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看看桌上的饭菜还剩下那么多,玄冰就知道,载淳只是给孩子吃了晚饭,自己则什么都没动,一直等她到现在。心头一暖,她哽然道:“干嘛一直干等着?我不是说了让你先吃的吗?刚才喂萨伦吃东西的时候,我已经吃过一点了。”
载淳当然知道,萨伦不会眼看着玄冰饿着肚子照顾自己,当然是要她一起吃了,但在那种情况下,玄冰最多也不过是象征性地吃几口,怎么也不可能大吃大喝的。
“不过是晚一些吃,怕什么?我就是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和你一起吃,那样才有滋味!”扬唇轻笑了一下,他回身去端桌上的碗碟,“你吃过了也再吃一回吧,就当是陪我,好不好?”
玄冰赶紧也过去帮着拿东西,两人把剩下的饭菜端到厨房热了一下,然后便拿到院子里的石桌石凳那儿去吃了。按说在这里吃饭是吵不到别人的,但夫妻俩都是埋头扒饭,许久没有说话,直到饭菜落肚,载淳抢先站起来去收桌上的碗筷时,玄冰才突然按住了他的手,讷讷开口道:“再坐会儿好吗?我……有话跟你说。”
载淳点点头,依言坐了下来,其实他早就从妻子心事重重的表情上看出了端倪,他没有问,只是因为想等到她自己想说的时候再听她说。
“刚才,萨伦求了我一件事……”玄冰低下头,十指下意识地缠绞起来。
“哦,什么事?”载淳凝眸望着妻子,目光清柔如水。
“他说,最后的这几天里,他想……单独和我在一起……”玄冰艰涩地说着,不知是因为说出“最后几天”这个残酷的事实时心中牵痛,还是提到那“单独在一起”的要求时觉得难堪,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紧拧的眉心间满是不愿说出这些话却又不得不说的纠结。
载淳的手心微微一紧,海水般幽深的黑眸间漾过了一丝淡淡的波澜。虽然,他已经多少预料到了萨伦会求玄冰什么事,也已经暗暗告诉过自己要把心胸放开,但亲耳听到这句话,他的心还是忍不住抖了抖。一瞬间的沉默,却仿佛持续了三生三世那么久,随后,他轻声问道:“你答应了吗?”
“我……我还没有正式答复他,但这……已是他最后的心愿了,我现在,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事……”
凭着载淳对妻子性格的了解,早就知道她定然是不忍拒绝的,但她还是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回来征求他的意见,感受到妻子对自己的在意和尊重,他的心中顿时浮起了一片柔柔的暖意。”只要你愿意……”他真心诚意地说着,“那就……答应他吧,你知道,我不会反对的。”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抿了抿唇,玄冰缓缓垂下了头去,尽管她自问在感情上对丈夫并无亏欠,但接下来的话,还是让她觉得万分难以启齿,“他现在完全不能走动,若是……由旁人来把他送去别的地方,岂不像是在侮辱他……”
“玄冰,不必再说,我……明白了!”轻轻握住妻子的手,载淳深吸口气,决然道,“就让萨伦留在这里吧。你去跟师父说一声,明天一早,我带着宓儿搬去他那里。”
这正是玄冰说这番话所要表达的意思,但听着丈夫毫无怨言的允诺,她却是心弦剧震,在胸口堵了许久的那团酸涩突然不受控制地疯狂扩散,眼底一热,那盈眶的泪水就这样不争气地扑簌簌直掉了下来: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可是……我真的好恨自己,为什么总是这样该死的心软,总是没有办法为了你自私一点,不要去管别人怎么样,只要不让你伤心难过就好……”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站起来把抽泣不已的妻子揽入怀中,载淳轻吻着她爬满泪水的面颊柔声道,“你没有伤害我,从来都没有。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或许是上天对我们的考验,但我们依然深爱着对方,这一点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这样就够了,不是吗?”
“真的?你真的……不介意吗?”抬头望进丈夫深不见底的黑眸,玄冰抬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腰,就好像生怕一松手,眼前那清朗俊逸的影子就会被吹散在风中一样。
“真的,能与你一起面对人生中的所有悲与喜,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支持你的决定,和你站在一起的。”抬手轻拢住玄冰那满头让他一生一世爱抚不够的如云青丝,载淳温柔而坚定地许下了这永生不变的诺言。
☆ ☆ ☆ ☆ ☆
次日一早,吃过早饭之后,载淳便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带着女儿往相邻山谷中的陈方家去了。因为怕孩子在家中吵闹,萨伦听到了心里会难受,出门前,载淳夫妻俩都没有跟女儿多说什么,小姑娘也只以为是像平时那样在山上这家那家的串串门子,因此并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载淳在路上告诉她,他们要去陈方家住几天,但是娘不跟他们一起去,小姑娘这才拽着父亲的衣襟委屈地嘟起了小嘴。
“为什么为什么?就算要去公公家里住,娘也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啊!前些时候,你们老是不在家,现在回来了还不肯陪我!我要娘,爹跟娘我都要,我要和你们两个人一起住嘛!”
低头看了看闹情绪的女儿,载淳蹲□来,把小姑娘搂进了怀里:“宓儿,对不起,爹娘出门这么久,连你生辰的时候都没有陪着你,是我们不好。可是,你也知道,萨伦叔叔病得很重,现在连吃药都已经没有用,只有靠输入内力才能支持下去,我们这里就属你娘武功最好,所以必须由她来照顾他。我们去公公家住,是为了让娘一心一意地好好照顾萨伦叔叔,萨伦叔叔从坏人手里救过你,我们就为他做这点小事,你不会不愿意吧?”
“是……这样啊!”小宓儿眨眨眼睛,满脸的委屈之色顿时消失,清澈的美眸中渐渐漾起了一层雾气,“要是这样……好嘛,那我去就是了!”
沉默了一瞬,她忽然仰起头来道:“这几天,我看大家说起萨伦叔叔的时候好像都特别难过,莫嫂和师姐们还会哭,他是不是……快要死了?萨伦叔叔好可怜,真的,真的好可怜!娘的本事不是很大的吗?爹,你去跟娘说,叫娘救救他,不要让他死,好不好?”
载淳心一瑟,喉头仿佛突然被什么堵住,素有的才智机变都不知去了哪里,一时间竟答不上话来。面对着一个天真稚拙,对死亡仅仅有着模糊认知的孩子,他要如何去解释清楚这个让人如此揪心的问题?许久,他才苦笑着含糊道:“萨伦叔叔人那么好,就算我们不说,娘也会好好照顾他的,你乖乖听话,别让娘操心,那就是帮着娘照顾他了,知道吗?”
小宓儿用力点头,对父母的决定再无异议。
父女俩踏进陈方家大门的时候,陈方早已经等候在门口了。目光交汇的那一刹,两个大人心头都是五味杂陈,但碍着有小宓儿在旁边,谁也不好多说什么。定了定神,陈方俯身把小姑娘拉了过来:“来,我的小宝贝,咱们去看看,公公给你准备的房间你喜不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好吗?”
陈方家的屋子本有两间,除了他自己住的那间之外,还有一间是少安小时候住的,自从少安长大了自己另建居所以后就一直空着。昨晚,玄冰过来跟师父说明了情况之后,就帮着老人家把这间空屋收拾了,让载淳父女俩暂住。
山上这些人家,只有少安和玄冰这两家是真正意义上完整的家庭,其他孩子和那些守寡的妇人们都是分着男女几人合住一间,类似于集体的宿营地,载淳带着女儿,跑去打搅少安两口子固然不合适,住进男舍或者女舍也都不方便,确实也只有陈方这里才能住了。
孩子毕竟是孩子,虽然小宓儿一开始还不是很情愿住在这里,只是为了她的萨伦叔叔才勉为其难,但进去看了那玄冰刻意布置得很漂亮的房间,又看到自己喜(炫书…提供下载)欢的玩具和父母从文沙国给她带回来的礼物都被搬了过来,便立刻心花怒放,笑逐颜开起来。从懂事起,她跟相当于外公的陈方虽是天天见面,但向来只是“邻居”,真正住进这里还是第一回,此时心情一好,便觉得这样也很有趣,于是钻在房间里玩得不亦乐乎,什么不快都早就没有了。
安顿好小姑娘之后,陈方终于得空离开了房间,见载淳站在窗前怔怔出神,他便走上前去,叹息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真是难为你了。冰儿这丫头,自小心肠就好,特别爱帮人,这不是什么坏事,可作为她的家人,却难免要比常人更辛苦些了。师父知道你疼冰儿,什么事都顺着她,可如果心里真不好受,也要说出来才是,知恩图报固然应该,但总也不能太委屈着自己。”
这些年,陈方对载淳的感情已然不是父子胜似父子,因为知道他对自己的徒儿一片痴心,这些年来为她做了太多付出了太多,又怜惜他身遭巨变,从琼楼玉宇落入凡尘,且是有家不能回,除了他们黎山的这些人,已经没有其他可以来往的亲人,所以,老人家一直对他格外的疼爱,待他甚至比待自己的亲生儿子和爱徒还要好。
陈方的话让载淳心中骤暖,定了定神,他转身向老人投去了感激的一瞥:“师父,谢谢你,不过我没事,真的,我只是……在想着玄冰。其实,现在的她比我更难,我只希望,能够尽自己所能陪着她渡过难关,就像……从前无数次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一样。”
默然一瞬,陈方终于轻轻点了点头。作为一个长辈,他自然希望他的徒儿和徒婿能恩爱一生,不要受到任何人的影响,但是,萨伦的所作所为让人无法不敬,无法不怜,他又岂能劝他们对这个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苦命人不闻不问?或许,就像载淳所说的那样,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们一份默默的支持,陪伴他们一起走过人生旅途中,又一次血与泪的考验。
☆、守望永恒1
萨伦醒来的时候,载淳父女早已离开了家,玄冰并没有刻意多提此事,只是依旧像先前那样照料着萨伦洗漱,然后又喂他喝了新鲜的薏米鸡粥。等他吃饱之后,她一边替他擦着脸一边微笑道:“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到院子里去晒晒太阳,好不好?”
原本,被玄冰这样照顾着的时候,萨伦总是陶醉而痴迷地看着她,幸福得找不着北。可今天,他却低垂着眼不看玄冰,神情像是沮丧又像是羞愧,玄冰的建议,他竟也似乎没有听进去,垮着脸不接话。
注意到他情绪的反常,玄冰不禁秀眉微颦,正想问他怎么了,却见他张了张嘴,发出了闷闷的声音:“夫人……”
“不是说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怎么又忘了?”玄冰横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配这么叫你,我觉得……自己很坏!”萨伦的眼皮垂得更低,如果不是身子已经不能动,他几乎就想缩下去,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公子对我那么好,可是……可是我竟然利用他的善良得寸进尺,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我知道,在你们这里,他这样……是要被人家笑话的,你也会被人家说得很难听……我后悔了,要不,你去叫公子回来吧……”
瞧着萨伦那一脸纠结的表情,玄冰便知他是为载淳搬出去的事情内疚,在道义上,他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做,可说出要载淳回来的话时,却又显得很矛盾,可见心里还是很想要这次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的,毕竟,在他短暂苦难的人生中,这已是最后一次机会了。看到为别人委曲求全了一辈子的他,到了人生的最后时刻还是狠不下心来为了自己的快乐自私一回,玄冰的心,又一次如被车轮碾过般剧痛起来。
“别傻了!”定了定神,她微微一笑,安慰地轻抚上了他的面颊,“山上的都是自家人,没人会说我们的闲话。你要是让他中途变卦,才出去又折腾回来,那才真会被人笑话小家子气呢!”
“真的?”听了这话,萨伦终于抬起眼来看玄冰了,眼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其实,他刚才心里真是矛盾极了,不说这些话吧,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可是说了,如果玄冰当真去把载淳叫回来的话,他又会很失望。现在听到玄冰坚持遵守诺言,他着实是欣喜万分,这一瞬间,他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意,抓住人生中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一点幸福,不再去多想什么应不应该的问题。
“那是自然!”玄冰眨了眨眼,语带威胁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