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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蓦然哆着唇,惊愣地看着身边死不瞑目的尸体。
“至少,二十五年前,你还是个好人。”祈阳淡淡扫视,眼里沉波暗色,“若不是你,恐怕我出生那一日,就已经死在了凤清宫。”
“殿下……”蓦然低头,喃喃出声,“谢谢。”
隐隐的月光直打下来,一角血红突然刮到眼角。
我踩着碎叶冲过去,把那具摇摇欲坠的身子接到怀里。
我拉着袖子拼命地擦拭着她的嘴角,想要把那些刺目的腥红都抹去。
“姑娘……”她咳着血摇头,“不必了……真的不必了。”
“蓦然,你怎么那么傻……”我脸上的泪水愈流愈多,“为什么那么傻?”
“我的身上……欠了好多条人命……吕纯……印炎……林妈妈……闲月楼的那些姑娘……”她已经没有摇头的力气了,“好多好多条人命啊……我用的都是同一种毒啊……跟当年毒死凤清宫里所有人的毒一模一样……跟我现在吃的……也一模一样……”
“蓦然……都不是你的错,都不是你的错……”
她缓一缓声,再从唇中挤声:“姑……姑娘……蓦然……虽然做过许多错事……却唯独……独没有想过要加害于你……”她的语声已经离人间越来越远,“……你可相信?”
“我相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我在她耳边伏首,泣不成声。
她的脸上,突然扯出一个微笑,伴着血腥的颜色,如盛开在面容上的彼岸之花。
“姑娘……蓦然死了……你和殿下……便再也不用想着怎么保住我的命了……殿下……”她尽着力转头,“记得……待她好……”
黑暗之中,身边有黑影蹲下:“我记住了……轻姨。”
“轻姨……”蓦然的声音带着淡淡哭腔,轻响在荒林之中,“娘娘……您听到了吗?您的儿子,在叫我……”
“蓦然,不要说话……不要说了……”
“姑娘……”她凄然地笑着,“在蓦然心里……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永远……”
一滴清泪自我的眼角流出,落进了眼前正缓缓闭上的瞳仁。而后一滴,则顺着她已经掩合起的眼皮,悱恻流下,停在安祥的唇角。
“蓦然——”心头一阵一阵地痛着,在延绵几十里的黑暗中盘旋、环绕。
她渐渐冰凉的手,缓缓落下,最后停在身侧腰间,带扯下一个淡青玉色的锦佩,落在我跪着的膝上。那是她一向放在身边,从不轻易示人的腰系。
我颤着手拿起它,握紧在手心里,泣不成声。
风声突起,带着血腥气息的银剑被拔起,祈阳已经先一步站了起来。
“还有人。”他淡淡而戒备地宣布,轻挪一步挡在我身前。
我神思恍恍,有些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直到有人踩动碎叶的声音响起,停在不远之外。
“轻烟自尽了?”阴森冷寂的声音低低发出,却只是淡淡陈述,不带一丝悲悯。
“是谁指使你们的?”滴血的长剑提起,直指站在黑暗中的两人。
带着森冷的一眼督来:“凭什么告诉你?”说完,走近一步。
祈阳拉我起身,把我推往后:“不要上前。”
我的思绪好似还在游走,只呆呆地任他推着靠在树后。
“不说便是找死。”祈阳抬剑,风声骤起,剑身在夜空中迅刮成剑花,一招之中,在还未有人反应过来时,便有一下倒在血泊之中。
“你……”说话的黑衣男人率先提剑,一剑抵上,交划出一串火花。
另一人,却趁时绕过一旁,捞抱起蓦然已经冰冷僵硬的身躯。
“就算是死人,也要带回去复命。”
“放下她!”我下意识地往前冲去,想要拦住那人的动作。
“别动!”串串火花打起,祈阳的声音冲破空气,倏地抢占我的耳膜。
与些同时,我的脚下,感到了一片滑腻的,带着湿感的软绵。
黑衣装束的两人,却趁着这一瞬间的电光火石,抱着蓦然冰冷而纤细僵硬的,已经失去生命的躯体,消失在黑暗之中。
“夏宜家!”连串的疾呼涌来,身子倏轻,脚底脱离了软绵的湿意。
我的视线依旧呆呆地追着蓦然离去的方向,直到有剑身深深扎进土地的声音夹杂进黑暗的寂静里。
怔怔转眼,瞬间从唯持了良久的呆怔中清醒,惊慌喊出声:“祈阳!”
(这一章写得实在是有些乱,可能有些交待不清楚,细节上若是有些不对前文的,还请大家多多包涵原谅了。总之,蓦然的身份揭开了,不久之后,那位一直想要害安凤嫣,害锁儿的“主人”也要浮出水面。阴谋的尾声渐近。不过,在那之前,某佐想,先写几章感情戏吧,所以……下几章,感情戏,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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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承许未来
流云卷了星月,隐进黑幕之后。在黑暗中如鬼魅一般阴森的林木下,躺着正被污水浸湿的火把,火光在水洼中一点一点散尽,变作萤火一般的火星。
用来传递信号的火折子,也随之掉落一旁。
祈阳的身体,正一寸一寸地往下陷,我睁眼看着,心弦蹦地一声当空断掉,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崩塌尽毁。
“祈阳!”拿起火折子用力刮起,却连星点的光亮都发不出。我一把丢开火折,朝他跑去。“祈阳!”再喊一声,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原来可以这样惊恐。
“别过来!”他一手紧抓在剑柄之上,剑身反射着天边微微隐透的一道天光,正正映进他的眼。而下身,却已尽半没入泥污的沼泽。
“……你怎么……”我看着他一寸一寸往下陷的身体,脚步下意识地又要抬起。
他抬手一挥,凌厉的掌风顿袭过来,将我推后几步。他在用力之下,一个不稳地又往下陷,他只好双手齐握,紧紧把持着那把插在地上的剑,咬牙借力,想要阻止自己一直想往沼泽里陷落的身体。
“祈阳……”我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失声哭叫出来。
“我……我去找人……”我突然想起了此时还在林外守候的谢棋,没错,只要他们在,便不会有事。
身后又是一声暴吼:“不要去!”
“不可以——”
“宜家,”他深深吸气,视线一瞬不瞬地定在我身上,“你若再掉进去,我就真的没救了……”
我突顿住脚步,怔怔回头,望到他凝盯过来的眼神,脚步如被蛊惑似地转向,三步两步再奔到他身边。
这回,他没有出掌阻止,只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只能凭靠着支在剑柄上的双手支撑着不往下陷。
“祈阳……”我伏下身,半跪在沼泽边,伸手扶住他的手肘,尽力帮他稳住身体。
“……我……我好抱歉……”我的眼泪一滴滴滴下,落进污水之中,“……真的好抱歉……”
我不该求他带我来的,不该的。如今,不仅救不回蓦然,还害了他……
蓦然刚刚才在我眼前死去啊,若连祈阳……若连他……都出了事……我……
祈阳咬牙,森墨色的瞳色在眼中流转,一闪不闪,凝定在我身上:“不许说抱歉。”
心里又慌又乱,泪水便绝堤而下,我再也忍不住地哭出声来。
“宜家……”这一声,带着隐隐的叹息,“不要这样……”
他微有动作,却扯动了沼泽里承不起一丝重量的泥污,身体又开始往下陷落。
“不要!”我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想要唯持他的身体不动。
“宜家,”他抬起头,或许是秋夜沼泽里的寒冷,或许是心里的惊悸,唇色带上些从未有过的苍白,“就算我真陷下去,你也不要乱动乱走,知道吗?”
“不……”我拼命地摇着头,“不会的……你不会有事,不会有——”
“答应我!”他猛然出声打断我的话,“快!答应我!”
“不——”
“宜家……”他眉头深锁,凝目看来,“我该拿你怎么办……”这句话,不是问我,倒像是自言自语,“有的时候冷静得不像话,有的时候却又任性得不像话……”
“祈阳……”我哽咽着发不出声音,“我不想……看着你死……”
我怎么还能看着他死?
他交缠在剑柄上的十指,已经因用力过度,争先着互相在邻近的指上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他睁目看我,眼里隐隐有着血丝:“你不是……一直想要离开吗?若我死了,你便可以安然离开了……”他的视线渐恍,“宜家……你是不是……该高兴?”
“不是……”我一遍一遍地摇头,“我一点都不会高兴。”
月光隐隐又从云后透出,随着他脸上淡扯出的那一抹笑意:“宜家……我好惊喜。”
我泣不成声。
“答应我,若我真的救不了,便求父皇,让你离开皇宫,离开都城……”他的轻勾着唇,话音中却没有一点喜气,“离开祈宣的视线。我死了,他便是朝祈的储君了……我担心……他会太心狠,再不愿意放过你……”
“祈阳……你是祈阳啊……怎么可能会有事……”
他淡淡笑着:“可是我却依旧是个人。”
我沙哑着声音,看着那天将他大半个人掩入的沼泽——我知道,这个样子的他,根本没有办法动得了几分内力和武功。
可是,我怎么可能就这样看着他陷下去?
“祈阳……”我除了叫这一个名字,已经找不出一句多余的话。
“宜家,我好想听你一句回答。”他定定视来,眼角强撑起的笑意添了些怅然,“你究竟对我……是什么样的心意?”
我愣住了。
他微眯眼眸,一瞬不瞬地盯来:“有没有……一点动心?”
动心……我蒙着泪水点头。
唇边绽笑,他轻合上眼,再缓缓睁开,定定看过来:“有没有……一点喜欢?”
……我僵愣着,久久未应。
算喜欢吗?我对他,算喜欢吗?
“宜家……”他悠悠投来视线,“那……爱呢?”微停一瞬,凝着深邃的目色看来,“有没有……爱过我?”
……我呆怔在地。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他的眼神带了从未有过的干净和透明,“我只要你一个答案。”
“祈阳……”我抽泣着缩声,肩头颤起,凝目对向他的眼瞳,“对不起……我……”
天边,晨光初启,几颗残星懒洋洋地眨着眼睛。月儿隐没在半亮的天际,霁霞微展,似暗似明。
长长的叹息,从他口中逸出。继而,又是淡淡的一道笑弧。他注视着天边的一抹微亮,轻轻出声,“天要亮了。”
身体轻颤,他又往下陷了一寸。
我面如死灰,惊恐得失了颜色。
“谢棋他们快来了。”我抓握住他的手,“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遥视天边,那夜尽了,西天上的垂月,正悄悄融化于薄薄的微熹,沉落在萧瑟的秋风之中。
“宜家,”他咬牙稳身,凝着气力转眸视来,“你答应过,会给我机会。”
“是,”我拼命点头。
他的眼神突然添了些忧意:“现在,我想要贪心一些。”
“……”
“我突然……想要你的半颗心多一点。”他的声音带着清冷的深意,“比安羿……还要多那么一点,好不好?”
“祈阳……你不能有事的……”我颤抖着唇,手越抓越紧,“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只要一点点就可以的……”
“如果我能活着出去,可不可以请你不要离开?”他空腾出一只手,轻抚我的脸颊,“若我还能活着,你便答应我不要走,除了我的身边,哪里也不去?”
泪水再次扑簌而下,我隔了泪光模糊的眼望着他,头无意识地点了又点。
“都可以……都可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我以手反握,贴紧他的双手,移首上前,贴上那双削薄又带着凉意的唇。
感受到那具高大身躯的僵硬,我轻闭上眼,主动辗转厮磨过他的唇瓣。
我将满目的晨光轻掩在外,在他唇间呢喃出声:“从此以后……我都听你的话,都呆在你的身边,哪里也不去……这个未来,我许给你……”
他的眼瞳中瞬起波澜:“……你可当真?”
“嗯,”我一个劲儿地点头,“……我夏宜家……一生一世……永应此诺。”
他的视线定在我脸上,唇边绽开的弧度愈显飘渺,渐抹上隐事着无奈的笑。
他在身体一寸一寸的下陷中,怅惘出声:“可惜,我好像等不了了。”
看着已渐漫到他肩上的污泥,我的面色已经苍如白纸,感觉到自己的身心已经触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已经眼看过那么多我深爱的人离开,我以为,从此以后,再没有什么绝望,能够让我惊恐。但如今,这种感觉重新漫上,却料想到它原来还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