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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这莫桑为何要入宫,而皇上究竟对这个前朝的叛臣之女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意。
两人趁着夜色说着诡异妖冶之言,却均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旁人的目标。
长春宫内,兰昕端身正坐,衣裳还是方才去慈宁宫请安时穿戴的那一套,即便夜色浓重,也不曾更衣。心中颇为不宁。
索澜悄无声息的走进来,朝皇后微微一福,道:“奴婢已经查清楚了,今晚纯妃娘娘去了钦安殿。而就在方才不多时,莫桑也趁着夜色,往钦安殿去了。”
锦澜替皇后蓄了茶汤,忧心道:“皇后娘娘,这两个人搅在一块,一准儿没有好事儿,不如趁着夜色,随意弄个什么由头,诬陷她们有不轨的图谋,让皇上将莫桑赶出宫去……”
兰昕瞥了一眼满满登登的茶水,轻轻将盖子阖上,这才慢慢的说道:“莫桑不能活着出宫。”
“娘娘,这……”锦澜大惊,却没想过皇后也起了杀心。心里如同打鼓一般,咕咚作响,一双眼睛谨慎而惶恐的不知该看向何处才好。
“由着她们吧,无论纯妃是什么心意都好,同莫桑搅合在一起,便是死了一条。何况纯妃打探到的消息,必然是太后希望她知道的事儿。太后若不希望她知道,便是用尽了钟粹宫所有的人力物力,也是徒劳无功。”兰昕这话有些赌气,皇后与雅福,一个唱起来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个威逼利诱,一个凄婉哀求,左右都是为了要莫桑的性命。
可她们都是谁啊,她们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一个是陪伴了皇太后数十年,看见宫里鲜血淋漓的大姑姑。她们想要取莫桑的命,简直比捏死一只扑火的飞蛾还要容易!却偏偏,她们非要逼着自己去做……
兰昕心里是百般的不情愿,可能怎么样?倘若她不出手,太后会不出手陷害么?事情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且说,撇去孩子的这一层,兰昕也觉得太后的话有几分道理。倘若莫桑不是为了地位与权势,她何必冒险非要入宫呢。从她有了皇上的骨肉那天起,一直盘算的便是能如何稳稳当当的成为皇上的妃子。既能为年氏一族洗刷冤屈,又能得偿心愿,她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索澜见皇后愁眉不展,灵机一动道:“娘娘,奴婢听出宫办差的小太监提起,说和风班儿进京了了。那可是数一数二的戏班子啊,会唱好多戏码呢。”
锦澜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僵住,有些转不过弯来。只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疑惑的看着皇后。
兰昕却是点了点头:“这么着吧,让薛贵宁带上银子,请和风班到宫里唱一出戏。皇上与太后是最喜欢听戏的了。”
“奴婢这就去安排,但不知皇后娘娘想几时听?”索澜的笑容里只能看到欣喜与欢愉,没有半点哀戚之色,真心像是说着一件令人开怀的事儿。根本无关人命。
“就两日后吧。”兰昕想着太后的期限,不禁心有些颤抖。“也正好就是新贵人入宫的日子,庆祝庆祝也总归是好的。”
“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办。”索澜机敏的回了一个如同说“安心”一般的眼神,谨慎的退了下去。
而此时,锦澜才算是明白了过来,皇后需要的正是一个人多手杂的机会。心里有些不服,可更多的则是怨恼。怎么自己就想不出这样的计策,在这真真儿关键的时候,给皇后娘娘出出主意呢。
“啪”
钦安殿神台上的蜡烛忽然爆出一个响亮的火花。
正巧给莫桑看见了,眼里不禁抹上了几分笑意。“灯花爆了,这可是极好的兆头呢。可见纯妃娘娘知晓了臣妾的身世,绝不会是一件坏事。”
苏婉蓉的声音冰冰凉凉的,很是不以为然:“莫姑娘,哦,不,迎该是年姑娘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单凭你,能让这后宫里有什么喜事?”
莫桑瞧着苏婉蓉一片茫然的脸色,扑哧就笑了出来。“奴婢原以为娘娘您什么都知道呢,原来您什么都不知道哇。”她往前迈了两步,纯妃便往后退了两步,始终保持着不变的距离。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奴婢又不会吃人。”莫桑大步近前,一把攥住苏婉蓉的腕子:“得亏了娘娘您还是诞育过皇嗣的人,奴婢与您说了这好一会的话了,难道您还瞧不出来么?”
手搁在莫桑腹部的那一个瞬间,苏婉蓉惊讶的险些跳起来。“怎么会?这是怎么会……”
惊恐之余,苏婉蓉怒气上心,脸色更为难看了几分:“难怪皇上对你这般包容,明知道你的身份还不顾非议将你弄进宫来,却原来是你的手段这般高明,迷惑了皇上去还不算什么,竟然还珠胎暗结……你想凭着这个孩子,让皇上替年羹尧平凡么?简直痴心妄想。”
气的喘着粗气,纯妃看起来竟然这么不冷静,莫桑有些失望:“看来纯妃娘娘您在这宫里,还真就没有什么好人缘。以至于旁人早已经洞悉显而易见的事儿,在你这里仍然是一个谜。”微微低下头去,莫桑不想再浪费时间:“娘娘不是莫桑要找的人,奴婢不敢耽搁娘娘祈福了,告退。”
“紫禁城是一个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么?”苏婉蓉冷着脸子,愤恨道:“你让本宫知晓了一个掉脑袋的秘密,难道能这样说走就走么?”
“不然呢,娘娘您想怎么样?”莫桑转过头来,对上纯妃剑戟森森的目光,沉了一口气于胸口,平和道:“奴婢敢走进来,就知道一定能走出去。谁也不是笨蛋,总会留下后招的是不是。漫说是对娘娘您了,即便是对皇上,奴婢也不得不防着。
说句极为现实的话,娘娘勿怪。倘若皇上让奴婢受尽了委屈,那么奴婢也总得让皇上吃一点苦头不是么。”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苏婉蓉审慎的斟酌着莫桑的话。对皇上也留了后招,莫非是皇上根本就不想要莫桑腹中的孩子?方才莫桑还说,自己是知道最晚的,人缘不好。那么也就是说,旁人早已经弄清楚了原委……
眼珠子乌溜溜的滚动着,苏婉蓉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慧贵妃,是不是与慧贵妃的龙胎有关?假孕……可别告诉我,慧贵妃的肚子里不过赛这个布包,而真正的皇嗣却藏匿在你腹中!”
莫桑这才笑了出来:“纯妃娘娘聪慧,一点就透。也不枉费臣妾找对了人。”
“你究竟想做什么?”苏婉蓉倒吸了一口凉气,才觉得这夜色终究不如温暖的艳阳天,而莫桑这汤浑水未免太深了。不但是涉及到皇上的喜恶,还牵扯皇嗣以及先帝的尊严。
“好么,那就实话实说。奴婢知道,一旦这个孩子落地,奴婢的性命就难保了。可若是奴婢贸然将这个孩子打掉,恐怕就得死在眼前了。”莫桑忧愁的看了苏婉蓉一眼:“纯妃娘娘一定有法子,帮奴婢渡过这个难关,对么?”
第二百二十一章:高情已逐晓云空
苏婉蓉不情不愿的转过脸来,一时巴不得能赶紧离开。毕竟牵扯了这么多,不是玩笑之事,倘若走漏风声乃属她所为,皇上龙颜大怒,势必要连累永璋。
如此一想,苏婉蓉竟然不惧认怂:“年姑娘太抬举本宫了,这么难办的事儿,漫说想法子,即便是独善其身本宫也做不来。何况既然事情出在你与慧贵妃身上,姑娘只消去求慧贵妃不就好了么?又何故来缠着本宫想法子。”
莫桑闻言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方才奴婢的话,怕娘娘您是不记得了。奴婢说过,做什么事儿不要紧,要紧的则是有后路。娘娘此时就这么走出去了,明儿一早,皇后娘娘肯定要传你去长春宫问话的。”
“你胡嚼什么?”苏婉蓉冷哼一声,神色凌傲:“漫说是你的事情与本宫无关,即便是你真有心拉拢本宫,皇后娘娘也不是糊涂之人,难道会清新了你不成?”
“那么倘若我禀告皇上,你强行将红花灌进我的口中,意欲危害皇嗣呢?”莫桑边说这话,边从腰间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这里面儿搁的,可是秘制的红花丸,药力迅猛无比。我只消吃下一丸儿,就盯喝三副药。纯妃若是不帮衬奴婢,那奴婢唯有当场吞服。
然后拖着满身的血红,仓惶的狂奔去皇上的养心殿又或者是皇后的长春宫,纯妃您觉着您还能全身而退么?”
苏婉蓉没有被她的话唬住,却满心怨恨:“年氏不亏是当年的大氏族。一方面能帮衬着先帝登基,一方年又赶紧着在后宫安插女眷。前朝与后宫相互扶持,看似风光无限,可到头来不还是抄家灭族,落败至此么!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本宫信你有几分本事。否则皇上也不会将你这叛臣之女接进宫来。
可惜啊年姑娘,本宫既然有本事进来,就一定有本事走出去。漫说你吃下一丸儿红花,就是将这一瓶都吞下去,本宫又何惧之有。御药房没有本宫使用此药的记档,内务府也并无本宫身边儿出入宫门的记档。
就是神武门、重华门、甚至顺贞门亦都没有本宫差遣人出宫办事的记档。你说这药丸儿是从何而来,本宫怎么会有?单方面的诬陷,皇上会信么?何况你的心思,皇上又岂会猜不到了。说句不好听的话,或许皇上现在正后悔与你有了骨肉呢。正巧胎落了,先前的种种麻烦与困扰便显得无关紧要不是,正中下怀。”
脸色愈加的明和起来,苏婉蓉抿着唇瓣娇媚一笑,尽现南方女子的阴柔与和顺。“怎么了年姑娘,你倒是吃啊?”
“纯妃果然是谨慎之人。”莫桑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白,可再看久了,依旧是处变不惊的镇定。“娘娘当敦肃皇贵妃薨后,后宫里便再没有人效忠年氏了么?那么莫桑是怎么巧妙的接近了皇上,又是怎么能令自己一索得孕呢?”
“无耻。”苏婉蓉嗤之以鼻,脸颊因为恼怒而泛起潮红:“亏得你还敢对本宫讲这种话,年氏的本事之中,必然包括一样皮厚功。”
骂的是有些痛快了,可苏婉蓉却忽然从莫桑诡异的笑容里,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你买通了御药房的人……你……”
“纯妃娘娘是聪明人,方才奴婢也说了,娘娘一点就透。”莫桑站的有些疲倦了,兀自寻了一处稳稳当当的坐了下来,这才继续说道:“奴婢不过是想寻求娘娘的帮衬罢了。说到底,对娘娘您没有一丝坏处。奴婢若有得势了一天,必然感念娘娘的扶持。
奴婢若是时运走低,没有得势的一天,也定然不会亏待娘娘。慧贵妃不过是空有美貌的绣花枕头罢了,何以能越过娘娘去。那贵妃的位置原本该是你的。”
莫桑说的眉飞色舞,苏婉蓉却大笑起来:“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就凭你,还敢许我贵妃之位,你凭什么?凭你年家在宫中还有残存的细作,还是凭你年家当年留下不少效忠的奴才?今非昔比了,狡兔死走狗烹,难道这个道理还要我来告诉你么?”
“凭人不如凭金。”莫年含笑道:“人是不可靠,可金子银子却无所不能。”
“什么意思?”苏婉蓉有些不解:“你想用钱来收买人,哼,你当紫禁城是什么地方了?”
莫桑冷冷一笑:“有钱能使鬼推磨,当年先帝下旨抄家的时候,并未曾掠夺了家父全部的金银。娘娘您也必然知道,家父因何而开罪了先帝,还不就是银钱与权势作祟么!而留下来的钱银,足够纯妃娘娘收买去朝堂上过半的官宦、贤能。有他们辅佐三阿哥,害怕将来没有前程。再说句不好听的,宫里的人,不是宦官就是宫女儿,他们除了钱还能有什么指望……”
轻轻的从腕子上取下了一物,莫桑“哐啷”一声丢下地上。
苏婉蓉闻声瞧了过去,竟然是一只流光溢彩,缀满宝石的金镯子。
“奴婢知道纯妃娘娘剩余江南,与从前的仪嫔娘娘都是清零的南方女子。可若论及家境,娘娘您与仪嫔根本没得比。小门小户的出身,不光是娘娘您脸上无光,就连三阿哥也跟着跌份儿不是么。倘若您手里攥着一大笔金银,往后办起事儿来,岂非如虎添翼。
而奴婢所求,不过是性命无虞,顺带着能在皇上身边儿,久久的做个女官而已。说白了,奴婢与娘娘互相扶持,这宫里的日子也就不难挨了。”
苏婉蓉不是贪财之人,对莫桑提及的财富也根本没有什么兴趣。可偏偏,莫桑说中了她心里最软最痛的地方,正因为没有绝好的出身,她这一路走来才会格外的艰辛。倘若她生在乌喇那拉氏,如娴妃一般,至少也是个侧福晋不是么。
现下倒好,因为出身的关系,依然牵累了永璋的前程了……
心揪痛起来,苏婉蓉好不容易才镇定了自己的心神。“我凭什么信你,这才见面多一会儿的功夫和,你对我威逼利诱,使尽了各种手段。倘若有朝一日,你一跃千里,难道还会把我放在眼里么?为了区区的银钱,我便要与虎谋皮,顶着雷做人 ?'…3uww'”
“娘娘,您还不明白么?”莫桑苦口婆心道:“不是奴婢选择了您,是您选择了帮衬奴婢。从您