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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山离武昌极近,告别慧暨,张三丰与殷梨亭师徒便一路奔了武昌望江楼。向此地望江楼与其他客栈打听,却都说没有见过此人。于是师徒二人便在望江楼守株待兔。
殷梨亭一碗清粥尚未用尽,便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小二,可还有早点卖?”他抬头一看,晨光中只见大门口处一个身影端的俏丽,逆光之中看不清模样五官,穿的是雨过天青色的短襟齐腰上衫,下面是同色的细麻的收口灯笼裤。而最怪异的是,这人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行囊。那行囊往下到腰际以下,往上超过双肩,四四方方的长形包裹被塞得满满的,以两根宽大的带子挂在肩膀上。乍看过去,行囊几乎有那人两三倍大的模样。
殷梨亭精神一振,立时喜上眉梢。要知依慧暨所言,那人最是好认的便是背着这么一个巨大的行囊背包。立时便要站起上前招呼。一旁张三丰却是一捋白色胡子,微微一按殷梨亭的手,示意稍安勿躁。殷梨亭见师父暗示,压下颇是兴奋的心情,坐在原位,却是眼神丝毫不错的看着那人。
路遥赶了一早晨的路,身上还带着不少清晨的露水。进了望江楼不等小二上来招呼,便先自己找了靠窗的座位坐下。见邻近另一个靠窗的座位上坐了大堂内除了自己唯二的两个人,也不在意。然而一瞥之下,却发现一老一少中,那清秀少年直直的看着自己,眼神很是殷切。路遥一愣,心道难不成以前认识?路遥这人有个毛病,认人不认脸。除非有一段不浅的交情,否则很多人她转眼就能忘了对方相貌。于是经常路上和她打招呼的人,她都要想半天才能想起对方是谁。见对方这眼神,路遥觉得自己要是不回应一下似乎有点伤害对方感情。于是采取了历来的老办法,冲对方笑着点了点头。见对方明显一愣,暗自吐了吐舌头,心道估计是不认识的,这次吓到人家了。
见一旁小二殷勤上来,两顿没吃的路遥轻车熟路的开始点菜:“一碗苕粉,一份水磨年糕,一笼包子,两个凉碟,再加一壶龙井。”
小二应了,转身要走,却被路遥拦下:“你们后院可有盈洗之处?我想洗个脸。”
小二自是答应,引了路遥去了后院。
这厢见路遥去了后院,殷梨亭看向张三丰道:“师父,这……”
张三丰捋着胡子,道:“梨亭以为此子如何?”
师父相问,殷梨亭道:“这姑娘有些粗浅功夫,内力不佳。”
张三丰哈哈一笑:“为师没让你评价她功夫,而是为人。”
殷梨亭思索片刻开口:“为人似乎很是爽朗。”生平头一次评价一个姑娘,又想到那姑娘刚才冲自己笑时的模样,脸上有些微红。
张三丰不置可否,一时无话。不一会路遥回了大堂,边走便用一块手绢擦着尚带着水珠的脸。看见殷梨亭仍旧在看她,不禁心中略有奇怪,于是再次冲殷梨亭点头一笑,便回了自己的桌子。
盏茶时间,小二端上了路遥所点的餐点。路遥一路上饿着肚子赶路,满脑袋都是望江楼的菜色美食,于是当下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片刻间将近两个人饭量的早餐被路遥一扫而光,一点没剩。
终于填饱了肚子,路遥坐在窗边看着晨间江边的景色,心中很是惬意,却也无限感怀。这江边景色很多年前她也曾观赏过,心想着这些年的起伏遭遇,不禁有些感慨。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却见自己桌边站着一人,正是看自己的那名男子。
“请问姑娘可是姓路?”
路遥一怔,心道不会真的是以前认得的吧,睁大了眼睛点点头:“对,公子是……?”
殷梨亭深揖为礼,道:“在下武当派殷梨亭。”
武当派殷梨亭?路遥心下奇怪,她是听说过此人,但是两人似乎应该并不相识才对。看着面前清隽出尘的男子,路遥皱了两道柳眉,“我们……认识?不好意思,我有时候不太记得人……”
闻言殷梨亭道:“是在下唐突路姑娘了,我与路姑娘并不相识。”
路遥的反应却有点出乎殷梨亭意料,她出了口气,笑道:“那就好,我还以为我认人的本事已经差到对面不相识的地步了。刚才你看我,我还以为我们是旧识呢。”
此话一出,殷梨亭有些明白她为什么冲自己笑了,不禁心下莞尔,笑道:“不瞒姑娘,家师与我已然在此等候姑娘三日有余啦。”
“啊?”路遥瞪大了眼睛,“那个,真是不好意思……我……呃,我不知道有人等我。”
殷梨亭听得路遥道歉,连忙解释:“不敢不敢,这自然不怪姑娘,是我有求于姑娘,慧暨大师说姑娘可能路过此处,所以才在此等候姑娘。”
“哦,原来是慧暨师父。你们有病患要治吧?”路遥已然猜想到了殷梨亭的来意。
见路遥直言他的来意,殷梨亭点头:“路姑娘果然聪慧,不知是否愿意移步,家师想见一见路姑娘。”
路遥本着尊老敬老的原则,好脾气的站了起来,跟着殷梨亭到了张三丰的桌子。见了一个身材高大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冲着自己微笑,路遥有些咋舌,连忙拱手施了个礼,“见过……”顿了一下, “……老先生。”
张三丰见了路遥模样,更是笑了开来,道:“路姑娘无需多礼,老道姓张名三丰。”
路遥一听闻张三丰三字,立时瞪大了眼,上下打量张三丰好久,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打揖咋舌道:“原来是张真人,晚辈真是失礼了!”
张三丰一捋胡子,“路姑娘何须客气,老道也不过多活了几年而已。如今我师徒二人蒙慧暨师父指点,到此乃是有求于路姑娘。”
路遥闻言赶紧一揖,“张真人这么客气,路遥可是不敢当的。”说着回身看了看垂手站在一旁的殷梨亭,又看了看张三丰,不禁奇道:“您二位不像需要大夫的样子啊?”
张三丰见路遥开门见山很是率直,于是也不绕弯子,道:“我二人等候路姑娘,乃是为了我那姓俞的小徒。”当下将俞岱岩的伤势说给路遥听。
听闻张三丰转述,路遥沉默了足足有两柱香的时间。抬起头,看张三丰眼神温和的看着自己,而后面的殷梨亭则是眼神殷切。这样的眼神路遥很熟悉,心下一叹方道:“我要看过病患才能下定论,但是道长和这位……殷少侠不必担心,我估摸着多少有治疗的希望,只是没看过病患,不知道有几分把握。”
殷梨亭闻言大喜,就连张三丰眼底也露出喜色:“不知路姑娘何时有空,可愿到武当一访?”
路遥一只手敲着脸颊,片刻道:“要不就现在吧。本来我打算南下金陵的,不过反正也不着急,先去武当看看也好。”
殷梨亭见她如此容易便答允了为俞岱岩看病,更是惊喜万分:“路姑娘,殷梨亭先代三哥谢你啦。”说着一揖到底。
路遥被吓得腾地一下后窜了两步,碰的一下撞到了后面的桌子,不禁疼得龇牙咧嘴,一边按着被撞得不轻的腰,一边连连摇手,“殷少侠不必如此吧?治病救人医者本分而已,嘶……你这样吓到我了。”
殷梨亭有点错愕的看着路遥皱着眉鼓着脸颊的样子,随即又觉得好笑:“路姑娘可还好?”
“再来一次就好不了了。”路遥叹口气,“二位真不用那么客气,我可是收诊金的。”
殷梨亭见路遥性子爽利直白,于是从善如流,微笑道:“好。”
第二章 年少依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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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难得一次轻轻松松的甩着两手走在路上,而身后沉重的背包则挪到了殷梨亭的肩上。离开望江楼的时候路遥刚要背上这行囊,便被殷梨亭一手接过。路遥乐得有人效劳,便也不强求。殷梨亭这厢接过背包一掂之下,不禁再次打眼看了看路遥,只因手中的手中的包裹将近四五十斤的重量,实在难以想象以路遥的模样背着它从卫辉一路走来。路遥见殷梨亭打量自己,似是知道他想什么,笑道:“我可是一路骑马过来的,进了武昌因为要乘船才卖了马匹。”殷梨亭见她道破自己心思,脸上微微一红,引来了路遥清脆笑声。
一早路遥答应了与张三丰和殷梨亭回武当派,却提出了武昌一处还有一位眼睛不好的老人家等她前去诊治,需要先去了才能和他二人上武当山。张三丰和殷梨亭自然答应,于是张三丰留在了望江楼客栈,而吩咐殷梨亭一路送路遥前去。结果路遥难得而理所应当的享受了一次被护送的待遇。
殷梨亭心中感念路遥耽误自己的行程而特意去医治三师兄俞岱岩,很是感激。是以一路上对路遥很是殷勤照拂,可说嘘寒问暖。路遥则一直询问俞岱岩平日里性情为人,以前用过的医治方法,极是仔细。殷梨亭提起自家师兄,便打开了话匣子,一路三哥长三哥短的说与路遥,等走出了三十来里路的时候,路遥连他小时候不小心把剑掉入后山山谷,同俞岱岩一起下去捡接过差点上不来的事情都知道了。
此时正值中午,路遥见殷梨亭一路背着自己的行囊,却连汗都没出一滴,不禁有些羡慕。殷梨亭见她看自己,问道:“路姑娘,还有多远?”
“就在前面。”路遥一指,殷梨亭只见前方两座不高的小山相连,山前则是一片湖泊,山脚下几处房子,隐隐一片村落。
路遥已经是第三次来这里,前两次均是给孙婆婆治眼睛,这回是顺路回访,看看医治效果是否如人意。可是一进村子,路遥不一会儿就察觉了与前两次的不同。半晌才反应过来,皆是拜身侧之人所赐。从村口走到山脚下孙婆婆居住的屋子,短短三里路,至少有不下七八个大姑娘小媳妇,或是盯着两人猛瞧,大胆一点的甚至迎面跑过。
路遥在一旁看着,心里差点笑翻。再一打量殷梨亭:一身白色长衫,清隽傲骨,迎风而立,当真是出尘无比。而面容却是端的俊秀温雅,嘴角微微上翘含笑,可是一双眼睛清澈见底无比真诚,让那笑少了风流而多了纯净温暖之感。这样的俊秀人品,倒真是极少见,何况在这山村之中,想来这些大姑娘小媳妇的夏初时分春心荡漾一下,也是势所必然。如果他背上没有自己那个煞风景的大包,那委实可算得上是人入画中了。
两人一路到了孙婆婆家,孙婆婆听得是路遥来了,笑得皱纹都聚到了一起。这孙婆婆儿子早逝,幸好有个能干又孝顺的儿媳妇,两人在一起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辛苦些,却也算得上安稳。只是前些年孙婆婆的眼睛越来越差,到后来几乎完全失明。儿媳妇为了寻医问药,花光了所有积蓄,却仍不见效。直到那日路遥路过,看到儿媳妇取药铺赊药而被打了出来,她径自询问,听闻之后当即便随了儿媳妇回来看看。一诊之下,路遥点头说是能治,留了几天给孙婆婆治疗,果不其然第十天上孙婆婆的眼睛就能感受到一点微光,二十天以后,已经能隐约视物。路遥开了两个方子,一外敷一内服,都是最寻常便宜的草药,甚至可以自己在山后采到。婆媳二人万般感激,却又怕付不起诊费,担心不已。谁知半月后一日起来,发现寄居的路遥已经离开,留了几贴膏药,一封短笺。媳妇求村里认字的一个落第秀才给看了,才知道路遥说孙婆婆眼睛已无大碍,自己尚有事情要办,以后路过当来复诊。后来也果真如路遥自己所保证,先后来了两次。
这厢路遥仔仔细细检查了孙婆婆的眼睛,笑道:“婆婆,你眼睛已经没有问题了,以后无需再服药了。”
婆媳两个极是高兴,留了殷梨亭和路遥吃饭,路遥心知这对婆媳淳朴,若是不吃怕婆媳二人心中不安,于是也不拒绝,拉了殷梨亭大大方方的坐下。
孙婆婆却是打量着路遥和殷梨亭,眉开眼笑,对路遥到:“路大夫,你这相公生的好生俊俏,当真是好福气。”路遥闻言还没等说话,就见她转头又对一旁听得有些怔愣的殷梨亭道:“殷相公,路大夫人好心好,长得漂亮,又有一手好医术,你可得好好待她。”
此话一出,殷梨亭脸上立时轰的一下红如漫天云霞,几欲滴血,嚅嗫道:“婆、婆……路姑娘……她她她、……不,我、我不是……她那个……那个……”一句话断断续续半天都没说完,连颈项都红了起来。
路遥此时卡巴卡巴眼睛,没顾上解释,而是看看孙婆婆,再看看殷梨亭,不知道谁更好笑一些。殷梨亭埋了头,几乎连抬都不敢抬,似乎在打算用高粱米粥把自己淹死。
“婆婆,殷少侠不是我相公。”路遥良心发现,为殷梨亭解围。
孙婆婆听了,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不叫相公,叫官人。南边的都这么叫。”
路遥揉了揉额头,觉得自己是鸡同鸭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