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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镯之宜其室家-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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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桐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小肚鸡肠。”
  我愈笑愈欢:“君子报仇,天经地义。”
  洛超单手支在四季阁二楼的桌上,不时斜眼看着从容站在一旁的孙世先,颇不耐地说道:“孙老板,这偌大的四季阁,难道就连本公子要的一间雅间也拿不出?”
  孙世先拱手上前,恭敬开口:“洛公子,实在是今日这阁内室满,若是公子坚持要留在这阁内,小店也只好委屈公子就屈驾在这大堂内。”
  洛超大力拍下桌面,怒道:“你算老几,竟敢这样跟本公子说话?”
  孙世先做这行多年,什么样撒泼的客人没见过,自然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但这面上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他低首垂目看着脚下三尺的卵石木地板铺地放开,微微启唇刚要开口,却突然听到身后一侧有女子细细的轻笑声,在这被洛超气势压得一片沉寂的四季阁内显得尤其突兀。
  “洛公子,你拍得如此用力,就不怕那只六年前断过的手再次断掉吗?”我笑若朝阳,将明里是忧,暗里是讽的眼神投到洛超那只细白的手上,无限惋惜地道:“若是再断掉的话,恐怕就不好接了呢?那可真是可惜了呢……”
  可惜个头,我巴不得他那只手断个十次八次!
  洛超与孙世安同时转头,便看到我笑嘻嘻地站在一旁。洛超看清是我,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牙齿恨恨打了个架:“又是你!”
  我娇笑两下,无限大方地承认:“没错,正是那个把洛公子您跟九华山庄的生意往来打断的夏宜家姑娘我。”
  “臭丫头,”洛超大步上前,却被星火一眼瞪得止了步,只得怒道:“你还敢提?本公子这些日子想起这事真是恨得牙痒痒……”
  “哟,”我福了福身,“也不知道这是宜家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啊,竟然能让公子记得如此之久……啊,看来宜家还要多多制造这样的事迹还行,好好开发洛公子您那颗锈透的脑袋啊……”
  “死丫头!”洛超被我一言激得怒气更盛,他抬手大力一挥,身后的几个壮汉便一拥而上。我本能地往星火身后一躲,星火扬手便挡开一人的攻势,那几个壮汉有些许的错愣,一定睛看到星火精瘦的身子,才略略放心地继续上前,霎时间一群人便扭打在一起。
  我气定神闲地坐上一旁的小茶几,单手拿起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啜饮两口,还不忘转眼观战。一把椅子碎成了片……一张桌子断了桌脚……我笑容更大了些,星火虽然打不过安凤嫣打不过祈阳,但这修理这些为富家公子乱出头的小混混又岂会在话下?这一招一式间雅间里的蓦然楚桐和锁儿早已冲了出来,蓦然一脸担扰地把我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姑娘没事吧?”我摇了摇头,望向沉声立在一旁的孙世先笑道:“孙老板,你可看清楚了?”
  孙世先敬道:“姑娘,孙某看清楚了。”
  “这四季阁的规矩如何?”
  “四季阁规,凡在阁中大动拳脚之人,一律不得再入本店,严重者送官究办。”
  我笑:“那刚刚是谁动的手呢?”
  孙世先没有丝毫犹豫:“是洛公子的人。”
  我再笑:“那为什么本姑娘的人也会被扯入其中呢?”
  “姑娘那是自保。”
  “那就没本姑娘什么事了哈!”我起身弹了弹身上沾到的那些碎桌碎椅的木屑,招呼星火道:“星火,修理一下就好了啊,要真是手断脚断脖子断就不好了。”
  我话音刚落,星火已经飞身到了我身前,身上一派从容,没沾上一丝打斗的痕迹。我招呼着要走,洛超却还是不死心地冲了上来,星火脸色一沉,抬气把他推至窗边,洛超一下子重心不稳,竟在窗台上晃悠两下,直直栽了下去,一晃眼就不见踪影。
  我有些许错愣,却还不忘回身问了孙世先一句:“孙老板,刚刚是怎么回事?”
  孙世先嘴角抽搐了一下,依然淡道:“孙某刚刚看到洛公子不知道怎么的就自己栽下了窗台。”
  这年头,说谎真的可以不打草稿的。我浅笑盈盈拖着众人下了楼梯,掀开四季阁一楼大厅的暖玉珠帘,迎着飞絮满天缓缓踏上邰州城里早已积雪的街道,巧笑嫣然地对着面前那个身上沾满污雪,刚刚在身边侍从搀扶下站起来的洛大公子绽出一个温柔的笑颜:“哎呀——洛公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你看看,要真是摔得断胳膊断腿的那可怎么办啊?您府中那些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五夫人什么什么的,那还不给哭死啊,您说对吧?”
  洛超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手指啰嗦着指向我:“你——你这死丫头……本公……看本公子不扒了你的皮!”
  “哎呀洛公子,你说什么啊?宜家听不清楚……看来洛公子真的摔得不轻,话都说不清楚了呢……”我抑制住狂笑的冲动,很“动情”地擦了擦眼睛,掩面作同情状,“星火啊,上去看看洛公子的伤势,回头咱们回安府看看有什么好药材,选一些给洛公子送去。”
  “是,”星火应声上前,一把拽起洛超的胳膊,使劲一扭——
  “啊——”什么叫惨绝人寰?这就是绝顶的惨绝人寰。
  我的表情真是“悲”到极致了,摇头叹道:“唉,洛公子啊,您这身子真是给劳累坏了啊,您就应该让您府中的那些夫人们节制点,运动过量,可是会早衰的哟……您看看你这身子,这四季阁的楼也没有多高嘛,你现在给人‘轻轻’一碰就疼成这样……”我特地在“轻轻”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洛超的胡子早就气得胡子翘上了天,一手扶着自己快“残疾”的手臂,满满怒火积在胸口就要爆发——
  “发生了什么事?”身后原本围成一团的看好戏的百姓们霎时散开了一条道,襦衫青衣的年青男子缓步走上前来,只这第一眼,便有许多的百姓开始窃窃出声。
  “这不是前些日子把江州知府左胜扳下台的当朝尚书大人吗?”
  “是啊是啊,那日在江州斩首左胜时我在场,没错便是他。”
  “他奉旨监斩左胜之后不是说就回了都城吗?怎么会在这?”
  我笑着抬眸看向眼前的年青男人,很义务地为身旁的大叔大妈们问了这个问题:“向大人放着好好的都城不回,干嘛跑到这邰州来啊?”
  只这一句,便让原本打算向向惟远告状的洛大公子白了脸色。
  向大书呆无比不屑地瞄了我一眼,清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似是了然似是烦躁似是无奈的表情:“还不是因为你。”他语声微顿,视线巡过周围一转,最后定立在一脸痛楚的洛超脸上,“你又做了什么?”
  我眨了眨眼睛,无辜道了一句:“我没做什么啊,不过是同情心泛滥,向人表达一下本姑娘至高无上的善意而以。”我脸上奸笑一片,心里却在不停地打着小鼓,还有什么更不清楚的吗?向惟远明明已经回了都城,转而又回到邰州,除了受了皇宫中天子的旨意,还会有别的原因吗?
  我知道,这好不容易才平淡下来的日子至此真的要结束了。
  向惟远淡淡督了我一眼,一挥长袖迈上长街,疾走几步,回头看到我没有任何动作,便无奈瞪我:“怎么还不走?”
  我娇笑两声:“向大人,要走也得等小女子把饭吃完对不?当然,若是大人你肯慷慨解囊,为小女子及家人付了这一顿开销,小女子当然很乐意跟你走了……孙老板,来来,咱们把那顿饭给算算,好列一张帐单给向大人……”
  我很得意地看着向惟远的脸由白发青,再由青发红,直到他眼角抽搐:“算你狠!”
  我拉着星火锁儿楚桐蓦然大踏步向四季阁内走去,一路走一路笑得畅快:“孙老板,快点给本姑娘来一份你们四季阁的招牌菜,叫什么七色糖糠的。”到了门口才突然想起洛超还站在雪地上,便回头朝他露出了一个更大更灿烂的笑容,拍拍脑袋道:“看我这记性,回头一定得记得给洛公子您送上几帖好药……洛公子好了之后啊,有空可要记得到安府去坐坐,宜家必定会为了咱们之间的那点深刻交情,好好招待你的哈!”
  洛超的脸已经比满天的飞絮还要苍白,狠狠的话语从唇间迸出:“夏宜家,你给我记得,本公子必有一天让你哭着跪下求饶!”
  我笑得颠三倒四,从唇间轻轻吐出两字:“恭候。”
  

  第五十七章 圣旨临门

  刚入安府,圣旨便不急不缓,紧跟着进了安家大门。
  第一道圣旨——
  “楚湛身任镇国大将军多年,劳苦功高,现封为广弘王,受亲王之礼,赐居广弘王府,余子楚桐封广弘小王爷,可世袭亲王爵位。”
  第二道圣旨——
  “安凤嫣封为安国夫人,因身体有恙,赐居玉白山休养;锁儿姑娘乃皇家骨血,赐位天琳公主,入主天琳宫。”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从冰冷的青石地板上站起,还不忘揉去膝盖上刚刚因跪着沾上的寒意。锁儿入宫,我是我早就猜到的事,皇家血脉必定是不能流于宫外的。但是对安凤嫣呢?玉白山一片是夜擎军驻扎之地,他将安凤嫣置在那,看似是想保护,但是暗里呢?也是吗?还有楚桐,虽然外姓封王不是特例,但向来世袭这一制度,是唯有对真正的皇家亲王才有的礼遇。皇上来这一招,究竟是给了楚家特权,还是实则打算将他们推入巅峰,再一朝击跨?
  小眼小鼻的宣旨公公将圣旨递给楚湛和锁儿,再抬眼看了看我,一脸深沉道:“夏宜家姑娘?
  “呃?”安府前厅中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檀香气,叫人心神安宁,将重重心事也淡淡扫去几分,但这一声问,却又将我心底积淀提了上来,我转眸应声,“公公还有什么事吗?”
  宣旨公公垂下眼,声音肃沉,似乎笑了笑,却有透着股静穆,这知道这是宣旨之人常有的表情,皇家每天都要颁下许多旨意,赏赐的,斩首的,抄家的,这天下见惯最多生离死别,爱恨离合的人,恐怕也是这些公公了吧,“皇上有口喻。”
  “公公请说,”我稳了稳心神,淡淡笑开,面上染上些许铅华。
  宣旨公公抄手而立,缓缓道:“皇上说了,请宜家姑娘随天凝公主一同启程回都城。”
  皇上这可真算是多此一举了,锁儿要回去,楚桐也要去,凤萧声也还在那,就算皇上不发这道口谕,迟早我也还是要回去的。我笑了笑,福身领命道:“宜家遵命。”
  白雪轻,山染霜,天高云淡,冬色绵长。
  北雁携了相思往南,皇帝派来接锁儿的玉辇浩浩荡荡步上了回都城的车道,皇帝下令楚家军将安凤嫣送至玉白山后再转回都城,楚桐便没有跟我同行。我不时撩开玉辇那雕了细碎纹路的珠帘,看着雪白明丽的山色如波,如淡笔画出的清远无尘,偶尔几只北雁飞过,在天空中荡起几圈涟漪,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公主,”帘外一人定身而立,恭敬道:“前方便是未州城,但天色还早,臣便不打算入城了,依公主看如何?”
  我放下凝霜珠帘,转头看到锁儿轻轻点了点头,便笑着对车外道:“公主说一切听项侍卫安排便是。”
  “臣遵命,”车外人立定回声,转而又道:“夏姑娘,向大人请您下车一见。”
  “知道了,”我步下车榻,便见奉命迎接公主的大内侍卫项清身躯笔直立在车旁,一身黑衫严整凌人。抬头望去,辽远天空中的淡雅墨白,看得更加真切了。向惟远长身立在一旁的浓白雪地上,微风吹起他青衫长摆,颇有一种遗世独立之感。
  玉辇内氤氲琵琶音飘渺而出,划开天地间苍茫雪色,映入天际,浓愁怅婉。
  向惟远从袖中掏出一块玉色腰牌递给我:“皇上嘱我亲手交给你。”
  腰牌边上饰着密密龙纹,玉面上龙飞凤舞雕着“祈”字,我怔了片刻才伸手接过,勾唇道:“这是什么?”
  “出入皇宫的腰牌,”向惟远伴着琴音淡淡出声,“有了他,你便可以随时出入皇宫。”
  万种情绪压上心头,有悸然,有诧异,指上置着的玉色珍翠,骤然间烫得手心辣辣地疼。我面上不动生色,缓缓将心事折了下去,灿烂勾出一个笑容:“皇上让你来,便只为亲自交给我这个?”
  向惟远眼里如若染了琴声般迷离怅惘:“皇上只是希望你能尽快回去。”
  “书呆子……”我定定看着他,脸上蒙上一阵笑意,却透不到心底,“你……能猜透皇上的心思吗?”
  向惟远眼里一直盯着锁儿,没有回头看我,只道了一句:“皇上的心思,谁又能猜?”他的声音淡定依旧,却似是夹了万般无奈。
  我稍稍垂下眼眸,沉思几瞬才道:“书呆子,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
  “你说。”
  “锁儿进宫之后,我去看她便有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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