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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少渊冷哼一声,发出一个鼻音,淡淡地说:“二弟,我走的时候父皇还好好的,怎么几天时间就病入膏肓,改诏传位了呢?怕是你和三弟联手要谋权篡位吧!趁早放出父皇,否则——”
另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轻笑道:“大哥,否则你要干什么?”三皇子话锋一转厉声道:“太子不服诏令,抗旨不遵,来人,将他拿下!”
别看他年纪小,生得貌美如花,但变脸速度却比变天还快。
守城的将军得令,带着士兵将唐少渊重重地围了起来。
“慢着!”唐少渊环顾一周,一字一句地说:“我唐少渊生是南唐的人,死是南唐的鬼,保卫的是南唐的子民,捍卫的南唐的土地。对兄弟,情至意尽,对将士,从不愧欠,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怎么会抗旨不遵?”
“皇兄,你现在说这种漂亮话想搏得同情,也太晚了吧?”二皇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唐少渊狭长的凤眸上闪着怒意,他狠狠地盯着二皇子,嘶一声撕烂手上的锦袖,露出手臂上一个狭长的箭痕。
二皇子看到这个伤痕,微微色变。
唐少渊一字一句地说:“唐令,前年秋天你带兵攻打土番,却误中埋伏,被困在土番大漠里七天七夜。我奉令带兵救你,几经险阻,臂上中了毒箭,差点丢了性命,才把你救了回来。这条伤痕,你可记得?”
二皇子唐令脸上肌肉**了一下,别过头,不接话。
唐少渊又看着来拿他的将军厉声道:“马朝南,你跟着本太子南征北战,数度立下汗马功劳。是本太子把你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士卒一手提拔起来的,你可记得?”
马将军犹豫了一下说:“末将记得!”
他又看了看年纪最小的三皇子,语气也放柔和了:“唐棣,你我本是一奶同胞,手足兄弟,你又何必做出这种自相残杀的事情?”
无双听着唐少渊的描述,心中对他的不良印象微微改观,原以来他只是一个登徒子。
想不到竟是个有情有义,有勇有谋的少年太子!
三皇子唐棣不屑地说:“帝王之家,向来只有权利之争,并无亲情可言。是你自己妇人之仁,怪得了谁?”
唐少渊眼中痛苦之色一闪而逝,随即淡漠如水。
他抽出长剑,撩起锦袍的一角。
刷!
一道白光闪过,破碎的衣角在风雪中飞舞着,宛如一朵巨大的雪花。
年轻的太子如冰雕一般立在风雪中,将剑归鞘,声音穿透雪花,宛如万年玄冰一般,寒气逼人。
“既然如此,你我兄弟之情便从此了断,生死各安天命!”
唐令皮笑肉不笑地道:“如此正好,杀!”
“杀杀杀!!!”
随着军令的下达,弓箭手,盾牌手,刀斧手,一一就位。
千万支雪亮的箭头和刀斧在白雪中反射着冷冷的白光,犹如野兽的尖利牙齿,随时要吞没这一千微不足道的士兵!
再多的情义,再大的救命之恩,也难以抵挡权利和财富的诱惑!
生来无情帝王家,无情不禁是皇帝对妃子,就连自己的骨肉兄弟,也难免自相残杀,只为登上那万人仰慕的帝王之位。
“布阵!”唐少渊的军师沉稳地下令。
“得令!”
数千命士兵面对强敌,毫无退怯之色,反而齐齐地亮出兵器,以唐少渊为中心,迅速围成了一个圆形,左手执刀,右手执盾,将他围在中间!
无双观察了一下位置,特意选了一个正面对敌,离唐少渊最近的地方。
“大家给我听着,就算战斗到最后一刻,也要保证太子的安全!”军师冷峻地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唐棣轻声一笑,淡淡地说:“射!”
刹那间,数千支银色的箭芒有若流星急逝,向唐少渊激射而去。
“挡!”
命令即出,数千士兵举起盾牌,组成一个密闭的空间,把唐少渊挡在中间。
无双感觉手上一沉,那箭头沉重的击在盾牌上,发出啪啪的声音,犹如落了一场箭雨。
坚固的盾牌经过这一轮射杀,已经有了凹陷。
但不容他们喘息,第二波射杀又接踵而至!
士兵虽坚强,但在密集的射程之中,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而且盾牌已经有不少被射穿,不时有士兵倒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无双把自己的盾牌塞到一个士兵手中,厉声道:“掩护我!”
唐少渊看着这个身材矮小的士兵拉弓,瞄准唐令的士兵,不禁叫道:“你疯了!”
无双寒声道:“冲出去,还有一线希望,留在这时,就只有等死!”
唐少渊深吸了一口气,“本太子掩护你!”
无双眼中的光芒亮如星子,黑色的瞳子映出密如蜂蝗的箭雨,脸上表情冰冷,杀机腾腾,犹如一只猛虎就欲出洞!
此人若加上以磨练,必是成将拜相之材!
唐少渊还没有感叹完毕,只听对方阵中啊的一声惨叫声响起!
无双已经将自己袖中的黑色箭支射出。
嗖,利箭生风,带着雷霆万钧之力,如猛龙出海,越过密集的士兵,准确的寻到对方发令大将的咽喉,然后,贯穿!
箭头的力量太大,带着那头领的身体一齐向后飞去,所有的士兵都震惊的回头看着那壮汉的身体在空中急速的后退,最后,‘夺’一声,生生钉在城墙上高高的旗杆上,如死神发出的请贴!
鲜血,缓缓的从壮汉的咽喉间流出!
这血腥的一幕,顿时震住了所有的人!
趁着众人震惊之际,无双从腰中麻利的抽出飞天铁锁,晃了几晃,借着向前的力量飞甩而出。
铁锁如毒蛇吐芯,缠绕在一个将士的马蹄上,无双一手执刀,一手握链,整个人腾空而起,如一颗炮弹一般冲向敌阵!
“他真的疯了?”唐少渊喃喃地说,这么做,无异于自寻死路!
“快掩护他,不要管我!”唐少渊扬眉道。
手上的士兵立刻有数百人快速的拉弓,向无双身边周围的士兵射去。
无双的身体在接近那马上之人时,突然飞起一脚,脚底生风,一脚把对方踢落马上,收回铁链,弯腰避开对方的截杀。
一串动作宛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干净利索!
“射箭,杀了他!”唐令声音发抖地喊道。
近距离博斗,俱以刀剑相拼。
无双的武器伸缩自动,刀刃锋利,见血封喉,而且出手的方向诡异难测。
一时间,敌人难近她周身十步之内!
唐棣眯起眼冷笑,举起弓弩,迅速弯弓搭箭,在混乱中射出一枚暗箭!
“小心!”唐少渊同时发箭,来阻挡唐棣的暗箭。
无双一愣,眼见那枚黑色的羽箭直奔自己面门而来,急忙身体向后倒仰,只见那支箭擦着她的鼻梁而过,在半空与唐少渊的箭相接。
噼啪,一声巨大的爆裂声响起,两支箭对撞,顿时折成四段!
“喂,你怎么样?”唐少渊高声问道。
无双一连在马上左右躲藏,一边高声叫道:“快突围!”
“杀啊,保护太子!”
随着无双把对方的阵脚打乱,数千士兵顿时鼓躁起来,挥着大刀冲了过来!
唐少渊黑马如电,朝着无双奔了过来。
下意识的,他已经被这个貌不起眼的士兵身上所散发的杀气和魄力所吸引,情不自禁的想与他并肩作战。
“你还好吗?”唐少渊的马头和无双的马尾相接,大声问道。
“死不了,趴下!”
唐少渊一缩头,无双已经劈掉了射自他身后的一支利箭。
“谢谢你!”唐少渊一边还击一边大声说。
无双扭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毫无感激涕零的意思,还而果断地说:“擒贼先擒王,我捉康棣,你对付唐令!”
瘦弱的士兵说完,身体快速的滑到马腹下面,将全身各种暗器及短小箭弩迅速的组装。
刚组装完,她的坐骑悲鸣一声,轰然倒下!
无双站起身,随手拉过一个士兵作盾牌,一按机括,一串闪着寒芒的飞镖如一串银色的星星射向对方的士兵。
前一排士兵应声倒下,无双就地一滚,唐棣只觉得眼睛一花,已经找不到瘦弱士兵的去向,不禁紧张的左右张望着。
正在唐棣紧张的搭箭张望之时,忽然战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的扬起,顿时把唐棣抛下马来。
无双松开马尾,伸手腕间的利刃,扑向唐令。
狼狈不堪的三殿下急忙站稳脚步,然而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只觉得颈间一凉,一柄锐利的匕首竟从一个纤细秀长的手腕中伸出,正压在他的脖间大动脉上。
“不要动,否则我杀了你!”冷凌的声音带着淬冰一般的温度,犹如死神缓缓的降临。
唐棣僵直了身体,不敢动弹!
“让他们放下武器,打开城门!”瘦弱的士兵因为身材矮小,不得不踏在一个死尸上完成这一系列猝杀任务!
唐棣脸色阴暗变化不定,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让他被一个无名的士兵擒住,简直是毕生的奇耻大辱;但如果不听他的话,很可以命丧黄泉!
无双冷笑一声,缓缓地说:“如果你不下令,我想唐令会很高兴自己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最后一句话让唐棣眼中的狠色一闪而逝,但他仍挺直了背,墨发在雪中狂舞,锦袍临风,不失皇室风范。
“都给我停手!”唐棣中气十足地喊道。
正在和唐令纠缠的唐少渊心中一喜,杀了个回马枪,把唐令击退,快速地拍马和无双汇合。
“好样的,你叫什么名字?”唐少渊兴奋地问道。
无双没有回答他,而是命令他汇聚人马,准备冲出城。
年轻气傲的太子被顶了两回,不但不生气,眼中反而升起赞赏的光芒。
一千士兵已经所余无几,虽然血染战袍,满身伤痕,但仍然不屈地站立着,足见唐少渊治军严明!
先前和无双搭话的士兵突然认出了无双并不是桩子,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正在这时唐令却转眸,道:“不许停,这些乱臣贼子一个也不停放走!”
无双顿时大怒,她解下腰中的皮带,挽了个死扣在唐棣手腕上,然后拿箭,发射。
箭如流星飞快,正射中唐令的束冠,黄金的束冠掉在地上,发出刺眼的光芒。
唐令乌发四散,又怒又急:“你这下贱的东西,竟敢射本王?”
无双轻蔑地说:“有什么不敢?你若再不让士兵停下,下一箭,射中的地方应该是你的咽喉!”
这少年是谁?竟有如本事,虽千万人,独往矣!
想不到唐少渊竟心机如此深沉,在军中藏有如此好身手的士兵!
这次若放了唐少渊,无疑是放虎归山,但若不放,恐怕对自己也没有好处?唐令犹豫不决地想着。
“你,放是不放?”无双搭上第二支箭,瞄冷唐令的咽喉,缓缓地说。
天色已经大亮,漫天雪花翻飞,北风发出如兽般的呜咽之声。
森冷的空气中胶着沉重的血腥味道,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花,迅速在低温下结成冰凌。
看上去,像在燃烧的火焰!
士兵们的尸体堆积如山,沉重的城门紧闭,如同阻止他们上前的枷锁。
但瘦弱士兵眸中的精光和暴戾之色却如同一柄开天劈地的利剑,似乎只要他一出手,就能劈开一条逃生的道路。
年轻的太子和他的目光相接,胸中顿时豪气万千,再无惧色。
猎猎西风卷起他染血的战袍,如一面鲜明独特的旗帜。
也许过了今天,他将不能留在皇城,要过着流亡的生活;
也许,过不了今天,他将会如同历史上玄武之变一般,被自己的兄弟亲手杀死!
空气如同绷紧的弦,唐令的任何一句话,都足以改变许多人的命运。
在无双的逼视下,他,不甘而愤恨地道:“开门,放他们走!”
城门吱吱呀呀的打开,唐少渊和程无双同时松了口气。
“太子先上马,我来断后!”无双把箭扣在弦上,头也不回地说。
“要走,一起走!”唐少渊骑着马陪着无双身边。
无双一步一步的后退着,密如狼眼的箭头随着她的脚步不停的调整着距离,只要她一放了唐令,千万支箭会同时瞬间齐发,把她的身体射成马蜂窝。
无双早已经料敌先机,她黑白分明的水杏眼瞟向唐少渊,向他使了个眼色。
那秋水澄练一般的明媚眼神一下子把唐少渊击中了,让他微微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