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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并不接腔,静静等待戚少商的下文。
“……他急坏了,把我臭骂了一顿……”戚少商硬着头皮继续。
“……说重点!”顾惜朝不耐烦了,沉下了脸。
“后来我们商量了一下,都觉得你家那个地方环境太嘈杂,空气污浊,离医院又太远,不利于你修养和复诊,而且……略商他们……”戚少商咬牙吞了口口水,竹筒到豆子从实招来,免得顾惜朝生气:“所以我建议你到我家休息,一来我家那里环境比较幽静,空气好,到市区也方便;二来我还能就近照顾你的身体,一举两得……”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
顾惜朝面无表情,盯着戚少商看了好一会儿,吓得戚少商冷汗都冒出来了。
忽然间,顾惜朝的脑海中浮现出戚少商蕴满了深情的眼神,想到他这些天跑前跑后忙碌的身影,想到自己每次醒来,总能对上戚少商关切的目光,心顿时软了下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自己怎会不感动?
况且已经被他们联手给“卖”了……不如洒脱点好……
“我付你房租。”顾惜朝给出了回答。
啊?!我没听错吧??惜朝居然同意了??难道是上帝、佛祖和真主显灵了?!
戚少商让顾惜朝干脆的反应弄得糊涂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发愣,傻乎乎的样子叫顾惜朝看在眼里,是说不出的好笑。
“活该!谁让你背着我搞‘小动作’的?!”顾惜朝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窃笑不已。
头等舱果然又宽敞又舒服,而且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不要逞强的好,万一出了什么状况,岂非给别人添麻烦么?
有了觉悟,顾惜朝难得的听从了戚少商的安排,顺便放松一下自己紧绷了多年的神经,毕竟自己这次是差点儿过奈何桥了……
况且能有个人依靠,真的不错……
想着想着,顾惜朝轻轻地靠在戚少商的肩头,仿佛找到了最安心的姿势,很快睡着了。
熟悉的情景,然而心境却是截然不同……
“睡吧,惜朝,”戚少商凝视着顾惜朝如同孩童般纯真的睡颜,悄悄替他将毯子盖好:“好好睡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远离祖国的时候,中华大地上出现了史无前例的大事件……
“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安静……大家都不用出门么?”顾惜朝皱眉扫视着平时熙熙攘攘,如今却是门可罗雀的机场大厅,迷惑不解。
“人少好啊,有利于空气流通。”戚少商也纳闷了,隐隐察觉不太对劲:“看来咱们拣了个好日子回来啊!”
“情况不太对头。”顾惜朝与戚少商对视了一眼,戚少商推着行李车,同顾惜朝一起向外走去。
远远望见了立在出站口的崔略商和铁游夏,憋了一肚子疑问的两人刚迎上前去,赫然发现两人脸上都戴了一个相当厚实的口罩,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六月的大热天,两人额头上都冒着汗珠儿。
“大热天的,你们玩儿是哪门子的飞机?不怕中暑么?”戚少商奇怪地道。
“戚大哥,你们出去的时间太长,不知道中国出了大事了!”崔略商一改往日的嬉笑,面色沉重地道:“现在全中国在流行一种传染病,传播范围很广,死亡率也高,大家如今都不敢出门了!”
“略商,咱们先把你表哥和小戚送回家,具体情况路上再说吧。”铁游夏温和地接口道,塞了两个预先准备好的口罩在顾惜朝手里。
身为医生,戚顾二人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敢怠慢,连忙将口罩戴好,随着铁游夏他们走了出去。
往日人声鼎沸的大街上,如今却是冷冷清清,偶尔见到一两个路人,大都神情紧张、行色匆匆。
从淬略商口中,戚顾二人才得知,现在肆虐在中华大地上的病魔,正式名称是“非典型性肺炎”……
二十
“自从你们走后不久,大陆那边就隐隐约约有了零星的消息,好多在那里投资的商人全都争着往回跑!”崔大督察做在副驾驶座上,扭过头去,呜呜噜噜地给刚回到香港,对情况一头雾水的戚顾二人。
“……反正‘非典’病毒不知怎么的就给带回香港了……患者又烧又咳,呼吸困难;病毒传染得渠道很多,发病率高,死亡率也高,有很多医务工作者都殉职了……”铁游夏接过崔略商的话头,语气沉重地道。
“惜朝别担心,等回家我就打电话给卷哥问问情况,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戚少商心下明了,以顾惜朝的性子是绝对不会置身事外的,他就是那种虽然瞧起来冷冰冰的,其实是最关心病人的人。
“你们帮不上忙的,”崔略商截断了戚少商的话:“你们连云医院收治了几个‘非典’病人,有痊愈出院的,还有继续接受治疗的,现在已经封院了,你们进不去,里边的人也出不来。”
于是车中众人沉默了。
“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了,我去超市买点。”车行至戚少商家附近的超市时,戚少商提议,铁游夏跟下车去帮忙,留崔略商陪伴顾惜朝。
“非典”成灾,寻常人家都早早买好了存货,囤积了粮食,躲在家里避难,大有摆出当年日寇围困香港,全港人民同仇敌忾的气势。
超市里人烟稀少,物价暴涨。
粮食、油、调味料、肉、蛋、奶、蔬菜、水果、消毒用品、日用品……
戚少商细心地挑选着物品,手中的推车渐渐堆满了物品,冒出了尖……
“你买那么多东西干什么?政府说‘非典’已经得到有效控制了,也许下个月我们就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秩序……”铁游夏奇怪地问,他手中的推车同样装满了物品。
“我知道,但有些事情,要有人去做。”戚少商笑笑,目光中透出的情绪——叫坚定。
拎了几乎将人压垮的物品走到停车场里,刚刚拉开车门,崔略商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惜朝他睡着了。”
戚少商默默地坐回顾惜朝身旁,小心地揽过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轻柔的吻,落在他的发间……
把家门钥匙交给崔略商,让他开门,戚少商毫不犹豫地一路抱着顾惜朝进了屋。
顾惜朝是睡得天踏不惊,铁崔二人是着实被戚少商的举动震撼了。
惜朝和他在一起,应该能够幸福吧……
顾惜朝很累,他太累了。
在没遇到晚晴之前,他总是在斗,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遇到晚晴之后,晚晴便是他的一切;所以,当晚晴出事后,他就什么都不要了。
名誉、金钱、地位……失去了心爱之人,拼命争取这些身外物又有什么意义?!
心脏了出问题,自己反而高兴得很:放着不理,相信很快就可以去陪晚晴了吧?如此一来,自己也就解脱了……
那一趟非洲之行,算得上是送死……
但,自己却被那人从鬼门关前硬生生拉回了人间……
恍惚中,曾听到悲痛欲绝的呼唤声,自己一念不忍,于是便回来了……
那他在自己的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自己又能给他什么呢……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窗外阳光明媚。
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如此放松的休息了……
掀开被子坐直身体,打量了一下布置得清雅整洁的房间,瞥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几粒药和一张纸。
是一封信。
惜朝:
你的打算,我都清楚。你想回医院,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你的身体再也负担不了医院如此繁重的工作了。我知道你不放心病人,关心“非典”传播的情况,所以我昨夜跟卷哥打了招呼,回医院帮忙。
厨房里存了半个月的东西,你的药我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了,记得按时吃。
我会每天打电话告诉你医院的情况,你只管安心把身体养好,等医院解禁了,我就安排替你动手术的事宜。
好好保重身体。
戚少商字
戚少商……少商……不要对我这么好啊……不值得……
“惜朝,今天去病房诊断了一例‘非典’病患,发觉的确棘手,现在把症状告诉你……”
“惜朝,医院里人心惶惶,轮休时很多人庆幸又多活了一天,医院里有几位同事不幸殉职,不过三乱身体还很健康,你不用担心……”
“惜朝,今天有收治的‘非典’病人康复出院,家属高兴得喜极而泣,我们在一旁也十分感动。惜朝,‘非典’不是不可战胜的呢……”
“惜朝,咳咳……昨天值班受了凉,今天有点感冒。我知道,你虽然不接我的电话,但一定会很认真的听我每天的‘汇报’的。呵呵~~~~~别生气,等我回来一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惜朝,我……明天要去污染区照顾病人了……可能不方便打电话……咳咳……不过我会给你发短信的,你记得随时给手机充电……”
今日,痊愈一例,医院一切正常。
今日,一切正常。
今日,正常。
……
……
……
7月了,随着时间的流逝,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人们似乎又见到了希望,生活还得继续下去……
“卷哥!!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少商他是不是出事了?!”顾惜朝急切地问着电话那头的雷卷,握听筒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顾惜朝已经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了,电话不打了,短信也没有了,戚少商仿佛消失了一般,完全断了联络……
他从漠视到疑惑、既而担心,然后……焦急、失措!
他想要见到他!想要听他的声音!想戳他那笑起来惹人喜欢、刺人眼的酒窝!
原来自己逃了这么久,终究欺骗不了自己的心……
原来,那份感情,在非洲时,就变成了——爱……
听筒,砸在了地上……
雷卷的声音,萦绕在脑中……
少商他为了抢救病人,感染了“非典”病毒,病情非常严重,他怕你担心导致发病,死活不让别人透露消息的……
平静地捡起电话,重新拨通了雷卷的电话。
“卷哥,麻烦你,我要回医院……”
二十一
当真是低估了“非典”的可怕啊……
戚少商半卧在床上,艰难呼吸的同时,混沌的头脑却一直在思考。
那天给病人插管,本来自己已经全副武装了,可终究是被感染了……
大概是空气中残留的飞沫……
要思考,要思考……
只有思考,才能稍稍分散一些注意力,淡忘胸口闷堵得几乎窒息的感觉……
原来无法呼吸是这么痛苦啊……总算是明白惜朝发病时的状况了,那自己和他算不算得上是“感同身受”了??
呵呵……
刚想笑笑,突然一阵眩晕袭来,几乎又要昏死过去,无奈手脚无力,惟有拼命咳嗽,期望能缓解一下喉咙极度的不适。
明明戴着氧气面罩啊,可是怎么头越来越晕呢……
体温又上升了吧……退烧药完全没有作用……耳边监护仪发出的声音似乎飘渺难辨了……
因为呼吸困难而不能入睡,结果精神上的疲劳反作用在身体上,造成了恶性循环。
发烧或者缺氧到昏迷,自己会庆幸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真是讽刺……
想睡,又怕睡……
每次睡过去,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自己病得如此之重了啊……也许明天就会静悄悄地死去……
没有不甘、没有不愿……只有淡淡的遗憾……
始终不清楚他的心意,自己死了,他会怎样?
伤心?难过?不舍?
也许自己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好辛苦……睡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帮自己做冷敷,擦拭身体,细致又温柔……
应该是又烧糊涂了……大概到换药的时间了……
虽然现在是半个废人了,也得有点反应不是,不能心安理得的让人伺候是吧?
于是戚少商勉强深吸了几口气,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人,把“武装到牙齿”这句话贯彻了个实打实:
口罩、消毒服、手套,衣领袖口都扎得严严实实,正低着头替自己拔去输液的针头,好换上新的补液。
然后,他抬起了头,戚少商便看到了那人眼罩下面美丽的眼睛。
无比熟悉的一双眼睛。
正在缓缓涌出泪水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
你不知道很危险的吗?
你的身体需要好好保养,你需要卧床休息的!
消毒水很难闻,穿防护服更是麻烦……
天气很热的,穿了防护服工作,一站就是好几个钟头,没办法喝水,你的身体会支持不住的!你会中暑的!
你不能待在污染区……手机呢?我的手机呢?赶紧给卷哥打电话,打电话……叫略商来,叫略商马上把他接回家去!!
戚少商的脑子里乱做一团,各种念头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他挣扎着想要动弹,想要拿掉面罩说话,却突然定住了。
因为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正在慢慢向他靠近。
他听到了,那人如梦呓的喃喃的低语声,一字一句,惊雷般震耳:
戚少商,我要你好起来。
我已经失去晚晴了,所以,不要让我再失去你……
那种痛苦,我不想再尝……
戚少商笑了,笑得露出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