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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她,微微笑了笑道:“我要吃东西。”
北易营中,夜色已深。我看着帐顶上白色的细纹,视线再一转回到自己受伤的指上。纱布已经撤了下去,指上的伤口也已经开始结疤,知觉也开始回到了指上。我在心中默默数着,已经半个月了,半个月,再加上之前那些日子,我已经离开他差不多一个月了……
这是四年来没有他在身边最久的日子。心里一沉,恍惚又想着,他会不会着急,我不见了那么久,他会不会着急?
夜风灌进,帐帘被一只女子的手掀开,这些日子以来照顾我的丫环端着一个药罐过来,浓重的药味弥散在帐中,不过还好,这些日子以来已经习惯了。
她将药罐放到一旁,小心地从把药水倒进碗里,坐在榻边一勺一勺地喂着。我微微张口,轻仰起头让那勺药汁滑进喉间,再抬头对她露出一个微笑,缓声道:“多谢碧水姐姐。”
碧水脸上笑笑,再将药递了上来:“不必客气。”
我乖乖地将那药喝尽,一声苦也没叫。碧水站起身来,眼神有一丝疑惑地落在我的手上,“姑娘不必担心,大夫说姑娘这手不用两天便可以像之前一样灵活了。”
“那就好,”我灿烂地笑了笑,眼神一转落在帐内一角那突然出现的一个精致的小木盒上,“姐姐,那是什么?”
碧水疑惑顺着我的视线看去,了然一笑,“姑娘忘了?那是四皇子半月之前给夏姑娘送来的首饰,说是夏姑娘在此是客,不得怠慢。除了那个,”碧水笑了笑,眼睛定在我身上,“夏姑娘身上的这件绫罗纱裙,也是四皇子派人去挑来的,说是不能让清萧公子以为他怠慢了姑娘。”
怠慢?我唇角一勾对着身上的裙子冷冷一笑,把我弄成这样其实是担心我逃跑吧,我这个样子只要一出去,有谁会认不出来我就是四皇子那个“珍贵的客人”?不过……我灿烂笑着转过头,看向那个装着首饰的木盒,“碧水姐姐,我想看看。”
碧水有些错愣,怔了一怔才又笑了出来:“前几日四皇子刚刚送来的时候姑娘连看都没看一眼,怎么今天突然有兴趣了?”她边说边往帐内角落走去。
我眼中突然一亮,看准时机迅速执起手边的药罐,对准她的颈后一击。
碧水的身子软软倒下,我朝帐外看了一眼,风声依旧,夜色依旧。我低头朝着碧水轻轻道了一句:“姐姐,对不住了。”
我的手其实早已有了知觉,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偷偷试着自己拿东西,到了现在,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可是基本的行动却不成问题。
我脱下碧水身上的衣服给自己穿上,再将绫衣罩上她的身子,将她搬上软榻,把药罐和碗全部端在手上,将鬓上的发弄得凌乱了一些,低头朝着帐外走去。
帐前立着两个士兵,我稳了稳略略紧张的气息,低下头缓步迈过他俩身边。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等等——”吓得我手上的碗差点掉了下去,我轻轻转过身,努力做出自然的样子:“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一个副将模样的人走上前来,我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脸,可是他的声音很陌生,我很肯定我没有听过。所以,八成概率他也没见过我。想到这里我的心略略放下,头也略略抬高了些。
那个副将正眼看都没看我一眼,眼光定在了帐上,“明早四皇子请贵客姑娘到烽火台。你去告诉姑娘一声。”
我的脚步在原地定了定,眼角突然瞄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原寂轩,他的步子轻缓,正悠闲地向这边走来。我心一沉,赶紧低下眼来,“贵客姑娘刚刚服了药睡下,请容奴婢先将药罐拿至厨房再回头叫醒姑娘。”
副将有些不耐地摆了摆手,嘴角低道:“快去快回。”
我低头应了一声,不敢迟疑地速速离开帐前。身后原寂轩的脚步声渐渐淡掉,我没有回头地一直向前,脚上的速度越来越快。看原寂轩的样子,应该是冲我而来,若是他进了营帐,肯定会发现躺在榻上的已经不是我。那样,我逃走的希望就更加渺小。
我停在了一个没有人的草丛边,将手中的东西掩在草丛里。再抬头四处打量了一下,很陌生的野郊,杂草丛生,风声鹤唳。我不知道究竟原寂轩的势力到了哪里,只得硬得头皮往更隐秘的地方走。就算逃不走我也不能让他找到,我不能让安羿因为我而受到威胁,不能。
头顶上回荡着鸟儿的叫声,没有了平日里的婉转娇吟,响在这寂静的野外,只留下无尽的凄惨。
身后有火光映射了过来,依稀听到有人声朝四周移了进来。原寂轩的速度真快!我抬头看向前方,眼前是黑漆漆的山林,咬了咬牙,我背着火光,转头投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中。
脚步除了奔跑之外再没有其它动作,跑不了多远,我便累得气喘吁吁。身后的火光渐渐看不见了,声音也悄然远去。我稍稍停下了脚步,一手支在树干上,另一只手一遍一遍地拍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夜晚树间风烈,隐约还夹杂着一丝奇怪的声音。心头的不安浮起,我竖起耳朵,朝声音的方向走去。拨开几丛杂草,借着淡淡的星光,一片赤红映入我的眼帘。是血!我吓了一跳,好多的血!一直向前延伸过去。
这样的人迹罕至的树林里,怎么会有血迹,我大着胆子弯下身,指尖触了触地上的血,还有一丝温热,看来是刚刚滴落不久。我顺着血迹一步一步走上去,拨开一丛一丛的草,突然,血迹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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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终于再见
血不见了!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除了草叶之外没有任何东西的地面,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不对,伤得这么重,应该跑不远才对。我赶紧在附近找起来。眼前一亮,拨开一丛杂草,我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借着月光看清地上躺着一个黑色的身影。我小心地凑近去看,蓦地吓了一跳。
是他!怎么是他?眼前的那人穿着一件脏兮兮的披风,头发凌乱,俨然正是半月前跟我同路回到天沧的男人。他布满灰尘的脸上惨白一片,眼眸半掩着,唇角抽搐,显然正在被疼痛折磨。我的目光往下移了几分,忽然倒抽口冷气。他的胸上赫然有一条伤口,正连续不断地往外涌血,看起来像是被刀之类的利器劈伤。身上的披风早已被鲜血染红了,颜色呈暗黑。
我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怎么办?救不救?救,恐怕那些人会追上,不救,难道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逝去吗?而且,那日,他还帮了我。我暗骂一声,转身上前为男人检查伤口,安羿说过,医者父母心。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不管伤的是什么人,人的生命总是最重要的。
他的伤势一看就知道不轻,一直有新鲜的血液殷殷从伤口涌出,男人紧咬着自己的唇,唇上已不见一丝血色。他的眼睛本来紧闭着,好像是突然觉察到我的动静,眼皮倏地张开,露出一双如星辰般的眼眸,眼里射出一丝质疑:“姑娘……”
他的血还没有止住,一说话胸口起伏得更大,伤口的血更是不断涌出来。我一慌,赶紧制止他的动作:“别说话,是我。我先把血止住,相信我,你就还有一线生机,不相信我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他的黑眸一紧,微微点了点头。
我俯下身,他的伤一直从颈下延伸至胸下,但是看他还能呼吸,估计没有伤到心肺。我迅速掏出身上背的小布包,从里面翻出一瓶药,仔细地涂在伤口上,暂时抑制住血涌。
我动作有点急,男人冷地抽了一口气,我看向他,虽然疼痛,他的眼里却没有一丝不悦。我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柔:“忍一下。”然后起身将手帕湿了水,在附近找了一些能止血的山草,洗净碾碎。我用酒擦了擦手,用蘸了酒的布将伤口附近处理了一下,用小手帕洗净伤处,再将药草的碎末细细涂抹在伤口周围,找了块干净的布包扎起来。一番手忙脚乱之后,血终于止住了。
男人的脸的呼吸渐渐顺畅,将感谢的眼光投向我:“多谢姑娘。”
我沉吟一下,抬眼笑道:“算了,请几日也算你帮我,这次当我偿还一次吧。”
他扯了扯唇角,还要再笑,即将露出的笑容却突然僵在了唇边。而我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偏过头朝身后逐渐亮起的火光看去,心下一沉再转首看向躺在地上的男人,冷声道了一句,“你说这是找你的还是找我的?”
男人的脸色还在僵持中,唇角动了动缓缓隐下眸中的痛色,再抬头看我,优雅笑笑,“原来姑娘也有了麻烦。”
“废话,”我低咒一声,再瞪他一眼,“没麻烦的话谁会深更半夜跑到这黑漆漆的树林里来?开花灯会啊?”
男人眼中渐渐含了笑意,好似受伤的人并不是他,“姑娘闲情甚多,上次半夜跳江不正是其中一景吗?”
身后的火光渐渐近了,人声也已经渐渐清晰,“快,分开搜,四皇子陛下有令,真让那姑娘逃出去了,你们全部吃不了兜着走。我苦笑一下,将手上的血迹在帕上擦了擦,悠然站起身上,脸上换上无奈,压低声音朝着地上的男人自嘲一笑:“看来还是我比较倒霉,他们是来找我的。”
男人扯住了我的裙角,声音沉沉有些焦急,“你要做什么?”
我淡淡笑开,视线转到了火光上,“明摆着要去引开他们啊。我不去,难道让你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去?”我再蹲下身,缓声道:“若我没有猜错,你在躲的也是他们吧?”
男人脸色一僵,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却只是这一个犹豫,却已经坦承了事实。我摊了摊手,微微笑着说:“风水轮流转,果然轮到我猜对一次了。我想办法把他们引开,你好自为知吧。”
男人抓住我,疾声道:“可是你一个姑娘,我怎么能让你来——”
我唇角微微勾起,视线在他受伤而无力的身上巡了一圈,“至少我还可以跑。”言下之意,你连动都动不了。男人只好默然。
我拍了拍衣上沾上的灰尘,站起身走到一旁,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转头过去道:“如果你真跑了出去,而我逃不掉的话,请替我到楚家营中告诉一个叫安羿的人,就说……让他不要来……”我顿了一顿,脸稍稍偏过一边,“至少……别来得那么快,更不要一个人来。”
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他再为我涉险。
我远远地离开那男人躺着的地方,蹲在草丛里朝着那火光悄悄挪去。依稀可见到领头的是一个男人,很陌生的脸,正是刚刚在帐前拦我的副将。他的神色在火光下一片焦急,手往左又往右地指挥着,一脸不把我抓到誓不罢休的样子。
我稍稍呼了一口气,悄悄伏在他们身边,揪准机会,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啊——”
副将脸上一喜,视线冷厉地朝我的方向射了过来,扬头下令:“那边——追——”
我赶紧迈开步子,朝着反方向跑去,却在刚刚转身之时撞到了一个人怀里。我的头被撞得有点疼,脚步一踉呛便往后退了一步。
原寂轩手上一柄折扇,立在我身前朗朗笑开:“姑娘是觉得这夜色太寂寞,想找点乐趣吗?”
我无辜一笑,轻轻整了整额角鬓发,拍拍手道:“好了,本姑娘不过是觉得难得到这北易营中一趟,想趁机观赏观赏,却苦于被四皇子囚禁着,所以本姑娘只好自己行动喽。”
原寂轩【炫】恍【书】然【网】一笑,视线定在我脸上半天没动:“这么说来还是本皇子的错喽?”他顿了顿,再冷冷一笑开口:“不知姑娘看够玩够了没?若是姑娘不介意,本皇子还可以将北易营中的牢房打开给姑娘观赏一下……”
我盯着他眼中眨起的一股厉气,轻轻扯出一个笑容,“够了,”我淡笑看他,“本姑娘现在想休息了。若是四皇子不介意的话,可否让我现在回帐休息?”
原寂轩淡笑看我,朝着身后吩咐一句:“带他回去,若再出事,全部提头来见。”
“是——”那副将沉着脸上前,“姑娘请——”
我朝他们点了点头,低下头掩起脸上的忧色,缓缓道:“麻烦各位。”
寒夜无月,星辰清冷,云色纤卷。原寂轩缓步走在前方,神情悠闲得如同云庭散步。我一步一步跟在他身后,默默无语,也不知道林中那个男人到底逃出去了没有,要是没有,那我岂不是白白回来了?我抬起眼朝原寂轩看了一眼,犹豫了好一会,刚要开口——
“四陛下,”前方陡然走来一个士兵,神色焦急,好似有什么要紧的事。他疾步走至原寂轩面前,凑到他耳边低语几语。声音压得极低,我一个字也没听清楚。
原寂轩悠闲的脚步缓了下来,脸微微偏向我,抹上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得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