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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诸葛端云过年时要来的消息果然传遍了皇宫,他虽是长公主的儿子,但身份毕竟是大夏国的亲王,于是礼部的准备是按照接待他国来使的规制。元皇后忙得脚不沾地,既要过目迎接礼上的服饰花样和筵宴的菜品,也要过目过年时服饰、节目、赏给各宫的物件和年后上元节宴时赏给朝廷命妇们的物件。一时间慈仁宫一拨一拨的人,来了又去,连每日的请安都免了。虽然忙碌,气氛倒是喜庆,连每日宁阳和纯阳窝在西憙阁里玩针线时脸上都带着笑。
诸葛端云进入帝都那日是新年前的一日,那日晴空万里,时值隆冬,大周的天气比起大夏暖和许多。一大早的,皇后的凤驾便出了宫,却到了午时还不见回来。
宁阳知道,这种迎接仪式场面浩大,礼部的人要迎到帝都外十里的驿亭,等到一切繁文缛节过去然后队伍浩浩荡荡地走入帝都,怕是没大半天都不成。便是到了,还得见帝后皇子百官,然后还有晚宴,时辰还早着。横竖这种迎接他国贵宾的事与公主无关,她便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午时照旧小憩,而后照旧带着月桂去贤芳宫请纯阳来教女红,御花园里从南边江水城新运了花鹤翎、绿珠球、鸳鸯凤冠、花牡丹等媚人争放的山茶,兰亭外宫粉梅开得喜人,枝头总有喜鹊俯仰娴唱,一路行来,心情大好。
宁阳难得起了玩心,当下决定:“今儿不练女红了,去请了二姐姐到这园子里赏花也是好的。”
身后月桂笑道:“公主总算想起玩来了,还以为明儿就过年了,您今儿还想着用功呢。”
宁阳有些意外,心想月桂平日里是个比她还小心规矩的人,今天竟调笑起人来,当真是这几日宫里气氛喜庆,大家都放松了不少。她玩心一起便收不住,想回头回几句嘴,看能不能吓吓她。
只没想到,头还没回,身旁一阵风刮过,安阳一身梅红粉蝶的出现在她面前,拉起她的手就跑。
宁阳有些懵,却被她拉得停不下来,急问道:“四妹妹,你这是拉着我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带三姐姐去见识见识大场面!”安阳稚嫩的声音飘过来,“听说他们已经要进宫门了,再不跑快点就来不及了!”
宁阳顿时郁闷。
身后传来月桂急切的呼喊,宁阳见安阳兴奋地小脸红扑扑,却终是忍不住道:“四妹妹,接见他国贵客的事自有父皇母后和大哥二哥与朝廷大臣们在,咱们虽是公主,却是女孩子,没有父皇和母后的恩准便私自前去,不合规矩。”
“哎呀,我们偷偷溜进去,不让人发现不就得了?”安阳依旧不停,穿过御花园就朝着朝元殿的方向奔去,一路上惹得对面慢行的太监宫女们惊呼躲避,有的认出是四公主,连行礼都来不及,安阳就拉着宁阳跑离了人家的视线。
宁阳很想甩开手断然拒绝,可正行在鹅卵石的小径上,路旁假山甚多,很怕忽然甩手会害得安阳摔着,不能怪她想太多,毕竟那是皇后的宝贝疙瘩,便是没摔着,惹恼了,关系闹僵了也是不好的。于是便强忍着怒气,好声问道:“那四妹妹想怎么溜进去?此时可是青天白日,朝元殿外足有五重禁军把守,如何能不被人发现?且不提被发现了会不会惹得父皇和母后生气,万一伤着了该如何是好?”
安阳听得这话终于停下来,气喘吁吁地看着宁阳,红扑扑的小脸上眉头几乎拧成结,一副思索的样子。
宁阳一见她这副模样,差点没翻白眼。大姐,感情你是真没考虑这个问题?难道你以为你兴冲冲地跑过去就一定能混进去么?这青天白日的,那些禁军要是看不见你他们就可以回家吃自己了!
宁阳心里一通腹诽,脸上却还保持着好奇宝宝的询问模样。
安阳一时想不出法子,只道:“我是安阳公主,那些禁军见到我一定会让路的!”
宁阳差点直了眼,心道这种场面别说你是四公主,你就是四皇子,没有帝王手谕你都过不去。若是真放你进去了,无疑是大周国自己打自己的脸,堂堂禁军连个小孩子都挡不住,这脸可就丢大了!就算闯不进迎接仪仗里,只是在外围闹出点骚乱来,也是极丢脸的事。
宁阳暗道自己倒霉,一看安阳独自一人,她就猜出今天必是她甩开了西瑾,偷偷溜出来的,结果实行大计的路上遇到了倒霉的自己,于是就被作为同伴或者刺激分享者一道拉来了……
所以,这件事她既已知晓,就只能阻止,若是今天惹出乱子追究起来,她绝对要受到牵连!
“四妹妹,既然咱们是公主,他是咱们的表哥,就总能见到的,不必非得今天嘛。”今天诸葛端云的身份可不是表哥,而是大夏国的亲王。不过这话宁阳倒是隐了没说,她可没忘记在安阳面前要小心,于是只拿出纯阳当借口道,“我正要去请二姐姐到御花园里赏花,已经迟了,再不去要失礼了。不如你随我一道儿去吧,咱们再喊上大姐姐,姐妹四人一起赏花不是更妙?来时我见那江水来的几盆山茶开得正好呢!”
“哎呀!花有什么好看的?看人多好!三姐姐怎么一点都不好奇呢?你不觉得他们都见过了,咱们再见就没意思了么?而且三姐姐都不想亲眼见见迎接仪仗么?那可是气派恢弘的大场面!看不到多遗憾?”
遗憾总比把事闹大了不好收场的好!宁阳在心里叹了千八百回的气,暗道安阳穿越前不是年龄不大就是无敌向的穿越文看多了,以为穿越者总能在别的世界玩得风生水起。可这种定律不可能会印证在每一个人身上,现实更不是几条定律做成的框架。
她没忘记刚穿来时柔妃的死引起的一连串朝堂巨变,她知道武德帝不是一个昏庸无能的帝王,相反他是一个胸怀明君之志的男人。他不可能容忍女儿的胡为,容忍国家颜面受损。
“四妹妹,我向来不爱热闹,那种大场面不去才好。而且那些禁军的刀剑明晃晃的,看着吓人……我可不敢靠近。”宁阳装出一副怕怕的样子,继续规劝。
却听远处鼓乐声声,鸣朗震震,长嘶切切。
朝元殿离此处尚有两刻钟的路,如此远的距离都能听得这么清晰,可想而知仪仗近处是多么宏大气派。
安阳急得一跺脚:“三姐姐胆子小就别去了,我自己去!”说完话便向着朝元殿的方向跑去。
偶遇
月桂想拦却不敢拦,急得脸都白了,直道:“公主,可不能让四公主去!”
宁阳自然明白,却知道以安阳的性子,这时候便是拦也拦不住了,偏既不能硬拦也不能任由她去,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却见那边小径上,一名宫人缓缓而来。
那宫人翠绿梅枝的绢裙外罩了件暗紫的半袖长衫,一双眼睛往天上看,斜也不斜一眼旁边路过对她行礼的宫婢,脸上的粉厚的随时掉下来般,不是赵宫正还能有谁?
宁阳对这位跟着元皇后进宫的赵宫正一直没什么好印象,不明白那样一位面上端庄高贵的皇后,怎么允许这样一个人侍候在身侧。不知是为了衬托自己心胸宽广能容人,还是赵宫正能为她做些别的什么事,反正平日见了她虽尽量礼仪有加,但心里着实不怎么待见。但今日宁阳却觉得赵宫正那张年逾五十皱纹横生的脸无比和蔼可亲,那脸上挤落的粉渣都随风化作一道道白光,整个人看上去就像那救苦救难的菩萨,光芒万丈。
宁阳忙迎了上去,心里默念:天上的佛祖菩萨,请原谅我刚才的联想,但是现在确实只有赵宫正能救我了。
“可算是遇上救星了!”宁阳一副着急的样子跑了过去,也顾不得礼节,只道,“赵宫正,快去追四妹妹!”
赵宫正正眼望着天走路,忽觉有人撞了上来,刚要开口大骂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蹄子,低眼一瞧,却是三公主宁阳,暗道一声幸好没骂,心下却又奇怪。这三公主性子向来规矩温顺,怎的今日这么莽撞?又听她话间说到安阳,直觉得能让三公主急成这样,四公主一定做了什么要紧的事,于是也顾不得行礼,忙问:“三公主慢些说,四公主怎得了?”
“四妹妹说是要看看迎接端王爷的仪仗,刚刚跑过去了。”宁阳指着安阳跑走的路,语气急切却还不忘解释道,“四妹妹要拉着我一起去,可我怕那些禁军的刀剑,不敢去。可她一个人去我又不放心,那些禁军里头万一有不认得四妹妹的人,伤了她怎么办?不如赵宫正去跟禁军说一声吧,只要他们知道那是四公主,一定不会拦的。”
她一张小脸儿上满是孩子的单纯和对妹妹的关切,额头上急得都冒了汗,眼里水雾朦朦的,就要哭出来一般,一身水粉百花裙子衬得孩子小小的,万分惹人怜爱。
赵宫正可没心思哄她,她满脑子就像炸了一般,暗骂西瑾这个作死的小蹄子连个孩子都看不住!倘若今日四公主惹出什么乱子来,追究起来,她这个慈仁宫的管事宫正也逃不了责任!百般急恼在心头,话都没说一句,有些臃肿的身子就以奇快的速度追安阳去了。
而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后,宁阳垂下眼掩了眸底的笑意,暗自吐了吐舌头。安阳啊安阳,你闯祸差点把我拖下水,不介意我找个人硬把你拉回来吧?
身后的月桂吐了口气道:“亏了赵宫正路过,不然今日可有一场大祸了。”
可不是嘛!还好没事。既然赵宫正去追了,一定会把安阳追回来的。赵宫正那样的老宫人别的不会,软磨硬泡软硬不吃并且超乎常人地坚持坚韧的特性还是有的,加上她是元皇后身边的老人,安阳再任性,也得让她几分。
“怎么会有大祸呢?你没听着御花园里喜鹊叫的正好吗?既然没事了,咱们便去贤芳宫找二姐姐吧。”宁阳回头笑道。
虽说是去找纯阳,但被安阳这么一闹,宁阳也失了赏花的兴致,两人还是像往日一般,回了西憙阁里,这个把月来,宁阳正学着如何下针走针,纯阳说这是基本功,若是做不好轻则针脚不平整,重则收尾容易布面起皱,很难看。宁阳怕养成了坏习惯日后改起来不容易,便趁着兴趣正浓时耐着性子一针一针地学。
纯阳过了年才九岁,指导起针线来已经颇有大人的风范,只是声音还脱不了稚气。宁阳边学边问她过年时与帝后和各宫娘娘一同用膳可要注意些什么,纯阳腼腆有些胆小,并不敢私论哪宫娘娘如何如何,只是在过程和礼节上说得细致。
宁阳也知道纯阳的难处,她能说这么多对她来说已有大用了,于是心下感激,对于纯阳教的阵法更加用功。
稍时,芳儿和良儿端了几盘点心上来,一盘梅花样子的小酥很是可口,宁阳和纯阳便放下手头的针线,边吃边聊起了御花园里的山茶,气氛倒是和乐。
只是这种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院子里一阵喧闹,安阳便怒气冲冲地撞了进来,一见着宁阳劈头就问:“三姐姐!是你让赵宫正去拦着我的?”
纯阳被吓到,小鹿般地往后缩了缩,小声问道:“四妹妹,发生什么事了?”
安阳气呼呼地指着宁阳道:“我好心带她去看看迎接端王爷的仪仗,她自己胆小不去便罢了,还让赵宫正去拦着我!害得我也没看成!三姐姐,你自己不去就算了,怎么能让那老太婆来坏我的事呢!真看不出来,你年纪不大,竟然这么阴险!”
宁阳皱起眉来,心里动了真怒。好心?你只是自以为自己是好心罢了!你若是不把我拉下水,便是闯下了天大祸又与我何干?我才懒得找人去拦着你!由你这个不知深浅的去折腾!我阴险怎么了?可我又没害人,而你差点害了我!
“四妹妹,你怎么这样说?我哪里阴险了?我只是怕那些禁军不认识你,万一伤着你就不好了。正好碰上赵宫正,便让她去给你帮帮忙,说不定那些人能放你进去。我怎么知道她会拦着你了?”宁阳皱着眉,因为生气,小脸儿都红扑扑的,看起来竟有几分委屈。
她确实是很委屈的,这事本来就是安阳的错,她只是想办法救自己而已。没错,她平日里是规矩稳重,爱窝在院子里不出门,可这不代表她就是个任人捏的软柿子,眼见着自己要倒霉还不知道自救。她自认为不算心眼很坏的人,但也不过分善良。
“四、四妹妹……”这时,纯阳却开了口,她声音小小的,谨慎小心地看着安阳道,“那仪仗不能闯的,若被你闯进去了,岂不丢了父皇和母后的颜面?咱们平日在这后宫里,那些禁军哪里认得咱们?若是、若是闯不成,反被伤着了怎么办?所、所以我觉得,三妹妹做的不算错……”
纯阳小心翼翼地说完,又往后缩了缩,小心瞅着安阳的脸色,生怕她会生气。
安阳皱着眉头道:“怎么二姐姐说的和那个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