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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坐下去,绝望地把头埋进了臂弯里。
“我可怜的孩子……”
一声叹息在她头顶幽幽响起,古丝丽茫然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父亲豪尼瓦慈祥的面容。
“阿爸?你……你怎么会来?”诧异地轻呼着,她面红耳赤地抹去脸上的泪水,慌乱地站了起来。
“你的侍从昨夜看到你跑了出来,又不敢跟着,结果你一夜未归,他们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早来告诉了我。我叫他们不要声张,自己出来看看,幸好,总算找着了。”
从父亲怜惜中有着一丝责备的语气里感觉到对方已经猜出了什么,古丝丽脑中“嗡”地一响,无地自容地转身就想逃,却被豪尼瓦一把拽了回来。
“傻孩子!我是你阿爸,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想哭的时候不来找我,还要躲到哪里去?”
迎着眼前那两道温和慈爱的目光,古丝丽忽然失去了所有抗拒逃遁的力气,一头扑进父亲怀里,崩溃地失声痛哭起来……
☆ ☆ ☆ ☆ ☆
回到客房以后,载淳换去了身上的湿衣,又喝了些热茶,可还是觉得怕冷,又过了一会儿,居然越来越是头重脚轻,浑身无力,自己一摸额头,烫得吓人,感情是受了风寒,发烧了。
他自幼习武,从内功有了一定的根底之后就没怎么生过病。这回,如果光是泡冷水,他也不至于着凉,只因还用了寒性的内功,内外寒气同时夹击,又因内息不调受了点伤,身子也虚了些,所以才抵受不住。他试着想运功逼出寒气,但胸口还隐隐生疼,提不起多少劲,他自知不能勉强,只得匆匆收了功。
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起身走向门口,想唤个侍从来帮自己去请大夫。这里的巫医看着神秘古怪,但他们既能救活重伤的黑鹰和铁莲香,自然不是只会装神弄鬼之辈,开个治风寒的方子应当是没问题的。可是,这样一来会不会惊动古丝丽?谁知道那姑娘如今是怎么想的,他可实在不想再招惹她了。
就在他犹豫的当口,只听外头有人轻轻敲了几下门,随即扬声问道:“杨公子,你在吧?”
☆、媚情惑 痴心枉种终成错3
初听发话的是个女人,载淳没来由地心一跳,待分辨出那是卡蒂妮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上前拉开了门:“卡蒂妮队长,有事吗?”
上下打量了载淳一眼,卡蒂妮开口应道:“我从这里经过,无意中见到你回来,觉得……你看起来好像不大对劲。你的脸色很差,是不是病了?”
“多谢卡蒂妮队长关心!”载淳自嘲地撇了撇嘴角,“可能……是昨晚不小心受了些凉,我刚刚……正想叫人去请大夫呢。”
“那我去吧!”卡蒂妮立刻接口,“你先回房歇着,我去去就来。”说罢,她也不管载淳同不同意,转身风风火火地走了。
不多时,卡蒂妮便带了名巫医过来给载淳诊脉开方,随后又找了个办事麻利的仆人去抓药。看着卡蒂妮为自己忙前忙后,载淳只觉很是过意不去:“卡蒂妮队长,真是麻烦你了,我都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
“我已经和玄冰认了姐妹,大家是自己人,不必客气!”卡蒂妮爽朗地笑了笑,又道,“我都安排好了,药抓回来以后,会有人煎好了给你送来,你先躺下睡会儿吧,我还要去值守,就不陪你了。”
载淳此时浑身酸疼,也实在没有力气再逞强,于是送走卡蒂妮后就躺了下来。未几,便有仆人送了些清粥小菜过来,说是药正在熬,请他用些膳食再服药。
安普拉人是不吃白米粥的,前些日子玄冰在的时候会专门教厨子去做,玄冰离开以后,那些人独立做的手艺还是不行,古丝丽本打算到外面专门去给他请个汉族的厨师,他不愿麻烦人,只说自己没那么讲究,吃些当地的食物换换口味也不错,古丝丽也就不再坚持了。
只不过,安普拉人以烧烤的兽肉为主食,对于不习惯当地饮食的外族人来说,平时还好对付,风寒发烧时胃口欠佳,却不免难以下咽了,今日竟会有这样的食物出现,想必都是卡蒂妮的安排。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对这热情善良的姑娘好生感激。
等他吃完那些粥,仆人立刻很是殷勤地把煎好的药端了上来,看着他喝完又服侍他睡下后方才退去。
此后的几顿饭菜,送来的依旧是适合他口味的清淡饮食,药也是煎好了按时送来。那巫医给他开的方子里既有祛风寒的药,也有调理内伤的药,效果很是不错,再加上他是习武之人,身体底子毕竟好,当天晚上,烧已是全退了,到了次日傍晚,他自觉体力恢复大半,于是试着运功调息催动药力,一轮功行完,顿时神清气爽,些微的内伤也已无甚大碍了。
确定自己明天一早上路应当不成问题,他满意地吁了口气,但想起古丝丽,却又不觉烦恼起来。过了这些时候,他的情绪早已冷静下来,对古丝丽的怨恨也稍减了一些,但那晚之事依旧让他觉得很是别扭,此时只盼她不要再节外生枝,让自己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好。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只听外面有人敲门,随之响起的是卡蒂妮的声音:“杨公子,我来看看你,现在方便进来吗?”
“哦,当然可以,请进!”载淳忙起身开门,把卡蒂妮迎进了屋里。
“你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呢!”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卡蒂妮笑道,“病都好得差不多了?这两天,下人们伺候得还好,饭菜也还合胃口吧?”
“已经没什么了。卡蒂妮队长,这次真是多谢你,替我安排料理得那么周到!”
“这样就好。嗯……”卡蒂妮朝门口看了看道,“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晚饭都已备妥,就顺便让人送过来了,现在就在门口,让她进来可好?”
见载淳表示同意,卡蒂妮便把候在门外的女仆唤了进来。那女仆双手端着托盘高举过头,躬身垂首走到用作餐桌的矮几旁,随即双膝一屈跪在地上,动作轻柔地把托盘里的菜肴一盘盘捧到了桌上。
看到这情形,载淳不觉一怔。安普拉人的某些贵族家中的确是有要求奴仆上菜上茶都要跪送的规矩,但他和玄冰向来不喜拿身份压人,凡是来他们房里的侍者从来不让跪,久而久之,那些人也都知道了,却不知今天这人何以如此。他想着这女仆或许是新来的,不知道他的习惯,于是上前搀扶道:“姑娘请起。我这里没那么多讲究,无须……”
说话间,两人的距离靠近了些,他陡然发现对方的身形有些眼熟,与此同时,眼前的女子已经慢慢抬起头来,于是,他未出口的话因极度惊愕而噎在了喉咙里。头脑空白了一瞬,他才讷讷地发出声来:“大……大小姐?怎么是你?”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一身仆妇打扮,恭敬谦卑地为他跪送饭菜的女子竟是安普拉族如今最尊贵的王者古丝丽!
迎着载淳讶异的目光,古丝丽颤着唇涩然开口:“杨大哥,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你!如今,我已不敢再奢望什么,只盼你……不要带着对我的恨意离开。我可以承受这世间任何的艰难苦痛,却……承受不起你的恨,那会让我……生不如死的!求你接受我的歉意,原谅我,好吗?”
见载淳怔然不语,卡蒂妮在旁插话道:“杨公子,我也要向你告个罪,其实,那天并不是我自己发现你身体不适,而是古丝丽小姐要我来看你的。这两天,你用的膳食也都是她亲手为你准备的,豪尼瓦老爷曾跟家里的汉人厨师学过几手,为了让你病中能吃到些舒心的食物,她特地去求豪尼瓦老爷教的她。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下过厨,为了做好这几顿饭,手都割伤烫伤好几回了。”
看了看低头沉默的载淳和依旧跪在地上,面色苍白,目光迷离,有几分期待又有几分惧怯地仰望着载淳的古丝丽,她喟然道:
“这些事我原本早就想告诉你,可小姐不许,她说,在你面前提起她会让你生气,对你的身子不利,还是等你病好了,她再亲自过来赔罪。我是不太清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小姐平时那么骄傲的人,就是对从前的大首领还有豪尼瓦老爷也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做杀人不过头点地吗?如今她都做到这样了,就算有什么天大的恩怨也该揭过了吧?难道你还不肯原谅她吗?”
强烈的震惊,无法抑制的感动,夹杂着些许心酸感慨在胸臆间重重碾过,载淳心中一软,那丝本已开始淡化的恨意渐渐动摇、瓦解。
其实,他知道爱是无法以对错来衡量的,也知道爱上一个心中只有别人的人是多么痛苦的事。从前的他,不也是在明知玄冰心里有着少安的情况下爱上了她吗?选择用成亲的方式来保护入宫行刺的她,固然是形势所迫,可说穿了,又何尝没有一点私心?或许,古丝丽采取的方式是比他更偏激了一些,但……作为过来人,他是不应该也没有资格去过分苛责她的吧?
长叹一声,他俯身握住古丝丽的手,柔声道:“快起来,大小姐如此,真是叫我无地自容了。那事既已过去,就不要再提了吧。”
“杨大哥,你……你是说真的?你真的肯原谅我了?”古丝丽欣喜万分又有些将信将疑地凝眸,视线中,与从前同样柔和的目光和其间蕴着的真诚抚慰之意让她心底的忧惧丝丝抽离。
“那么,可以别再叫我大小姐了吗?如果……你还愿意当我是朋友的话……”她鼓足勇气再问,紧张得心仿佛停跳了一拍。
载淳幽深如潭的黑眸中清漪微漾,随即,唇畔渐勾起一个温暖的弧度:“古丝丽……”
古丝丽用力眨了眨眼,待确定了这声轻唤并非自己的幻觉之后,迷蒙的眼中蓦地泛起死而复生般的璀璨光芒,随即渐渐氤氲,化作了点点簇簇破碎的光影。
“谢……谢谢你!”
哽咽着吐出一句,她咬了咬唇,忽地把手从载淳掌心中抽回,掉头冲出了屋外。怆然的背影踉跄远去后,一滴晶莹的泪,仍残留在载淳尚未收回的手中,带着丝寂寞的温度缓缓蜿蜒而下,忧伤得宛如花间坠落的露水,天际堙没的流星……
☆ ☆ ☆ ☆ ☆
一夜过去,当赤焰般的朝霞染红天边的时候,载淳离开安普拉族的时刻也随之到来了。看着代替大首领前来送行的豪尼瓦,载淳犹豫再三,终于问出了徘徊心头许久的问题:
“豪尼瓦叔叔,古丝丽她……还好吗?”
她没来送行,是怕伤心,这个他明白。想起昨夜她来陪罪后凄然离去的背影,他的心中不禁隐隐涌起一丝不安,所以,就算明知问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把话说出了口。
“好与不好,你猜也该猜得到……”豪尼瓦心情复杂地苦笑,见载淳瞬间黯下了脸色,他又振作起精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杨贤侄无须如此,这是她自己的问题,你并没有欠她什么。况且,这孩子自幼坚强,再难受,也总有熬过去的时候,你不必太过担心了。”
豪尼瓦的通情达理让载淳很是感动,心知多说无益,他迅速(炫书:www。87book。com)整 理了情绪,正色道:“那么,小侄就此告辞了。豪尼瓦叔叔请多保重,也请……代我向古丝丽致意。”
“好,杨贤侄一路多加小心,恕我不能远送了!”豪尼瓦点头微笑,随即瞥向一旁的卡蒂妮道,“卡蒂妮队长,就由你替我送送杨贤侄吧。”
卡蒂妮躬身应是,又回头挥了挥手,带着一名男卫士出列站到了载淳身旁。
载淳知道豪尼瓦不是安普拉人,自己也要靠别人护送才能出得去,自是无法送他的,于是道了声“请留步”便携卡蒂妮二人而去。入林前的那一刹,映入眼角余光的一抹鹅黄让他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
就在他曾经目送玄冰离开的那座塔楼上,古丝丽正静静地倚在栏杆边朝自己望来。发现他突然回头,她婀娜的身子瑟了瑟,随即缓缓扬唇牵起了一抹凄清的笑。那笑容轻轻的,淡淡的,却凝着旷远而浓稠的忧伤,那茕茕孑立的身影,飘渺得恍似要破碎在风中。
载淳只觉心晃了晃,一时怅然无语,恍惚间,他的耳边不知怎的响起了多年前喀斯山顶飘来的那一曲《恨痴心》。又是一段错位的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