这么大反应。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心意而已。”
“嗯。”东方辰点头应道。
“这次是我不对,我道歉。”无双顿了顿,咬咬唇,轻声吐出一句话:“不过,我很想知道在你眼中我究竟是什么呢?”
如此卑微的自己,都不像自己了呵!
东方辰呆呆地看着无双,似乎没有料到她会给自己道歉,半晌才回过神来,只见无双缓缓抬起头,神色从未有过的认真。
她说:“辰,我知道你很爱柳清韵,她毕竟是你第一次爱上的人,也是你心中无法磨灭的印记。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将这个印子覆盖掉,但是,我也从未想过要做这个印子的代替品。”
东方辰怔怔的,看着无双毫不避讳的直视目光,他只觉得心中一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无双接着道:“辰,从你注意苏灵裳开始,我就怀疑是不是因为苏灵裳与柳清韵有着相似的外貌,后来追风的调查证实了这一点。
我并非介意你通过她去缅怀一个你曾经深深爱过的女人,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角落,你有,我也有。
我从没有将苏灵裳——或者说柳清韵——当成我必须去打败的对手,我不可能和死人竞争,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个误会我对待苏灵裳的态度。”
东方辰点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心胸狭隘的人。”
无双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欣慰,欣慰他说自己是大度的人。
强迫自己不想去想那么多,只机械地将自己想了无数遍的话说出来:“辰,你说你爱我,你为我付出了许多,我也明白。所以我相信你是爱上我这个人,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却让我开始怀疑自己,你真的爱的是我这个人吗?”
东方辰错愕地抬起头,想说当然,却发现自己竟开不了口。
面对东方辰的反应,无双眼中流转过一丝悲哀,但还是坚持要将话说完:“辰,你不要这么急着开口,你心中的答案是什么,你应该认真地去找,这对我、对柳清韵才是公平的。”
东方辰抿着唇不说话。
“辰,我和你走到今天并不容易,我不希望因为那些莫须有的事情而毁了我们的感情!”无双喘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你明白吗,辰?”
“我……明白。”东方辰吃力地点头。
无双笑了笑,有些凄冷,但终究是保持着平静,“冲破太多桎梏的我们似乎有点昏头了……辰,或许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想想我们……究竟是不是真的应该在一起……”
“无双,我只想让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改变不了我爱你的事实,你明白吗?”东方辰无力地道。
不知何时坠落西山的残阳穿过窗棂在东方辰的脸上落下一块金色的斑驳,这片金光之下,那双眼睛闪烁不定。
良久无言,无双在静谧之中慢慢走到房门前,拉开了一条缝,却停了下来,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但依然回头说:“苏灵裳并不如她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辰,不论你对他有什么样的感情,我希望你能有所保留。”
无双回到东宫的时候,苏灵裳正跪在宫外。
无双冷睇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
这个女人,绝不简单,她能在自己眼皮底下不动声色地勾引东方辰,能够不声不响地进入东方辰的兴庆宫,能够这样沉静有把握地跪在地上等她的处罚,估计是算准了她不会罚她吧!
跪得这么明显,倒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
碧儿低声道:“娘娘,这个苏灵裳该怎么处罚?”
无双冷笑道:“皇上都开口求情了,我还能怎么样?她爱跪便跪着吧!”
无双刚睡下,已经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帘子被大力的掀开。
东方辰走了进来,拧眉道:“无双,我知道你不喜欢苏灵裳,可是我都开口了,难道你连我的面子都不给吗?这么冷的天,她跪在外面,都冻晕倒了,发着高烧!”
无双本欲起身,听闻此话反倒坐在了床上。
她拔了拔烛火,冷冷地道:“东方辰,我若有心为难她,你以为她能活过得这么久吗?其它的事我不想多解释,信不信随你!”
两人沉默良久,无双方问:“东方辰,你爱我吗?”
“爱。”没有半分迟疑。
无双凝了眸光:“爱‘我’,还是爱‘另一个她’?”
东方辰问:“有区别吗?”
“当然有。”无双缓缓直起身子,眼中已是淡然,“我不作任何人的代替品。”
东方辰说:“我们不要想这些好不好,我以后不再理会那个苏灵裳,我只看着你,像以前一样不可以吗?”
无双不答反问:“那我让苏灵裳‘消失’呢?”
压抑的静谧,青烟寥寥,迷蒙了谁的面容。
东方辰闭了闭眼,抑住怒火,大步走了出去。
这一次两人算是真正陷入了冷战期,彼此几天都没见过面。
帝后不和,弄得整个后宫的气氛也压抑起来。
太后躺在狼皮褥子上,听着谦若的回报,细长的护甲划着珐琅铜手炉,一下一下不停不来。
半晌方道:“谦若,你觉得苏灵裳这个人怎么样?”
谦若想了一会小心地道:“奴婢不知道,只知道她肖像那个柳清韵。”
太后眯起眼道:“她来也不是不好,省得让那人独得帝宠,但哀家也觉得奇怪,你盯紧点她,别惹出什么乱子就行。”
“是,太后!”谦若恭敬地说。
苏灵裳的病还没好,又出了一件大事,她夜半小解时突然遇刺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无双吃了一惊,本来东方辰就疑心自己要报复她,而自己那日更说了让她消失的话,此刻只怕更是说不清了!
还没有想完,就瞧见东方辰走了进来。
无双抢先说道:“我刚听说苏灵裳遇刺了,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须得好好查查才行。不如皇上同我一齐去瞧瞧她的伤势怎么样?”
东方辰又是一愣,干笑道:“嗯,也好!”
帝后并来探一个宫女的病情,这是天大的荣耀,苏灵裳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勉力要起来,却被无双按住。
两人坐在一边,无双虽无表情但总是坦然自若,反观东方辰却是尴尬非常。两个人还是沉默着,相对无言。
苏灵裳仅仅肩部受伤,伤口是没有大碍,但受了惊吓。
无双饮了一口茶,先开口,例行的关切之后,无双问:“那晚你遇刺的时候,可看清那刺客长相身形如何?可有说什么?你可是与人结过怨?”
苏灵裳想了想,咬唇说:“那刺客蒙着脸,我看不到模样,但他身材高挑单弱,给人感觉似乎还是个少年,只是他眼神十分狠毒,很可怕。我躲开他的第一刀之后也问他为什么要杀我,他说几句什么我没听清楚,就晕了过去——”说到这里,苏灵裳不禁皱着眉,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无双皱了皱眉头,难道是她自己为了争宠故意使得计?
苏灵裳突然一拍脑门,说:“对了,皇上,娘娘,那刺客缠斗的时候掉落了他的匕首。”说着,苏灵裳从枕下取出了一把匕首。
那匕首锋利无比,无双接过来看了看,匕首毫无特点,没有任何标记。
三人又坐了一会儿,有的没有的说了一些,大家都觉得无趣。无双便吩咐苏灵裳多休息几日后就告辞了。东方辰和无双一齐瞧了昊儿和哲儿,然后推说自己有折要批,便又到上书房了。
无双回到东宫,屏退左右,又拿出匕首端详。
说这匕首毫无特点也不完全正确,匕首的刀柄是用上等的牛皮包裹而成,防滑防汗,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材料,而那刀身却很薄,可以轻松切开硬木而不卷刃。还有这匕首的形状呈柳叶形,龙脊上开着血槽,正是她发现的快刀。
无双皱眉道:“追风,出来!”
追风闻声而来:“主子?”
无双将苏灵裳给他的匕首扔在追风面前,冷声道:“给我一个解释。”
追风看了一眼,神色不变却跪了下去,道:“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无双本是端起茶杯想要喝水,听了这话面色当即沉了。那茶杯被他狠狠掷在桌面上,茶水溅了一地。
无双怒道:“办事不力?我什么时候要你去办事的!”
追风低下头:“是属下擅自行动。”
“理由!”
“属下不想见主子那样难过。”追风蓦然抬起头,却好像没看到无双黑沉的脸色,直直道,“以色媚主,那女人该死!”
无双怔怔的说不出话,不可否认,她听到苏灵裳被刺时惊讶之余却有些微的欣喜!
“如果她死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这样的想法无双不想承认但却无法忽视!
无双没办法去责罚追风,只能自己大口地喘息着,似乎要讲这样的怒气和郁闷都压到胸口里。
追风急道:“主子您罚我吧!不要把自己气坏了!”
“我!”无双瞪一眼追风,却转身将桌上上的器具全部打翻在地,似乎要将所有的气都发泄在这些瓷器上。看着一地狼藉,无双稍稍平静一点,对追风说:“你做都做了,要我怎么罚你?难道要我将你交给皇上吗!”
追风咬着唇道:“对不起,主子……”
无双唤人进来收拾了狼藉,又饮下一杯茶水,无双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慢慢睁眼,问:“你怎么会将匕首落在那儿了?”
追风道:“主子,属下在刺杀苏灵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