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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从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交谈(他当然也已明白她回府那一天,他和长宁儿那时就见过她,并议论到她了)后,就当他是可亲近的人;虽后来因为避嫌疑而略略疏远,内心深处,这知己之感却也与日俱增。直到他们在青州,她为他换上女装;后来在君柳园,她放下女子矜持,竭力表达自己的情意,与他成就夫妇……
如今,她还当他是知己,会和他一般在回忆旧事吗?
……
三年前那场大变故,夏镶从重伤中恢复之后,就扶父母灵柩归葬许州——那是她一家三口最初居住之地。卫衡陪侍左右,从此不回。在他坚持之下,压下所有反对意见,夏氏一族只削官罢职,永不录用,得以放归故里,夏绍周不久病故。
他低低沉吟着:“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这是他母后临去时念与他听,要他多想想的。
三年并不算长。他也知夏镶定要为父母守孝三年……抱着这样的希望安慰自己,或者是不肯死心。而她却一丝消息也不肯给他……他不去想她会不会恨自己。
三年也不算短。度日如年的煎熬,多少难言的苦楚,毫无希望地渴盼,孤零零地独自等待……只让他明白,等待比爱更漫长,爱在等待中更深远。
薄寒清冷,思念如潮,他皆是任由放纵!即如穷尽一生,也在所不惜。
东山月出,万姓仰望;西山月落,寂寥凄怆。
群山的曲线柔和连绵,千山静默,而月迹也在这一夜的凝望中划出了它思念的长度。
晨曦初透,曙色朦胧。夏镶裹紧了身上的斗篷,方转身,欲回房歇息。谁知才迈开一步,身子已不能动。
她转了转眼珠,四周寂清无人,那人轻功看来极好。她只垂了垂眼,并不理会。那人却等不及了,一跳出来,到她面前,恨恨道:“死丫头,你就不呼救一声呀?”
夏镶不答,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索朗雁云哥觉得无趣,凑近她。他已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比夏镶还要高出一头,只合是游戏人间的顽童,倒也跟原来无忧无虑的长宁有些相似。
夏镶想躲开他的接近,但身子被束缚,自然不能,只得抬眼瞪着他。索朗雁云哥看着她清澈莹润的双眸,嘻嘻一笑,“你这样子真是凛然不可侵犯得很啊!可惜也只能唬住师兄和那个昭戎大汗,我才不怕呢!”
“你想做什么?”
索朗雁云哥皱眉想了一下,伸出手,一点夏镶的唇瓣,“我想尝尝这个。”
夏镶面色一僵,这小子一向行事诡异,不循常理,但他还从未如此放肆过,“胡说什么。”
索朗雁云哥一旦起了心思,就不会善罢甘休,见她羞恼,仍是不在意地道:“你以为我喜(炫书…提供下载)欢你呀?我只不过想提前尝尝亲嘴的滋味,一时找不到别人而已!顺便了解一下那些个男人究竟为何偏偏喜(炫书…提供下载)欢你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丫头!”
夏镶继续瞪着他。索朗雁云哥不顾,慢慢俯下头,将自己薄唇覆上。四片唇瓣相接,他一碰之下就撤离,皱皱眉,想了想,才又贴上去,伸出舌头舔了舔。尝味道嘛,是应该用舌头的……
夏镶无法可想,抿着嘴,一动不动,任他轻薄了一番。这小孩的行径,她也懒得当真;他若是当真,过会儿定要他好看!
索朗雁云哥一吻之后,似乎不是他想象……他眼里充满迷惑,愣了一晌,翻身便走。
夏镶低喝一声,“你还不放开我!”
索朗雁云哥站住,回头,上下扫了一身僵硬的夏镶一眼,走到她身边,给她解穴。露出惯常的笑容,“丫头,没了武功,是不是有种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的感觉呀?”
“哼!”
夏镶活动了一下手脚,虽然不过是一时半刻,然她四肢却麻木得很。那次受创,她已是废人一个了。
索朗雁云哥看她并不生气,有些意外。他每次胡闹,若是过分了,她的“报复”和“惩罚”也是让他苦不堪言的!然而,这回……他更多的却是沮丧和失落。侧头打量她一番,又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三年多了,你想好没有呀,打算选谁嫁了呀?”
夏镶瞥他一眼,“选你。”
索朗雁云哥一怔,嘴角微微一动,又立即垂下,“骗谁呀!别以为我不知道,凡是这三年来能与你见面的人,你都不会选的!只有那个连他派来护卫你的人都被撵得远远的人才在你心上呢!哼!他有什么好?不过就是第一个和你有肌肤之亲的人罢了!”他母亲提过女人通常会因此对那男人终身不忘,即使以后不喜(炫书…提供下载)欢了,也不会忘。何况,夏镶目前自然是还没忘了他的。虽然那人不肯继位为帝,一直以太子身份摄政,不过是为了向夏镶表示他对她比对权位更重,随时可以为她放弃帝位……
夏镶看了看索朗雁云哥的宽额墨眉下一双晶亮凤眸,又扭过头去,心下黯然。当初,那个动她心弦的十五六岁的翩翩少年……
索朗雁云哥对他那个同母哥哥没什么好感,虽然也并非是因为和父亲同仇敌忾。“师兄你当哥哥,那个北延翯你也不考虑一下吗?他时不时借口请教你政务,跑到这里来……人家到现在也没王后呢!”忽然又凑近,撇撇嘴,悄悄道,“他上次喝醉了酒,说……”
“说什么?”夏镶看他那般神秘而不屑,略略奇(炫书…提供下载…87book)怪。
“他说他不求你嫁他,只求跟他春风一度,给他生个王子就行。”索朗雁云哥又点头叹道,“这主意真不错呀,到时候天下就都是你的了!”
夏镶掉头就走。索朗雁云哥飞跃她面前,“哎,我没说假话!他真的有这个意思!你不愿意,我可是预先告诉你,你要防备一下哦!他又要秋狩了,肯定也还是在这附近!”
“索朗雁云哥!”
索朗雁云哥一听是他比较忌惮的师兄声音,忙一溜烟跑了。
“师兄,”夏镶看卫衡行色匆匆,忙问,“什么事?”
“北延翯来了。”
倏忽一月又过去了。这一日早朝后,天政回到东宫书房,处理堆积如山的奏章。总忍不住恍惚失神,想起当初和她并坐一起言谈笑谑……
“太子殿下,礼部尚书求见。”门外小内侍尖声叫道。
天政从发愣中醒过来,知定是有大事发生,让陈崇庆进殿。
陈崇庆匆匆走进,禀告是在昭戎和亲的永安公主病逝,昭戎大汗有国书递交。
午朝,文武百官都已知此等大事,由宰相带头,聚集朝堂,欲向代行天子之职的太子进谏。一时群情激奋,皆说东南边乱才平,民心思和,皇朝又一向以仁政为先。近年来昭戎族汉化改革顺利,如有神助:北延翯统一昭戎各部,如今更是国力强盛,兵威雄壮,两国不宜交恶;且又是他们主动求和,送公主和亲以结秦晋,太子理应顾全大局……
陈崇庆等大臣不无忧心。宫禁中流言不止,太子英明神武,诸事妥帖,唯不近女色到了不近情理之地步,如何又会接受昭戎这带有强迫式的女方求亲?但太子对此等两国大事,又怎能轻忽,所以这是个劝谏他大婚娶妃的大好机会!
天政一直垂目看着北延翯国书上的公主封号,“闻铃”,这两个字让他久久凝注。
“……太子?”
陈崇庆小心翼翼呼道,已在排班前站了良久。看太子面上又浮现出那一丝古怪的笑容,想到方才在东宫书房所见太子的反常举动,更是忐忑。
“众臣工如何说?”
陈崇庆忙把众臣之意再次禀告,希望太子以百姓为重,社稷为重,国事为重,慎重考虑两国关系之将来。
“没有人有异议吗?”
张欣终于犹疑地站了出来。此事他也是方才得知,还不能知道长宁意见,但太子的心他如何不知?此时也只有他出头……
“太子,那昭戎大汗只听说有个亲兄弟,这位公主只怕并非……”
陈崇庆不满地瞪了张欣一眼。身为皇亲国戚,他居然出言反对这样的事!难道就不考虑太子终身,皇位承继?忙趋前禀告,郑重强调,如今两国均未有适婚公主,昭戎大汗能如此有心,两国再结秦晋,岂不美事一桩?即使是堂妹、表妹、义妹之属,焉能辜负他这一番美意?
“既如此,本太子便允了这门婚事也罢。然,国书上大汗不过是露出这联姻之意,我朝自当派重臣亲往昭戎求亲!”
朝臣出乎意料之外,俱是大喜过望!承平日久,四境朝拜,太子又姻缘得谐,皇朝盛世,岂不是指日可待?
一年后,太子天政亲赴边境,迎娶太子妃昭戎闻铃公主。
是日,隆重庄严的迎亲队伍与送亲大队人马会合,驻跸青州行宫。洗尘宴后,两骑飞驰而出,往青君山方向而去。
天政无心放马驰骋,只频频看顾身边并辔而行的一身昭戎服侍妆扮的人儿。见她面纱之下的双眸澄澈清迥,神采依旧,方略略放心。
“镶儿,你身体可大好了?”
夏镶在三岔路口勒马停下,回眸一笑,“这一年来强身健体,又吃了你们到处搜集来的名贵补品,比那三年好多了。”
天政心境略略复杂,面上竭力保持微笑,“那就好。”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将她带到自己马上,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夏镶窝在他怀里,直到面前出现的是一条大江而非山涧时,她才抬头,诧异,“如何是……这里?”他说出去,她自然以为是要带她去他们旧游之地,如……他们曾共度一夕良宵的君柳园的。
天政抱她下来,“当然是这里。”
夏镶与他携手沿江岸往下走。
“你不会在这里也建了一座‘君柳园’吧?”许州算是她的出生地了。
天政揭了她面纱,轻轻抚着她的面颊,吻上去。
“我不会让自己有机会去建造什么……”他不愿再提及父母恩怨。君柳园是父皇在母后“薨逝”后建造,那次是母后令人毁弃……“我只要你在身边。”
夏镶轻轻一哼,“那今日若是我不在这里,你又当如何?”
天政但笑不语。在树下一块大石上坐下,解开包袱,拿出一具瑶琴,琴边的飞龙玉风铃依旧。面对滔滔江水,轻抚一曲《凤求凰》。琴声幽幽,倾诉心曲。如若她今日不在身边,他依旧如那一千多个日夜,放她在心里就好,不必那些外在的附丽,不必让外人空虚的瞻望敬仰。
叮咚之音,悠游之态,如凤凰翩翩飞舞,翱翔天际。
几年来
独自抚琴的凄独不再,天政此刻只是无尽的舒心和欢愉。只是,“镶儿,我真是没想到我会这么'TXT小说下载:www。87book。com'快就得到你的谅解……”虽然其实已经很久了,“那时,你什么消息都不肯让我知道,想不到竟还主动想到这个主意……”
“不是我。”夏镶摇摇头,“是北延大哥。”
北延翯本是豪爽率直之辈,三年来不能得偿所愿,也就死了心。而又见夏镶与天政天各一方,各自相思牵挂,也只有成全他们,以报她三年来对他的辅助。正好永安病逝,虽根本不必再以联姻稳固两国关系,但他还是抓住这个机会安排了这一切。
“镶儿,即使如此,我还是感谢你能回到我身边……”能不计前嫌,放下父母之仇。
夏镶微微一笑,“我只是怕你禁不住太久的外界压力,到时候屈从政权平衡之需,我岂不冤哉?”父母自然不会愿意看到她孤苦一生,何况那也与天政无关。
“镶儿!这也有多少年了,我都坚持下来了,如何会在有了你之后还负你!岳姑娘说过多情者不以生死易心,她甚至不以男女易心。何况我不过只是等待一时,怎会连这个也做不到?楚天政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天政紧紧拥着她,“我知你终究不肯让我离开我的责任,但天下君王中自也有痴心专情者,我自当不会不如他们;若是没有,我就做第一个。”
夏镶看着他,四目相对,俱是情深绵长,脉脉之意,不必多说。她伸出纤白的手指,轻轻弹拨了一下琴弦,飞龙玉风铃随风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