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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薛公子奔波劳碌,又是为了什么?凭薛公子身家,完全不必再这样的时候,只身独行于战乱之际。”黛玉了然的看着薛蝌,淡淡的问道。
“钱财乃身外之物,薛某不过是为了百年之后,这世间还有人记得我罢了。”
“民族大义?”黛玉弯眉一挑,轻声一笑。
“可笑吗?”薛蝌亦挑了挑眉毛。
“不可笑,只是有点可悲。”黛玉摇摇头。
“此话怎讲?”
“薛公子如何不问问令妹的消息?”黛玉忽然转了话题,淡淡的看着薛蝌。
“我妹妹在翰林府,不过是一个摆设罢了。他梅瑜泽自婚后,纳妾无数,何曾把我的妹妹放在眼里?”薛蝌冷笑一声,这件事是他心中永远的痛楚。父母双亡,兄妹相依为命,走到今天,他为了重振家业,不得已投靠了南安郡王。东奔西走,在江湖和商场之间游戈,所求的不过是有朝一日可以堂堂正正的把妹妹从翰林府接出来,把梅瑜泽狠狠地踩在脚底下,方能解除心中之恨。
“梅瑜泽之所以不对琴丫头上心,不过是因为你那堂姐罢了。她机关算尽,处处设计。梅瑜泽生怕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被设计进去。你们双方互相不满,症结不过是个外人。”黛玉摇摇头,轻叹一声。
“这是他梅瑜泽的借口!”薛蝌不满的说道。
“王爷已经给京城去了书信,诏梅瑜泽来西南。薛公子若是真的为令妹着想,可随我一起去西北军大营。一切事情,待见到梅瑜泽,便可云开雾散。
“莫不是西北军要输了?王妃用这等计策,想断了南安郡王的粮草?真是好计谋!”薛蝌怀疑的看着黛玉,心中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
黛玉冷笑,刚要回言,却听见外边一声大笑:“哈哈......真是可笑!”
“哥哥?”黛玉惊讶的抬头,看着小屋门口。南宫倾城雪白的长衫一尘不染,墨色长发散落肩头,手中执一般玉骨这肩,站在那里,玉树临风,嘴角展开的笑靥带着邪气的妖媚,恍如修炼了千年的妖见
“谁说西北军输了?真是痴人说梦!有人听说过水氏西北军打过败仗吗?”南宫倾城缓步入内,不屑的看了一眼薛蝌。径自走到黛玉身边,缓缓坐下,隔开二人。
“阁下是——”薛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危险地寒光,虽然瞬间即逝,但却没逃过南宫倾城的眼睛。
“南宫倾城。”
“哦,南宫世家新一任当家人?”薛蝌双目轻轻眯起,再一次上下左右打量了南宫倾城一遍。
“如何?”南宫倾城瞥了他一眼,目光极为不屑。
“不过如此!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
“哈哈......”南宫倾城放肆的笑。
“哥哥——”黛玉抬手,揽住南宫倾城的手臂,“王爷呢?”
“我军大胜,忠顺王只带着千余人亲兵,逃往云滇之地。李云绶被三筝所擒,带入大营。王爷正在跟他谈话。”南宫倾城说着,又不屑的看薛蝌,“至于薛公子的那位堂姐——已经魂归天外了。”
“你!——”薛蝌怒目而视,身上的杀气散发出来,压的火苗低低的伏下去,屋子里一片黯淡。
南宫倾城抬手把黛玉揽进怀里,然后转头,寒冷的目光瞪着薛蝌。碧落已经仗剑在手,随时准备先发制人。
“我怎么样?那个女人害人无数,今时今日方死,乃是死有余辜!”南宫倾城盯着薛蝌,“只是可笑你薛公子却被她蒙蔽,明则济世积德,实则为虎作伥。真是愚蠢之极!”
“南宫世家原来不也依附于皇室吗?皇室没了势力,你们见风使舵,转向北静王府,难道不也是沽名钓誉,难道不是追逐利益?”薛蝌毫不相让。
“罢了罢了,今日本尊没时间跟你计较这些。玉儿,咱们回去吧。”南宫倾城看看怀中黛玉苍白的脸色,知道她一直在为水溶担心,而薛蝌根本不足为惧,与他争斗也不急在此时。
“薛公子,难道你真的愿意看到你的妹妹被夫家休妻吗?”黛玉无奈的叹了口气,“梅瑜泽已经在来西南的路上,他是你胞妹之夫,血浓于水。还请薛公子三思。”黛玉被南宫倾城抱在怀里,离开之际依然不忘提醒薛蝌。
“慢着,我跟你们去西北军大营。”薛蝌思量再三,总有雄心壮志,却还是舍不得妹妹。于是狠狠心,把已经出鞘的长剑归入刮鞘,跟上南宫倾城的脚步。
第64章 冤孽尽宝妃魂归天
水溶在朦朦胧胧中,似乎听见黛玉在哭泣,一声声哽咽着,令人心疼。他很想睁开眼睛,可眼皮似乎有千斤重,总也挣不开。于是便下意识的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仿佛置身无边无际的荒原,漫天风沙瓣不清方向。又好像是沉浸在茫茫大海,拼命地游也游不到尽头。
黛玉一边流泪,一边拿着温热的毛巾擦着水溶额头上的汗滴,“好好睡一觉,还有好多事儿等着你去做。你答应过我的,要陪我一起游遍大江南北,咱们还要携手并肩,指点江山。你不许食言,说话不算话,可不是你水家人的风范。”
“丫头,他只是累的脱力,身上也都是些小伤。与性命无碍,你何必担心至此?”南宫倾城亲手端着一碗姜汤,递给黛玉,“倒是你,身子弱,又受了风寒。快些喝了这汤,也安安稳稳的睡一觉去吧。”
“不,我要等他醒了再睡......”黛玉固执的摇头。
“那也要先喝了这碗汤。”南宫倾城退而求其次,好说歹说,劝着黛玉,喝了驱寒的姜汤。
水溶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方醒。黛玉早就撑不住,伏在床边睡着,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风,原是南宫倾城劝不动她,无奈之下给她披上的。而南宫倾城自己却歪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瞌睡。
碧落在外帐,也是和衣而卧,时刻听着里面的动静。帅账周围,夜景阐安排了几十人守护,任何人不许靠近营帐半步。
水溶轻轻地睁开眼睛,墨色的瞳眸闪着清亮的光,炯炯有神,在转过头看见黛玉的时候,变成了无限的疼惜,“玉儿,怎么这样睡了?”
黛玉睡得正香,没有听见水溶已醒,南宫倾城却猛然睁开眼睛,看见水溶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便摇摇头,叹道:“这傻丫头说什么也不肯睡,非要等你醒来。到底熬不过才这样了。”
“你万事都妥当,就是对她没有主意。”水溶摇头,转身下榻,把黛玉,轻轻抱在怀里,放在榻上,拉过自己盖过的被子把她裹好。
黛玉翻了个身,轻声说了一句什么,又沉沉睡去。
水溶看着她睡去之后,轻轻地出了一口气,转身问道:“你把她接回来的?”
“若是晚一步,就有危险了。那个薛蝌,现在就在军中。”南宫倾城低语。
“他来做什么?”
“我感到灞陵桥的时候,他正在跟玉儿辩论。他是受玉儿邀请而来的,要见你的老相好一一梅瑜泽!”
“你这张嘴,何时能不胡说八道!”水溶低语,转身走出内帐。
“你们两个人的风流韵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害怕我说?”南宫倾城魅惑的笑笑,跟着水溶的脚步出去。碧落醒来,通知水韵进来词候水溶熟悉,自己却进了内帐照应黛玉。
一代帝王李云绶,被三筝从忠顺王大营里带出来,连他素日里最绮重的威烈将军冯唐父子,亦成了水溶手下的将士。此刻身陷囹图,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竟然没有一个自己可以依靠的人了。做人之失败,到这种地步,李云绶真是无语对苍天。
靠在草堆上,李云绶闭着眼睛,眼前便是被擒的那晚的情景一一
“快点,快点,这些粗笨的东西都不要了!只捡着有用的拿!......”
“蠢货!此时逃命要紧,还要那些瓷器做什么?”
“大哥,这是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这个能卖好些银子......”
“混蛋,银子,银子!你有没有命消受还不一定呢!”啪的一声,瓷器被打落在地,摔得粉碎。
......
忠顺王兵败,整个云都,都陷在惶恐之中,所有的人都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终日。宝钗焦虑的在自己的房间里来回打转,连声念叨:“薛蝌怎么还不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
忽然一阵疾风,吹灭了屋里的灯烛,宝钗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潮湿的风透过窗纱,夹杂着雨声,令人坐立不安。
“二弟,是你吗?”宝钗满怀希望的唤了一声。
一声冷笑,宛若地狱无常。三筝如魅影一般突然出现在宝钗身后。
“啊一一”宝钗被身后的冷气吓得往后倒去,脚下不稳跌倒在地上,看着黑暗中的鬼魅般的修长身影,惊慌的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害过谁?恶有恶报,如今应该到了时辰!”三筝话音未落,手腕一抖,长剑出鞘。寒洌的刮光带着夏雨的气息,骤然而至。宝钗只觉得手腕脚腕划过一丝冰凉,然后是浓浓的血腥蔓延开来。甚至连惨叫都没有,她便一滩烂泥一般昏死过去。
李云绶躲在行宫的寝殿里,身上依然穿着明黄色长袍,立在雨中,接着烛光看着汉白玉铺成的地面上,一汪汪的水渍。
三筝提着已经被断了筋脉,哑了喉咙的宝钗,飞过雕梁画栋,循着嘈杂的人声,直入李云绶寝殿。冷风吹醒了昏迷的宝钗,手脚无力,只有钻心的疼痛。三筝看着慌乱的东奔西走的下人,满意的点了点,转过身拎起宝钗,向阴暗的角落飘去口轻轻地落在地上,提着那个布偶般的女人窜进了东边的耳房。
推开窗子,让廊外的宫灯能照入室内。拽着帷慢飞上房梁,将宝钗吊在房中。她的嘴巴扭曲着张开,口水难以抑制地滴下来,头发散乱,满脸泪痕,仅著白衫,阴森森的好似女鬼。
三筝冷冷地看着她:“你娘不是想登凤鸾吗?这可是李云绶的凤鸣宫?说起来,你还应该感谢我呢。”
“呃!呃!”宝钗拼命向三筝眨着眼睛,似在苦苦哀求。
“放心,凭着你攀龙附凤的本领,就三十到了修罗地狱,那些鬼差也会对你另眼相看的。”三筝语毕,飞身而去,停在对面的殿阁之上,淡淡地看向这边。
帷慢缓缓地旋转着,一圈、两圈、三圈......过了一会,纱绸终于承受不住宝钗的重量,忽地裂开,她一下子落在了摆放着瓷器的圆桌之上。丁丁冬冬的声响在空旷的凤鸣宫里回荡,引起一阵骚动。只见三名宫女提着裙裾跑向偏殿,待近了,为首的那人愣愣地站在原地看向大开的窗里。身后两人先是一怔,而后扬起惊叫一一
“啊一一”猛然一声惊呼,从偏殿传来。
“你们这些废物,除了鬼叫,还能做什么?逃跑,逃跑,都要逃跑了,还在这儿鬼叫!”李云绶恨恨的骂道。
“有刺客!”有人惨呼。
“快,把她抬出去,请陛下处置!”一个尖尖的声音十分的刺耳,正是李云绶的忠实奴才刘喜儿。
偏殿外灯火通明,李云绶惊讶地看着被人抬出的宝钗,踌躇不前。偏过脸,掩住口鼻,想是受不了她身上的味道。
“咦?!”一命宫女惊讶的叫了一声,“这不是宝妃娘娘吗?”
周围的宫女内侍纷纷转头看来,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由此看来,这位宝妃娘娘在他们的心目中,还是相当有人缘的。
“是你?!”李云绶惊得魂魄出窍,傻傻的看着宝钗,“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这宫里一一有内奸?!谁?是谁——给朕站出来!”
“昔日端坐龙椅,威风凛凛,今日兵败,不过也是败家之犬!”三筝纵身,从屋檐上轻轻飘落,站在李云绶面前,冷冷的看着他,“狗贼!你惨无人道,滥杀无辜,纵容权臣,鱼肉百姓。今日就算把你碎尸万段,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你说谁?来人!护驾——护驾!——”
“护驾?做梦吧!”三筝长剑一挺,纵身而上,两下解决貌似冲上来的宫人,剩下的那些宫女太监们,一个个儿都吓破了胆子,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一时间,偌大的禁苑里,只剩下了三筝和李云绶面对面站着,还有瘫在地上的宝妃娘娘。
“都不许动!呆在原地,擅动者杀无赦!”冯紫英响亮的嗓门从门外传来,李云绶大喜。
宫人们一个个仿佛又看见了希望一一陛下总还是有禁卫军在的,单凭这一个刺客,此时恐怕很难逃出禁卫军的包围。
冯紫英奉父亲之命,带人包围了禁苑,带着几十名是手下鱼贯而入,如入无人之境。三筝淡淡一笑,嘲讽的眼神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