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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满京华完结-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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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饶是她素来镇定,也不禁为之变了脸色。须知皇宫禁地,若是此时有人心存歹意,那么只要随便找个由头说她擅闯禁地,哪怕并非她的过错,也足以让她有口难辩落下一身不是。而若是那歹意来自别的方面……几乎是一瞬间,她便往四下里迅速一瞟,希望能够找到一个脱身的法子,但目光随即就定格在不远处的几个人身上,头前那个人她赫然刚刚见过——那竟然是淮王!
    “你就是陈家的三小姐?”
    淮王不紧不慢地上前两步,上上下下一打量,眼睛就眯缝了起来:“想来你也知道本王是谁了。你放心,这儿是西苑,由于你们中间有人使了银子,你们走的本就不是一路,你这边晚一些个也没人会留心。本王只是告诉你,你上头没有父母,所以只得倚靠你家那位太夫人,可须知她本就不是你的嫡亲祖母,别指望她真正为你打算。你是聪明人,总不想任由别人随随便便给你择个人家吧?只要随了本王,将来本王保你弟弟能承继阳宁侯爵位!你好好想想,不过,向来你也该知道,若是把今天你遇到本王的事情说出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淮王说完这番话,见陈澜呆在了那儿,他就冲那边抬轿和跟轿的内侍微微一颔首,那边立时有人上得前来轻轻放下了轿帘。眼看着那一乘轿子在几个人簇拥下渐行渐远,他才轻轻一合手上的扇子,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殿下,您这般做派是不是太冒险了?这毕竟是在宫里,兴许咱们过来的时候,还有这乘轿子走这儿,都会有人瞧见……”
    “冒险?只要是能用钱做到的事情,就不算冒险。”淮王放下扇子,看也不看身后那个心腹太监,只淡淡地说,“她能把见到本王的事拿去和谁说?她家里只有个十二岁的弟弟,什么忙都帮不上,那位太夫人对她只是利用,至于其他叔婶就更不用说了。至于她和宜兴郡主之女张惠心交好,难道她能对人家说本王拦着她的轿子说了刚刚那一番话?她如果聪明就该知道,这话和谁说都没用。本王惦记着她,她就最好想点法子促成了这桩婚事。有什么比家里出一个王妃更能抬举她弟弟的,就是她家里的祖母和叔婶,也不敢再小觑了她们!”
    那中年太监听了这一番话,缩了缩脑袋不敢再多言,而淮王则是若有所思地望着那轿子远去的方向,又摩挲着下巴思量了起来。若说联姻,京城有的是更多的勋贵可以选择,就是文官世家,也有不少好人选,但好容易从乾清宫打探到那个消息后,他立刻改变了主意。不管如何,父皇留心的人必然有过人之处,相反,靠联姻获得的助力就微不足道了。
    而人在轿中的陈澜已经是心乱如麻。尽管这还只是第二次见到这位皇五子,但陈澜却从淮王这番话中听出了不少信息。自家的情形对于京城的权贵来说不是秘密,因而朱氏以及陈衍的事淮王知道并不奇(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怪。可是,淮王凭什么知道她是聪明人,又凭什么口口声声让她随了他,莫非他有把握能够掌控选妃的事?
    而且,此人恣意胡为不假,却是抓住了最要紧的一点,那就是她不可能把刚刚的事情拿去和人商量。朱氏虽是祖母,却不是亲的,她不能将把柄送到人家手上;弟弟还小,知道了指不定会气炸成什么样,更完全帮不上忙;宜兴郡主和张惠心母女固然是好心人,但有些事情可以对她们说,有些事情却实在是不方便,而且这叫她如何开口?
    想到这里,她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使劲掐了掐手心,竭力让自己激荡的心绪平静下来。突然,她记起刚刚淮王曾经提过,说是五乘轿子分五路,走的是西苑,心中不禁更生疑惑。可对于宫中人事,她知晓的极少,单凭已知的信息怎么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因而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停轿。就在一段漫长得几乎让她窒息的行进之后,轿子终于再度落下了。这一次,不但有一只手轻轻上前掀起了帘子。
    “夏公公……”
    一手扶着轿帘的正是夏太监,他笑吟吟地向陈澜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就说道:“东华门今天进进出出的人多,所以皇后娘娘特意嘱咐,让你们从西华门走西苑,从西安门出宫,你们家里的车轿也都在那儿等了。你们这几家都在西城,回程也能少走些路。皇后娘娘还派了新任的天策卫指挥使护送你们,绝不会撞上什么魑魅魍魉之类。”
    陈澜弯腰出了轿子,这才看到那边不远处的白玉须弥座上,赫然是一座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的高大城楼,料想就是夏太监口中的西安门城楼了。而在那城楼的券洞旁边,站着数十个黑衣黑甲的卫士,为首的那人披着一袭大红的大氅,当他一眼看过来的时候,她立时认出了人来,那竟是杨进周!平复了一下心情,她便对夏太监裣衽施礼道:“多谢夏公公。”
    夏太监似笑非笑地转头看了一眼,随即便轻咳了一声说:“三小姐客气了,若是还有什么想说的,不妨对咱家直说就是。”
    早在夏太监说什么魑魅魍魉的时候,陈澜就隐隐约约觉得话里有话,而此时听到夏太监这接下来的一句话,原本尚有些怀疑的她登时心中一紧。就在她几乎想要说出前事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另一个念头猛然间也取代了刚刚已经到了嘴边的话。
    “今日能进宫拜见,已是陈澜三生有幸。之前所呈寿礼虽说费了一番功夫,但其实只是寻常俗物,并不敢当娘娘赏赐,又怕不领不恭,这才惶恐收下,心中实是有愧。劳夏公公代我禀告皇后娘娘,陈澜归家后将尽力教导幼弟,以期将来能够成才报效朝廷,不负皇上和皇后娘娘厚恩。”
    PS:晚上还有一更,即日起恢复两更,碰到特殊情况我会说明的。另外,第二卷名为惊雷骤雨,我希望能把握得更好一些,所以,希望大家多多用粉红票和推荐票支持我一下,距离第四名还差五十多票,好遥远啊……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一百章 长街惊魂,英雄美人(上)
    第一百章 长街惊魂,英雄美人(上)
    由于隔着一座皇家西苑,西安门和西华门并不在一条直线上。西苑营造于楚朝初年,在元朝皇宫天圣宫、隆福宫和太子*的基础上,又在太液池的北海中海之外,又开挖了南海,百多年间陆陆续续又建造了包括内校场在内的诸多建筑,不但有广盈、广惠等仓库,还有御苑十八厩,司礼监经厂和酒厂等等。当今皇帝虽说对于佛道都只是寻常,于西苑也只是不时游幸,但也难免和前头那些皇帝一样,偶尔到西苑别宫居住。
    位于太液池西岸玉河桥西面的乾熙宫,原本只是度夏时的别宫,在这里执役原本是最轻闲不过的差事,可谁也没料到千秋节这一日午后,皇帝竟然会突然来到了这里,上上下下好一番慌乱。由于西苑之中有不少酒厂花长之类的内官衙门,不少内侍管事牌子便纷纷前来请见,可内中只出来一个人随便打量了一眼,一众人便唬了一跳,纷纷溜得飞快。
    打发走了这些前来趋奉的,曲永便回转了来,由乾熙宫殿后小花园进了一座临太液池的水榭,见皇帝正坐在镶着玻璃窗的木椅子前发愣,他便蹑手蹑脚走上前去。
    “皇上。”
    “人都已经打发走了?”
    皇帝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听曲永答了一声是,他便淡淡地说:“以往你这个司礼监太监只担个名头,不管内府事,结果还是因为办过那几件事而凶名卓著,眼下兼着锦衣卫的职司,他们自然就更怕你了。这几天言官已经闹翻了天,有的弹劾卢逸云,有的劝谏朕不该用内官提督锦衣卫,也有的是冲你来的,你对此怎么看?”
    曲永恭谨地弯了弯腰道:“皇上,以勋臣提督锦衣卫乃是国初圣训,卢逸云虽没有世爵,可也是勋臣旁支,毕竟名正言顺。他这些年自负功劳,和那些勋贵勾结做的事情不计其数,可终究不曾交接皇子,所以文官们弹劾他的并不多,大多数反而是冲着小的。依小的拙见,皇上还得尽快择人接掌锦衣卫才是。”
    “是循序拔擢,还是另外挑人?”
    “皇上心中早有定计,小的微末之人,不敢妄言。”
    皇帝这才扭头瞥了一眼这个心腹内侍,随即深深叹了一口气,又站起身来。到了那明亮的玻璃窗前,他轻轻摩挲着这透明平整的大玻璃,突然没头没脑地说:“朕从小就读了不少我朝初年的文人笔记,记得那时候,朝臣家中无不用玻璃和墨笔,织布不用人力,而用水力,神机营火器冠绝天下……如今,那些东西里头,火器因是战阵利器,倒是留下了,其余就只剩这些玻璃,可费尽心力仍是技艺大不如从前,反而倒被夷人占了先。这些真正值得留下的东西已经荒废了,偏是有些圣训却被人念念不忘,那些大臣倒不觉得滑稽!”
    尽管深得信赖,但这种话题曲永却不敢接话茬,只得低下了头不言语。直到久久的沉默之后,他抬起头时不期然发现皇帝仍是盯着他,这才硬着头皮说:“皇上,勋臣和文官自我朝初年以来彼此牵制,可归根结底,这百多年来,结姻亲的不少,更何况和卢逸云有银钱往来的文官也不少。再说,缇帅换人,终究是让朝堂震动的大事,而皇上突然又设天策卫……”
    曲永这话还没说完,皇帝便冷冷打断了:“朕不想养出一群废物蠹虫的儿子,可朕也不容有人把主意打到军中!天策卫总共才从三大营中精选了一千人,比历来一卫五千人的编制少多了,杨进周名头上是指挥使,其实论实权不过一个千户,他们这还容不下?”
    出了西安门,便是安富坊所在的西安门大街。这一带因紧挨着皇城,红铺的巡行卫士最多,因而达官显贵很少置第于此,倒是普恩寺和专用于习礼仪的灵济宫坐落在这个里坊之内。此前由东安门进宫时做的是四抬轿子,如今从西安门出来的时候,等待在那儿的却是她平常出行时坐的清油轿车,拉车的那一匹走骡油光铮亮,很有些雄纠纠气昂昂的意味。
    由地方有限的轿子转到了宽敞的车内,陈澜觉得整个人都为之一松,再加上车上还有一个家里派过来的红螺伺候着,陈汐又是上了自个的车,因而此时此刻,她便不用像在宫中时那么拘谨。掂量着手中的那个锦袋,她略一思忖就开始解红绳。
    红螺看着陈澜的动作,悄无声息地往车门边上稍稍挪了挪,以期外头人打起车帘的时候,她能用身子挡住别人的大半视线,只目光却免不了瞥向了陈澜。
    解开最后一个百花结之后,陈澜先定了定神,然后才拉开了锦袋的口子。乍一看去,里头除了一对绞丝金镯子和几个金锞子之外,别无他物,但当她将镯子和金锞子拿出来之后,这才发现底下依稀还有一只玉做的小玩意。掏出那东西一看,她这才发现是一只小巧玲珑的虎形玉佩,正思量间,她就听见红螺轻轻嘟囔了一声。
    “小姐,正是您的属相呢!”
    是自己的属相?是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确实都是属虎的!尽管也可以用巧合来解释眼前的情形,但陈澜宁可相信皇后是看人赏赐,只不知道其他人的赏赐中是否也多了这么一份。只看那玉虎虽小,却是雕工精妙栩栩如生,最难得的是虎额上的一个王字亦是神采飞扬,她不禁生出了深深的喜爱,索性掏出贴身佩戴的香囊,将这玉虎放进去试了试,发现正好,索性就将其搁在了里头。
    才系好扣子,把锦袋重新照原样系好,她还没来得及对红螺嘱咐什么,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大呼小叫,紧跟着,她就感觉到马车陡然一停,整个人难以抑制地往前头扑去。而坐在靠车门的红螺则是重重撞在了车门上,也不知道是外头的插销老旧,还是之前根本不曾拴严实,总之那车门一下子被她撞开,她竟径直往外头跌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陈澜一把拉住了固定在车厢中的木质桌腿,随即猛地伸手往红螺捞了过去,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胳膊。尽管外间鞭炮声嘶鸣声惊呼声喝骂声不绝于耳,但她哪里管得了这许多,只是奋力抓着不松手。倏忽间,也不知道是外间有谁托了一把亦或是推了一把,原本大半个身子已经出去的红螺突然又倒飞了回来,主仆俩一时撞在一块,全都重重地跌在车厢中。而那个锦袋也在车厢地板上滚了一阵子,最后掉在了角落里。
    尽管这轿车并不是朱氏平常乘坐的那辆,但陈澜如今在阳宁侯府不似从前那般没有存在感,因而就连这轿车也重新经过了整修装饰,车厢中遍铺厚厚的织毯。即便如此,又尽最大努力避过了桌子和座位的棱角,这乍然一跤仍然是跌得陈澜有些发懵。直到发现轿车已经停下,外间又是叫嚷喊叫不断,她四下里一看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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